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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安静地坐在一旁，认真地做自己的事情，我觉得这样性格的人适合玩万智牌。”
我哭笑不得，事实上，我只是坐在一旁发呆，同时在脑海里构思画面和线条而已，至于万智牌，我承认这游戏挺有策略性的，但对我而言还是太费脑子了，我更喜欢慢慢欣赏卡牌上面的插画，那些画实在很有味道。
不管怎么说，机缘巧合之下，万智牌成为我们关系发展的契机。
我记得当年她一共拉拢了十来位社团成员，一起加入万智牌的大军，每人花一百几十块买一副牌，这相对当时我们的消费水平而言，还是有点奢侈的，橙的个人号召力之强由此可见一斑。顺带一提，在我们这批牌手里面，只有橙一位女生。
然而没过多久，打牌的人就越来越少了，一方面是因为大家其实并没有那么热爱这项活动，纯粹是被橙煽动加入的，自然容易觉得厌倦；另一方面的原因是想玩好万智牌，还需要花费精力去研究学习各种套牌打法，其烧脑程度丝毫不亚于一门正规的大学课程，很多学生加入社团活动只是为了放松心情，没几个愿意自讨苦吃的。加上万智牌不但烧脑，同时也是烧钱的游戏，需要持续的金钱投入，对一穷二白的大学生而言也是个问题。
于是社团内部的万智牌风潮没热闹多久，就逐渐偃旗息鼓，大概两个月后，每周一次的打牌活动就只剩下四个人参加了——只喜欢看画，牌技超烂的我，两位明里暗里竞争佳人芳心的高年级师兄，和真正喜欢打牌的橙。
“太没劲了。”橙嘟起嘴巴，坐在桌子上，两条脚轻轻地摇晃着，就像是在荡秋千。她刚刚收拾了两位师兄，又清脆利落地干掉了我，有种孤独求败的感觉。
“要不我们下次玩点别的，比如……”追求者A讪讪地提议，却被橙一口否决。
“不，我就爱玩这个，这个有意思。”
“好好好……”追求者A苦笑着点头哈腰。
追求者B忙不迭地提议：“要不下次买套新套牌回来，研究一下新的打法……”
“拜托啦你们连现在的牌都没掌握好，还研究什么新套牌呀！打牌能认真点，用点脑子么！”
“对对对……”追求者B也连连点头。
“太没意思了，你们对牌技是没有任何追求啊。”橙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师妹，要不今天就到这吧，我送你回宿舍……”追求者A说。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想再留一会儿。”
“但是……”
“别担心嘛，等会还有人送我回宿舍的。对吗？”她撞了撞我的手肘，正在临摹一张万智牌画面的我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什么？”
“我问你，对吗？”
“对对……”我其实根本没听清楚问题，但习惯了橙在社团里强势地位的我，下意识地回答道。
于是我只好默默接受两位追求者充满怨恨的目光，尴尬地低下头继续画画。
社团活动室里面只剩下我们俩，橙静静地看着我画画，直到我画完一副线稿，才开口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他们两个吗？”
“呃，是不是觉得他们太缠人了？”
“那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一点，是我觉得他们为了接近我，完全失去了自己。”
“啊？”我没听懂。
“他们根本就不喜欢打牌，却硬是装□□玩，要陪着我玩，在打牌的时候又完全心不在焉，搞得我也很没趣。只是为了讨好一位女生，就连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都不敢表达出来，我瞧不起这样的男生。”
“但你跟我打牌同样也会觉得没意思吧？”我承认的牌技很烂，思考完全跟不上对局的节奏。
“可是你既没有假装出一副很喜欢打牌的样子，也没有刻意讨好我。”她拿起那张我基本完成的线稿，“你只是喜欢画画，对吗？”
“是的。”我老实地承认。
“所以你这个人很真实，我喜欢。”她似乎马上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脸上泛起一团红晕，“啊，这个喜欢的意思，并不是那种喜欢……”
“我懂我懂！”难得一见她慌张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画送给我吧。”她一把夺过桌上的画纸，飞快地转移话题。
“好呀，这画的图案也正适合呢。”
“真讨厌……”她的脸是更红了。
“讨厌的话就别要了。”
“哼，我偏要。”她拿起画转身就跑，跑到门外又回头对我说：“怎么你还坐在这里，不跟着我走啊？”
“我干嘛要跟你走……”
“送我回宿舍啊，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
“好吧……”我的语气似乎不太情愿，其实内心隐隐有点高兴呢。
多年以后，我已经将万智牌相关的东西忘得七七八八了，但还清楚地记得当天晚上我临摹那张万智牌的名字——魔力散尽。
画面上，是一朵鲜艳的红玫瑰。
“你这人完全没有好奇心的吗？”我们并肩走在校道上，一路无言，直到差不多进入宿舍区的时候，橙才突然问了我一句。
“啊？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为什么对万智牌如此执着呢？”
“我……不知道……”
“一个女孩子去干嘛不好，偏要玩那么小众的卡牌游戏，还花费那么多时间，金钱，甚至想方设法拉拢自己讨厌的男生一起打牌，这难道不是一件完全不合逻辑的事情吗？”
“听你这样一说，确实有点奇怪。”我本来以为她就是像我喜欢画画一样，单纯地喜欢着万智牌，倒从来没想过那么多。
“想知道吗？”
“算是想吧……”
橙撇了撇嘴：“真勉强。”
“好吧，我想知道，请你告诉我吧！”我连忙一本正经地说。
“来来，时间还早，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人生。”她也不等我同意，径直拉着我就往校园中央的人工湖方向走去。
“喂，那不是情侣才去卿卿我我的地方吗？”
她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哼，别胡思乱想，要是你敢碰我一下，我就直接把你踢到湖里面去。”
我跟着她来到湖边，只见大部分的长椅都被成双成对的男女占据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位。
“没想到这里晚上那么热闹啊……”我不经意看到右边隔壁的一对情侣正在接吻，于是扭过头去把目光投向左边，却看到了更为火辣的景象。
“到处乱瞄什么呢！”她狠狠地捏了我一把。
“啊好痛……对了，说正事吧，你到底为什么坚持要玩万智牌呢？”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没事就动笔画画呢？”
我抗议道：“这不公平，明明是我先问你的……哎哟！”
她不轻不重地踢了我一脚：“不要跟女生讲道理，快回答我的问题。”
“真野蛮，但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啊，因为我喜欢画画。”
“那你希望以后能成为一位画家吗？”
我自嘲似的一笑：“确实是有这样的一个梦想，但离能够实现还远着呢。”
“我真羡慕你，羡慕有梦想的人。”她看着漆黑的湖水，一阵微风吹过，湖面上的星光散成碎片。
橙开始向我诉说她的故事，我能感觉到，她只是想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而不在乎听到这些话的人是不是我。
“我有一个比我大四岁的姐姐，而我的父母最初并不太想将我生下来——可以说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一次偶然。我刚出生就陷入了跟姐姐无穷无尽的比较当中，因为姐姐聪明伶俐，乖巧可爱，而且比我高，也比我漂亮，由我懂事开始，我就记得身边所有的大人们都是更喜欢我姐姐。”
我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不敢说能够体会到她的心情。
“小时候会觉得自己处处比不过姐姐，有点不开心，不过姐姐对我是相当的好，她会带我到处去玩，跟我分享她的糖果和小秘密，还会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帮助我，保护我。因此我们姊妹俩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亲密无间，我也心甘情愿地充当家里的‘第二位’女儿。”
“这……好像也没啥不好的呀？”
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并没有回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然后在学校里，我也总是在关键时刻成为‘第二名’，我记得自己小学阶段的学习成绩并不是最好的，但在五年级设立英文这一科目之后，我常年考满分，稳稳占据着班上第一名的位置，老师表示等我升上六年级时，会给我代表学校参加全市英语竞赛的机会，争取直升重点初中的名额。结果呢？六年级开学的那天，班上转学来了一位在美国度过童年的女孩子，她的英文说得比老师还要标准，那个全校唯一的参赛名额，自然没有落在我身上。”
“啊，有点可惜……”
她凄然一笑：“接下来类似的遗憾还发生过很多次，我参加舞蹈队，因为身高缘故最后一刻被刷下来；理应代表学校参加全国级别的诗朗诵比赛，在开赛前一晚上被另外一位同学顶替，原因是我感冒了喉咙发炎；初中升高中的考试结果，我只差0。5分就能够考进心仪的重点高中，而那次原定让我参加的诗朗诵比赛，是有能够在最终考试成绩里加一分的；最让我刻骨铭心的那一次，是……”
她突然不说话了，紧紧抿着嘴唇。
“怎么才说了半句就没下文啦？”她是故意吊我胃口的吧。
夜色之下，她漆黑的双眸里闪动着晶莹。
“我不想说了。”
“那我们回去吧？”时间也有点晚了，四周的情侣纷纷散去，要赶在关门之前回到各自的宿舍内，现在还不紧不慢歪腻在一起的，估计大部分是在外头租房子住的高年级学生。
“再陪我坐一会儿吧？”
“可是……”
“你有事？急着赶回去跟女朋友聊天？”
“不是不是。”我连连摆手，“我没有女朋友啊。”
“嘻嘻，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有女朋友的人。”
“为什么呢？”我有点不服气了，好歹我的恋爱史也不是一片空白呀。
“因为你不懂少女心事呗。”橙浅浅地笑着，银色的月光令她五官轮廓显得分外精致，让人怦然心动。这时候一阵凉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哆嗦，而她的肩膀也颤抖起来。
“冷了吧？”我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现在毕竟是秋天了，要注意点。”
“谢谢……你不冷吗？”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细如蚊子。
“当然冷啊，所以我们赶快走吧。”要是宿舍关门了就得爬墙进去，或者主动到宿管那登记晚归，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不太乐意。
“我告诉你吧……”
“什么？”我愕然。
“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的秘密。”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子。
“告诉我也没关系吗？”好吧，既然是能打探橙内心深处的秘密，我就勉为其难爬一次墙好了。
“高中的时候，我喜欢上一个男孩子了……”一听她的开场白我就暗暗叫苦，又是一个俗气的暗恋故事吧？结合她所说自己“总是差一点”的宿命，我已经能大概猜到最后结局了。
但我别无选择，只能在瑟瑟秋风之中耐心地听完她的故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就这样，她捷足先登，而我的第一次暗恋无疾而终。”
“嗯嗯……”我已经冷得说不出话来。
“啊？你怎么了？”
“有点……冷啊……啊嗤！”
“哎哟抱歉，光顾着自己说话了。”
“没……啊嗤！……没关系……啊嗤！”我不停地打着喷嚏。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们赶紧回去吧。”她一个劲地向我赔礼道歉，同时把穿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脱下来，替我披上，“现在好点了吧？”
“好多了……啊嗤！”衣服上有淡淡的香气，还带着她的体温，让我心神荡漾。
“回去吧。”她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掌心传来一阵暖意。
就这样牵手了吗？
“好温暖……”我如同傻瓜一样喃喃自语起来。
“走吧，难道是冷得两脚发麻了么？”她弯起嘴角朝我一笑。
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突然猛地一拉，将她整个人拉到我的怀内。
她的脸蛋很漂亮，而且离我只有二十厘米远。
“干嘛呢你……”她诱人的嘴唇一开一合。
四下无人的深夜，紧抱着怀里温香软玉的佳人，年轻女性特有的饱满与柔软倚靠着我的胸口，传来火热的触感，我要说不动心的话，肯定不是男人了。
所以我毫不犹豫地亲了下去。
橙似乎有点吃惊，但没有抵抗，她的身躯渐渐发软，我们拥抱着，就像是要融化在对方怀内一样，绵绵不断地亲吻。
这是我的初吻，香甜，醉人。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凌乱而急促，两人的舌头交缠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