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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德还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个孤独的人,他身边没有一个女人,也没有一个朋友。
当我问起,我的母亲呢?
吴德却对我说,他也从未见过我的母亲,甚至他认为,没有人见过我的母亲。
母亲,对我来说,成了一个谜,一个可能永远也解不开的谜。
——月光依然,香烟却燃尽了。
凌晨1点,这里是没有地方卖香烟的。
我躺在了床上,闭起眼睛,才方知自己的疲惫。
浑浑噩噩,一切都在旋转着,我仿佛一下掉入了无尽的深渊,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次日,吴德,走路不方便,他的腿是跛的,但是他却坚持要送我们走出古庙村。
他一路沉默着,有些伤感,他说自己很担心,这会是他和我最后的一次道别。
是啊,他的身体不好,他也老了。
但是他却坚定的告诉我,他一定会把我交代给他的三件事情做好,完成,然后他才会去见我的父亲。
我相信他——同我的父亲一样,相信他。
吴德再也走不动了,他向我们告别,一双泪眼,两行老泪。
——山间,挥手,渐渐模糊,他,融化在山间。
——只剩下我和关颖,走在路上。
归家的路,永远是焦急的。
可当我们再次路过那座村口的古庙时,我却想要耽搁一下,进去看一看。
毕竟,这座古庙即将消失,吴德将会重新修建它。
——破败的古庙,残垣断壁,阳光下,却还有些阴暗。
一道残门,一条破路,关颖跟在我的身后,一起走入布满蛛网的庙堂。
庙堂正中间,像是依然端坐着一位菩萨,可菩萨的半边脸,却已经被岁月夺去了。
“施主……”
突然,一个温柔而又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庙堂内的宁静。
我和关颖都是一惊,转头向她看去。
她,端坐在一旁,是一位尼姑。
和她的声音一样,她长得温柔而又苍老。
“两位施主,殿内残垣断壁,年久失修,两位还是要小心脚下,不要伤到了自己。”
她和蔼慈祥,慢慢说着话,却像是在吟诵佛经。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身上穿着青衣尼袍,上面还有很多的补丁,但是破旧的尼袍却显得非常干净,已经被洗的发白了。
清贫,本就是出家人的本分,一心向善,才能终成正果。
我的裤兜里,还有些钱,也许,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善事。
我用手掏钱,却不小心带出裤兜里的黄色布袋——那个吴德给我的布袋,里面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鬼头玉坠。
布袋掉在地上,我赶忙拾起,然后把玉坠取出,放在手里仔细检查。
——虽然我不曾想过要去带它,但是我也并不想去损坏它,毕竟,那是父亲留给我的念想。
可就在这时,那位尼姑却突然站起身来。
“施主,你是……?”(小说《摄影尸》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十四话 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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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位尼姑的脸上,却不再有出家人的慈祥。
一双眼睛,明亮而又充满疑惑。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却在四目相对之时,心中升起一种异样。
这异样,我也说不清楚,但却并不舒服。
我沉默着,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把玉坠放回布袋,塞回到裤兜里。
随手的一些零钱,放在满是灰尘的佛龛下。
安静,转身,准备离开。
“施主,请等一等……”
背后,忽然传来尼姑的召唤。
我虽不想多说什么,却不能不停下脚步,至少,这是一种尊重。
我回头去看她,她却仍然站在原地,只是她的脸上,竟然流下两行泪滴。
“这……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暗自猜疑,却如何能够猜得到。
正在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再次开口说道:“施主,缘尽缘来本无缘,人生人死由天裁,上下两路勿要走,人间正道心自开。”
她的语声慢慢,一字一句,像是吟诵佛经一般。
声音温柔如丝绸,划过耳畔之时,心中漾起一阵阵的温暖。
我看着她,她却又坐下去。
闭目,打坐,仿佛忽然之间,她就已入定了多时。
她的面上,慈眉,善目,平静,自然,像是一潭沉稳的水,仿佛这世间的一切,本就和她不再有任何关系。
一尊“活菩萨”。
——回家,总是焦急的。
夜深,我和关颖,已经在18楼的家中了。
一场并不是旅行的旅行,却让我们俩,都非常疲惫。
她有些闷闷不乐,好像有些心事的样子,已经睡下了。
我则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窗外,慢慢将最后一支香烟,燃尽,回想着那段话……
“缘尽缘来本无缘,人生人死由天裁,上下两路勿要走,人间正道心自开。”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次日,清晨。
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股熟悉的味道,再次扑面而来。
虽然我讨厌这股味道,但是,这几日,我却有些想念它了。
按部就班,开窗,扫地,整理桌上的文件。
当法医部的张主任看到我的时候,他的脸上,洋溢起欣慰的笑容。
“三郎,你回来了?”
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接着说道:“怎么样?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嗯,安排好了。”
“唉,节哀顺变吧,以后生活上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和我说。”
“嗯,谢谢您,张主任。”
“好。”
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点了点头,就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桌上的报告,好像厚了一点,难道我走的这几天,还真的又有案子发生?
点燃一支烟,坐在稍显昏暗的办公室里,我慢慢翻开了那几本陌生的报告……
——傍晚,家中。
一天,很快的过去了。
又是相安无事的一天。
仿佛只要天还亮着,我的工作就没有开始。
夜,总是和我相依相伴,香烟不离手,酒也在身旁。
关颖,也坐在一旁——她却在嘲笑着我。
她觉得我太随意了,是个没有生活的人。
我也嘲笑她,如果她不随意,怎么又会住在我的家里。
我们俩,已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了。
非常要好的朋友,当然就要互相嘲笑,这本就是朋友之间的特殊权利。
酒精,在适量的时候,总是会让人更加清醒。
现在,我就很清醒。
清醒的时候,人就不容易犯错误。
“叮铃铃……”
当我的电话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我知道,我的清醒,在这一夜,将派上用场。
——电话的另一端,仓促的叙述着地址,一个凶案现场的地址。
关颖耸了耸肩膀,抻了一个懒腰。
“夜里骑车小心一些哦……我去睡觉了。”
她转身进了房间。
我收拾好帆布双肩包,里面装着我的相机。
——摩托车,永远都是独行侠的坐骑,它风驰电掣,任由交通如何拥堵,它却从不受到干扰。
现场,就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
一个女人,赤/裸着身体,被吊在房间门口的衣橱里,死掉了。
细细的尼龙绳,将她的脖子紧紧勒住,另一端却固定在衣架杆上。
这样看去,她像极了一件苍白的裘皮大衣,被人小心翼翼的挂在衣橱里。
她背向外,面向里,拍照的时候,是看不到脸的。
“幸好她的脸没有朝外,否则那个发现她的家伙,早就被吓死了。”
一个警官在我旁边打趣着说道。
我微笑着,保持沉默。
因为现在,我就要看她的脸。
当旁边的两位取证法医,将她放下来的时候,我端住相机的手,也忽然颤抖起来。
“怎么又是一样的脸……”
“是啊,又是一样的,这已经是第三起了吧?”
“嗯,这个月的第三起了……”
两位法医同事互相低语着,口罩下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也是一张极为恐怖的脸。
脸上毫无血色,像是一张白纸,但却是一张被人践踏和蹂躏过的白纸。
她已经没有了原来的相貌,这个死去的女人,连眼皮也都没有了——被人用锋利的刀子割掉了。
两个眼球,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中,凝固多时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灰白色。
她的鼻子也被削去,只剩下两个黑色的小窟窿。
尽管如此,她的脸,却保持着一种笑容,一种任何人看上一眼,就会一生一世都无法忘记的笑容。
——她的嘴,被人豁开了。
两侧的嘴角,被向上划开,直到耳朵的根部。
舌头从一侧流了出来,耷拉在创口外侧,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现在这样看去,她那张恐怖的脸,却像极了一种小丑嬉笑的面具——麦/当劳叔叔的面具。
她仿佛在笑,却没有人知道,面具后面的她,却在哭。
其实看到这样的一张脸,我并不是非常惊讶。
原因就是我白天的时候,曾经翻看了两起类似案子的报告。
报告中的相片,也同样记录着两张这样的脸——这样的笑脸。
——很明显,这是一起连环谋杀案。
——当我将她的面部拍摄完毕,我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正当我准备收拾相机,往外走的时候,旁边的一位警官却忽然对我说道:“同志,你来看看这个,这个是不是也要拍一下?”
“我漏拍了吗?”
这可不像我,我可是专业的。
不过,我确实漏拍了。
这位非常细心的警官,就在浴室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处可疑的痕迹。
这块痕迹非常不明显,它是被画在浴缸的侧壁上,用的,则好像是女人浅粉色的唇膏。
我仔细的看着这块痕迹,却忽然觉得,它莫名的有些眼熟。
只是,我一下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管了,还是先拍下来再说。
我对着它照了两张特写,又照了两张环境,这才收工回家。
——家里的灯,被我都打开了。
在经历了这样的现场之后,就算是精神再大条的人,恐怕也会做噩梦的。
我,就更别提了。
香烟,酒精,将是我今夜的伴侣。
最后一支香烟点燃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半了。
窗外的夜空,格外晴朗,正好为我做伴酒的佳肴……
——清晨,突然惊醒,我依然瘫坐在椅子上。
又是一场噩梦,可我却还是记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场噩梦。
我用冰水洗脸,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一点,然后在厨房里,放下五百元现金。
——分局的一层楼道里。
今天,我还是第一个。
第一个开门,第一个开窗,第一个打扫卫生,第一个打印出照片,第一个递交报告。
张主任依然满意的对我点点头,他一向对我很好。
——“三郎,你过来一下。”
快到中午的时候,张主任突然坐在办公室里对我喊道。
他手中正拿着我的报告,仔细的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