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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海里出现了许多年前的一次拔河活动。那时候,我们都还只是少不更事的孩子,我被老师分在女生的最后一个,而江海洋正好是男生的第一个。
场外是鼎沸的加油声,热辣的声潮冲击着耳膜,让我们的精神更加激愤。
我们都摩拳擦掌等着上场。
当那根粗硬的麻绳握在我们手上时,我们的脑海里都一片空白,只是听着口令向后靠。那是我第一次和江海洋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他身上的气息都是清朗却又沸腾的。灿若星子的眼里只有灼灼的光芒,那种光芒,我多年都无法忘记。
那天我们如愿以偿的胜利了。
我也第一次看见他那样毫不设防的笑。夹杂着胜利的喜悦,和青春的意气……
我苦笑着仔细看着抱我在怀中的江海洋。
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暖风呵在我耳畔上,鬓发轻动,放佛遥远又似乎很紧,亲切的酥麻,从耳畔蔓延到劲中,整个胸腔都温暖的麻木着。
眼前的男人,眼中早已没有那时的光芒,我知道,是我亲手把他打造成如今的模样。
终于,我对幸福,无能为力了。
我的坚持,最终变成一片支离破碎。
我慢慢地从他怀中挣开,轻声地提醒他:“上班时间到了,快去吧。”
他定在原地,直直地盯着我,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慌,嗓音中满是疲惫,眼中全是失眠爆出的血丝:
“不要离开我,于季礼。”
我拿起他的公文包,无声地递给他,冷静地打开门,他仍旧在原地没有动。我回首:
“我不会离开,我能去哪里?”
********
他走了很久,我还在原地没有动。
心里一阵慌乱,刚才的话,我不仅是在安慰他,更是在安慰自己。
心不在焉的去买菜,也没注意自己买了些什么。买豆腐的时候还忘了给钱就走了。那老板骂骂咧咧地追上我,我慌忙地掏钱给了他。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擦身而过,集市里人声鼎沸到耳边却成了一种独特的寂静。风吹着树影沙沙,落叶轻轻飘落,落在来往的人潮中,引不起丝毫涟漪。
“小姐。”一只素白的手轻拍我的肩膀,我蓦然回首。入眼的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我认真地打量着她,那一双眼睛像天上的星辰,让人不自觉想要多看两眼。她一身合体的休闲装,一头黑亮的发丝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看上去年轻又有活力。很是养眼。
我搜寻我的记忆,确定并不认识:
“请问你是?”我有些疑惑她为何会这般熟稔的模样。
她侧身过来,将我荷包里的钱包拿出来,重重地放在我手中:
“注意安全,钱包拿好。”
我骤然反应过来。擦身而过的一个贼头贼脑的男人恶狠狠地瞪了那小姐一眼。
“谢谢你。”这一代总有人专偷买菜的人,想来是这小姐坏了他的“好事”。
我看着手中的钱包,自嘲的一笑。
原来,我竟然麻木到有人掏我的钱包都毫无知觉了。
“以后在路上不要心不在焉,这样不安全。”那小姐诚恳地说着。
我点点头。诚挚的道谢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不想那小姐又追上来。她拦住我的去路:
“于小姐,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
**********
在离车站不远的咖啡厅我们寻了位置坐下。
天空是一片朦胧的灰,像是透过磨砂玻璃看见的一般。低沉的音乐声中偶然有些笑声夹杂着。
侍者从身边擦过,端着的盘子里有香气浓郁的咖啡,手边的沙发是浅浅的棕色,大朵大朵的暗金色花朵嵌在其中,我仔细的辨认着,觉得那是蔷薇,一朵挨一朵的盛放。
“喝什么?”一声突兀的询问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正对上她的笑颜。
“清水,谢谢。”
点完单,侍者走远,我终是抵不住这么毫无意义地耗下去,主动开口:“是江家的人么?”
她没想到我会这般镇定,稍有怔楞,随后绽放出一丝灿烂的笑意:
“我不是江家的人。”她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明明是一身大学生的装扮,却难掩她骨子里的那股气质。怎么说话,怎么做事都显得落落大方。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我们在空中视线交接,最后是我先撇开头。
“那您找我有什么事?”
她撇撇嘴:“我不是坏人,你不用这样防备。”
我低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宽敞的沙发旁放着我今天买的菜。这种搭配很不协调。我不禁有些自卑地暗暗打量着她对面坐着的人。她微微侧头,不知道正在想什么,一头直发微微晃荡,简单清丽,像一朵正在绽放的茉莉花,含蓄的幽香着。
“如果我要你离开江海洋,你会这么做么?”
她的要求于我而言很艰难。我老实地摇摇头:
“不会,我答应过他,不会离开他。”
她浅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我接着问了下去:“你又是谁?以什么立场向我提这样的要求?”
她怔了一下。静默了良久,才说:“我叫邹妙,是江海洋的同学。”
她的表情每一分变化都清晰地收入我的眼底,我清楚地明白,她和江海洋的关系,肯定不是同学这么简单。
“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她有些惊奇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便是一丝苦笑:“好吧,我承认,我不仅仅是他的同学,还是他家里给他安排的妻子,我爱了他七年,不过两年前他狠心的在订婚宴上把我甩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我却能感觉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隐忍而颤抖的。
“甩了?”我本能地重复了这句话。
“订婚宴他没有到场,那么多人的订婚宴,却只有我一个人。”她微微垂头,想必那段记忆对她的打击是无以加复的。
“他以此和他爸爸无声的抗争,然后牺牲了我。从头到尾,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对不起’。呵。”
她轻轻地一笑,重新看着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我不是要来抢他的,当然,我也抢不到,他,一丁点都不爱我。”
我的心隐隐地有些疼。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知道,我和她爱着同一个男人,该是要敌视的。却还是无法克制的感觉到她那种落寞地疼。
她见我没反应,便继续说着:“我这次回来,他们都不知道,我只是想提前来做点什么。”
我很平静地问她:“你能做什么?”
“也许什么也做不了。但是我只想把我要说的说出来。”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她说下去。
她迟疑了一会儿,便缓缓开口了:
“我和江海洋认识七年。当然,我知道,于小姐和他认识的更久。但是我相信,我比你更了解他。”
“江海洋也许恨他的爸爸,但是,他更多的,是敬重。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你不离开,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要让江海洋来背负了。我想,你也不会忍心看到事情变成这样吧?”
她定定地看着我,我不能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也许……还会有转机出现……也说不定……”我的声音毫无底气,鼻尖的酸涩让我察觉到,我竟然哭了。
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来,我伸手去擦,却不想它更加汹涌起来。
我明白,我不该在她面前哭的,这样我至少还可以骗自己继续留下来,可是早上的那一幕像不断重复的慢镜头,不停地在我脑中上演。我不能再自私的把江海洋困在这样的境地之中。
邹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默默地递给我一张纸巾。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残忍。”
我摇摇头,接过纸巾擦干眼泪。我觉得整个腿都在发软。全身都毫无力气,精神是虚无的。
“于小姐,我们都爱着江海洋。但是,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他能幸福,快乐,才是给他最好的爱。如果江伯母没有出事,我想,我可以帮你说服伯父,可是现在……”她的声音也开始有些哽咽: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咖啡厅的门开开关关。发出丁零的声音。我的心一片茫然的慌乱。
邹妙静静地从皮包中拿出一张纸,娟秀整洁的字迹,红色的章印有些不规整的残缺。那张纸像一把火焰,灼伤得我的眼睛也开始疼起来。
“什么意思?”
她缓缓把那张纸递过来,目光里错综复杂,或许有无奈,更或者是怜悯,她轻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你爱他。不然你不会犹豫。这些是我的心意。我不是要侮辱你,只是想要你能过得好一点。”
“兑不兑现,由你自己决定,我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毕竟,我真心的希望江海洋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不会这么做。”她一字一顿的说着,声音张弛有度:
“离开他吧,于小姐。”
……
第二十二章
“离开他吧。”“你和海洋不合适。”……
我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着这两句话。像一张无形的网织,一块无际的黑幕,看似无形无实却足以让人窒息。
找不出窒息的理由,找不出突破口。
无论怎样拳打脚踢都徒劳无功,无论怎样声嘶力竭都只是无济于事。
我的心无比的恐慌。包中的那张金额空白的支票让我全身都在颤抖。手中提满了塑胶袋,新鲜的蔬菜带着特有的清香涌入我的鼻尖。而我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白懵的混乱。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交叉口。仰头看着那高耸的电视墙。
上面一闪而过的日期,清晰地落入我眼底。
2007年9月30日。
原来,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可是我想,我大概再也得不到幸福了。
我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可是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绝望像潮水一般,将要淹没我的全部。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空旷的马路上,来往的人潮涌动,最终吸附了我的悲伤,蒸发成空气,消散在这个寂寥的世界里。
江海洋给我的爱情太过美好,美好到我觉得,我永远也不配得到。
他就像大雾中绚丽的光点,我努力地向他走近,披荆斩棘,乘风破浪,最后却悲哀地发现,那不是我的方向。
咖啡厅里,我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拒绝最终还是卡在了喉间。我故作镇定地对邹妙说:
“给我几天时间,我会离开他。”
说的云淡风轻,说的果决淡然,可是一走出来,我的眼泪就如同泄闸的洪水汹涌奔腾。
天知道,我有多舍不得,天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既然我们两个人在一起,都得不到幸福,那么,所有的沉重,让我一个人来承担,至少,可以让他轻松一点。
反正我也是一无所有,再失去更多也无所谓。
而江海洋,他可以有更好的未来。离开我,他可以过得更好。
而我,想要他过的更好。
火车站里人潮涌动,身边是嘈杂的声潮,各种方言夹杂着站台广播机械的声音。时而传来火车发动的轰鸣。因为临近假期,买票的人尤其多。放眼望去,像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彩色沙漠。
“去哪里?”窗口的小姐一脸笑容。
我双眼还没能很快的对焦。傻愣愣的怔在原地。
去哪里?
我能去哪里呢?
“随便给一张我吧。”
那小姐不敢置信地看了我一眼,还是很有耐心的回答着:“不好意思小姐,您要不想好了再来买好吗?最近国庆节,票务很紧张。”
我固执地摇了摇头:“随便去哪里,越远越好,最好是马上就能出发的。”
那小姐终究是敌不过我的执拗,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打:“最近的是2号18点40发车去西安的,您要么?”
“没有更早的么?”
她无奈地摇摇头:“最近票务真的很紧张,很多地方一直到5号都全部售完了。”
我蓦然地点点头,随便哪里,离开这里就好。
……
***********
回到家,我把所有能做的家务都做了一遍。
江海洋的衣服我都拿出来重新放好,一件一件的静静摩挲。我想记住,属于他的每一点,每一滴。和我脑中的许多许多以前一样,清晰地,铭刻在我的脑海里。
那时候我们都还只是孩子,班上调皮的男生自动的把我和江海洋归为一对。每次我走过总有多事的男孩顶着江海洋的手肘起哄道:
“江海洋,你老婆,你老婆。”
那时候的江海洋还是一脸羞涩的半大少年。明明身穿着学校统一的不很合身的校服,却仍是风姿卓越,在一帮半大的孩子里最是显眼。
他并不理睬起哄的男孩,也始终不敢抬眼看我。
我们是在无数次擦肩而过后分开的。
那时候,我以为,那种遗憾会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