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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凡蹙着细眉,想了想,忽然大声道:“娘可以再生一个呀!宝梁哥哥他就有妹妹,小凡也想要妹妹了!”
真娘慢慢收敛了面上的笑意。
“娘!你就给小凡也生个妹妹吧!”小凡摇着母亲的胳膊。
真娘勉强一笑,抱起小凡,“我们回去吧。”
“娘——”小凡撒娇地叫着。他小心眼里觉得多一个妹妹该是多么好的事,于是就极其热切地盼望了。
“咳咳……”
真娘一抬头,见迟自越正站在前面不远处,那样子似乎已经是站了很久了。她不禁红了脸,只想赶紧走开。
小凡虽并不懂得尊卑之分,但别人教他的,见什么人该怎么做的,也还懂得一些。这时候,就觉得这个一再被人说要称呼的大人的人,为什么总那么看着母亲,像是很生气,又像是有点喜欢——因为那生气的神气里总还是有点像他爹爹看母亲时的样子……他虽然不很懂,却天生觉得为母亲担心。他的小心眼里,就想着要护着母亲,立即就瞪着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迟自越。
迟自越看着面前母子俩几乎一样的眼睛,差不多的神情,心头真是五味杂陈。
“你想离开这里?”
真娘低头不语。
“为什么?你看中了那个苏延智?”
真娘急忙摇头。
迟自越当然知道她不会看中什么苏延智,但却还是生气于她居然对韦珮凤说“好”字!她现在居然顺口就说假话吗?想都不想去那里
还要面对苏延智那个登徒子?还是真的就这么想离开这里?离开他?
“你以为你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吗?我不会放你走的!”迟自越语气很重。
真娘低头,抱了小凡要走。迟自越看了小凡一眼,哼了一句,“你想要妹妹?”
小凡点头,眨着大眼,立即又兴奋地“嗯”了一声——刚才娘居然一点不理睬他这样美好的心愿呀!
真娘瞥一眼脸色依旧阴沉冷峻而嘴角却似笑非笑的迟自越,忙抱着小凡匆匆走了。
韦珮珠百无聊赖,前些日子又因姊姊来,更是打动了乡思,很想回去一探。想着娘家并未来信或来人接——他们大约还只担心他们夫妇不和,希望他们能多相处吧?可她真是厌烦死了!即使到这里又这么半年了,也还是如在京里一般,不死不活!天天守着,又能怎么样?她根本不期望什么了,决定就还是回去一趟吧。反正甥女生辰快到,也有些热闹了,虽然不好借口这个,她自然还有其他借口的。
到书房去找迟自越。还没进门,门口的小厮告诉她,说大人在后园子里。
她只得再赶到后园,自是在观月亭看到迟自越的身影。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朝观月亭走去。可那迟自越却在她快走近时,竟下了亭子,慢悠悠地径直往一处山石子坡上走去。她也只得掉头,跟了过去。
迟自越看真娘袖子高高捋起,白皙细瘦的胳膊奋力拧着一个大被套,然后甩上绳子去晾晒。晾完,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小凡在一旁不能出力,似乎很着急,看母亲晾好,早已叫道:“娘!小凡给你擦汗!”
伸了衣袖,去给向他低下头的母亲擦汗。
真娘微笑着,轻触一下儿子的小脸蛋,道:“小凡,回去吧,到厨房找小英姊姊去玩哪。外面凉了,娘一会儿就好了。”
“娘!小凡要陪着娘,桂祥婶子也不要我打扰小英姊姊做活的……”小凡摸摸母亲的胳膊,又道,“娘!天冷了,你不能洗衣了!爹爹怎么还不来?唉!”
懂事的小凡已隐隐觉得爹爹这么久不来,而自己每次提到爹爹,娘似乎并不高兴似的,他也就很少提。可现在他非常担心天气越来越冷的事,所以还是情不自禁地又提到爹爹。
真娘边拧衣服,边微笑道:“没事的,小凡不用担心。别皱着眉头哪,不好看!”
小凡看母亲这次似乎并没不高兴,忙又道:“娘!你说爹爹什么时候——”
“大人。”
迟自越略一回头,看是韦珮珠,倒也诧异她居然主动来找自己。
“什么?”
韦珮珠也略略奇怪,怎么迟自越散心,偏跑到这里来?难道果真对这个真娘有什么企图不成?可那是卓叔源的妻子呀!或许只是来欣赏美色?她也
不觉得真娘比自己美丽多少!
但看迟自越那深锁的眉头,那冷峻的目光扫过真娘和小凡,又是那么的阴沉,甚至还有些愤恨——难道是愤恨她死了丈夫,还这般自在平和?所以,她马上就又觉得可能还是自己想多了。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不过是碰巧走到这里而已吧。
他对女人,要不就是无视,要不就是愤恨!难道他竟是一个厌弃女子的人吗?
“大人!前日家里来信,我母亲忽染小恙,身体不适,我想回去探望,请大人允许。”
她虽然随口拿母亲做个借口,向迟自越恳请,却不过是说说而已。料他肯定是答允的,反正她其实不过是跟他打一声招呼而已。他那样不放自己在眼里,应该是巴不得自己不在他眼前晃吧?
小凡的话早因迟自越的目光而缩了回去,这时候,只仰望着还在一直忙碌的母亲。
真娘抖着手里的衣服,再晾到绳子上。
韦珮珠皱着眉,这个迟自越到底在想什么,好半天也不回答?难道他还要借题发挥,不让自己回娘家不成?
“哦。那正好,前儿我得了……岳父大人一直想找的那幅《捣练图》。你就顺便带回去吧。”
韦珮珠一愣。这《捣练图》自是极其珍贵难得,是父亲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想不到迟自越倒还记在心里,还为他买得!虽是孝敬父亲,但他此时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却也还和气得很。她总觉得有些异样,不由期待地看着迟自越。却见迟自越的目光依旧只在真娘那边,还是没什么表情。她不禁又有些好笑,她未免耽于幻想,过于奢望了……
只得闷声道:“那我先替父亲多谢大人了!”
迟自越回看她一眼,不在意地道:“不过是恩师大人多次提到,我才留意,碰巧得到罢了。”
韦珮珠听他居然还回答自己的感谢之词,自更是意外。只是他顺口说的又是恩师大人,那是他们尚未成亲时,迟自越对父亲的称呼,他难道还……算了,可能是叫顺了口吧!
“那我想明天就走。家里我就让周嫂……”
真娘已晾完了衣服,拎了空桶,向他们施了一礼,牵着小凡从他们身边走过。
“你还是后天再走吧,我后天……顺路要到吴春县去。”迟自越说完。已拐过一条小径,上了石子山,转过一朱栏石桥而去。
韦珮珠不知该喜该气!这个迟自越,这样说,倒好像要送自己一程似的,但为什么又是那样的态度呢?她实在是想不通,不能理解这个人!或许,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就是这样冷硬地表示自己的意思?其实却是……
扭过头看着真娘的背影,不由扬声叫道:“真娘!”
真娘忙回头。
“你事情都做完了吗?到我房里来一趟吧。”
真 娘点头。
韦珮珠让真娘在下面坐了,碧桃和郑嬷嬷都在隔壁房里整理要带回去的礼品和衣物。
韦珮珠喝着茶,看着真娘道:“后日我回京去探望我爹娘,倒真想带着你一起回去呢。可惜你的身份……”
“谢夫人厚爱,是真娘没福。”真娘微微笑了笑,眉间微蹙。
韦珮珠叹一口气,看着真娘姣好的面容,心里泛出一阵自怜怜人之意,“人生际遇真是难说。五公子那样出色的人,却是那样一个结局……我想你们夫妇应该还是很和睦的,可惜……唉!其实,我根本也不奢望什么夫妇恩爱。只要能像你一样,养个小凡那样的孩子,哪怕大人他再冷落于我,我这一辈子的事也就罢了!”
夫妇情爱不会长久,丈夫再好也是靠不住的,儿子才更实际。
真娘看一眼韦珮珠那一向矜持的面上流露出的一丝哀怨惆怅之情,忙低下头,“……大人,其实也是个好人,你,夫人你……”
“好人?我知道……好人又怎么样?我知道他当官什么的都好,只有对我却是那样恶劣……你看他自来到这里,和我见过几次面?……而且,你看他眼里哪有我了?就是刚才和他在一块儿,他宁愿看你,也不愿看我!我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真不知我是不是上辈子……”
她看一眼真娘那布衣素服,马上又停下话头,暗暗自责:自己怎么一下子这么口无遮拦起来,和一个下等仆妇说这样的话?就是京里的那些好姊妹,她也不曾说过这样亲密的话。而真娘会不会笑话,会不会因此瞧低自己……
真娘听她这样说,原来那些全都落在她眼里!可她却一向毫无猜忌,还是一片坦诚,善意以待,这叫她情何以堪!
“夫人!我,奴婢想,想离开这里——”
“什么?你想走?你不要在这里?”韦珮珠很是奇怪,“为什么?”
第三六章 。。。
“奴婢想,想回老家去看看。”她其实并不指望真的能成自由身回老家,但如果韦珮珠允许,也许,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唉!我可没有本事,也没有权利帮你做这些!说实话,你是官婢啊!”韦珮珠微皱眉头。
“那,夫人……到哪里做官婢都一样……”韦珮珠如果肯答应放她走,她认识的官夫人也多,可以让她到别的府里去。
韦珮珠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她是真不知道官婢的身份,还是痴心妄想想让她出面帮着脱离乐藉?她也是朝廷命官的夫人,怎么可以?而且那还有替自己丈夫纳宠的嫌疑呢!
“真娘!你不会连官婢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吧?五公子他犯下重罪,你被籍没官衙,本来该进教坊,去做官妓的。”
真娘吃惊地抬头,“官……官妓?”
韦珮珠越发奇怪,“是呀!我们大人看在五公子面上,将你带进私宅,所以你才跟一般奴隶一样。如果大人被人知道将官婢当作私人奴婢,只怕也会被人参上一本!而且,官妓在官场应酬侍奉,但是决不能和地方官有什么私情瓜葛的!你们虽没什么私情,不会损害大人什么;但如果别有用心的人偏偏咬住这个,那大人他可就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轻则惩戒降职,重则丢官的!当初我姊姊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真娘早已脸色发白,迟自越他那样……
“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难道她出身真的卑微得很?但她也该听卓叔源说过这些吧?她也不可能单纯到这般地步吧?
韦珮珠不由大皱眉头,但还是道,“你该也听到过才是。纵然是世代功臣之后,他们一旦犯罪,其妻女也都会被籍没教坊,沦落风尘!唉!甚至还有什么前朝皇太后皇后妃嫔亡国后也沦落风尘的呢!所以说,男人们在外面为非作歹,无辜女子却要被连累,这才真正是可怜呢!不过,出身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唉!所以世人才那么费尽心机,希望长保富贵的呀!”
说到最后,也不过是自言自语,自己感叹,也不管真娘能不能听懂了。
真娘自也低头默默不语。
韦珮珠看着真娘那张灿若春花、清丽秀媚的脸,再看看她纤长的玉指,缓缓道:“你这样的容貌,即使一点也不会那些技艺,只怕那里人也不肯放过你,也要被人强迫着训练,而且你看起来人又聪明,年纪又轻……”
真娘低着头,心内翻腾不已。除了知道迟自越偶尔一现的往昔情意,她一直都以为他更多的还是不甘心背弃,要她为奴做婢,故意侮辱报复为难她……却原来事情是这样的,难怪当初他坚持要那样做,甚至还搬出卓叔源的最后托付的话!
韦珮珠摇摇头,叹道:“我也知道,大人看似一向冷酷无 情,对朋友百姓却还是极为用心的!五公子本来不过是无辜被连累,但官场无情,他肯承担自己的责任,自也是令人钦佩!只是,世态炎凉,卓家那么多门生故旧,却无一人出来替他主张,以至你籍没教坊——当然,大人是有能力替你赎身的,但他是为官的,却因要避嫌而不能出面的,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其实,这件事,只怕我父亲知道了,也未必赞同……但毕竟是五公子,也不算什么……唉!就是我知道了,只怕也觉得接受不了他的妻子被那样……但国家律法如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真娘呆呆地看着韦珮珠。
“大人可是冒着丢官罢职的风险弄你到这里,你又怎么能到别处?这样的事,一旦被有心人知晓,与大人有些嫌隙,那就是不好罢休的!你倒不会有什么,最多不过是杖罪;大人他却是不仅会辱没了名节清誉,恐怕还会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