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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吉宗终于松了口,阿圆连掩饰一下都没劲儿了,噗通坐下,给自己捶起了酸软的肩膀。“主子,你最近变了,变坏了。”她幽怨的说。有马噗嗤乐出了声,阿圆横了她一眼。自从成亲后,这有马的笑点也越来越低了,那是,心情好嘛。
“阿仙表现得体,你母亲很满意,说样貌确实出众,等江户过了这阵子乱腾腾的劲儿,就替你娶回来。”
“啊!真的?没骗我?”阿圆一跃而起,眼睛都变亮了。
吉宗点点头,加纳政直叹气说阿圆贪恋好颜色的事儿,她就别说了。加纳政直说,她只希望阿圆平安,不必她显贵,娶个好颜色,顺她心的,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也就行了。这才是母亲对子女最真实的希望,吉宗看着雀跃的阿圆,她很幸福,有人如此看顾着,替她着想。
这个时代的家臣、藩士,倒是比天朝的有前途,也能有领地,也能独立门户,只要主子赏识。而日本,当主子的也不避讳这个,也希望家臣有好的发展。这也是一种胸怀,开明的风气。反正,幕府这一段儿历史,就是如此,德川家康也曾经是织田信长的家臣。
只是,吉宗看了看高兴的找不着北的阿圆,和真心替她高兴的有马。心想,有马提了藩士,这贴身护卫的事儿,倒不好叫她再做。倒不是有**份,能在主子身边的,那是最高的荣耀,但她毕竟刚成亲,吉宗也不想过于压榨手下了。可是,接替的人选嘛,吉宗陷入了深思。
夜晚,一只信鸽落在了长保寺。
加纳政直从鸽子腿儿上,解下了信筒,一扬手,鸽子又普拉普拉的飞了。她展开纸条,愣了一下。看看山顶微弱的灯光,她把字条拢在了手里,披上件外卦,往山上走去。
“静圆院大人。”加纳政直虽然上来年纪,身体也还不错,几百级台阶爬上来,只是微微喘气,说话并不困难。
“是你啊,进来吧。”门内想起了冷清的声音。加纳政直推开拉门,恭敬的叩首行礼。
房间里有些冷,男人穿着却很单薄,像是在刚诵完经。“不必如此多礼。”加纳政直一直谨慎,特别是德川光贞走后,她也进驻长保寺后,对自己就更恭敬了。
“打扰您休息了。”
“说吧,是什么事儿。”如果不是急事,她定不会深夜造访。加纳政直将手里的字条,递给了他。看了半天,男人轻轻叹了口气“这种事儿,何必来问我,只管去局势家讨人就是了。”
原来信儿是吉宗传的,她想要个人,这事儿,她想听听加纳政直的意见。其实,也是变相问问父亲。加纳政直只是跪着,并不接话,男人过了会儿,道“罢了,总归是我把她带到了这个世上。这事儿,我自会跟家里说。你只管去回了她,让她放心就行了。”
“是。”终于等到了想要的,加纳政直直起了身子,见他没什么吩咐,就想要离开。刚转身,又被喊住了“告诉吉宗,别勉强人家,如果那人不愿意,不得随意收用。”这说的,是私底下的事儿了。历来,贴身保护主子的异性护卫,都是要被主子收用的,因为大家觉得这样,护卫才会更忠诚。早先,这个时代还是男人统治的时候,也是如此。甚至是同性之间,若众之道也是起于此。
若是那人愿意,就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了。只是,哪只曾经自由翱翔过,领略过自由滋味的鸟儿,愿意被剪掉翅膀,收在笼子里,供人观赏。加纳政直大气都不敢喘,知道又引起了他不好的回忆,甚至有些物伤其类之感。不是她为难大人,这事儿,任何人说,都比不过静圆院大人亲自去跟巨势家说。
“大人放宽心,我虽然服侍四小姐的时间短,但是,她是个通透的孩子,对人也尊重。对她身边的人,也好。”加纳政直这话,倒不是纯宽慰他。不管是对阿圆、有马,还是真宫理、於须磨,吉宗都很尊重,甚至,有时候,她都觉得,吉宗有点儿忽略了身份等级。不知道,是否是从小跟静圆院大人在寺庙里长起来的缘故,吉宗也兼有佛性。她这种众生生而平等的想法,可不就是佛性么?
作者有话要说:若众:同姓恋 盟兄盟弟的
☆、第91章 三郎佐其人
吉宗收到加纳政直的回信时;捏在手里烦恼了一会儿。什么是未经本人同意,不得随意收用;她是找人来办事儿的;不是找人暖床的。如果只是想收用哪个,后院里多的是,还用大费周章的飞鸽传书了。她不过是想借进询问一下加纳政直和父亲的建议罢了,如果能通过父亲向巨势家传个信儿;那就更好了。她不知道巨势家和母亲家有什么过节或者约定,反正卖粮食那次,她觉得两家关系挺微妙的。
纪伊藩的情报网,基本是靠巨势家在维系,暗卫也是他们培养的。说起来;这是天大的信任;把眼睛耳朵和性命都交给了人家。但是,巨势家对藩主很冷漠,有点儿公事公办的意思。再想想父亲和自己的境遇,她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所以,要人这事儿,由父亲说,其实最合适。吉宗想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每当想起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挺拔背影,她就觉得鼻酸。那人才什么年纪,就选择孤寂一生,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呢?自己不能宽慰他,却想着利用他获得最大的支持和帮助。
其实,吉宗也想多了,天下间的父母,为子女做一切,都觉得不过分。只要被子女需要,就会让他们觉得特别满足。
收到回信的第二天,巨势家就送人来了。吉宗跟有马说过自己的决定,有马又是惶恐又是感动,实实在在磕了几个头。巨势家是暗卫培训基地,吉宗现在的暗卫都是他们培养的,再加上,这也是吉宗的外家,怎么想都让人放心。
不一会儿,有马就领着人进来了。吉宗正式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这人身份特殊,是父亲特意讨来的,也是她要用来做大事的,肯定和待他人不同。只是,那人一入内,吉宗就愣住了。
“三郎佐,给大人请安。”男子利索跪下,行了大礼。
“怎么是你!”吉宗难得的惊呼出声,有马和阿圆都惊讶的看向她。这种情况在吉宗身上,很少见到。她常常冷静沉稳的,让人忽略了她的年纪,接任藩主之位后,这种感觉更甚。
两人看看三郎佐,高大的身材,麦色的肌肤,端正但不出色的五官,整个人显得有些硬。类似忍者的短打,和暗卫的着装差不多,头发不长,简单在脑后抓了个髻。阿圆惊讶是此人神色不显,处变不惊;有马惊讶,是此人功夫了得,世上能赢过他的估计没有几人。
“抬起头来。”吉宗出声道,情绪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了。
三郎佐笑闻言抬头,脸上笑呵呵的,软化了他有些硬的线条和过分精明的眼睛。吉宗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没错,这人就是她在吉原游廊见过的那个偷听她和三井骏谈话的功夫高手。
“三郎佐,这是阿圆,这是有马,都是我贴身的人,以后,你们常交流。”吉宗简单指指介绍道,三郎佐微微一愣,而后笑着对两人作揖“三郎佐初来乍到的,给两位添麻烦了,还请多多指教,改天私下里,请二位喝酒还请赏光。”
他这话说的很近乎,让人觉得亲切不反感,又是当着藩主,两人又不得不给面子,真是个人精。有马倒是一愣,这当暗卫的,一般都是沉默寡言之人,至少,在出任务和保护藩主的时候,是如此。此人倒是个善交际的,也不知道妥当不妥当,她下意识的看了看主子。
吉宗觉得这人倒真会狗仗人势,借着自己的威拉拢人抬举他自己。可是,人是她请来的,她必须得给他撑这个场子“嗯,三郎佐你既然是我请来的,都是自己人,彼此都别见外。”三郎佐微微挑眉,看着吉宗笑了笑。吉宗挥挥手,示意阿圆和有马先出去,倒不是不信任她们,而是,这牵扯到巨势家,有些话还是谨慎些好。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吉宗看着仍然笑嘻嘻的三郎佐,觉得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吉宗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三郎佐却知道她是问吉原之事,回答道“我在外行走,总不能顶着巨势家的名头,所以有个身份,是纪伊商人,叫纪文,专门买卖木材。”
吉宗点点头“以后,这身份还是接着用吧。”反正这个时代,通讯也不发达,他跟在自己身边,再出去扮纪文,也没有几个知道的。
“谢大人。”三郎佐没想到吉宗这么好说话,倒让他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初次相见的时候,吉宗的所作所为,他又有丝释然。
吉宗张了张嘴,想问他是否喜欢男人,毕竟,他不是吉原的人,那就是去**的喽。想想,她就难受,太颠覆了。男人缺成这样,还有男人去嫖男人的。只是,这事儿毕竟是人家私事,跟工作没什么关系,也没什么影响。顶多,在后院约束着点儿就是了。所以,虽然想问但还是没问。
“大人,我不喜欢男的,我喜欢女人。男人硬邦邦臭烘烘的有什么好?还是女人好,软绵绵的。那高嶋屋也是情报网里的一个点,那里的太夫高桥是自己人。我去那里,一是探听消息,再就是借机杨扬名,好做生意。”三郎佐是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吉宗的尴尬,索性直接答了。
“你不用告诉我这些。”吉宗听他说话直接,心里挺满意,几句话就说明白了。可是,她毕竟是个女人,听三郎佐这么说话,多少有点儿尴尬。
“哈哈,也是,我这人太粗了,让大人您见笑了。”
吉宗想了想,又问“这么说,你那天就知道我是谁了?”三郎佐点点头,这事儿都不用特意问高桥,他就把吉宗的身份猜了个大概。再想想之后发生的事情,三井家借贷银钱给幕府,长街送礼,吉通暴毙,呵呵,这个十五岁的女孩儿,不简单。
“大人,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他舔着脸问,笑的有点儿不怀好意。吉宗没出声,默许了。
“我觉得吧,您那天特想杀我灭口,为什么没动手呢?”他那时候虽然不知道吉宗的身份,但也知道她有一身功夫。会功夫的人,呼吸吐纳,眼神都骗不了人。他这么问,一是好奇,再就是,也想了解了解吉宗。毕竟,以后他要替她卖命,总得知道雇主斤两吧。
吉宗没想到,他居然问出口了,倒也没扭捏,答道“我倒是动过念头,但估计我不是你对手,也就只能走避了。”她是怕吉原游廊龙蛇混杂的,别杀人不成反被杀,她第二次得来的生命,还是很爱惜的。
三郎佐没料到她这么直接的回答了自己,拍着腿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透着股爽朗。不同于他挂在脸上的笑,虽然讨喜却像隔着什么。三郎佐也就二十岁,只是平时做的是买卖,显得略精明,现在一笑,倒也有年轻人特有的清爽。吉宗其实初次见他,印象就不错,不做作,很难得。她也就跟着笑了,并不觉得自己的退避很丢人。
“既然你早知道是我,这次怎么还肯来?”吉宗会如此问,是有原因的。这三郎佐既然能在外奔波,又对各个情报点了然于心,年纪轻轻就担此重任要么在巨势家是有身份地位,要么就是手段本领超群。再加上他本身的功夫还有父亲这层关系,吉宗知道,他若有心躲避,肯定有办法推掉这任务。
毕竟,能独立行走的人,何必寄人篱下做伺候人的活儿。
三郎佐不知道有没有想透吉宗的意思,他只是笑笑说“做生意,选门脸,都选闹市。自然是地脚越好,买卖越好。巨势家依附于纪伊藩,又有哪里,比藩主身边位置更好?得益最大?”他几句话,就交代了清楚。巨势家的依附,两家的买卖关系,还有他心甘情愿在此。吉宗心里没有因为他挑明说两家的买卖关系而恼怒,反而觉得安心。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利益,才长远坚固。利益,有时候比什么忠诚、恩情都有用。
“既然我们有共同的利益,那就好好相处,还请多多关照。”吉宗微微行礼,透出她的郑重的尊敬。三郎佐赶紧俯□子,恭敬叩首。
其实,上一辈的事儿,他不知道,但是巨势利清他却知道。那也是族人的骄傲,巨势家虽然是一个姓氏,但并非一个家族,而是一个族群。三郎佐和巨势利清没有亲缘关系,但也不妨碍他崇拜他。只是,曾经的骄傲,变成了一个不能碰触的隐晦,其中经历了什么,不足以为外人道。这次他来,是那人亲自求了族长,族长不知道欠了那人多少,竟一口答应了下来。自己就被送了来,委不委屈,他说不好。只是,那人不许吉宗擅自收用自己的事儿,他还是心存感激。
自由惯了的人,被套住,那滋味,不会很好受。只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