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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替身是吗?原来内心至萧条时,人所能投靠的,亦不过是自己的肉欲,虽然从表面上看,我们是投靠了彼此的臂弯。易正啊,如果我们早点相遇,你会不会爱我?
一瞬间的贯穿几乎要将我撕裂。我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日光猛烈自窗帘间穿射,以近乎惨烈的方式要我清醒。我看不到这个男人满是温情的眼。我看见他焦躁地抓乱头发,懊恼地双手掩面,然后满眼充血地瞪着我这个和他缠绵了一晚的女人。我看见他的嘴唇一开一合,只有几个字:
“对不起,昨晚我喝醉了。”
大门“砰”一声关上。我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退回到黑暗的角落中,在黑暗中面对着镜子,睁开瞳孔却无法识别出自己的模样。
第十九回 再一次的温柔
爱可以忍受相思
相思是一种罪
释放完罪
就会有结果
如同在蚕茧里羽化
破壳就能飞翔
《佳乙日记》
秋佳乙静静地坐在土窑前,锃亮的窑火,在时间的深处,映照着青春暗淡的脸庞。那份经年的气息,依旧弥散着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潮湿,麻木,暗淡,局促,绝望。仿佛过去那种无从逃离的恐怖,又伸出巨大的长手,要把人拉进时间的黑洞。直到现在,她其实仍然不敢对视当年的窑火。走向窑火,是青春一种不得已的选择。
土砂升腾着灰蒙蒙的白气,浓烟中那偶然泛起的火星,会灼痛天空肌肤吗?会带走大地的体温吗?在那个暗影重重的世界里,只有窑火是锃亮炙热的,它清晰地映照出心灵的麻木与空洞。零碎的陶片散落在地面的杂草丛中;深刻地提醒着岁月深处的一抹记忆。
那段日子回想起来是混乱的,很多个点交叉在一起,没有刻度与方向,也没有逻辑与顺序。很多个时间的碎片,粘连着很多个生活的片段,像诗文中省略的标点,留白的是记忆的残缺,青春就是在这样的残缺中消失殆尽的。原来,秋佳乙就是那种因为害怕被生活拒绝,而抢先假装对它没有任何期许的人。因为遇到过他,她怕是永远无法习得不爱了,至多,她只能学会不去记起。
“泥与土、煤与烟,我一直在学习如何让烧出的陶土坚硬光滑,色泽均匀。更重要的是……在1300度的炙烤下,我开始慢慢触摸到生命必须的坚韧与坚强……”苏易正慢慢地走到秋佳乙身边,深邃的眼眸如浩瀚宇宙,隐藏着不可诉说的愁苦:“佳乙啊……为什么不告诉我?”
秋佳乙缓缓望向苍穹,这混混沌沌的灰色压抑得人无法喘息。她淡淡地开口,如同静谧的湖面,没有丝毫的波澜:“过去已经发生,它永远在那里。无论你愿不愿意,无论你忘记没忘记,它就在那里,永远在那里。”
“所以你选择认命?”苏易正喉头一哽。
“我只是信命,所以我就从命了。”
“你怎么能从命呢?!”苏易正激动地摇晃着秋佳乙纤弱的身体,温热的泪水从他深陷的眼窝里溢出来,“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我们可以反抗!可以反抗啊!”
秋佳乙痴疼地抚着苏易正的脸颊,苍白的指尖描摹着念了千万次的眉眼,哽咽地说:“易正啊……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你?……你知道吗?我想了你好久,可发现竟是空望……连回忆都是带着幻想的……”
苏易正颤动了一下嘴唇,狠狠地将秋佳乙搂在怀里,哭喊道:“重新来过!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恩?佳乙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忏悔声汩汩然注入秋佳乙的心中。
两行清冷的泪水,不可抑制地由她瘦削的脸上滑落,她轻轻放开苏易正的怀抱,哀戚地摇了摇头:“傻瓜……我们回不去了……怎么回去呢?我已经有了别人的孩……”
苏易正狠狠地封住将要脱口而出的事实,灼热湿润的嘴唇紧紧地贴在秋佳乙的唇上,这等待了千年的吻如即时引爆的炸弹,瞬间点燃满腔的爱火。咸腥的泪水夹杂着无限的悲戚,在唇舌之间交会着,以近乎绝望的方式抵死纠缠。如果爱没有进行着,也许是因为本来就不应该发生。发生了,一定有发生的缘由,彼此会在冥冥中相互等待。
苏易正依依不舍地离开那娇艳的红唇,无限柔情地在秋佳乙的额头烙上深深一吻,轻轻将她再度拥入怀中。秋佳乙因着那密不透风的缠吻有过片刻的晕眩,无力地靠在他温暖的怀中,静静地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满心祈祷着时间就此停止,哪怕再多一秒,对他们来说,便是千年。
苏易正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说着迟到了六年的誓言:“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信命,而我,会因为爱而不顾一切,包括命。”
第二十回 虚妄的幸福
梦就是梦,现实就是现实,就像白天不会真的懂夜的黑,就像月把影子投在了水面,但月亮还是在天上,水还是在地面上。
…《佳乙日记》
秋佳乙轻抚着自己艳红如丹的嘴唇,苍白了六年的脸庞渐渐漾开一抹红晕,娇嫩得如同春季最绚丽的桃花。苏易正的告白句句震彻她的胸腔,仿佛有千百种朦胧的情愫汇成一股冲荡的激流,一下又一下拍击着她的心岸。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动情,那渴求的眼神与迷人的笑靥时不时钻进她的脑海,唇上似还残留着他淡淡的薄荷烟草味,那温热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阻碍她的正常思维。那么,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情感和爱恋是不是已经开始相互靠近,起伏在同一频率的波上了呢?这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在她心灵的绿地上萌生,膨胀,使她既兴奋又害怕。易正啊,我是不是在做梦?兜兜转转了千百个轮回,你还能许我一个未来吗?
“妈咪……”一双圆润的小手轻扯住秋佳乙的衣角。秋佳乙俯下身,满是温情地问道:“佑太有事吗?”
“妈咪,周六那天幼稚园要举行‘跳袋鼠’比赛;老师说要爸爸妈妈一起参加……”佑太一脸期待着,乌黑的眸子闪着光亮,“爹地和妈咪会参加的对不对?”
秋佳乙的心突然一紧,一股交糅着慈爱,辛酸和痛苦的复杂情绪顺着心房攀援而上,渐渐蔓延开来,扼住了她脆弱的神经。机会是人创造的,但人真的能留得住机会吗?时光如水一般静静地流过。一些看得见,看不见的伤,以历史的方式留在了我们的身体里面,日后终将成为不可逾越的沟壑。有些记忆只能是那时的记忆,有些感情也只能是留在那个时候,被尘封,被挂念,也只是如此。或许,一切只能是幻想而已。
看着秋佳乙满目的悲凉,佑太焦急地摇晃着她的手臂,担忧地问道:“妈咪会陪佑太一起去的对不对?”恳求的小脸几欲哭出来。
“当然!”安承贤推门进来,一把抱起佑太,高高地托在手里,一脸宠溺地蹭蹭他的小鼻子:“爹地和妈咪当然会陪佑太一起去!我们要拿第一!”
“好耶!”佑太高兴地拍手呼叫起来。
安承贤的眼中闪过一丝欢快喜悦的神色,而后碰上秋佳乙,眼神复杂。
这天的幼稚园很热闹,所有的孩子领着爸爸妈妈在起点排好队,等待老师宣布比赛规则。秋佳乙拉着佑太的小手站在安承贤前面,温热的气息缠绕周身,她仿佛能感觉到安承贤灼热的目光,她不自觉地往前挪了挪位置。
“佑太,这是你的爸爸妈妈吗?长的好好看哦!”另一队同排的小女孩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不禁赞叹道。
佑太转身仰着头看了看秋佳乙和安承贤,一脸得意地说:“那当然!我的爹地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安承贤越过秋佳乙,摸了摸佑太的脑袋,微笑地对小女孩说:“这位小姐也很可爱哦!”一旁的家长都呵呵地笑了起来,温情笼罩在操场上空。
“大家安静一下!现在我来宣布比赛规则!20个家庭分成4组,大家都要坐在这个上面跳到对面去……”郑老师指了指身边的充气大橡皮球,继续说道;“跳的时候手抓着上面的两个充气耳朵,大家注意安全!先到终点的那组获胜!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
“好!现在;比赛——开始!”随着一声哨响,热热闹闹的亲子比赛开始了。
佑太一脸兴奋地拉着秋佳乙:“妈咪妈咪……待会儿我先,然后是妈咪,最后是爹地,好不好?”
秋佳乙摸了摸佑太的小脸,娇笑道:“好!我们加油咯!A ZA!”
佑太狡黠一笑,抓过安承贤的手放在秋佳乙的手上,握紧小拳头,一脸正气:“A ZA!”秋佳乙的手猛然一颤,抬眼看了看安承贤,那深邃的眼睛里洋溢着满满的热情,他微笑地点了点头,秋佳乙嘴角微微上扬,不自然地转过脸。
很快就轮到佑太上场了,只见他吃力地爬上大橡皮球,死死地抓住充气耳朵,笨拙地一下一下跳起来。由于球实在太大,好几次眼看着小身子就要掉下来,秋佳乙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手不自觉地抓着衣角,扯着嗓子喊道:“佑太!小心呐!”安承贤拍了拍秋佳乙的肩,轻声安抚道:“相信我们的宝宝!”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佑太终于到了对面,他气喘吁吁地抹着额头,挥手道:“妈咪加油!”
秋佳乙小心翼翼地坐在橡皮球上,安承贤将她的位置扶正,凑到她耳边打气道:“小心点!加油!”秋佳乙咬咬牙,一下一下跳了出去。轻捷的跳跃让她很快超过了另几组,佑太兴奋地蹦了起来,一下子扑到最快到终点的秋佳乙怀里,探出脑袋对对面的安承贤喊道:“爹地加油!”
安承贤长腿一跨,脚几乎能着地。他完全排除了橡皮球的作用,只着双脚的力量跳起来。50米的距离,秋佳乙就站在那里。周遭的一切静止了,没有新鲜流动的空气,没有声嘶力竭的呼喊声,时间在安静里变得没有分别。
佳乙啊,拜托你,千万不要动,等我,就这样等着我……
佳乙啊,你知道,这六年的时间,我一直一直在这样拼命地靠近你,我一次一次试图想进到你的心里,看看那里是否留有我一寸的缝隙,你的瞳孔有没有一刻在为我聚着光亮……
佳乙啊,你知道,我爱了你多久,为什么我总是晚了一步,为什么我们之间总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佳乙啊,你知道,你清楚地知道我的嫉妒,为什么他总是霸占着你的灵魂,而我只配拥有一具空壳,甚至连这具空壳都能随时幻灭……
佳乙啊,你看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他那么可爱,那么有活力,他身上留着我们两个人的血液,这是老天对我的怜悯吗……
佳乙啊,拜托你,千万不要动,让我过去,让我再次努力靠近你,不要逃走,不要离开我,就这样等着我,拜托……
一步,两步,三步,到了!安承贤慌乱地扑向秋佳乙,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颤抖的双手抚上秋佳乙纤弱的身体,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深深地抽泣着,像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他喃喃道:“佳乙……佳乙……我成功了!我终于到你身边了!……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没有走开!”温热的泪水如同从心的底层喷涌上来,沾湿了秋佳乙的脸颊。
秋佳乙被他突然的行为鄂住了,他剧烈颤动的身体摇撼着秋佳乙的心。她微微蹙眉,手缓缓地抚上安承贤健强的脊背,像哄着孩子般轻轻地安慰着。
“YEAH!爹地妈咪好棒!!我们是第一!!”佑太手舞足蹈地跳起来,在他们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两口。安承贤俯下身抱起佑太,左手拥着佳乙,依偎着肩膀,轻抵着额头,欣慰地笑了。
易正啊,原来只有离家太久,才知道家在心中已经有了距离,只有爱过太多,才会明白所有的爱情只是一张张相片,错列出已经不知所踪的你,却再不能衍生意义。
第二十一回 赌注
我愈发感觉到我的爱情不过是我用幸福投下的赌注,而我早已失去了控制结局的能力。
……《敏儿日记》
闫敏儿仰起头,看着高耸入天的易恒办公大楼,突然觉得有些遥不可及。惨烈的阳光直刺瞳孔,耀眼地让人难以承受。骄傲如她,却心甘情愿地臣服在苏易正的脚下,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这样美轮美奂的男人是一味腐蚀剂,会把女子所有的心气、脾性和棱角都溶解成一堆细软的烂泥。是她甘愿献出自己,她不后悔,只是,为什么会得不到哪怕一丝丝的温柔。自从那晚以后,又是半个月,没有一点联系,苏易正对她闫敏儿来说,难道只是一夜春宵的恩客?陌生到记不起面容,连体温也消失殆尽。闫敏儿抱紧自己,突然有了一丝寒意。的确,苏易正本也对她无意,所以没有谁欠谁的,只有谁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