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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撞了长公主,晚些时候,我只望宫中请罪!”明秀回头将担心自己的恭顺公主摁回座位,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道,”只是来龙去脉,我也不会隐瞒一个字!长公主这样冲进宗室府上喊打喊杀,也不是该有的规矩!”
”你就只敢藏在自己女儿身后么?”永乐长公主对着明秀身后的那道浑身乱颤的身影冷笑道。
”母亲有我护着,不知多欢喜。”明秀却冷冷地说道,”儿女大了,自然是要维护父母。”
说到此时,门口突然一暗,之后沈明程高大英武的身影出现,见了屋里的乱糟糟的这群人,皱了皱眉,将明秀塞进了恭顺公主的怀里,拿自己的身体将身后的母亲妹妹挡住,这才冷淡地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永乐长公主眼看着一步之遥却不能够着的恭顺公主,看着她如花儿的模样下还有几抹天真,还不要脸地揪着自己儿子的后衣摆看着自己,一时竟生出了说不出的茫然来,摸着自己已经开始衰败的脸不能出声儿。
她已经夺走了她最心爱的男子,为什么她却还是过得这样快活?!
不是该花容残败,为心上人别抱悲悲戚戚,了却残生么?!
可是为什么,悲悲戚戚的,却是她自己?
想到今日难得与淮阳侯温存,然而却从他的口中听见了恭顺的名字,永乐长公主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第34章
哪怕永乐长公主人生确实苦逼,然而就算跪在恭顺公主面前哭出血,明秀都不会有半点儿动容。
或许她也得感谢这位跋扈的公主,若不是她横刀夺爱,也不会有沈国公眼前的圆满。
看着永乐长公主泪流满面的样子,明秀只眯了眯眼,将想要探头骂街的恭顺公主掩在了身后。
“殿下,请!”沈明程不是一个喜欢动嘴讲理说话的人,能讲理嘴皮子一套一套儿的是他的妹子荣华郡主来着,此时见永乐长公主满脸的脂粉混着眼泪,说不出的难看,又带着几分落魄与绝望,便微微皱眉,往外指着冷声道,“别叫我动手!”
他自己也有官职,又是沈国公世子,自然没有什么好忌惮的,然而感觉到妹妹仿佛在身后拉扯了自己一把,还是沉默了一会儿,开始自顾自地挽袖子。
世子大人心动不如行动,预备“礼送”长公主出府。
“你,你有什么好,为什么他只念着你?!”永乐长公主尖声叫道。
那个时候,她们姐妹俩是一起初遇的那个人的呀!莫非就是因为她生得比她美,就什么都不如她么?!
听到这个,恭顺公主猛地一颤,脸色发白。
她脸上没有听到淮阳侯对自己余情未了的得意与震撼,只恐惧地看着前头自己的儿子,双手冰凉。
明秀知道她的一些旧事,不过是女儿聪明,可是儿子呢?这府里都听见了,她的两个儿子怎么想?!
直到此时,她竟半点儿都没有雀跃与对淮阳侯的想念,才真的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早就不将那个男人放在心上了。
“胡说八道!”恭顺公主也忍不住跳起来,将明秀推到一旁厉声道,“我与他什么都没有!”
“可不是当年,你哭着喊着求他不要辜负你的时候了。”
见恭顺公主面露恐慌,目光时不时地掠过一侧的儿女,永乐长公主顿时心中一动,眯着眼睛看着急的眼泪都要流下来的这个妹妹,突然讥笑地说道,“当年你不是很伤心么?还说什么若他辜负了你,你活不下去?!”她想着当年躲在角落里看着恭顺几乎跌进尘埃里一样卑微地求着那个闭目不敢看她的青年的模样,恶意地低声道,“你不是,还想拿先帝来逼迫皇兄么?!”
先帝朝时最疼爱恭顺公主,盖因这丫头最会撒娇装蒜,将先帝糊弄得晕头转向的,亲自下了旨意将她赐婚给了淮阳侯。
可怜先帝驾崩,还是她更有福气些,亲皇兄做了皇帝,终于越过了总是要抬头看着的恭顺公主,还将几乎耻辱胡乱取着的平成公主之命改做了永乐二字以为尊荣。
她得到了最尊贵的地位,自然也得要最心爱的男子,至于先帝的旨意,又能如何呢?
永乐长公主回想着当年的痛快,竟愕然发现,原来这一生最快活的时光,也不过是那短短的一点,之后便是万劫不复。
“逼迫与否只在人心,”恭顺公主苍白着脸不敢看儿女,头却高高地扬起,冷笑着说道,“背弃了就是背弃了,这样的人,抢回来我也不要!”
当年她是可以拿出先帝赐婚的旨意来与永乐相争的,毕竟皇帝再大,也越不过先帝的旨意,可是那时她却没有拿出来。
淮阳侯不想娶她了,她就算拿出了这圣旨,也再难回到从前。
她确实天真了些,却也知道,从那个时候起,她与他就再也不可能了,总是死局。
“本宫不管你今日来次发的什么疯,只是本宫告诉你,谁家的男人都自己看好了!少在别人府里闹腾!”恭顺公主气得浑身乱抖,想到从前就觉得烦心,见永乐长公主怨恨地看着自己,便冷笑说道,“你当个宝儿的男人,在我的心里什么都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东西罢了,回头还在这里装情深意重?没得叫我恶心!我老实告诉你,我家国公爷比他强十倍百倍,你家那个,一根小手指头都……”
说到此时,她就见沈国公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想到方才近乎告白的话语,顿时惊呆了!
那什么,她,她就是随口说说,才,才不那么把他当回事儿呢!
然而她的目光落在后头,一个清俊飘逸的男子的身上,心里陡然一紧,急忙去看前头自己的夫君。
“我来晚了。”见恭顺公主急切地抓着自己的衣袖仿佛要解释什么,沈国公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你放心,什么我都给你做主。”
“不是,不是啊……”眼瞅着沈国公的目光扫过平静而来的淮阳侯,恭顺公主有点儿急眼了。
虽然那是从前的青梅竹马,可是公主殿下一点儿都没有红杏出墙的心意来的!
“我明白。”沈国公用略暗淡的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他一脸“哪怕你心里有他我也不在乎,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的深情,恭顺公主都要哭了,万分悔恨这么多年自己作死装什么不好,偏偏装念念不忘,如今仿佛玩儿脱了。
“真的不是啊你听我解释。”恭顺公主来不及跟永乐攀扯了,哭着脸说道。
沈国公一声幽然压抑的叹息,叫恭顺公主心里更难过了。
她,她就是想当个脆弱的,悲伤春秋的人儿,可是沈国公仿佛当了真,可怎么办呢?
“带着人,滚!”沈国公对着堂中与永乐长公主站的远远地,与自己完全不同,高挑温文的男子冷冷地说道。
淮阳侯目光复杂地看着隐在沈国公父子身后,小姑娘一样用小小的一双手拼命扒拉高大男子的恭顺公主,不知为何,竟忍不住笑了一声,之后眼角酸涩。
从他进来,她就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原来如此。
她早就放下,只有他,还在念念不忘。
迎着沈家众人戒备的眼神,他默默地抹了一把脸,转头对永乐冷淡地说道,“回去。”
“侯爷。”永乐长公主尖声叫道,“你舍不得么?!”
“我只觉得丢脸。”淮阳侯冷冷地说完了这个,又去飞快地望了恭顺公主一眼,没有得到她的主意,到底拂袖先走了。
眼见他这样撇了自己走了,永乐长公主一张脸扭曲得不行,回头怨毒地瞪了恭顺公主一眼,提着裙子走了。
“明日,参她!”沈国公隐蔽地揽着急的不行的公主殿下,与儿子吩咐道。
“知道了。”沈明程真是不能直视母亲哭咧咧地搓着手恨不能与父亲说一句“我的心里只有你”的小蠢样儿,虽然沈国公眼下面容坚硬,然而沈明程与明秀兄妹却难得地瞬间同步了一下心情,觉得沈国公心里好得意好熨帖的,沉吟了片刻,沈明程这才冷冷地说道,“永乐长公主这样无礼,淮阳侯骄纵妻子,都该参!”见沈国公满意地点头,世子大人转身就往书房去了,意图赶紧写一封声情并茂的弹劾折子来。
“别难过,我给你出气。”妻子的眼里现在只有自己,满满地将自己放在心上的模样,沈国公觉得这很好,柔声说道。
“不是啊我跟淮阳侯……”真没有什么旧情复燃啥的!
“父亲信母亲呢。”可别叫亲爹玩儿过了,回头只怕还得去睡书房,明秀急忙在一旁劝道。
才说了这一句话,就听见一声金簪坠地的轻响,她一低头,竟是那对儿并股金簪落在了地上。
这该是方才与永乐长公主争执的时候松散了发髻之故,明秀却怔怔地看了这金簪一眼,心里有些发紧。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国公俯身将簪子拾起,见上头有了划痕,便递给有些怔忡的明秀。
“多谢父亲。”明秀微微晃了晃头,将心里的不得劲儿晃走,握住了这对儿簪子觉得自己大抵是想多了,只笑着说道,“是叫长公主唬着了。”
“她素来都这样跋扈的,天底下就没有能忍得了的。”恭顺公主冷哼了一声,偷偷儿去看沈国公的眼睛,见他果然心胸宽大,顿时放心了,眼泪啥的都没了,仰着头说道,“只是也不看看自己个儿是个什么东西!有你父亲在,她还敢放肆么?!”因心虚,多少小小地不顾廉耻地拍了拍国公大人的马屁。
国公大人也觉得照这么个情况,自己今天晚上就能与媳妇儿一起睡,绷着正义的脸想着怎么吃掉妻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恭顺公主已经放开他的衣袖,去关注小脸儿煞白,显然是没有见过这等母老虎而被吓着了的胆小纯洁的闺女去了。
完全忘了就是这个闺女方才一把就抓住了疯婆子永乐长公主,一张嘴能叫人去投河了。
沈国公看着恭顺公主不知听强笑的女儿说了什么,心疼极了将闺女给搂在怀里小声儿安慰,也觉得闺女可怜,与丫头低声道,“叫人炖些安神的汤与公主郡主用。”
鹦哥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一扭身儿就出去了,一出门就见了门口正怔怔地看着平地的玉惠,不由推了她一把笑道,“你也吓着了?”
她顺着玉惠的目光看去,就见远远地不过是书房的方向,便不在意地说道,“看那空荡荡的屋子做什么?!赶紧给国公爷传话儿去才是。”
“你说的是,我也是有些心里慌。”玉惠急忙笑了,敛目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声,挽着鹦哥儿的手往小厨房去,柔声问道,“郡主没吃亏吧?”
“叫咱们郡主吃亏的,还没生出来呢!”鹦哥儿嘻嘻哈哈地笑道。
两个女孩儿嬉笑的声音隐隐地传进来,恭顺公主便哼道,“都是你惯的,竟少了许多的规矩!”
“她们知道分寸,何必拘束呢?”外人面前,这两个不知多老实,明秀也不必担心的,又见恭顺公主眉目之间竟越发地清明,又觉得永乐长公主今日一闹许是意外之喜,也不多说叫母亲没脸,只取了一旁的账本子看了看,这才与母亲笑道,“这是隔壁府里的帐?母亲看得倒十分仔细。”说完细细地翻看了几页儿,见上头旁的也就罢了,单首饰衣料胭脂的采买竟耗费极大,不由诧异地问道,“怎么这么贵?”
恭顺公主从前那是说对国公府没兴趣的,只是如今想着给儿子守住国公府,便头疼地说道,“还不是你三叔!”
三老爷的红颜知己太多,这一多了就费钱,姬妾们争奇斗艳都在公中走,自然靡费。
“拿公中的帐养小老婆,这个不大好吧?”明秀笑眯眯地掩了账本,柔声说道,“就算并未分家,却也没有父亲帮着三叔养一屋子妾的道理!三叔若真的舍不得心上人们吃苦,自己拿银子就是。三婶儿手上不是有爹给她的那几个大庄子么?每年的出息我不必算都知道不少,总不好这样大咧咧地白费钱不是?”
“你说的很是。”沈国公对后宅素来不上心,还不知道钱都花在了这上头,闻言便点头说道。
“还有我也瞧了,这拿人当傻子糊弄!一枚鸡蛋二两银子,她当这蛋金子打的呢!”恭顺公主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