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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清浅【十】
顾沉看着我，眼底的疏离有那么一瞬间让我觉得有些遥不可及，他什么都没说，只一眼便错开视线，绕过我走到窗前，不紧不慢的关上了窗户。
好像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我以为他会很生气，气我的不告而别。我想过很多种可能跟顾沉见面的场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他的背挺拔坚实，我看着他的侧脸微微失神，他眉眼间的稚嫩完全褪去，给人一种很成熟很稳重的感觉，许是这两年的历练让他有了些许的改变，尤其是眼底，变得更加冰冷。
那片冰冷我曾经融化过，如今却又回到了原地，好似不曾触碰过分毫一般。
“那个。”我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打破这安静到近乎诡异的气氛，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淮民带沈碧茹出去散步了。”顾沉背对着我开口说着，语气平静毫无波澜。
“是么。”我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也不是来找她的……”
如果换做以前的顾沉，他一定会似笑非笑的说：“不是来找她，那就是来找我的？”他一定会眉眼上扬，眼神半威胁半强迫，摆出一定要让我承认的姿态来。
“哦。”轻飘飘的一个字，便再无反应。
是啊，都两年没见了，顾沉就算有什么改变也是理所应当的吧。他变得更成熟，更冷漠，或许也变得，再不会喜欢我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些失落。
“那我就先走了，你不用跟沈碧茹说我来过。”我垂眸，口中说着离开的话，脚步却不动分毫。
“嗯，路上小心。”顾沉依旧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他没有说送我……
我摇了摇头，故作轻松的说道：“我遇到方朝阳了，他告诉我说你要和方明月结婚了，爷爷也同意了。”我扬起一抹笑容，对顾沉说：“真是恭喜你了，方明月是个好女孩。”
顾沉没有说话。
碰了个钉子，我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转身正要离开。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口，顾沉微冷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来。
我僵住，脚步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你离开，没有告诉我，回来，也没有告诉我。”顾沉站在窗前，我站在门口，彼此背对着，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不过十米的距离，却一下子将我们隔开到两个世界。
我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顾沉没再说话，眼神望向遥远的一点，有阳光从窗子外面洒进来，遮住了顾沉的脸。
“你走吧。”过了很久很久，顾沉这般说着。
我咬了咬唇，不再犹豫关上了门，心脏突然急切的收缩了一下，有些疼。
虽然只是一眼，虽然只是和顾沉对视了一眼，但是我能看出来，他的眼神好寂寞好寂寞。
曾经我以为顾沉已经从孤独寂寞的漩涡里面逃了出来，还自以为是满心欢喜的觉得是自己的功劳，自己好了不起拯救了顾沉，曾经真的这般想过。
我靠着门，身子缓缓滑落。
对不起，顾沉。
对不起。
☆、第401章 陌路【一】
我情绪有些低落的回到顾家，乔芸歌正脸色苍白的坐在沙发上，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好像并不是很高兴，双手叠放在小腹，身子有些僵硬。
幸儿乖巧的卧在她身边，好像也感知到了主人的心情，低低的叫了两声。安安原本眯着眸子打盹，看到我回来一个机灵蹦起就朝我冲了过来，热情的不得了。
我抱起安安，走到乔芸歌对面坐下，一边摸着安安一边说：“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不好。”
安安安静的窝在我的怀中，惬意的蹭了蹭。
“我怀孕了。”乔芸歌抬头看着我，很平静的说道。
我抚摸安安的手一顿，惊讶的看向乔芸歌。
“今天去医院检查，已经一个月了。”乔芸歌好像并不是很开心，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好像很希望这个孩子到来，却又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到来。
“这是好事。”我放下安安走到乔芸歌身旁蹲下，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一摸她的肚子。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孩子，顾流溢和乔芸歌的孩子，他出生后是应该叫我一声姑姑的。
“大家一定都很希望这个孩子降生，你有没有告诉哥哥？还有江阿姨和南木？”
乔芸歌摇了摇头，有些失神的呢喃道：“真的都希望吗？”若不是因为离她近，怕是我根本听不清，她的声音实在太轻，像是怕惊扰住什么一般。
“我去给哥哥还有南木打电话，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准备。”都说怀孕的女人最娇贵了，乔芸歌肚子里面的孩子又是顾家的第一个子孙，说不定以后也是要继承顾氏的。
我给顾流溢打电话，他那边特别乱，我忍不住皱眉，放大音量说：“哥，你赶紧回家一趟。”
“什么事这么着急？”顾流溢冷然的问。
“你快回来就知道啦。”我看了乔芸歌一眼，又说道：“是好事啦，有惊喜给你，快回家。”
顾流溢沉默片刻，低低的应了一声而后挂断。
不知为何，顾流溢变得越来越忙碌，最近我也很少在家里看到他。
之后我又给乔南木打了电话，乔南木说马上就来。他也告诉了江玥，江玥激动得差点就跟来，不过因为乔南木告诉她的时候她正在给乔陌深削苹果，听到这个消息太激动不小心划到了自己，乔陌深心疼的不得了，死活不让她马上去，把江玥气得不行。
幸好今天江辰不在家，否则让他听见这个消息，肯定不管不顾的直接杀到顾家来。
乔南木来得很快，安安看见乔南木双眼一亮更热情的冲了上去，不过这次乔南木并没有搭理它，直接去看乔芸歌，安安被男主人无视，落寞的跑到角落里治愈去了。
乔芸歌看到乔南木好像松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乔南木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想要借此给乔芸歌一些力量，眸子微闪启唇道：“姐，我在这。”
有些事乔南木不是不知道，而是就算他知道也无能无力，顾流溢和乔芸歌之间的事是他们夫妻两个人的事，乔南木终究不便插手。
可若乔芸歌真的受了委屈，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第402章 陌路【二】
顾流溢临近夜幕才回家，足足让我们等了五个小时，我有些不爽的首先责问道：“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明明电话里跟你说要你早些回来的。”
顾流溢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说道：“公司有事，这已经是很早的了。”他轻描淡写的带过，又问道：“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电话里说不是一样吗？”
“那怎么一样。”我拉了拉乔芸歌的衣袖，示意她亲口跟顾流溢说。
乔芸歌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旁默不作声的乔南木一眼，最后才把视线落在顾流溢身上，缓缓开口说道：“流溢，我怀孕了。”她说完，有些紧张的捏了捏衣角。
顾流溢愣住，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抬眸深深的开着乔芸歌，并没想象中的惊喜，而是很冷静的说：“芸歌，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竟是一点都不相信。乔芸歌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看着顾流溢反问道：“你觉得我像是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的人吗？”
顾流溢沉默，深深的看着乔芸歌，眼里有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最终轻飘飘的问道：“几个月了？”
“一个月。”乔芸歌有些自嘲的说：“就是那一晚。”
顾流溢思索片刻，毫不犹豫的说：“那就打掉。”他的语气有些冷，说的不容置疑。
打掉？我愣了，不可思议的看向顾流溢，那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以用这种冷漠的表情说打掉呢？那是一个生命，是他和乔芸歌孕育出来的生命啊！
乔南木脸色一沉，抿紧了唇。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乔芸歌笑了两声，笑容中是说不尽的凄凉。
“哥，你疯了？”我忍不住走到顾流溢面前拉着他，眼中尽是责怪。
每一个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存在，即便是作为父亲，顾流溢也没有抹掉这个孩子存在的资格。
顾流溢没说话，他沉默很久，下决心般对乔芸歌说道：“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你听我的话打掉他，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以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乔芸歌止不住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就那般流了下来。她看着顾流溢，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敢想象我们还能有以后，顾流溢，本来我是不想说的，那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不想让阿倾还有我弟弟甚至我的家人担心，可是你现在竟然这么狠心连眼都不眨一下叫我打掉孩子，那我还怕什么呢？”
顾流溢看着眼前激动的乔芸歌，脸色变了又变。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已经结婚了，已经有了妻子，而你的妻子现在也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在做什么？夜不归宿？还是和别的女人一起？”
乔芸歌的泪水突然绝提。
“那一晚你口中叫着的那个名字，需要我帮你说出来吗？”
如果不是那一晚，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的骗自己，其实顾流溢还是喜欢她的，不然为什么会选择跟她结婚呢？
可就是那一晚，颠覆了她全部的信仰。
☆、第403章 陌路【三】
顾流溢和乔芸歌之间一直都有一层窗户纸，他们两人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是没有人挑破，相反如果有一个人先把这层窗户纸挑破，那么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能控制。
乔芸歌的话让顾流溢脸色变得十分不好，像是有什么难堪的事被人亲手揭开，他眼底暗涌着滔天的情绪，却没有解释分毫，或者说——他根本不想解释。
“你帮她筹备资金，帮她开画室，帮她布置好一切，之后呢？你还想怎么帮她？”乔芸歌看着顾流溢，爱和怨两种感情在她眼中不断交织变换，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遍布全身，她哑着嗓子问道：“是不是也想帮她夺走原本属于我的这个位置？”
开画室……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那晚的情形又出现在眼前。
“苏苏，开画室需要一笔不小的资金，如果需要帮忙你可以找我。”
“不用了，都已经好了，下次有需要我再找你帮忙好不好？”
当时我还奇怪以苏颜的家世怎么可能自己开起画室，原来是顾流溢帮了她吗？
我有些怔愣的看向顾流溢，他为什么要帮苏颜？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和苏颜是好朋友，所以他才会帮她的对不对？这话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勇气问出。
为什么呢，顾流溢明明不喜欢苏颜，明明已经了乔芸歌结婚，明明……当初是他自己放弃的。
“你别多想，我和她没有关系。”看着乔芸歌眼中汹涌而出的泪水，顾流溢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眉头。
“其实我知道，你喜欢她。”在这一刻，这些话，乔芸歌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还记得我们订婚那天，因为她的出现你产生了动摇，如果不是我自己把戒指套进去，或许你就会改变心意了吧，即便我现在已经嫁给你，说是木已成舟，可你还是喜欢她吧。”
曾经的乔芸歌也以为就算她和顾流溢两人之间没有感情，她也可以经营好这一段婚姻，从小她就知道她要嫁的人是顾家大少爷顾流溢，也正因为从小就知道，从小就笃定，所以她才没有克制自己的感情，而如今，她终是一败涂地。
可是即便如此，离婚这两个字她依旧说不出口，不仅仅是因为她爱顾流溢，更是因为她不想让家人为她担心，更不想因为她的任性，毁了顾家和乔家的交情。
所以即便知道顾流溢心中的那个人不是她，即便他说出那么残忍的话，她除了委曲求全，再没有任何一点办法。
面对乔芸歌的质问，顾流溢无言以对，她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击在他的心口处，让他窒息想要开口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我看着顾流溢和乔芸歌，突然有些恐慌，下意识的去看乔南木，却正对上他深邃的眸。
没有爱情的婚姻……这样真的可以维持一辈子吗？
乔芸歌和顾流溢曾经的话犹在耳边，可如今他们之间，到底还是变成了这样。
☆、第404章 陌路【四】
乔南木走到乔芸歌面前，与顾流溢面对面站着，一向冷清的眉眼变得有些冷漠，他看向顾流溢的眼中带着厉色，语气却依旧淡淡的：“这孩子乔家会养，我妈知道这件事后很高兴，我想她完全不介意帮你把这个孩子养大。”
顾流溢眼角跳了跳。
“我看我姐姐最近身体不好，或许这里不太适合她养胎，那么我就先带她回去了。”乔南木完全不管顾流溢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