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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火这玩意需要一定程度的撞击或震动才会爆炸,而王小棠肯定不能直接对着自己头顶扔。其实她原本是打算以“将功赎罪”的名义拉燕陆离来引爆的,反正他也活不成了,可惜对方动弹不得,她只好另寻替死鬼,打起了自己宠物们的主意。
于是王小棠打开盒盖把里面东西倒在地上,叶子往前一看,原来是条碧绿的小毒蛇。
可能是天气已经转冷的缘故,那小毒蛇有些呆头呆脑的感觉,王小棠捏开它的嘴,先塞了颗药丸进去,然后又把霹雳火也塞进小蛇嘴里。叶子见她做完这件事,就把小蛇放在石块缝隙里,嘴里发出些听不懂的悉悉索索声音,驱赶那蛇顷刻间爬得不见踪影了。
“棠姨?”叶子有点莫名,但王小棠已重新将他和易寒压在自己怀里,轻声道:“我给那蛇喂了剧毒,待会它毒发时会剧烈抽动,希望能引爆火药,就是不知道会爬到哪里……”
这可真是尽人事听天命了,易寒一听,也不得不从对燕陆离的五味杂陈中抽出精神来,尽量抱头贴地,同时心里默默祈祷即将光荣的蛇同志能爬得远一点。不过有时候,越是耐心等待,越是觉得时间漫长。易寒闭眼了好一会,听到的只有身边两个人的呼吸声,而正当她想缓口气,晃动晃动脑袋时,一声闷响,头顶石块噼里啪啦砸落下来。
当易寒、叶子和王小棠三人从坍塌的地面爬出来时,简直就像三个出土古董,说不出的狼狈,可易寒还是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能脚踩平地是多么愉快的事情。
只不过没等她愉悦够呢,密密麻麻的火把就从四周聚拢过来,把三人围在了中间。三人立刻戒备,见包围己方的似乎只是普通家丁,却不见赵五这主事的身影。
易寒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赵五正筹集了人手返回密室,想要清理现场确认四人的死活,所以并没在地面上。而这也正是他们的幸运之处,因为围着易寒三人的人们多是不知内幕的下人,被剧烈震动惊吓,跑过来又看到三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从地底爬上来,一时都有些发懵,不知道该拿三人怎么办。
王小棠一见这情况,自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扬手就是一把她那紫色的迷烟,带着易寒和叶子,故技重施逃出包围网。这时家丁们也反应了过来,他们毕竟出自训练有素的吟啸山庄,此时也顾不得易寒三人是人是鬼了,肯定得先拿下再说。
一时刀光剑影喝斥吆喝此起彼伏,除了王小棠随身携带的各种毒物,三人武器早在爆炸时不知掉到了哪里,此时也只能左闪右突。王小棠在前方开路,天女散花般的毒药大甩卖,易寒则紧紧跟着叶子,在家丁的围堵中老鼠似的到处逃窜。只是三人虽然都知道吟啸山庄的地形,但在这般寡不敌众中,也只能按着大致向外的方向,却无法知道自己具体身处哪里。
可或许因为山庄也缺少坐镇之人,就是三人这般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终于也看到了庄院的外墙,王小棠一阵欣喜,刚想纵身一跃,却又忽然半空折返,拉着易寒和叶子扑倒在地。
“当心!”与她话音同时响起的,是簌簌箭矢之声。吟啸山庄外围常年驻扎箭士,无论对内对外都是最难突破的一圈。
易寒只感到破风声在自己四周接连不断,手臂忽然一阵火烧的疼,余光一扫,他奶奶地被划了一条口子!但这时也没工夫破口大骂,第一轮箭雨稍停,王小棠就拉着两人顺着院墙疾驰,可整个外墙似乎都围着弓箭手,易寒一眼望去,一个缺口都没看到。
难道今天就折在这了,带着赵慈的秘密一起被埋葬?
这个不吉利的念头一闪过脑海,易寒顿时一股深深的不甘,而正在这个时候,一墙之隔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墙上的弓箭手像是被其他敌人吸引了注意力一般,有些纷纷转向庄外,包围网立时出现了一丝松散。
这是吟啸山庄的哪路对头?来的太特么是时候了!
若是平时,易寒痛恨的肯定是与正道脊梁的吟啸山庄为敌的家伙,可惜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她万分感谢外面从天而降的邪魔外道。另外两人自然也是一般想法,王小棠打开她最后一盒蜜蜂,往对付外敌的弓箭手处一甩,与此同时,三人同时提气凝神,聚起内力护身,跳上了墙头,只是还没来得及对上招呼过来的箭矢,却听到墙外当先一声,“哎呦!这王小棠的蜜蜂瞎了眼吗?”
“厉叔!”看清那正挥敢着蜜蜂的粗狂身影,易寒一阵惊喜交加。
还想着是哪路魔教敢砸吟啸山庄的场子呢?原来正是自家牛鬼蛇神的盘天宫!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结局篇啦~~~~
☆、云阵上祁连
易寒事后才知,厉焦会带人来援助他们三人,源自一个巧合的发现。原来当初易寒前往吟啸山庄前,把刻有日月心经的项链留在了易暮崖手里,结果易暮崖无聊把玩项链之时,意外发现琉璃珠反射不出任何字迹,他一检查才发现这串项链是假的,当即就觉得有点不妙,便把厉焦和身边剩下的人都派到吟啸山庄来接应易寒三人了。
至于为何他第一个就怀疑是吟啸山庄掉包了项链,那只能说是直觉——或者说他就是看赵慈不顺眼。
在逃离吟啸山庄的马背上,易寒听厉焦如此说完,只觉得以她爹的脑子能蒙对这一次,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唏嘘之余,也把燕陆离的话对厉焦复述了一遍,证实了日月心经此刻确实在赵慈手上。
“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啊。”连大老粗的厉焦都感慨了一句,“虽然我也讨厌那些假道学的名门正派,但一开始看赵慈还觉得他跟那些人不同呢。”
结果确实是相当“不同”了。
易寒默默地没有接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自己也算与赵慈相处过一段时间,一直感觉很愉快,可那人表面关心,背后却能毫不犹豫地出卖自己、追杀自己,根本存心在做戏骗她。但若赵慈策划一切只为给正道来次清洗,那她固然觉得他手段可恶,至少还能自我安慰他是出于好意。可现在看来,连这个都存疑了。
财富、地位和武功赵慈都不缺,他到底图什么啊?
易寒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心中那个光明美好的世界,仿佛随着赵慈一同坍塌,连渣也不剩了。
这么说话间,一批人马已脱离了江陵地界,向密罗教总坛赶去。燕陆离猜测赵慈在金精峰埋下了比计划多得多的火药,甭管他猜得对不对,既然埋了火药,不点就是浪费,而无论在哪点燃那么多火药,都将是一场浩劫。
于是诸人日夜兼程,只做最少的休息,一路上不断有人落下行程,厉焦也不等,只顾顺着叶歌留下的标记,往祁连山赶路。
易寒还从没这么长距离地策马疾驰,好几次迷迷糊糊地马上打盹差点摔下来,最后叶子干脆和她共骑一乘,让她靠着自己休息。被两条细胳膊固定住,靠在并不厚实的胸膛上,易寒撇撇嘴,难得地什么吐槽话也没说,埋头大睡起来。
可惜即使这样,等他们赶到密罗教在祁连山脉中一处名为青羊沟的入口时,还是晚了。银装素裹的山谷里渺无人烟,显然大部队早已进山。
“这人至少已经死了两天。”
青羊沟有一条从山中流出的溪流,厉焦扒拉着倒卧在河岸边的死尸,发现此人已经被冻得铁硬,他又看向河水的上游,皱眉道:“人是从上游漂下来的,看来山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易寒没跟在厉焦身边观察尸体,只是遥望着远处的连绵山峰。虽然塞北的辽阔壮丽一望无垠一时让她新鲜,可惜此时不是欣赏河山的时候,易寒不停地哈气跺脚,只觉得冷风像刀子似地割得她到处都疼,就算运功可以抵制大部分的寒冷,但凭她现在的内力,还没法这么奢侈。
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破地方!难怪以前都没正道来这除魔卫道。
这么一想,再联想到如今山里的正道冒着严寒来此,不是为了诛邪却是为了谋夺邪教武功,不由得她都有点不屑,觉得赵慈那偏激想法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的——如果他真的只为清洗正道的话。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王小棠冻得脸色发青地走过来,“在这么大范围内找到宫主和叶歌也太困难了。”
“厉叔不是带了响弹嘛,咱们在这点燃,我爹他们看见了自然会过来啊。”一想到要进大雪山,易寒就一阵头皮发麻,并且无比怀念起以前深恶痛绝却气候温暖的九嶷山。
“你在这放响弹,恐怕想招来的和不想招来的都来了。”叶子见她这哆嗦样子,叹了口气,拉着易寒的两只手塞进自己腋下,同时小声耳语道:“再说我义父既然是七曜,对这里的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不会先撤的。”
听到“七曜”这两个字,易寒被冻得迟缓的脑子顿时一阵激灵,她把手从叶子胳膊下抽出来,猛搓了两把。对呦,她在吟啸山庄里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啊?不就是为了能继承七曜么,现在不过是天气恶劣了一些,难道她就要打退堂鼓不成!
“再说既然日月心经已经落到了赵慈手里,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夺回来才行,这山是不能不进的。”厉焦接着叶子的前一句说道:“何况宫主和叶先生都在山里,咱们也必须赶在吟啸山庄的人之前通知他们才行。”
作为易暮崖的铁杆跟班,厉焦自然不放心只身跟着叶歌去密罗教的不着调上司,而且可以想象,赵五没抓到他们,就一定还会派人马来通知赵慈计划暴漏,这批人一定离他们已经不远了。想到这里,厉焦把多数人留下来埋伏在青羊沟,吩咐他们不管是后来的人还是路过的鸟,都先拦下来再说。这样再除掉他先前派回九嶷山搬人手的人外,最后进山的就剩他本人、王小棠、易寒和叶子了。
四人整顿一番,一头扎进了白雪茫茫的祁连山中。
刚进山的路还比较好走,四人骑马顶风跑了一截,都没再遇到人,不过从路边凌乱的雪地可以看出来,这里曾经也有过打斗。
“我觉得我们只要去找赵慈,就肯定能碰到义父他们。”因为叶歌来这就是为了盯着赵慈,叶子遂有此猜测,“所以……”
话没说完,忽然一股刀风混杂在寒风中朝四人劈来,易寒和厉焦立刻策马躲避,叶子也被王小棠一拽,闪向了另一边。
“何人进山?什么门派?”从雪堆和树上陆续跳出来六个人,穿的衣服和所拿兵器都不尽相同,看起来既不像是一个师门,也不像是密罗教。
“我们是零陵季家的。”王小棠顺口就假冒正道人士,反问一句,“你们又是谁?凭什么拦着我们?”
六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走出来一个人,以为是来答话,谁知那人只说了“我们”两字,忽然爆起朝王小棠的马砍过去,另外五人也分别朝易寒他们扑来。
“他妈的,发什么疯?”厉焦一声大吼,抽剑就朝当先一人劈去。他称号无血封喉,自是形容剑快,性格也不是什么善茬,那扑过来的人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已被剑劈穿了胸膛,鲜血浇了一地。厉焦趁势跳下马去,两剑又结果了两条性命,剩下三人被他这一身凶煞样子吓住,惊叫着掉头就跑,易寒忙喊,“抓个活的回来,有话要问!”
厉焦不用她喊,早已老鹰似的几个起落,提溜着一个只恨腿少的家伙回来,王小棠二话不说,先掰开对方嘴塞进去一颗药丸,然后才开始悠哉地问话,“不想肠穿肚烂的就老实交代,干吗杀我们?现在山里是什么情况?”
那人看起来也是个不入流的角色,此时早已吓尿,也不用特意严刑逼供了,在厉焦和王小棠的逼视下,哆哆嗦嗦地说了所有他知道的事情。
原来正道几天前在密罗教俘虏的带领下进山后,一路打杀,倒也顺利进入了密罗教的根据地,只不过少了燕陆离,他们自然找不到一干秘宝的藏身地,所以只能在密罗教的地头上地毯似的搜索。后来不知哪路传来的消息,说是在一个叫金精峰的地方发现了秘*穴,诸派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争先恐后要抢占一步先机,等大部队赶到时,秘*穴口已经死了几波人了。后来是几个大派的前辈维持住了场面,澄明利害关系,让各派稍安勿躁,先选了一批可靠可信之人组成连队去探那秘穴,看看究竟是否是藏宝之地,谁知进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外面的人便又炸开了锅,有说还要再派人的,也有说那帮人定是找到了宝藏又从别的通道逃走了,总之金精峰上现在一片混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们六个也就是上山后随便认识的,不敢在金精峰再待了,想要回去,可大老远跑这么一趟……总、总不想空手而归……”所以才挡住易寒四人,想看看能不能从其他人身上捞点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