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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漠-苏黎世之秋(完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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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一计重棍打在头上,秋佳乙顿觉一阵晕眩,耳边嗡嗡作响。“前辈……你说什么?……你在开玩笑吗?承贤……死了?……绝对不可能!!!我要去看他……”她慌乱地爬下床,打着石膏的双腿一着地就重重摔了一跤。
  “佳乙!佳乙!……”具俊表和金丝草连忙上前去扶她,“佳乙!求求你别这样……”金丝草心疼地泪流满面。
  “不会的……不会的!你们骗我!承贤怎么会死?!丝草……你一定在骗我!我知道你一直讨厌他,所以你希望他死是不是?”秋佳乙苍白着脸,失心疯般喃喃自语:“丝草……你怎么能这样呢?他到底是佑太的父亲啊……你们一定在骗我……”
  “佳乙!!你给我清醒点!!”金丝草使劲地摇着秋佳乙,“安承贤已经死了!!死了!!”
  “啊!!!我不要听不要听!!!”秋佳乙发疯般捂着耳朵,惨烈的日光荡荡穿射进屋内,洒满她全身针刺般的疼痛,空洞的胸腔霎那间分崩离析,奔腾的血液汹涌而出,冲破最后的堤岸,瞬间淹没了秋佳乙残存的意识。她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第三十一回 生死遗言

  佳乙啊,我一直都觉得,人是被命运生下来的。那么多的冥冥注定,命运的枷锁把一个又一个毫无交集的灵魂纠缠在一起。还记得我们的初相遇吗?在那样一个举目无亲的空间里,对我来说,一个陌生人的关怀便似寒冷的旷野里突如其来的火团,有着烧灼的疼痛感,缺乏安全,却终究是热情洋溢的。你义无反顾地带我回家,或许就注定了以后我将义无反顾地爱上你。可命运又安排我在你的人生中扮演的是一个永远的丑角。
  佳乙啊,其实我真的有尝试去做一个快乐的男人,我不懂爱情,但我深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快乐的男人,才能带给女人快乐。可后来我才明白,你是永远不会再笑了。我是个自欺欺人的傻瓜。
  佳乙啊,你恨我对吗?在无法乞求爱的时候,我真的希望你是恨我的,因为恨一个人也是要付出情感的,可你对我,永远都是淡漠。你知道我其实是如此地害怕索求,因为伤害只是一个人的痛,索求却是两个人的折磨。我总是自欺地给自己希望,然后又残忍地扼杀,折磨你,也折磨自己;你知道我是如此地害怕失去你,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在无助的时候只会没有理性地哭闹,一个人能容忍到什么地步,只看他有多想结这个婚,我想守护你,就算被你当成是赎罪也好,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需要我的爱,所以不管我如何拼命珍惜,可是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
  佳乙啊,有的时候我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捉弄我,我找不到解释的窗口,看不到辩解的灵魂,听不到信任的呼唤,摸不清背叛的理由。为什么我会是一无所有的那一个?在我们的赌场里,进入赌场下注之前,没规定自己输了多少就要离场的那种人,通常是输得最惨烈的。可我真的没有想离场,我一直在做着垂死的挣扎,直到倾家荡产,直到让命运的债主一刀一刀砍在我的身上,最后沥血而死。看,其实我真的是个简单到只会用死亡来总结问题的人。
  佳乙啊,我也时常在想,对爱情执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不执着的时候会空虚,没有人爱到最深也是一种遗憾和悲哀,爱的执着了就会被爱伤害,永远都找不到最合适的尺度。但,我真的不后悔。当车子失事的那一瞬间,我突然豁然开朗了。爱一个人,就是在黑暗的绝境里把生存的希望留给对方,只要你能活着,看着我们的佑太一天天长大,对我来说,便是一种恩赐了,他是你送给我的唯一礼物,尽管我也没有机会再抱他了。
  佳乙啊,你会记得我吗?会记得我这个为你疯狂了一辈子的爱情疯子吗?会在某个无梦清醒的早晨,想起有一个曾经为你呼吸为你心跳了一辈子的男人吗?
  佳乙啊,我一直相信,灵魂是永不泯灭的传递,尽管失去鲜活的附着,但我依然会在苍白的云朵上冲着你微笑。
  请记得,有一个叫安承贤的男人,爱过你。

  第三十二回 天下

  规则是注定要冷漠的,那我就比规则更无情。
  ………《安承彬日记》
  平车一路“哗啦啦”地被快速推进急救室,闫政华毫无知觉地躺着,氧气罩盖住了大半个苍白的面孔,无生气得仿佛随时都可以随着安承贤离去。
  “爸爸!……爸爸!……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闫敏儿对着冰冷的急救室门哭喊着,她怎么也没想到,前两天与安承贤的争吵,竟是此生最后一次与他对话。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以一只手臂掉落的形式宣告结束了。他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带着无法解释的仓促和难以掩盖的痕迹,像黑夜尽头最沉重的天光,刺痛了她的眼睛。而父亲却因为失去爱子而突发心脏病,现在也是生死未卜。闫敏儿把头埋进吴珍淑的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号啕大哭起来:“妈妈……妈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还和二哥吵架……我经常惹二哥生气……我错了……”吴珍淑心疼地搂着女儿,滚滚的泪水如同不涸的泉眼,沿着爬满岁月痕迹的脸颊簌簌落下。
  走廊上隐隐传来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一下一下踩过母女二人脆弱的神经。闫敏儿抬起梨花带雨的泪脸,呆呆地看着面无悲喜的安承彬:“大哥……”
  “爸进去了?”安承彬淡淡地问。
  “恩……”闫敏儿捂着嘴,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我是来通知你们一声,”安承彬双手插进裤袋,深不可测的黑眸定定地锁住一脸呆滞的母女俩,“从明天起,我就是MaxTurn代理董事长。”
  “什么?!”闫敏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哥尸骨未寒,爸爸生死未卜,你就那么迫不及待了吗?!”
  安承彬扬起嘴角:“敏儿,MaxTurn这么大的集团不可一日无主吧……你知道现在外界怎么说我们吗?‘商界巨头濒危’!……以前与我们有仇的几个对手都摩拳擦掌地想要趁火打劫,而我们公司的董事会目前也是一片混乱,你以为那些道貌岸然的理事们都是真心诚意为父亲卖命的吗?这个人人觊觎的董事长位子你一个女流之辈可以应付的了吗?”
  “我……”闫敏儿迟疑了,的确,MaxTurn目前面临内忧外患,一个不小心就会沦为刀俎,公司的理事们势必会以老资格对她进行施压,这样的局面……
  安承彬见状心中窃喜,他拍了拍闫敏儿的肩,故作无奈道:“好好照顾父亲。”说完转身离去。他拿出手机,幽深的眸子掩盖不住兴奋的神色:“朴室长,通知各理事,下午召开董事会。”
  安承彬慵懒地坐在主席位上,眯缝起的双眼扫过一桌的坐立不安的老头,牵了牵嘴角道:“各位应该很清楚公司目前的状况吧……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
  “还是快点选出代理董事长吧!”
  安承彬笑道:“人选呢?”
  在场的理事面面相觑,安承彬瞟了一眼李宗奎,过去受了自己那么多的恩惠,这老头是不是该有回报了?李宗奎的目光一触到安承彬,马上心中明了,亮声道:“董事长病危,安承贤社长过逝,闫敏儿代表一介女流……安承彬社长贵为董事长的长子,于情于理,这代理董事长的位置……非安承彬社长莫属吧!”
  安承彬故作谦虚道:“李理事抬举了,MaxTurn那么大的公司……我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李宗奎暗暗碰了碰身边的赵权宇,赵权宇立马接话道:“社长谦虚了!您分管的MaxTurn旗下地产业已经兴旺到快成为MaxTurn的第二大支柱了,这实力可不容小觑啊!如果成为我们MaxTurn的下一任继承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大家认为呢?”
  安承彬看了看面部表情僵硬的公司元老们,幽幽地开口道:“既然这样……我们来做个表决吧……反对我做代理董事长的人……请举手……”
  会场的气氛瞬间压抑起来,MaxTurn目前腹背受敌是没错,可闫政华毕竟还没死,膝下子女也尚存,且不能贸然行动,何况安承彬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什么时候暗中捅你一刀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没有人反对?……好!”安承彬起身,正色道;“现在我宣布……从今天开始,由我担任MaxTurn的代理董事长!”
  “啪、啪、啪……”掌声一下一下地响起,然后逐渐连成一片。安承彬得意地笑着,诡谲的脸上闪着胜利的光芒,他心心念念的天下从此以后尽在他的掌握之中,MaxTurn的主人是他,只能是他!
  首尔支检。
  “检察官,您要的侦查材料在这里。”
  郑智斌接过材料翻看着。助检员继续道:“您当初的猜想没错,据警方调查,安承贤是死于谋杀,他来支检的当日,汽车的刹车曾被人做过手脚……”
  “所以?……”
  “世新博物馆走私案……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三十三回 东窗事发

  这个斑驳而悲怆的故事,就在前面等待着无知茫然的我,就像是谁偷偷爬上了夜晚的电线杆,只轻轻地把手里的剪刀用了一点力,所有灯火辉煌的窗口,瞬间黑暗。就这样,世界哑然。
  《佳乙日记》
  飞机编队突兀地掠过惨白的天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喷出白色的烟雾,雾气弥散遮蔽了阳光,暗淡的上空写满了哀伤。
  空旷的教堂里隐隐飘起了哀婉的悼歌,优雅而肃穆的曲调唱哭了每个人的灵魂。安承贤的遗体停放在正中,透明的棺木上罩着一层薄薄的紫红色的纱,他静静地躺在其间,神色安详,仿佛只是在沉睡。遗像静谧地摆放着,年轻英挺的脸,淡淡地笑着,可却被灰白的底色和周围的黑色花朵昭示着这不再鲜活的表情。
  秋佳乙环抱双臂蜷缩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清冷的泪水滑下脸颊滴在深黑色的领口,瞬间没了踪影。这个爱了她一辈子的男人,以这样决然的方式选择永远退出她的生命,却同样在她的心口划下一道重重的伤痕。这些天,秋佳乙总会出现幻觉,她经常看见薄雾中那个时隐时现的轮廓,安承贤就这样站在那里,背对着她,有时也会回过头来朝她莫名奇妙地微笑,而她总能恍惚地看到一朵诡异之花在他的头顶绽放,有时他确实决然地离去,那背影颤抖却并不动容。
  秋佳乙的心绞痛着,如果可以选择,失忆无疑是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但,一旦失去记忆,六年的时间可以被硬生生地抽走,从此变成空白吗?面对记忆某一角的缺席,或许比悲伤更让人恐惧。他们不是没有爱,只是他们的爱,只能系在最早的那个人身上,这一生,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介入。她是,他也是。
  葬礼结束,人群散场,安承彬悠然自得地走下台阶,偶有吊唁的人擦肩而过,他便瞬时换上悲戚的面具。这个挡在他面前三十多年的障碍终于永远消失了,以后等老头子死了,MaxTurn将会属于他安承彬一个人。一个人的天下。每念及此,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十几辆警车闪烁着刺目的顶灯停在教堂门口,在场的所有人即时停下了脚步。郑智斌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安承彬面前,出示身份道:“我是首尔支检郑智斌检察官,安承彬先生,现我们以走私罪和故意杀人罪依法逮捕你!”
  安承彬心中顿时一惊,瞬即调笑道:“检察官,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今天是我弟弟的葬礼,你们如此声势浩大地出现……是不是太不尊重死者了?”
  “呵……”郑智斌轻笑着摇头,“安承彬先生,我真的很佩服你……能够如此镇定自若地出现在亲弟弟的葬礼上……”
  “为什么不呢?”
  “你做了什么心里清楚……”郑智斌示意手下给安承彬带上手铐。
  安承彬见状拔腿就跑。“站住!!”十几名警员随即追了上去。
  “爹地!!”佑太满脸泪痕地冲向教堂,一直被告诉爹地出国的他,竟然无意中听见女佣的谈话,原来他最爱的爹地已经不在了!“爹地!!你怎么能不要佑太呢?!……爹地!……”
  “小少爷!小少爷……”一群女佣气喘吁吁地追过来。
  安承彬见状便冲到佑太面前,一把抱起佑太,左手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一脸威胁道:“你们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他!”说完随即加大了手劲。
  “佑太!!”秋佳乙惊恐地睁大眼睛。
  “……妈咪……”佑太的小脸青紫,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
  “大哥你疯了吗!!佑太是你的侄子!!”闫敏儿惊骇地大喊。
  “是!我是疯子!你们这些和我抢MaxTurn的人全都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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