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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华梅低低的声音同莫钰和玄武镇的几个营官商议了几句,旋即抬起头来。
“大家今日作战辛苦,各自回营准备,明日水师会派遣船只往宁远去运输战车等物,各位可以在营中督导部下养精蓄锐,准备后日攻击塔山外围工事,扫平那些碍手碍脚的东西!”
“莫钰叔,我们营中还有多少火箭?”
待一群宁远军将领高高兴兴的散去,督促部下为后日的大战做准备之后,李华梅换了一副神情,较为轻松的坐在虎皮交椅上,摆弄着帅案上她那对短柄双筒火铳。
“大小姐,陆营用的还有两千余支,水师的更多一些,应该在三千支以上。如果不够的话,可以派人即刻南下到胶东找张统领再调一些来。”
“臼炮有几门?”
“大小口径的臼炮,可以后日投入战场的,有二十二门!”
玄武镇的临时指挥官何熠飞眼睛登时一亮,“大小姐,您的意思是拿臼炮轰击鞑子的后方,然后用火箭烧他的前沿?”
“不错!”李华梅合上被她纤细的手指掰开的短火铳的龙头,语气很是笃定的回答着何熠飞等人的问题。
“今日午时,我见攻打塔山之时,便派施郎那家伙往天津去,那里还有二十门臼炮和三千支以上的火箭储备。鞑子的工事,不过是将我们的冲锋队伍分割成几块,然后一口一口的吃掉。”
“鞑子靠着修筑好的工事,将我们的进攻势头变成至少两块,那我就用火箭和臼炮,再加上冲锋的将士,三股劲来对付他们的两板斧!”
莫钰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一喜,李家果然是人才鼎盛,大小姐这一招法,估计会让多尔衮大吃苦头。“大小姐,那明日是不是让炮队和火箭队的官长和兵士到打鱼山等处看看地形,测量一下诸元?”
“也好!晚饭时吴三桂派人快马送来急信,他们已经从锦州出发返回。后日应该可以抵达。到那时,我们兵力不足之事也可以缓解。”
“对了,大小姐,水师船舱之中还有几千枚马尾手榴弹,原本是用来跳帮接战时抡起来往对方船甲板上投掷之用的。不如这一次一并拿出来用上!让那些冲击鞑子壕沟的兄弟们带上,只要鞑子的反击兵马从耗子洞里冒头了,咱们就把这些马尾手榴弹抡起来扔过去!鞑子的长枪利斧再狠,我们二十步以外把手榴弹投掷过去,就算是一个大炮仗丢在脚底下,也足可以震慑他们了!”
李华梅手下舰队的军需官眉飞色舞的向李华梅推荐那些闲置了些日子的新武器。
“大小姐,末将有点意见想说。”莫钰开始对李华梅的部署做出拾遗补缺了。
“莫钰叔,这里没有外人,都是咱们自家人,有什么话您就只管吩咐便是。”李华梅对这个跟着父亲一道打下江山的叔伯辈还是很尊重的。
“明日宁远军可以休整,我南粤军最好派出小股部队在塔山一带不停的袭扰鞑子,不可令他们有时间休整,不敢去修补工事,此为疲兵之计。”
第二天,南粤军便以营为单位,不断的在零星炮火的配合下对两白旗阵地前沿进行攻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 狡兔三窟
吃了几杯酒,有丫鬟将剥好的山竹送上,供各位老少东家们解酒清口。
“唉!老了!如今吃几杯酒就醉了,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只想着日后能够大碗的喝酒大块的食肉。如今,酒也有了,肉也是大盘摆在面前,只能看,却是消受不起了!”
随着王登库的一阵感慨,大厅之内一片附和之声。几位家主也是纷纷慨叹年华易逝,人生苦短。
但是很快便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几位家主到的如此之齐全,定是有大事要发生,否则,不在各自宅院之中纳福,顶风冒雪的聚在一处就是为了吃几个南路来的果子?
“年轻后生们吃的如何了?若是有兴致的话,不妨到花厅去继续饮上几杯。让我们几个老家伙能够在一起说话叙旧。”范永斗的话说的客气得紧,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八家的第二代中身份不足之人立刻很有自知之明的起身离去,到花厅之中饮茶等候。
环视四周,留在这里的,除了七位家主之外,便是每家的长子和得力大掌柜。范永斗方才还是昏花浑浊的一双老眼中,扫去了迷离之光,发出利剑般寒光,他语调平和的说道:“这次辽东大战,不知各位掌柜的有听说什么新传闻?”
“洪亨九先胜后败,将近十万人马被八旗兵包围在广宁城!”
“祖少傅又一次被八旗郑亲王济尔哈朗包围于锦州!”
“前一段时间大出风头的两位吴将军,一个龟缩于宁远,一个躲在松山!”
“我听说宁远伯的掌上明珠、河静郡主已经带兵到了宁远,即将开始打通与松山、锦州的粮道!”
“小号在济南的掌柜昨日派人送信来,声言宁远伯已经在威海卫登岸,大军正往济南开进。如此一来。山东很快便可平定,运河重新打通之日不远了!”
众人纷纷将各自从不同渠道得来的情况在这里汇总。
范永斗渐老,已经很少走到幕前。族内生意,大多由其子范三拔掌理。不言范永斗的年纪,便是他的财货之数,在众商人中,也是一等一的。
他还交游广阔,在朝中与地方都有支持者,本身又担任各商行会首多年,威望素著,这也是他隐隐居于晋商之首的原因。他说出的话,可谓一言九鼎,少有敢反驳之人。
这些山西商人们在各处都有商号和相与,各地不论是经济、政治、军事哪个方面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最为翔实可靠的情报。进而再综合分析之后趋利避害。
“那,你们说,仗打得如此扑朔迷离,我们该当如何自处?”
范永斗虽然口中呵呵笑着,只是语气之中,却没有一丝欢喜之意。反而有一些担忧和悲凉。
是啊!洪督师所部被分割包围,而宁远伯大军又直抵清军腰腹部,随时可能在背后给黄太吉来上一记狠的。只怕这一击之下便要了黄太吉的性命!
“官军打胜了是好事,我等都是天朝臣民。打败了,我等自然也是有好处。朝廷大军要整顿、补充,便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面团团一副典型富家翁形象的黄云发,虽然一身布衣,但是布面下面的海龙皮却是充分显示出了他的身份实力,腰间的两块汉玉环佩,更是彰显出了他的涵养和爱好。
他说话说的很隐晦,但是大家都明白。以晋商两头下注的做法。官军打赢了,自然有他们的战争红利。官军打败了,那么辽东军马也是势必损失惨重。需要大量的物资补给。而黄台吉那边不管是输是赢,都少不了要从他们手中采购大量物资。
这不啻于肥猪拱门一般。
“老黄这话说得有道理!咱们就只管吃下粮米布匹盐巴药材等物,等着前方的消息传来便是!”
与黄云发的汉玉环佩截然不同,王登库却是带着一个水头极好的冰种扳指,晶莹碧绿的,似乎照的周围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绿晕。
他们王家,经营生丝、绸缎、棉花、粮食、糖、茶、药材等产业,家资数百万,与大同边将世家王家,同样有着密切的联系,算起来是族亲,王朴得任大同镇总兵官,没有他们鼎力支持,那是不可能的,王朴此番出战辽东。他们同样资助大批钱粮。
从崇祯九年以来,王家便迅速的与强劲北上的隆盛行建立了密切的往来,大批的粮米、布匹、盐、糖、酒、肉食等,还未曾在海船上卸下,便被王家旗下商号收购,或是转运各地,或是分销给那些小商号去做。
几年下来,也是财富积累迅速,隐隐然有与范永斗比肩之势。其余几位商家私下里传说,王家不光是从事着上述生意,也将从南中商人手中购买到的火药兵器等物卖给蒙古各部和中原流贼。虽然这种事情大家私底下都没少干,但是,商人嘛,总是嫉妒别人占据的市场份额比自己多。
“范大东家,不瞒你说,从打洪亨九进了锦州的那天开始,我就命手下掌柜的在各处悄悄的吃进南中粮米货色,将一半囤积起来,等着就是辽东的消息传来!”
“我也是如此!我的库房里,眼下我田家有差不多二十万石粮米!”
“哈!如今北新仓粮库里堆得粮食,都是我靳家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便撕下来假面具,各自报数。七七八八的算起来,王家、田家、靳家、梁家,范家、黄家加在一起,光是粮米便有将近二百万石,盐巴有上百万斤,各色棉布更是有二三十万匹之多。
“各位大东家,这些东西,留在手里固然是可以囤积起来等着卖个好价钱。可是,以老夫来看,与其说待价而沽。不如雪中送炭。”
范永斗有些阴恻恻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收到了辽东八王爷手下范先生的密信。如今八王爷军中粮饷不足,为了让战兵能够吃饱,八王爷每日只吃一顿。要求我们立刻运粮到前敌。你们说。我们此时运粮食过去,算不算雪中送炭呢?”
“此时节。辽东军马云集,虽然有宁远伯大队海船调集粮草北上,奈何远水不解近渴,我们出售粮草物资给朝廷,给辽东各位将军,算不算千里驰援呢?可以有一份军功?”
听了范永斗的话,不由得众人一阵轻笑,给交战双方提供粮草补给。在双方那里都落一个人情,这自然是极好的。
当下众人便筹划起来。
往辽东官军处运粮是件很光明正大的事情,只需往兵部和户部走一趟,请那些郎中们喝个酒,找几个小相公作陪,然后塞上些银子便可以请下一张文书来。
麻烦的是如何将粮米运到黄太吉手中。
思来想去,还是得从老地方,张家口、蓟门两处出口。
出口之后交给与黄太吉有着郎舅姑侄之情的吴克善手里,请他多派牛马骆驼转运到广宁以西,交给黄太吉。这一带都是蒙古部落的地盘。蒙古各部早已在黄太吉驾前称臣,他们的大头目吴克善,已经是身兼黄太吉的内侄兼大小舅子的身份。见有粮食运来给他的主子,一路严加护送还来不及。所以这一趟粮米只要出关便可宣告无虞。
八大家主要经营粮食与各种军需物资,很多产业就在张家口,起家便是靠着给蒙古走私,后来努尔哈赤兴兵叛乱,从建州龙虎将军到如今的大清国,他们就以张家口为基地之一,络绎不绝的展开贸易与走私。
与满蒙的贸易是非常赚钱的,堪称暴利。那些满洲人与蒙古人,什么都没有。就不会没有银子,这种走私。还非常安全,比海贸还没有风险,毕竟陆路没有风浪,边塞走私,涉及到庞大的利益团体,各方掩护下,便是想出事也困难。
“范大东家,我老王有个生意打算做,可是一家却是吃不下来。得咱们八家一起出面,再拉上山西相与们一道做,才能勉强支应下来。不过,我老王敢打包票,这个生意要是做起来,一年下来的赚头,怕是不比走口外赚得少!”
听王登库说的这般郑重,不由得其余七位大东家也是正襟危坐,仔细倾听。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王登库的晋中口音在众人耳边回荡。
“前几日俄去户部侍郎家里送炭敬。在他书房里看到一份公文,是关于宁远伯代大明朝廷铸造钱币的事情的。这以后大明各处的跑马崇祯、私铸的沙壳子都不能再用了,流通的只能是崇祯元年铸造的通宝和永乐通宝。各处的库银、官银,军饷、公费往来一律用南中银元结算。”
“各位都是大行家,自然不难算出这里面的油水有多大了!”
“王胖子,你既然已经思量了几日,相比已经心里有了准谱了。那就不要在我们这里再卖关子了。葫芦里有什么药便倒出来便是!”
“各家往日都有账房,管着各自的往来账目。咱们做生意的,最头疼的一件事便是银钱往来。这四川的银子,到了湖北便不是一个成色,浙江的细丝库银就要比山东的成色好许多。更不要说还得加上一万个小心,别收了裹了铅锭的假元宝。如今宁远伯这一举动,无异于大大有利于我等商民之举。那,我们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