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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面面相觑。
大熊一拍头,从后面搬出来个盒子,从里面挑挑拣拣甩出一堆名片说:“这些都是跟小山来往过的,我跟李涛分头打电话,鸿飞你去电信局查一下给你打电话的是什么人。”
季鸿飞默默地点点头。
半小时后。
李涛打开手机:“喂,鸿飞。没有。你那儿呢?公话?!行。行你先过来吧。好。拜。”
大熊轻轻碰碰李涛手臂:“你别太担心了。他那么大人,应该不会出事。小山也不是笨蛋。”
李涛看着桌上季鸿飞给他倒的那杯水,没有说话。半天猛地抓起灌了一大口,然后慢慢地咽下。仍旧一言未发。
六七分钟后,季鸿飞气喘吁吁地出现了。
就着李涛的杯子咕里咕咚牛饮一通之后,他一抹嘴,跟李涛说:“报警吧。”
十七
出租车开到半道上,李涛忽然叫了起来:“调头调头!我包拉你家了,我没拿身份证!”于是,出租车调头,又奔向季鸿飞家。
看着李涛跑上去,季鸿飞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你站住!什么人?!”李涛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幕:季鸿飞脸红脖子粗的揪着一个人,这人大热天的却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帽子口罩一应俱全,正拼命缩着脖子试图挣脱出去。他看到李涛时动作一顿,然后突然再次拼命地挣扎起来。
“怎么回事?”李涛冲两人走过去。虽然看上去确实可以,不过某人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正气凛然装街道办了?这是大多人已经出门上班,小区这里没什么人,出租车司机摇下了玻璃,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来看戏。
“这两天我肯定在附近看过他!”季鸿飞一脸嫉恶如仇,一手牢牢抓着那人衣领,一手“蹭”地揪掉了对方的帽子和口罩,“没准就是他绑……”
“咦?!”李涛差异的打断了他。盯着那个除掉包装后看上去有点过于年轻和干净的假想敌,打量几圈后,微微皱起了眉,“我在哪儿见过你?”
季鸿飞一愣。
停止了挣扎的假想犯人推推娃娃脸上的金丝边眼镜,心不甘情不愿地扭了一下脖子,小声道:“我是殷小山的学弟,他前年的成绩单是我送到你那儿去的。”
“对了!”李涛恍然大悟,“你弄成这样在这儿干吗?”他也开始觉得这个“学弟”有问题了,马上阴了脸瞪过来。
季鸿飞在后面一揪:“快说!”
不想着孩子却突然愤恨的拧过身体恶狠狠的剜了他两眼,才冲着李涛小声说:“我以为他还缠着殷学长呢。”
季鸿飞哭笑不得。他觉得全世界都快找不出比自己更不纠缠的情人,结果反而落了这么个名声。
李涛微微一笑,漂亮的脸面孔上浮出的笑容和殷小山如出一辙,季鸿飞看着被自己捉着的男孩全身都僵了。这个奇怪的孩子不会刚意识到那兄弟俩的相似度之高吧?!
“那你最后一次见小山是什么时候?”
“大大前天早上。”可怜的孩子被李涛目光一扫,顿时后颈都软了,“他送殷学长去学校时。”
季鸿飞手一紧:“那你现在在这干嘛?”
“……”
“说话!”
“……是不是你把殷学长关起来了?!”
沉默。
季鸿飞呆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关他?你当人家哥哥是来探监的?”
小孩丢了个大大的白眼,却也没再说话。
李涛摸摸下巴说:“那还是得去报警,这两天打电话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呢。”
“报警?电话?”
季鸿飞已经被这个一惊一乍的孩子弄得快崩溃了,不知道小山下落的事态更是让他焦躁无比,本来甩开他正要回出租车上去,闻声又凶巴巴扭头瞪过去:“又怎么了?”
“……”孩子还挺犟,头一拧,冲李涛说,“殷学长出事了?要追踪电话?我可比警察效率高!”
季鸿飞和李涛再次呆掉。
小学弟一见,顿时更加得意了:“我学通信工程,方向是追踪与反追踪雷达,电话什么的都是小意思,我们实验室的设备在全国都是最好的呢,而且从大二开始我就和研究生院的师兄师姐跟着老师做课题……”
季鸿飞马上把一大堆通话记录赛他手里,指着那几通莫名其妙的来电说:“这个号,你去查哪打来的,我们去报警。”说完,拉着李涛就要去。
“等等!”两人刚坐回车子,小孩追过来了,拼命敲窗户。
李涛摇下窗子:“怎么了?”
“我也要去!”
结果出租车载着三个人开向市公安局。
路上小学弟打手机:“师姐,你能不能帮我查个号,你记一下哦。27468……这不是我们实验室的那个号嘛!”他又把通话记录翻了一遍,干笑着摸自己后脑勺说,“那个……这些电话……是我打的……”
季鸿飞和李涛只觉得,跟这孩子在一起,大概也没什么能吓倒自己了。
季鸿飞强打起耐心问:“你往我家打骚扰电话做什么?”
“才不是骚扰电话呢!”打得还理直气壮,“我是想确认一下殷学长在不在你手里!”
“……”季鸿飞气晕了,换李涛接着问:“那干嘛我一接你就挂?”
“……”孩子羞涩的又看了一眼李涛,扭捏起来,“你和殷学长的声音特别像,我觉得是他,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又不敢问,只好多打几次确认……”
“……”这次李涛也昏过去了。
小朋友还在继续说:“而且学长明明就是在你家的嘛。”
复活过来的季鸿飞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你又弄什么了,说吧。”
“……”小朋友踌躇一下,低下头小声道,“我在学长裤子上粘了个信号发射器,可以追踪的……”
半天李涛趴在季鸿飞耳边说:“要是小山知道了,我估计他宁可再也不穿裤子。”
季鸿飞盯着他看了会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于是出租车又开回学校。
刚刚知道名字的韩新生小朋友领着李涛和季鸿飞雄赳赳气昂昂地闯进了通信工程系最引以为傲的实验室,两人无聊地看着韩同学利索精明地操作一番以后,三人又奔向季鸿飞邻居家。出来的是个胖乎乎的男生,一脸不耐烦的瞪着他们三人:“找谁?”
韩新生指着人家腿跳了起来:“你怎么穿着殷学长的裤子?!”
“靠,这是老子自个儿裤子!”胖男生炸了,竖着眉毛瞪向了韩新生,“你当老子穷得穿不起裤子?!”
韩新生又要跳,被李涛和季鸿飞一边跟人家点头哈腰道歉一边捂嘴拖胳膊硬是拽了出去。看着活蹦乱跳特富反抗精神的小朋友,李涛哭笑不得:“你别闹!你看我,跟你殷学长比谁瘦?”
韩新生在季鸿飞大手压迫下终于安静了下来,眨眨眼睛目光从李涛肩膀胸膛扫到腰杆双腿,然后挣扎了一下似乎是还想看看背臀以作出全面立体综合客观的评估判断,虽然这一尝试在季鸿飞压制下未遂,但还是肯定地冲李涛羞涩一笑还点点头:“你比学长胖。”
李涛白眼翻到了天上去,口气特别凶:“刚才那小胖墩儿裤子能盛下我仨,你觉得能是你殷学长的?脑子都学傻了,难怪我家小山懒得搭理你!”
季鸿飞松开手。他觉得这个顿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小朋友特可怜,蔫巴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眼泪都快出来了。虽然他觉得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孩子是活该,不过从阶级情的角度考虑的话,确实还挺叫人同情的。
李涛嘴巴坏惯了,话一出口他也觉得有点过,跟这么个傻小子计较言语上这点事儿,不是神经病么?又小家子气又拧巴。他瞟了一眼季鸿飞,忽然觉得在酒
吧喝下去的那杯白水简直就像毒酒,跳起来掐住人脖子烧,喉咙里突突跳着疼。他咬咬牙,梗着脖子不看那沉默中的俩人,装作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季鸿飞一手按着自己额头,一手拍拍韩新生肩膀,扭头跟李涛说:“还是报警吧。”
李涛一愣,张开嘴正要说话,季鸿飞的手机响了。
里面传来酒吧熊男老板的声音:“鸿飞,我告你个号。我刚想起来,前阵子小山可能跟这个人联系过。”
十八
接电话的居然是家本地有点名气的外企高管,听季鸿飞说了之后沉吟片刻才说:“他现在也不在我这儿。待了没两天就走了。我本希望他能留下,不过既然他有更好的选择,我也不好强留他,就让他走了。”
季鸿飞默然。该说小山一点都没变吗?当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总能找到“更好的”。他从未停止寻找。小山年轻,漂亮,聪明,出身优越教养良
好,心眼儿也不坏。他就像上天眷顾的宠儿,你无法说这世上有什么是他不配得到的。就像火光之于飞蛾,明明知道无法拥有,季鸿飞仍近于绝望地无力抗拒他对于
自己那种致命的诱惑。
挂了电话,季鸿飞平静地转述了那人的大意,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咱是白替他操心”的口气。他一讲完,三人都沉默了。半天李涛笑了起来:“这孩子还真是不用人费心啊。”
季鸿飞动了动嘴,却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李涛说了“走吧”,他才无言地点点头,跟上李涛的脚步。
“你们去哪?”
“回家。”
“你们不报警了?不找殷学长了?”
季鸿飞听后面嘶喊的声音几乎变了调子,慌乱无措得叫人难以忽视。他扭回头去,韩新生站在路当间,脸色苍白,眼中泛着水光,双手在身侧握成拳,不住颤抖。
“还找什么?你听不懂人话怎么着?”李涛住了脚,却未回头。
“学长从来不会不带他CD机!他出事了你们都不管他!”
“……你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种叫MP3的玩意儿?”李涛顿了一下,却放柔了语气,“再说,换人都不在乎,他还不能换个CD机了?”
“……”愣了半晌,韩新生突然蹲了下去,抱着膝盖大声地哭出来,“他一直都说会给我机会……三年了……”
季鸿飞有点不落忍,刚想伸手拍拍小朋友的肩膀安慰一下,听到“三年”时却哆嗦一下,缩回了受,讪讪地摸着自个儿鼻子——那时他刚开始和小山同居。
李涛也没动,三个人就这样雕像一般站在大街上,路过的行人或默然或好奇地瞟他们一眼,然后便继续行色匆匆。哭了一阵子,韩新生忽然猛地站了起来,带着哭腔特别大声地吼了出来:“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
说话,他扭脸走了。季鸿飞怔怔地看着韩新生不管不顾地冲过红灯在一片喇叭刹车和叫骂声中消失在街对过汹涌的人潮中。不知道李涛怎么想,季鸿飞觉得
自己忽然很羡慕一腔傻气的韩小朋友。羡慕他不顾一切不知回头的年轻,羡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泪流满面哭喊喜欢的勇气,羡慕他可以那么任性自我地做他自己。他
不知道殷小山为什么不选择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在自己身边度过那两年多的时光。比起季鸿飞自戕沉闷的爱情观,韩新生近乎澎湃的感情显然才更符合他们那代人的
喜好和憧憬。忘记了自己是不是生性沉郁压抑,季鸿飞胸中升起了丝丝缕缕的惶惑,在心底最细微敏感的地方啮咬啃噬,连痛觉都麻木掉。
把一直在发呆的季鸿飞大朋友领回家以后,李涛叹了口气,在他身边一屁股坐下问道:“你是不是特羡慕姓韩的那个傻小子?”
季鸿飞吃了一惊,抬头看着李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