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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的叶流年握紧了手指,不知觉间已经是满脸的泪水,她曾经……曾经害过端凝的姐姐吗?会有这样的事吗?难怪那晚在海上她会对想起过去有本能的抗拒,她推开了端凝,甚至在最近的这几天拒绝回忆一切!原来不止是觉得对不起傅意泽,还有另外的故事。
“我没有放下。”端凝一字一字的说着:“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我爱她,并想给她幸福,如果可以的话,我和傅意泽一样,只希望她记得开心的事情,如果让她接纳我就必须接纳所有的痛苦,那我可以离开。”
夜然皱紧了眉,看着面前他极欣赏的端凝。他懂,也明白端凝说这些话背后的意义及力度,因为他也是跟端凝一样的人。他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只是抬起手臂,轻轻的拍了拍端凝的肩膀而已,“看来我也不该一直催着流年恢复记忆,这个戒指的主人……如果有缘,他会出现。”
夜然的手上握着一枚玉戒,当然,仿制的,交给剧组拍摄而已。这世上,有遗憾的人又何止端凝一个。
“叶流年,你就是有本事惹事!意泽在下面到处找你。”傅意朵的略带恼意的声音忽然在流年的身后出现,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平台上的人听到。
叶流年下意识转身,惊讶的看向傅意朵。
“哭什么?”傅意朵愕然看到流年脸上的泪痕,狐疑了片刻,伸手就推开了虚掩着的门。果然,她看到了让她又爱又恨的那个人。
“哈,原来如此。”傅意朵愤怒的笑了,如果不是夜然也在,她几乎要大笑。
“流年你在这里。”楼梯口说话的是傅意泽,他一脸的焦急走过来,“找了你半天,解说小姐说没看到……”
话停住了,因为他也看到了端凝和夜然。
夜然苦笑回应,自己似乎就是有着夹在所有人中间的体质,这样的局面,其他三个人事中人倒好,偏偏他这个局外人才是最尴尬的。
“端凝,好久不见。”傅意朵显然被这样的场面彻底激怒了,尤其发现端凝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叶流年的时候,更是恨的牙痒痒,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多大的克制力才能不失态,可她发誓,必要的时候她不怕失态。
“你来了多久?”端凝问着,却是对着叶流年。
“很久。”叶流年平静的说着,看着端凝。
不大的平台,四个人,可其他的人在叶流年和端凝的眼中都成了背景,没有了色彩。相爱的人是自私的,他们只能看到彼此,也只能意识到伤害了彼此。可不被爱的人从不肯承认这一点,他们试图最后一次努力,却一次次的徒劳无功。
“那个戒指能再给我看一下吗?”叶流年问着夜然,真的玉戒是她差不多用命换回来的,虽然这枚只是仿制,可叶流年多希望自己能想得起来,这究竟是属于谁。
玉戒躺在叶流年的掌心上,绿的很暗,泛着柔和的光,戒面上雕了奇怪的花纹符号,所代表的含义恐怕也只有专家和夜家的人才明白。
没用……即然再怎么专注的看,还是想不起来这戒指的主人究竟是谁,叶流年合上掌,握住这小小的冰凉。
“有什么好看的!”傅意泽用力牵住叶流年的手,“你要过去是吗?我给你!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你去我住的地方采访,然后写了一个小说叫套子里的人,我们在盛世的大厦里再次相遇,你独居春暖花开受伤,是我送你去医院,那个时候端凝在哪里?你被污蔑抄袭,一个人在紫络索喝醉,我去接你,那个时候端凝在哪里?你去沙河口,过着苦行僧一样的日子,我去找你,那个时候端凝在哪里?我陪你来海平,在火车上出事,你掉进江里九死一生,躺在病床上整整半年,那个时候端凝又在哪里?你不欠夜家的,戒指虽然是在你手里,可你也没义务帮他们寻亲,现在跟我走,我带你去找过去,找我们的过去,你和我的过去!”
“你放开她。”
叶流年的另一手臂,被端凝拉住了,他沉着脸,眉目低敛着,整个人箭一样绷紧了,并非怒,而是更深一层的威胁,一字一字说着:“她是不是要走,由她自己决定。”
“你这算什么,挑战吗?”傅意泽脸上绽出的笑意同样的寒冷,他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跟自己欣赏过的未来姐夫如此针锋相对,“你有资格吗?”
“可以指责我的只有流年。”端凝的语气平静,可波澜不惊的背后或许是山雨欲来,“第一:你可以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流年,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把她藏起来,她的记忆不该是个秘密,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第二,别奇怪我为什么会反击,能让我沉默的只有端凝而已,而我出现在她面前也只是因为,因为爱她……所以,别跟我比历史,你差得远!”
听着端凝的一番话,心更疼的不是傅意泽,而是意朵。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忍下去,所有的自尊、骄傲都没有存在的意义,自己的男人,到现在仍然爱着的男人,口口声声的说他爱的是别人!她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她也并非一个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那种极端的人,可是……可是唯有爱情,求之不得,她宁肯毁掉。端凝的话额外耳熟,不用仔细回忆也能立刻知道是谁也说过。
是叶流年。
当日叶流年和夜然一起出现在文氏酒庄的时候,也曾像个骄傲的孔雀一样对着傅意朵说:“别奇怪我为什么会反击,能让我沉默的只有端凝而已,而我也从没打算再出现在他面前,所以……别来惹我!”
几乎一样的话,一样的语气,从叶流年和端凝的口里说出来,炸的傅意朵整个人快燃烧了,炽热的每一个字重重的烙在她每一寸心上,每一寸肌肤上。
“叶流年,你欺人太甚……”傅意朵喃喃说着,泪珠一颗颗迸出来,抬手大力扇向叶流年的脸颊。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拉着叶流年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松开了她,并试图挡住傅意朵的手,可傅意朵的动作太快了、太狠了,耳光不偏不倚的打在叶流年的脸上立刻见了红,傅意朵的力道过大,叶流年又忽然没有了端凝和傅意泽的钳制或保护,身子出于惯性朝一侧踉跄着,手臂刚好磕在楼梯尖角,手掌中握着的戒指与此同时飞了出去,小小的暗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它的命运将会是摔到楼下粉身碎骨。
其实它不过是仿制品,可在这一瞬间的叶流年看来,她看到了一切……
就像做梦一样,很多人常常觉得做了一夜的梦,而实际时间不过几秒而已。所有的记忆喷薄着、拥挤着,魔鬼一样争先恐后的钻出来,叶流年的潜意识逼着她绝望的喊出了声,“那是端凝的,不能丢……”
她喊了,与此同时,身体也跟着扑了上去,就像当初她不顾火车即将掉入江中一样,同样也没看到自己的脚下就是向下的、高高的楼梯。
或许那枚戒指注定了是不幸的,哪怕它只是仿冒品;亦或那戒指注定了又是幸福的,可以承载几代人的永生不渝的爱情。
叶流年的身体迅速向下倒去,迎接她的将是又
一场事故,她忘记了闭上眼睛,满心满眼的也只是她所爱的那个人,端凝。
可是她真的看到了,这次不再是她的想念。
端凝在最后一刻冲向她,拉住她,护住她,紧紧的抱着她一起滚下楼梯,代替她的身体承受下了所有的磕撞。
两个人终于相拥着,躺在楼梯底端的那一刻,端凝竟笑了,血虽然流过他的眼睛,可仍旧能看得见怀里的叶流年应是安然无恙。那是他今生最爱的人,是他今生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
“还好,还好……”这是端凝在昏迷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番外
尾声番外:傅意泽篇
或者我不该回国,不该住在那个可以看得到江的小区,不该在那天打电话请钟点工,尤其不该给这个假冒的钟点工开门。
她说,她叫叶流年。
认识她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什么是爱。
后来我以为我明白了,我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可以为她改变自己,改的面目全非。
看来我还是错了。
叶流年和端凝的婚礼是在夜园举办的,她没有穿白纱,是中式的大红裙褂,她和他走过夜园的那条神秘的林荫路,在代表了夜氏家族根系的连理树下相拥,礼成。
端凝,或者应该叫他夜凝,他不是孤儿,爷爷奶奶都在世,还有一大堆夜氏的堂兄弟姐妹。
他得到了一切,虽然在他眼里,一切也比不过叶流年。
叶流年的记忆恢复了,她说出了所有的真相,包括夜凝的身世,以及端影因何而亡。我不知道夜凝究竟恨不恨端爸爸,那个养了他二十几年的人,那已经是另外一个故事。
看着叶流年脸上恬静的神色,一举一动透出幸福的样子,我忽然不敢言爱。
我不伟大,说不出只要她幸福我便幸福的博爱的话,可我也不得不承认,能给她幸福的,也只有夜凝。
她那样爱他,傻瓜一样为他守着秘密,为他留下他父母最宝贵的遗物,为他差占放弃生命。
他也那样爱她,为她不敢恨、不去爱,把自己的心锁起来,钥匙丢下悬崖。
夜然说,每个人都有遗憾,不能因为遗憾就去否定了世上所有的美好。
我笑了笑,没回应他的话,即使他说的对,可要做到就太难了。
姐姐没来夜园参加婚礼,她至今无法释怀,她能做到的最大的祝福就是不再追究而已,因为她沉默了,端凝为了护着叶流年也差点死掉。
这算什么,我和姐姐成了恶人吗?成了奸角吗?
我苦笑,好像是,也好像不是。
原来成为一个恶人会是那么容易,原来身在故事中是那么的身不由已。我不想为自己开脱,为藏起叶流年而开脱,如果时光倒流,我想我还会这么做,甚至藏的更加彻底。
叶流年来敬我一杯酒,对我笑着,默默的。
我喝了下去,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要说的话早就说给她听了。
我说过爱她,她没有回应。我说过跟在一起,她没有回应。我说过会给她幸福,她没有回应。
她一直没有回应,于是我便不说了。
她的幸福,显然不是我。
我不想祝她和夜凝百年好合,因为那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
婚礼结束后,我一个人去了很多地方。曾经坐在一个数百人的看台上,看一场在水上的表演。空灵的音乐,空灵的嗓音唱着:我俩相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歌声通过山谷回荡着,看台上似乎空无一人了,就只有我坐在那里而已。
我不承认这是个悲剧,因为至少有人是幸福的,至少我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给予。
我选择放手,跟夜凝选择不放是一个道理。
因为我们都爱,爱叶流年。
可是夜凝,我想让你知道的是:我曾经以微笑,淡了你的流年。
(全文终)
作者有话要说:青梅猪马最终敌过了似水流年。
流年的故事结束了,或许也会是夜家故事的暂停。
至于夜然……在我没想到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爱情之前,炮灰暂停哇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