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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呢!敢跟我动手!”
牛晓边用手扣住矮个秃子的手使劲一掰,矮个秃子便松开了牛晓边的胸襟,牛晓边抬脚对着矮个秃子的胸前使劲踹去,矮个秃子“噗通”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几个躺在床上看热闹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号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矮个秃子从地上爬起来,瞪眼怒视着牛晓边,却不敢轻易再往前去跟他交手,嘴里在向疙瘩脸求援:
“二哥,你瞧瞧,你瞧瞧这小子有多嚣张!咱今儿要是不把他摆治服帖了,这还了得?”
疙瘩脸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看着牛晓边,但也不敢轻易下手,只得冲着床铺上躺着的人叫嚣:
“都起来、都起来!这小子要造反。快点起来给他上一课。”
刚才还在伸头看热闹的人,这时候纷纷闭上眼睛或是用被子蒙上头,装聋作哑,无人接茬。
疙瘩脸一看这情况,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咳!老子的话不好使了是不?秃子,给我上!我就不信咱俩摆治不住他!”
两个人同时向牛晓边逼近。
就在此刻,最里端的床铺上传来一个声音:
“老二,这都他妈几点了?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疙瘩脸停下欲往前扑的动作,冲着床铺上说话的人说道:
“鹏哥,这不刚进来一小子,说他是杀人犯,我这不是正准备给他过过堂嘛!”
“你他妈是傻了还是疯了?杀人犯你也敢缠?你他妈不想活了啊?”
“我看这小子八成是个假杀人犯。”矮个秃子接上话茬说道。
“放你娘那屁!”叫鹏哥的人发火了,“杀人犯还有假的?我最后说一声,都给我睡觉!谁想找不自在谁就继续闹!”
疙瘩脸和矮个秃子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又瞅瞅牛晓边,做了一个恶狠狠的假动作,各自回到铺上睡觉去了。
牛晓边本以为在号子里的第一夜一定会非常难熬,他尽量闭着自己的脑袋不去想那么多的事,没想到居然很快睡着了,而且这一夜基本上还算睡了个安稳觉。也许,是他太累、太累了。
第二天开早饭的时候,是矮个秃子掌勺给每个人分的饭,矮个秃子只给牛晓边盛了半勺稀饭。菜分到牛晓边跟前的时候正好盛完,矮个秃子示意性地对着牛晓边敲了敲空菜盆,然后开始分馒头。馒头是规定好的每人一个,分到牛晓边跟前的时候正好剩下一个馒头,矮个秃子拿起最后一个馒头,在牛晓边眼前照了一下,一掰两开分成两份,一份给了疙瘩脸,然后跑到鹏哥跟前,把那半个馒头放到鹏哥的菜碗里。
所有的人都看着鹏哥,似乎鹏哥不动筷子他们就不敢吃的样子。
鹏哥看了看碗里的菜和馍,端起来走到牛晓边跟前,把自己碗里的菜分给牛晓边一半,把那个整个的馒头放到牛晓边碗里,然后端着自己剩下的那半份菜,就着那半个馒头吃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鹏哥开始吃的时候,他们依然不动筷子,把眼光都转向了矮个秃子。
矮个秃子被大伙的眼光看得有些发毛,求救似的看一眼疙瘩脸。疙瘩脸把刚才受贿的那半个馒头扔还给矮个秃子。矮个秃子接着那半个馒头,端着自己的碗,把碗里的菜扒给鹏哥一多半,把那囫囵个的馒头给了鹏哥,然后愣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鹏哥的发落。
鹏哥看了看矮个秃子碗里的菜,又看看牛晓边碗里的菜,没有说话。
矮个秃子像是明白了鹏哥的意思,便把自己碗里剩下的菜全部扒到了牛晓边的碗里。
鹏哥这才开口说话:
“吃饭呀!你们不饿啊?”
牛晓边感激地看着鹏哥,还真有点吃不下。
鹏哥拍拍牛晓边的肩膀说道:
“吃吧!在这里能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别不好意思兄弟,我认识你!” 。 想看书来
第68节 危言耸听
“你得忍受一种世俗世界的解体!”
西风约菲菲在护城河河畔旁的一家地摊上吃河鲜。看到菲菲一副愁眉不展优柔寡断的模样,揣测着她此刻的心理,借用了这句他自己也记不清是谁说过的话。
“我这段时间一直感觉很压抑,思想上、心理上都压抑。”菲菲端起杯子喝了一气啤酒,“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想想都后怕。”
“该发生的必定要发生;”西风说,“不该发生的永远不会发生;该发生而没有发生的,那是还没有积攒到该爆发那一刻。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突发事件,而事实上,它应该是各种恩怨情仇与许多复杂的琐事长期积累纠结在一起所导致的一种必然结果。这一切都不是你所能左右得了的。”
“可恰恰就是我点燃了这根导火索。”菲菲想起了她打给牛晓边的那个电话。她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自己当时打电话的目的,不光是为了让牛晓边知道事情的真相,似乎还隐藏着别的什么动机和想法。不敢说是在利用牛晓边,但至少她是在借助于牛晓边的力量而期许着发生点什么。她万万没有想到牛晓边会如此的冲动。
“你还在为那个电话而内疚吗?”
“我是在怀疑自己的道德品质!”
“你相信现代社会里还有道德一说吗?”
“可我不想违背自己的道德良心!”
“那是你还没有真正理解透彻道德的确切含义。”西风点燃一支烟,“所谓道德,古人是把它分开来讲的,老子的《道德经》上篇讲的是道,下篇才是德,老子认为道是宇宙万物的本源,又是宇宙万物演变的根源,即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给我们设定了太多的道的规则,你的所思所想、你的行为规范只有完全遵循了这个道,才有德。而其实他是把我们每个人都禁锢在了他一个人的思想框架里,它从根本上遏制了我们本能的意识形态。相比较西方人就简单得多,西方人从来不给你谈什么道德,他们衡量人或者事物的唯一标准就是真善美与假恶丑。如果你能站在这个角度上去看待问题,你会发现,你所做的一切完全与道德无关。”
“可我的内心里却总是不安。”菲菲说。
“可是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啊!”西风说,“因为什么?因为牛晓边是你的初恋情人?”
“他至少是一个少有的好人。我认为好人就不该有这样的牢狱之灾。”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你老公伤情重不重?”
“不算太严重,但也不轻,好在都是皮肉伤,不会落下残疾什么的。”
“我估摸着,”西风说,“牛晓边在里面待的时间不会太久。”
“你错了。你根本不了解杨大宝是个什么人。你以为杨大宝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吗?”
“会!”西风用几乎肯定的口气说道。
“你以为杨大宝会那么傻?”
“这恰恰是杨大宝的聪明之处!”
“我听不明白你的话。”
“像杨大宝这样的人,平时喜欢招事惹事,而一旦把事惹大了,他们就会开始怕事,这是富人的一种普片心态。因为小事上他们可以利用金钱或者社会关系去摆平,而如今却招惹个危及自己生命安全的祸事,他会显得后怕而又无能为力。牛晓边就不同了,一个被人公认的老实本分循规蹈矩的好人,做出这样的事,这证明他的忍耐程度已经到了极限,某种东西在他的体内压制久了,一旦爆发出来就一发而不可收拾。最可怕的事可能还在后面。”
“你可别吓唬我啊!”菲菲吃惊地看着西风。
“我这样说绝不是危言耸听。你认为牛晓边出来后会放过杨大宝吗?”
“那怎么办啊?”
“这就要看杨大宝的了。他如果够聪明,他就不会过多地去计较这件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这样就会传递给牛晓边一个求和的暗示,从心理上缓冲一下牛晓边的暴力倾向。”
“哦!我明白了!”菲菲一边说话一边不住地点头,“这几天杨大宝的确和以前判若两人,我还纳闷呐!那一天牛晓边的老婆去看他……”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西风给菲菲做了一个手势,向一旁走去。
不一会儿,西风折返回来,很歉意地冲菲菲笑笑,说道: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急事。改天我们再约好吗?”
“没事。你去吧!我到河边转转。”
第69节 唇枪舌战
菲菲上了河堤,顺着河坡下到河道里,踩在一块石头山,用河水洗了手和脸。然后坐在长满杂草的河坡上,出神地看着河中央嬉戏的野鸭和孤独的白鹤。
“菲菲。”旁边有人叫她。
菲菲转过脸去看,不认识,疑惑地看着人家问:
“是叫我吗?”
“苟菲菲,我没有认错人吧?”
“嗯!对呀!你是——”
“西雨。我们认识,但没见过面。”
“呵!想起来了!领教过。西风家的公主。”
“公主不敢当,野丫头倒是挺恰当。那天有些冒犯,今天有些冒昧。”
“客气了不是?”菲菲笑道“你爸爸刚走。”
“电话是我打的,我把他给骗走的!”
“你这样就不对了!你怎么能骗你爸爸呢?”
“我首先给你说声对不起!然后再告诉你,就凭你这句话,我喜欢你!”
“这孩子真会说话。我也喜欢你!”
“其实吧!”西雨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菲菲,“你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我最多也只能叫你个姐姐。”
“那可不行!”菲菲故意显得不悦,“最起码也得叫阿姨才行。”
“那要是不起码呢?”
“这个我倒是还没有考虑。”
“是不是该叫你妈妈了?”
“这丫头怎么说话呐?”菲菲佯装发怒,脸上却泛起了红晕,说不出的感觉中还掺杂着那么一丝幸福。
“不瞒你说,我要真有你这么一位妈妈,那我就幸福死了!”西雨真诚地说道。
“那我要真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还不得天天被你气晕?”菲菲开着玩笑。
“我有那么淘气吗?”
“你说呢?”
“那我看还是叫你姐吧!姐妹相称,我就没理由淘气了。”
“直奔主题吧?”菲菲笑看着西雨,“找我贵干?”
“没事就不能找你闲聊啊?”西雨接住菲菲的目光说道。
“当然可以了!我乐于奉陪。接下来我是请你吃饭?喝茶?咖啡?还是啤酒?你来选!”
“我看这里就很不错!”西雨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四周的风景。
“好吧!依你。”菲菲故意逗着西雨,“那我们现在就开聊?你想聊些什么呢?”
“我说大姐,有你这么聊天的吗?”
“今天天气不错。”菲菲表情夸张地仰脸望着天空。
“是啊!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这里的风景多迷人啊!”
“鸟语花香,涓涓细流。”
“还有这里的人。”
“有两个大美女在站这里,傻里吧唧地耍着嘴皮子。”
两个人同时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就聊聊西风?你的老爸。”菲菲拍拍西雨的肩膀,示意她坐在草地上,自己先坐了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那你对我老爸感觉怎么样?”西雨跟着坐在草地上,反问了一句。
“我们是朋友。”
“就没有过别的想法?”
“比如……”
“比如你喜不喜欢他?”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狗仔队的味道?我可以拒绝回答这样的问题吗?”
“那我们的谈话就没有意义了!”
“不说聊天吗?”菲菲看着西雨。“怎么变成了谈话?”
“有什么不同吗?”
“聊天会很轻松,谈话却很沉重,有本质上的区别。”
气氛似乎一下子就变得不那么和谐了。
第70节 往事如烟
“那我们就边聊边谈?”西雨用征询的眼光看着菲菲。“就当我们是朋友。你不会介意吧?”
菲菲冲西雨笑笑,没有说话。
“我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西雨像是在仔细打量着菲菲。
“谁?”
“我妈。”
菲菲不可置否地笑笑。
“你千万别介意,我是说记忆中的妈妈。那时候她和你一样,年轻、漂亮、魅力四射。”
“从你的身上,能看出她的影子。”菲菲看着西雨说道。
“你想不想听听关于她的一些事情?”西雨突然话锋一转,看着菲菲的眼睛问道。
“既然你把我当做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