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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胡扯了几句才挂了电话,陈丹坐过来说道:“酒店我接手运营有两个月,核了一下,大概能赚了六万元;我明儿也都捐到镇上去。”
“……”沈淮抓住陈丹的手放膝盖上;陈丹在小黎面前不好意思跟沈淮太亲热,又抽回手去。
沈淮抱头靠在床边,说道:“我倒不是替你心疼这几万块钱,你承包酒店才两个月,突然捐出六万元出去,也许大多数人会觉得你心地善良,但也会有不少人会猜疑你这两个月是不是已经赚了十二万、二十万,甚至更多的钱……”
“那我……”陈丹又不是对这个社会一无所知,知道沈淮所说是事实: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你自认为清白,别人就会认为你清白的。她要真把这么钱捐出来,怕是对沈淮也很不利。
“你就捐三五千块钱,不要多,”沈淮说道,“救灾是讲究‘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不过最大的责任还是要政府承担起来。你的心意,我帮你去完成,还不行?”
陈丹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听你的。”
“鹤塘镇的灾情比较严重,你家里有没有受影响?”沈淮问道。
“陈桐昨天下午回了一趟鹤塘,今上午又回了一趟,我家里没怎么受影响。”陈丹说道,“对了,明天酒店就暂停营业,我妈要我带着小黎回鹤塘过年。你怎么办?”
“没事,孤单又不会死人。”沈淮说道。
“少装可怜,”陈丹笑了起来,温柔的摸了一下沈淮的脸颊,又说道,“要不我们还是留下来?”
“你们回去过年吧,我真没事。本来以为春节能歇两天,你说这样子我能歇下来吗?”沈淮说道,“你要留下来,我也没有时间陪你……”
陈丹她爸以前是机修厂的工人,工厂出了事故,双腿就没能再站起来。
漂亮女人是非多;陈丹接手经营酒店,本想将她爸妈都接过来,只是她爸妈说不想到梅溪镇给别人指指戳戳,倔着不肯过来。
这也是陈丹的一桩伤心事。
九三年,大家都还没有在酒店里吃年夜饭的习惯。从大年三十到年初五,酒店的生意也会格外的冷清,梅溪镇过年大小酒店基本上都不会营业。由于大部分工作人员都要求年假,渚溪酒店第一年也就只能屈从于传统;孙亚琳到明天也要临时住到市里去。
沈淮也不管他才睡下一个小时,给电话闹醒,就不再多睡,洗了把脸就又往镇政府里跑。
李锋不在政府,只有何清社人在。
沈淮先找何清社问织染厂关停的事。现在灾情还没有完全过去,但他与何清社还有李锋,三个人只要保证有一人在政府大院坐镇就好,没必要都牵在政府大院里。
“给沈书记你臭骂了一顿,潘石贵倒是老实下来了,这是他提的条件……”何清社把下午跟潘石贵谈的一些情况,拿给沈淮看。
“好吧,只要他能配合镇上关停织染厂,转移工人,镇上就照这个条件补偿他,”沈淮说道,“他要是能照章经营,不偷税漏税,不乱排污,镇上也欢迎他以后在梅溪镇建厂。那关停织染厂的事,就交给郭全去负责……”
何清社点点头,之前怕郭全镇不住场面,他才出面。如今潘石贵愿意配合,褚宜良那边也积极配合接受工人,交给郭全负责这件事就没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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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到九点钟,李锋才从外面赶回来,看到沈淮跟何清社坐在会议室里抽烟,摸过来,说道:“包工头找到两家,一是秦家坝杨桂荣,一是镇上的白江。我刚陪他们都去织染厂的车间看过,他们会赶在年前开出报价来;也同意签了合同,争取在年初五之前就动同……”
这年头乡镇不讲究什么招投标,通常就是找镇上几个包工头报个价,镇领导之间商议一下就拍板做决定。除非是一定要有资质要求的大工程,程序才会看上去严格些。不过大型工程的决定权,通常不会在镇上。
“对了,那个之前承包建筑站的那个谁?”沈淮一时想不起人名来。
“沈书记是说朱立朱胖子?”
“对,就是朱立,文化站大楼是他建的吧?”沈淮疑惑的问,他不知道朱立的绰立,他到梅溪镇来,就没有跟朱立打过交通,“文化站大楼里里外外的质量都不错,怎么这回没想到要找他?”
陈丹接手经营渚溪酒店时虽然没有大修,也是做了些小处调整。沈淮就有机会看到墙面之下的用材。即使拿专业眼光来看,文化站大楼的活做得很漂亮,没有偷工减料。
这点在东华很是难得。
文化站的外观设计以及内部布局,也完全没有乡土气息,即使放大城市里,也不会显得小家子气。
沈淮对文化站大楼的形象很好,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跟当时的工程承包商朱立有接触,只知道这个朱立也是梅溪人,心想这边改造临时的过渡房,李锋应该会把朱立列入可选择的名单里,倒没想到李锋就提了一个杨桂荣、一个白江,没有提朱立。
沈淮心里想:难道李锋跟朱立以往有什么怨结下来了?
情况倒没有沈淮想的那么复杂,李锋苦笑道:“我给朱立打电话了,他把我臭骂了一顿,就把电话给挂了,应该是没有意思要接这个工程……”
“怎么回事?”沈淮问道。就算朱立手里的工程接不完,空不出人手来,对镇上也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文化站大楼还拖欠他垫款一百多万呢,朱立发誓不再接梅溪镇的活。”何清社尴尬的说道。
“还欠着?”沈淮讶异的问,文化站大楼建成都多少年的事了,没想到这背后还纠缠着工程欠款的问题。
“嗯,”何清社点点头,把镇建筑站的前因后果都说给沈淮听,
“早前建文化站大楼是杜建拍的板。当时朱立承包镇建筑站,在东华也小有名气,整个工程也就交给他做,条件就是让他垫一部分工程款。到文化站大楼建成之后,差不多拖欠了朱立两百八十多万的工程款。前两年,镇上财政还可以,陆续还了朱立不到七八十万,但是这两年镇上的财政陡然紧张起来,每年只能挤十万八万给他。到现在还欠他一百八十来万的工程款,朱立也是给这笔欠款拖苦去了……”
镇建筑站在朱立放弃承包之后,就撤消了,所以沈淮改企业办为资产办时,就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镇上对朱立的欠债,则由财政所负责,沈淮接任党委书记就七八天的工夫,遇到的事千头万绪,还没有机会关注到这个问题。
杜建离开梅溪镇时,也没有把这没擦干净的屁股跟他说。
“李书记认识朱立的家?”沈淮问道。
“认得。”李锋点点头。
“那镇上还是麻烦何镇长坐镇,李书记陪我去一趟朱立家;这事是镇上对不住他……”沈淮说道。
“这是杜书记没擦干净的屁股。”李锋大概是电话给朱立骂得很没面子,有些不愿意去找朱立,也觉得沈淮没有必要把这事揽下来。很显然镇上不可能一下子把一百八十多万的款子还给朱立,这年尾年头换谁过去都免不了要看朱立的脸色,还要给朱立缠着讨债。
何清社说道:“接待站承包费提高到二十四万;朱立上回来镇上找杜书记跟我,我答应以后每年就还他二十万,他也没有意见就回去了……”也觉得沈淮没有必要把这个事揽自己身上。
沈淮笑了笑,说道:“杜书记已经离开梅溪镇,这事要不能处理好,就是我的责任;李书记要是怕陪着我过去挨骂,你把地址。过去,李锋自然也不能缩在镇上,喊上还在办公楼里值班的黄新良、褚强,开车赶往朱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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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盆洗脚水
朱立家就在镇东首,走下梅公路再下花溪村的村便道,七八分钟就到了,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灯光通明,远远看着就看出这小楼气派非凡。
在路上,李锋把朱立的情况简单的跟沈淮介绍了一下。
朱立是梅溪镇人,八十年代初是市建公司的经理,八几年的时候赶上第一波下海经商的热潮,朱立停薪留职,回到梅溪镇承包镇建筑站,拉起队伍来接工程,也是梅溪镇最早富裕起来的那一小撮人。
要不是朱立在镇文化站大楼上栽了一个大跟头,身家怕是不比禇宜良、潘石贵差半分。
不用李锋细说,沈淮也能想象一些情况。
当初在建文化站大楼时,朱立差不多垫了三百万进去。
朱立当时应该没有三百万的身家,一部分资金应该是从民间借贷,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工程会从此叫他陷进去。
九三年受通货膨胀之苦,私企向银行借贷的官定利率就高达16%,民间借贷通常都是两分息、两分五厘息,甚至更高。
镇上现在还欠朱立一百八十多万,就算何清社答应以后每年的还款额提高到二十万,这二十万还远远不够支付利息的。
朱立在文化站大楼上栽得跟头太大,之后主动放弃承包建筑,对镇上领导没有好脸色,甚至心怀怨恨,都不难理解。
沈淮要褚强把车停在路边,他们沿着便道往里走。
“这个朱立还是很不错的,早年手头宽裕些,村里这条砂石路就是他出钱修的。”李锋跟何清社一样,在梅溪镇工作了好些年,对梅溪镇的情况都很熟悉。
走到近处,通过玻璃弹簧门,看到楼下堂屋里坐满了人。
李锋一脸苦笑,知道年尾坐在朱立家都是讨债的,他这时候陪沈淮过来找朱立,就是自讨苦吃,指不定就会给朱立的这些债主们缠上来。
“那个胖子就是朱立。”李锋指着那个满脸苦相,挤着笑跟债主们说话的中年胖子。
沈淮以为朱立应该跟褚宜良一样,都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企业家,哪里想到会是个长相猥琐的大胖子。
李锋没敢直接带着沈淮进堂屋,看着西侧房里有女人的身影,知道是朱立家的女人,拉着沈淮往那里走,小声喊道:“朱立家的,我是镇上的李锋……”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有两个女人在里面小声的说话。沈淮没听清楚,他想要走过去敲门,显得更有诚意一点,没想到这会儿门突然打开,“哗”的一盆水就泼出来。
沈淮没能躲开,迎头当面给泼了当头,从头到尾跟落汤鸡似的,傻的站在那里;与其说突然泼来的这盆水叫沈淮措手不及,更叫他措手不及的是端着脚盆站在门口的朱仪。
沈淮怔怔的站在那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世界为什么会这么小?
也许给他一百天的时间做心理准备,他都不会想到会在梅溪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叫朱仪泼一大盆洗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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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锋并不知道沈淮心里的惊涛骇浪,他只是看到沈淮给当头泼了一盆水就怔站在那里,换谁给这么来一下,都难免会措手不及。
李锋看到朱立女儿拿洗脚盆站在门口,管不得她也是一脸震惊,见她光脚穿着拖鞋,完全能明白这女孩子当头泼出来的是洗脚水,恨不得上去抽她一巴掌,这他妈叫什么事?
李锋强遏住心里的怒火,看到朱立的老婆站在房里,就知道是这娘们指使她女儿泼这盆水,发火的大骂:“你们吃了刀药,发哪门子疯?”
李锋虽然知道沈淮是替他挨了这盆水,但他宁可自己挨上,也要比沈淮挨这一脚盆水要好。陪同过来的黄新良、褚强也都吓了一跳。
李锋也顾不得惊动债主,走到堂屋那边就“砰砰”的踹门,隔门指着朱立,破口大骂:“**朱胖子,你给老子滚出来!今儿不把你的皮剥了,老子就不姓李。”
朱立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打开门跑出来,看到李锋跟镇上党政办主任站在外面,还有一个年轻人给泼成落汤鸡,不知道是谁,但看李锋发飚的样子,就算这盆水没有泼他头上,也知道把他给激怒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在堂屋坐着,不是没听你们叫门吗?”朱立对李锋也是满肚子不满,虽然不知道跟李锋给泼的年轻人是谁,但只要是镇上的干部,他也都恨不得泼一盆洗脚水去,只是脸面上的事不能做得太难看,训斥女儿,“你怎么没长眼睛,泼洗脚水不会看看外面有人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