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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他是个不称职的哥哥，明明说好会陪她一起走下去的，却终究还是食言了。
不过没关系，这些事由他来记得，哪怕过了奈何桥他也一定不会去喝那孟婆汤，他一定会清楚的记得我们曾遇见过的这些事。
☆、第351章 流离【八】
卫子楚的双手无力垂下，停留在脸颊上的温度一瞬间消失殆尽，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明明可以抓住却还是任凭从指间流走，连同他嘴角还来不及消散的笑容，也定格成了永恒。
那个冬天，改变了我的人生，带走了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亦带走了那些回不去的曾经。
卫子楚对我所有的好都被我当做理所当然，在他还能够陪在身边的时候我不懂得珍惜，等到真正失去的时候才突然间发现这一点却已是后悔莫及。
他的血已经凝固，连带着他原本温润的脸颊都变得冰冷无比。我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脸，却颤抖的根本抬不起来，四肢蔓延上来的疼痛，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痛。
“卫子楚……”趴在他的身上失声痛哭，在这方小小的世界里，好像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一般。突然感觉到原本系在我和卫子楚身上某些相连的东西突然破碎了，那种失去后再也无法修补的感觉，就好像身体里的某个沉寂的灵魂突然离开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雪，冷冰冰的雪花落在脸上，却比不上卫子楚怀抱中的冷。如果是以往的话卫子楚肯定会很细心很体贴的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我披上，然后还会很温柔的说：“你是我妹妹，又是女孩子，再加上你这么怕冷，当然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了。”
我从来都没和卫子楚说过我怕冷，但他就是知道。
感觉不到雪花再落到脸上的感觉，我睫毛颤抖着缓缓睁开了眼睛，我想此时的我一定很狼狈，卫子楚的血加上我的泪，我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很丑。
头顶上多出来了一把红色的伞，和卫子楚身上流出来的血一模一样的颜色，映入我的眼底，心脏突然紧紧的收缩了一下。有些机械性的转动了眸子，缓缓看向撑伞的那个人。
夏零城穿着黑色的大衣，平静的看着我，一动也没动，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眼神闪了闪。
“你认识夏景延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无边的冷漠，原来我也是可以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认识。”夏零城面色不变，眼底却闪动着复杂的光，好像在想些什么事，却又好像没有。
“所以又是你。”一直以来我都无法真正去讨厌夏零城，那是因为我把他当做家人，就算他做了再怎么过分的事也好，我总以为我们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可就在这一刻，我恨透了夏零城，那种突然迸发出来的巨大情感几乎要将我狠狠淹没，或许也在在这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做恨，这种甚至比爱还要深刻的感情，只有感同身受才会知晓。
“夏零城，你知道吗，我真恨你。”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死死的盯着夏零城。
也是到如今我才明白夏零城这么多年到底是在以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面对我，那种恨不得亲手让对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恨意，我终于也尝到了。
我恨那两个开枪的男人，也恨夏景延，更恨夏零城。
☆、第352章 流离【九】
夏零城看着我，然后视线渐渐转移到了卫子楚的身上，过了很久才哑着嗓子问道：“这是夏景延干的吗？”他的声音有些冷漠，握在伞柄上的手背出现了青痕。
“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你们认识吧，你们很熟吧，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卑鄙，还找那种人来对付我，夏零城你真的很差劲。”如果不是没有力气，我一定会上去狠狠的给夏零城一巴掌，我死死的盯着夏零城，突然间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跟他同归于尽的想法。
对我的嘲讽与质问，夏零城难得没有反唇相讥，而是沉默的看了我许久，然后微微向前伸了伸手，将我完全容纳进伞下，再也没有多看卫子楚一眼。
我毫不客气的用尽全力挥开夏零城的手，讥讽道：“你现在是想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看看我是多么的狼狈？而你胜利了对不对？如果是这样你大可直说，反正你讨厌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还是你想打一巴掌在给个甜枣？你以为我顾倾是真的傻吗？”
记忆中，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言不讳的去羞辱一个人，或许用羞辱这个词并不适合，但请原谅我此刻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来形容。
夏零城的伞落到了地上，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微微蹙眉。
“你还想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夏景延是夏景延，我是我，你从来都是这样没把事情弄清楚就硬说是我做的。不错，我是讨厌你，但我没这么卑鄙。”
其实夏零城完全可以不用解释的，就算被认为是他做的又如何？也不是没有被误会过，可他也不知道为何这次竟然会主动开口解释。
他不是不卑鄙，只是从来没对她卑鄙过而已。这么想着，夏零城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我无理取闹？你敢说你不认识夏景延？从来没有动过这种心思？从来没有做过对我不好的事？你敢说吗？”除了夏零城，再没有人会这样恨我，恨不得杀了我。
可结果是他没能杀了我，反倒伤害了我的家人，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哥哥，那个对我好的卫子楚，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就好了，等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在自己的卧室里，窗外阳光很暖，然后一推开门下楼就能看到卫子楚，还能笑得为我倒一杯牛奶，半诱哄半强迫的让我吃早餐。
是不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了。
“明明顾眠那么温柔那么和善，为什么会和你这样的人有着同一张脸。”我无比仇恨的看着夏零城，用那种带着毁灭性的眼神，一字一句用力的说道：“你真让人恶心。”
夏零城伸出去的手僵住，沉默的抿了抿唇。
不是因为我那近乎诅咒般的话，而是因为透过这样的我让他想到了他自己。
以前他是不是也会这样，会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会恶言相向，说出比这些还要过分的话来？
仇恨，是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我有些费力的直起身子欲要站起来，脚步一滑却是直直的向后倒去，而后眼前突然一黑。
接着而来的栀子花香气，明明是曾经记忆中最美好的味道。
顾眠，是你吗？
☆、第353章 流离【十】
顾沉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桌旁的手机也不知震动了多久，他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连看都不看一眼。手机震动停下，没过三秒又重新响了起来。
顾沉没好气的拿过手机，待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时愣了两秒，有些不敢置信的接了起来。
“顾倾？”他诧异的叫出了这个名字，他知道她已经和他冷战好久了，怎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而且还是这么一大早。
那边没有回答，只听得到轻微的喘息声，电话确实是接通的。顾沉眉心一跳，正要再说些什么，那边却兀自传来一个有些冷漠的男声：“是我。”
这个声音让顾沉心一沉，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夏零城？你怎么会有她的电话？”
“她在医院，你可以……”还没等夏零城说完，顾沉已经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他扔下了手中的浴巾，想也不想的就往外冲，下了楼才发觉自己还穿着睡袍和拖鞋。
顾沉深吸一口气，马上去叫阿渊，随后又给顾流溢打了一个电话，这也才从顾流溢的口中得知这两天卫子楚带着她出去了，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回来。
顾沉不由得在心底暗骂一声，这些日子他这里的事情多，也为了能让彼此都冷静一下这才没把她逼得太紧，所以才没有随时留意着她的行踪，哪想到这么快就会出了事！
阿渊将车开了出来，顾沉不再犹豫上车一路狂奔，电话挂的急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家医院，从城东找到城西，他一家一家的找……
同一时间夏零城给顾沉打完电话就直接回了夏家，脚步停也不停的去找夏晚。他手上还有着已经干涸凝固的血迹，那是他在抱她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那么刺鼻的味道。
“妈。”夏零城始终是面无表情的，即便看到夏晚也一样。
夏零城的异样夏晚一眼就看出来了，不由得有些惊讶，她打量着夏零城，待看到他手上的血时脸色一白，拉着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又去跟别人打架了？哪里受伤了？”
“夏景延，在哪里？”夏零城问完夏晚就愣了，反问道：“你找小延吗？”
夏零城和夏景延的感情一向不好，这是夏家人都知道的事，虽说两个人是表兄弟，夏晚也一直想要从中缓和两人的关系，但都没什么效果。
没错，夏景延就是夏晚已经死去的亲弟弟所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叫她一声姑姑，和夏零城是名正言顺的表兄弟。夏晚的弟弟夏枫死后夏晚回到了夏家，夏景延无父无母的也就算是寄养在了她的膝下。夏景延对夏晚倒也算是敬重，只不过对夏零城极其不友善，当然夏零城也是一样，所以夏零城突然会问起夏景延让夏晚吃惊不小。
夏晚的父亲一直把夏零城当做继承人来培养，这让夏景延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平衡，夏景延可以承认夏晚，因为夏晚是他亲姑姑，是他父亲的亲妹妹，可夏零城呢？他身上流着的是并非是夏家的血，所以他有什么资格回到夏家，甚至被称作夏家唯一的少爷？
明明这些，都是应该属于他的。
☆、第354章 归去【一】
看着夏零城突然冷漠下来的眉眼，便是夏晚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只当夏零城和夏景延两个人又闹了小孩子脾气吵架了，想了想又说道：“小延还没回来，如果你一定要见他那我马上就去给他打电话。”夏景延不买别人的账，可夏晚说的话他还是听一些的。
夏零城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一个字。
夏晚见此叹气道：“你舅舅和舅妈都去的早，小延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是他表哥有些事便多忍让一下，说到底小延也不是那种坏孩子。”夏晚一边说一遍找着电话。
夏晚又何尝不知道夏景延的敌意来自何处，换位思考如果她是夏景延也会觉得委屈不甘心，本来夏枫就是内定的夏氏继承人，他不在了那继承人自然就要落到夏景延身上，只是因为夏晚的父亲一直都很不喜欢夏景延，所以宁可重新迎回她们母子也不愿把期望放到夏景延身上，这才是最让夏景延寒心的地方。
给夏景延打了电话，夏晚只说是想他了让他回来看看，对夏零城只字未提，夏景延也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小延说他马上就回赶回来。”夏晚回头看着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夏零城，从一旁拿过手帕来上前拉着他的手想要帮他把手上的血擦干净，夏零城眼皮动了动，拂去了夏晚的手，接过手帕来慢慢擦拭着。
夏零城很少会有这么沉默的时候，夏晚心底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夏零城的表现太过奇怪。她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呢喃了一句：“今天不是十五，也不是满月呢。”
声音虽轻，但夏零城还是听见了，擦拭的动作有一秒的僵硬。
“我去给你倒水。”夏晚自知失言，脸色有些不自然，尴尬的站起身子来。
夏零城垂眸，什么都没说，专注的擦拭着手中的血迹，他的手修长白皙，是一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
夏晚倒了两杯水进来，才放下门口就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声，随即而来的是夏景延笑意盈盈的声音：“可是好久没来看姑姑了！”话音才落，那张俊美无邪的脸已经出现在了房门口。
“你这孩子，还不快进来。”夏晚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夏景延了，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只道：“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好像还长高了。”夏晚打量着夏景延，脸上都是慈爱。
夏景延在容貌上更像是他已经过世的母亲，只有嘴角勾起的笑容和她的亲弟弟夏枫一模一样，像极了当年那个乖巧温顺的弟弟，夏晚想到这不由得眼眶一湿。
夏枫小了夏晚四岁多，性子又极安静，姐弟俩的感情一直很好。后来夏晚不顾一切嫁给顾淮民被夏家逐出家门，也只有夏枫偷偷去看过她，拉着她的手舍不得走。
没想到那竟会是最后一次相见。
这些年夏晚每每见到夏景延都会想到夏枫，虽然两人并没有很像，但夏晚总是能在夏景延的身上看到夏枫的影子。
就好像她的弟弟，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
☆、第355章 归去【二】
夏零城依旧保持着擦拭的动作，好似夏景延的到来完全不会引起他的侧目，他只是低垂着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