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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序:不记得的往事
我不知道我这样有多久了,一个人吃饭,睡觉,逛街。在清晨的某个阴翳的时光醒来,心里空白一片。我总是用手指在玻璃上画着,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划些什么。
我的过去,我的未来,它们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在哪里?我是谁?我做过什么?将要做什么?我不确定、、、、、、
天气好的时候我会去逛街,热闹的人群,复杂的气味,这样的时刻我才觉得真实,才觉得我是在活着。花市里有家店我常去,老板是个年轻男子,腰里挎着黑色的包,总是会抬头微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我会带走一些植物,绿色的,漂亮的小东西,用它们来装饰我空空的房间。
寂寞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不想上网,不想睡觉,不想看书,不想思考。我大口的咀嚼食物,用它们来填满我空虚的胃部,然后在胃疼的要爆炸的时候冲进卫生间呕吐。我蓝色的浴缸静静地看着我的每次痛苦,它默不作声。我泡在里面的时候仿佛记得,曾经有个男人很喜欢它的颜色,会放满泡泡满足的笑。可是他是谁,我不记得。
半夜起床点了根烟,狠狠的吸进肺里再吐出来,那些烟雾缭绕着,像一些模糊的往事,可是我已经想不起来很多。我想我不能这样了,我得振作起来,我得让自己活得不那么空虚,我想要像正常人一样有自己的人生。
于是,我开了家店,名字叫寂城。
我想这里有我的新生活,我的开始、、、
一、干杯,新生活
装修这家店我花费了很多心思,当然也花费了不少钱。我忘记了我之前账户上的钱是怎么来的,它们不少,至少能让我做一些不太疯狂的事情,满足我的离奇需要。
我用一根手指轻轻的挑起面前的咖啡杯,对那个看起来像是把面粉糊了满脸的女人说:我想我把我的需要说清楚了,如果你们最好的是这样的杯子的话,我们就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我的店里怎么能有这样的次品,这样的杯子装的咖啡我闻都不会闻。
女人的脸抽搐了两下,抱起样品愤恨的走了。我想我没有告诉她,我是个很毒舌的女人。
店里的东西已经差不多全添置齐全了,我坐在吧台上替自己倒了杯酒,对自己说,干杯,新生活!
店里新招的服务生很勤快,手脚利索的把一切打扫干净。一个眉目很清秀的小姑娘问我:微微姐,什么时候开始营业?
我看着她笑了,别急,两天后。到时候大家都准备好,有的忙的,当然,奖金会很多。
很晚的时候我把寂城的大门锁上,然后站在门口点了根烟,看着头顶霓虹闪烁的招牌,第一次觉得心满意足。我想,我惨淡的人生会有个精彩的转折。我会在这里看很多人的故事,唱很多人的歌,调很多口味的酒,留下很多有意思的传说。而那些或许已经忘记的往事,就真的忘记吧。
两天后,寂城正式开业。
我眯着眼睛望着座位上的红男绿女,这个世界上寂寞的人还真多,多到我开业当晚就人满为患。我想这人都怎么了,拿着大把的票子宁愿买来一杯又一杯兑了水的红酒,还乐的傻呵呵的觉得值得。舞池里光怪陆离的灯光下,一对对人相拥而舞。迷离的面孔下,隐藏着欲望、孤独和冷漠。
我抽完一支烟,喝了杯柠檬水,然后走上舞台。今天是寂城开业的第一天,我得献首歌,算是送我自己的礼物。
音乐声徐徐响起,我喑哑着嗓子,调子就缓缓流出。
“我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虚无,我不懂这是真情还是假意,我想这世界都疯了,在虚幻中荡漾。我想单纯一把,可是面容已经沧桑。我想忠诚一回,可是物是人非。让我孤单吧,孤单的等到天亮。让我哭泣吧,眼泪洗干悲伤。你们都哪里去了呢?我所有爱过的人。你们还站在我身后吗?还是我一回头就触手可及吗?可怎么我使劲的张望,再也张望不到你的目光、、、、、、”
一曲终了,我深深的俯下身,台下掌声轰动。我想我假如有天挥霍完了钱我还可以去唱歌养活自己,我又多了一项技能,于是我也笑得很开心。
走下台,我坐下,看着又热闹起来的舞台发呆。小文走过来叫我,微微姐,有人要见你。我回过头,看见一张微笑的脸,我捏了捏手指叹息,还是脱离不了过去啊,至少在你以为忘记的时候他会不经意冒出来。
二、忘不掉的往事
好久不见,微微。陈诚微笑对我说,眼睛里还带着一点狡黠。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我消失了大概一年,现在刚冒头却又被他逮到。流年不利,难道告别过去就这么难。
是啊,好久不见,陈大老板也有时间来这里醉生梦死啊?怎么,女朋友没有跟着一起来?
跟几个生意上的朋友一起来的,听说开了家新的酒吧就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开的。不过看这装修的品味,也就是你才折腾的出来。
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看到某个人的身影才舒了口气。这一系列的动作没有逃脱陈诚敏锐的目光,他说:凯文没有来。
提起这个名字,我还止不住的颤抖,指尖忽然冰凉。三年的相爱,两年的婚姻,最后痛苦的背叛,我被伤的体无完肤。
陈诚说,还是放不开?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多了,觉得你新生了。
我咯咯的笑起来,是啊,总得让自己活下去不是。我可不像陈老板,就算是什么都不干也饿不死。
你这副样子我就放心了,总算看到了以前的影子。
我转过头去按捺住微湿的眼眶,对服务员说:看好了,以后陈老板来,所有酒水8折,房间费减半。
服务员利索的递给陈诚一张金卡,我说,陈诚你好好玩,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了,以后经常关照小店生意。
我看着陈诚对我挥手,然后转身消失在迷离的灯光里,我的心止不住的酸涩疼痛。
点一根烟,躲在吧台后面回忆。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回忆的闸门有些沉重,我想的很吃力。
六年前,我还是刚毕业懵懂的小职员,眼神单纯,满脸向往。遇到凯文我一直认为是老天对我的眷顾,他是我的上司,成熟而又稳重有担当。相恋三年中有过争吵,也有过分手的念头,可是爱情的纽带连着我们一直走进婚姻的殿堂。我以为所有已经尘埃落定,便开始了安心的居家生活。每当我给凯文洗衣做饭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微笑,这是我的幸福,我把握的很好。
可是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尖锐的电话,在我甜蜜入睡的晚上打破我所有的美梦。
电话里有个愤恨的女声,她说:你最好快点离开凯文,他爱的是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一声不响的挂掉电话,然后给应酬未归的凯文打了手机。凯文那边很吵,他说:乖你怎么还没睡?我马上就结束了,很快回去。
我几乎一字一句的说:胡凯文,你告诉你的情人,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商量好了,你再把离婚协议书往我面前一扔,我绝对立马签字!
挂了电话,我觉得我的心脏快要负荷不了了,它们在使劲的往外冲,我的手一直紧紧的按着胸口,可是我就那么咬着牙撑着,口腔里血腥的气味很重。
凯文回家的时候抱住我说,微微你相信我,那只是个恶作剧电话。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糟,我会解释清楚的。
我背对着他,缩成一团,把脑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我想清醒一点,不要被他迷惑住,过日子虽然不能算的太清,但是有些事情我不想迁就。
我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躺了一夜,凯文似乎睡的很香。我恼怒的想,凭什么你还能睡着,难道你不觉得良心难受吗?
清晨七点的时候,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做好早餐,准备好凯文一天所需要的东西。凯文醒来涩着一双眼睛看着我,他说,老婆,来抱抱。
我的眼泪瞬时就流了出来,汹涌得把我自己都吓坏了。我狠狠的擦了把脸,然后说:我们分了吧。
我没敢说“离婚”这个词,我从结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可是它来的这么快这么直接,让我措手不及。我对未来的幻想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玫瑰色的天空,柔软的怀抱,还有一个粉红色的小baby。可是现在,一切被粉碎了。
三、被时间磨掉的伤疤
从回忆里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抽了很多的烟,嗓子都痛了。舞台上有个妖娆的女人在唱:前进,转弯,我跌跌撞撞,在这迷宫打转、、、、、、
晚上我裹在被窝里准备沉沉睡去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出乎意外的是陈诚。
我说你怎么弄到我手机号码的?
陈诚在那边笑得很开心,你告诉服务员给我这么大折扣的时候服务员一定以为咱俩关系不错啊,我毫不费力就要来了。
明天奖金全扣完,不想混了!我的电话这么轻易就给了外人了。我故意用恶狠狠地语气对陈诚说。
你可别,咱俩也不是外人,当初你和陈诚热恋的时候我不是还帮忙送过花么?不管最后怎么样,我也都见证了你的人生啊。所以说,陆微微同志,你不能对我这么见外。
我忍不住笑了,忽然想起我刚认识陈诚的时候。陈诚属于那种成功的富二代,又偏偏长了副好看的面孔。我们公司的大部分业务都和他有往来,所以他每次来我们公司都顺便调戏一下我们公司的美女。
我被他调戏的时候正好被凯文撞到,凯文面无表情的对陈诚说:陈总,这么心不在焉对这个案子你是不是不感兴趣?不然我们再找几家公司谈谈?
陈诚悻悻作罢,之后看我的眼光总是带着几分耐人寻味。后来听凯文说,陈诚和他是大学的同学,关系一直比较铁,他有时候是挺油嘴滑舌的,可是人不坏。
陈诚总是对我聒噪,他说,陆微微,你可得感谢我,要不是我让凯文感到了危机感,他怎么会放下身段来追你呢?要说你在你们公司也不是那么好看呀,脸蛋还行,身材就一般了、、、、、、没说完便被凯文用拳头解决了。
那时的陈诚还没有现在这么成熟,会讲一些幼稚的话,让人觉得他没有长大。可是好几年过去了,他的公司规模发展越来越大,我不得不感慨,陈诚好看的外表下装的不只是一个花瓶,他一定也是付出了很多艰辛的努力的。
陈诚说,微微,说实话,一年没有你的消息,我很担心你,你到底过的怎么样呢?
我无声的笑了笑,能怎么样呢,我也拿了不少财产,如果再不消失的干净点的话多惹人烦啊,你说是吧?要是你你肯定也不愿意看见你离了婚的前妻还在你眼前晃,多堵得慌啊。
微微,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是你自己要躲起来的吧。其实凯文找过你,可是你藏得太严实,他始终找不到。你也够狠心的,换了手机号,卖了房子搬了家,连之前的朋友也都没有再联系过,人间蒸发了一样。有时候我想,你是不是受不了打击自杀了。结果这话一出口就被凯文给揍了,他说你不会是这样的人,不管怎么样你也不会走这条路。
是啊,他始终是太了解我,他知道我的倔强,不是不敢死,而是不想死。我偏要活着,哪怕再大的打击,我还是要活着。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这么顽强的生命力,活着又有什么好呢?终究是要在生活里沾染一身尘土的,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去死,一次都没有。
我说如果我死了你得多伤心啊,再说了,我这么多钱没挥霍完呢,死了多可惜。
陈诚见我像以前那样跟他开玩笑,于是他也说,其实我也不会太伤心,一点点吧,想起来的时候会偶尔难过一下。有这么多美女等着我呢,我可不能太消沉!
我说,陈诚,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稳定下来啊,赶紧找个人结婚啊。你这么多女朋友里面就没有合适的?
我眼光高啊,你不知道么,一般的入不了我的眼。再说了,我可不想这么早被生活给禁锢住,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我们俩哈哈大笑,我说你还是这么爱贫,怪不得找不到老婆,都被你吓走了。
我们聊了好久才挂电话,我睡着的时候心里很平静,我觉得我能够接受我的过去了,有时候时间悄悄地就把伤口磨平了,顶多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是没有关系,谁心里没有两道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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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个意外
寂城开业两个月了,一切都很顺利,钱也赚得不少。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有做生意的天赋的,于是给下面的员工发奖金的时候也就发的格外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