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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沉寂 豆蔻彼年-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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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如水淙淙流过。转眼就到了2月16号了。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今年过年大概会是我人生中过的最惨的一次。虽说只有我一个人,但是该买的东西,还是一样不能少。
  我揣着老板发的年终奖去了一趟超市,选购了日用品,办了点年货,顺便买了些蔬菜。一到年关,菜贩们都成了屠夫,看到人就宰一刀,白菜卖到十块钱一斤。我瞅着老板发的为数不多的钱,除去房租水电费也就所剩无几了,只得买点超市被压成一盒一盒断叶儿掐根儿的菜。
  一个人过年还真真是头一回,虽说生活上好打发,但是精神上实在很煎熬。哎,孤单这玩意儿,习惯着,也就像那么回事了。
  我无可奈何地自我安慰。
  晚上本来想看看电视,但是很多电视台为了错开央视的春节晚会选在了今天播,我一直在看的两个电视剧都没得播,不得不早早地上床。
  *******
  我是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的。也没看几点钟。应该不会太晚,一般三十里放鞭炮,也就一早一晚。
  我从床上摸索着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准备出去转转。大过年的就我一个人,着实有些凄凉。
  我突然有点想我妈了,以前每年过年,她都会包白胖的饺子,蒸香气四溢的白糖糕,还下血本做很多好吃的菜招待客人。
  后来跟着顾岑光,被他使唤着干这干那,倒也是忙的不亦乐乎,哪像现在,完全无所事事。
  我丧气地低垂着头。想着一会儿大概也没什么地方好去了。大过年的,大家都在家里边待着,谁出来闲晃悠啊。
  伸手刚一拉开门,就被门口直直站着的人吓得一声惊呼。
  我绝不是夸张,换了谁这回儿都该吓出毛病了。
  我抬眼瞪着距离我十公分不到的江海洋,又惊喜又惊吓,他就那么闷不吭声的,听见我拉门的声音,还那么直直地站着,完全是想吓我。
  我嗔怪他:“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不知道敲门呢?”
  他一脸温柔地笑:“太早了,你应该在睡觉。”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挂在柜子上的钟,时间是早上八点,已经不算晚了。我不知道,江海洋所说的“太早”,到底是多早?
  “你几点来的啊?不会就这么一直在门口站着吧?”
  “四点下的飞机,五点到的你家。”
  我一听,愣在原地,五点?三个小时就这么傻站在门口?寒冬腊月的,不知道冷么?
  我伸手把他往屋里一招,手触到他的外套,衣服都冻得僵僵的了,更何况是人?
  他第一次来,一进屋就开始打量我简陋残旧的窝,看到客厅里的床,他楞了一下,片刻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捕捉的笑容,我一直偷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就将那个笑容收入眼底,我不知道他笑什么,只知道那一笑,好看得不可思议。
  他随意地坐在我的床沿边上。客厅里除了床没有地方可以坐,幸亏他不介意,不然我只能把厕所里那张洗脚的时候坐的小板凳拿出来了。
  我倒了杯热茶给他。
  “很温馨。”江海洋笑着夸奖我的简陋小窝。他的表情让我觉得他不是在客套。
  茶杯里氤氲地热气飘在他脸上,他自顾自地把玩着杯子。
  我望着他,有些紧张地绞着我的衣角,半晌才试探性地问:“大过年的,怎么会来我家?”
  江海洋“唔”了一声,伸进荷包拿出一串钥匙递给我,邀功一般地对我说:
  “我来还钥匙。”
  我盯着此刻正挂在江海洋手上不安分晃荡的钥匙,楞了一下,顷刻后讪讪地接过,钥匙失而复得,明明该高兴,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失落,我憋着气:
  “原来是来送钥匙啊,呵呵,”我干笑两声:“谢谢你。”
  江海看了我一眼,摇摇头,一字一顿地说:
  “不是,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可以来看你。”
  ……
  灿烂的阳光自窗口徐徐穿行,最后爬上江海洋的眉目,穿越七年的时光,江海洋化作一阵暖风,全数吹佛在我心头最柔软的角落。

  第五章

  我用了五分钟来平静自己的情绪。不要觉得我没有出息,毕竟,江海洋的这句话,对我来说,震慑力太大,已经超越了我可以招架的范围。
  江海洋坐在我的床上对我微笑着,银灰色的外套他穿得格外熨帖得体,看上去清爽整洁。我几乎要迷失在他的笑容里。
  我狠狠地剜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疼痛自手心传至神经末梢,我这才清醒,顶着发酸地鼻子缓缓地说:
  “骗我。”
  江海洋还是笑:“我没有。”
  “你有女朋友了。”
  我不得不逼自己把这句话讲出来。虽然我的心在千般万般的疼痛,可是我再不遏制这样的对话,我想,我们都会踩到道德的边缘线。琐碎的生活教会了我面对任何事情从善如流的态度。
  江海洋,我的江海洋,请容许我在心里这样肆意地喊你的名字。我们之前不可逾越地鸿沟早就已经存在,你自有你的世界,我们谁也不要再来打破这份平静了。
  “那个女孩是家里安排的女孩,也就是俗称的‘相亲’,相亲成功了,才会成为男女朋友,但是,没有成功的,那是不是没有关系?”
  江海洋讲这些话的时候,眉角微扬,他的五官生的很凌厉,但是气质很温和,这两者截然不同并且极不和谐,但是在他身上,却成为一种独特的个人特色。
  “你在说什么?”
  我不敢相信,背运这么多年的人生,突然被头彩砸中了。我怔怔地望着他,反复地质问:“你在说什么?!”
  江海洋缓缓从床上站起,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他高高的个子,宽厚的肩背。我感到一片深沉的阴影将我整个笼住,我的视角冷不丁从俯视变为仰视。
  我眼前这个内敛沉静的男子,用他好看的嘴唇对我说:
  “于季礼,我想你。”
  屋内一片岑寂,我的呼吸声窒匿在江海洋醉人的话语里,耳边只听见柜子上那只老旧的时钟沉稳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我……”我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轰鸣,心里那道墙就那么轰然坍塌。我结结巴巴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脸憋得通红。
  “今天,我生日。”
  我们的对话停止在江海洋的这一句。我舒了一口气。
  **********
  大年三十喜庆的气氛让我和江海洋都似乎有些飘飘然,满眼满眼的红色让我有一种穿越了时空的错觉。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那些话我竟然还能正常的和江海洋在外面闲逛,更惊悚的是,我竟然还能语速正常的和江海洋交流。
  “你那天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掉了一副。”江海洋站在我两步开外,步伐沉稳,我不动声色地配合着他的步调,左脚,右脚,左脚……
  我们像年少的恋人,笨拙地想要靠近,却又固执的不肯褪去羞赧。
  “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出门带两幅钥匙,要是一起被丢了怎么办?”江海洋敲敲我的头,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是个孩子。”
  “我回那边的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你掉了钥匙,会多着急。”他一脸恶作剧失败的沮丧:“不想你这么随意,钥匙掉了都不紧张的。”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只是笑,咧着嘴大胆地笑开。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满足。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蓝得透彻,忽的想起小学的时候老师教我们写作文总是会说“天朗气清,万里无云”,眼下真是如是的情景。我隐隐感觉自己总忍不住想要跳舞,不知道是天气晴朗,还是我心情太好的缘故。
  寒风还是一阵一阵,但是金色的阳光带来了稍许暖意,光之精灵就那么肆意地亲吻我们,世界都在一派和谐中静静绽放,看着路边树的枝桠中悄悄冒头的嫩芽。
  提醒着我们。
  原来,是春天,悄悄地来了。
  ************
  从我租住的屋子往后穿一条街,就是本地很著名的一条商业小街,与江滩附近的步行街不同的是,这里的商铺和地摊,卖的都是便宜货,鱼龙混杂。坑洼的地面带着些潮气的泥泞,而我和江海洋,此刻就那么悠闲地在这逛着。
  江海洋一身得体的衣着和浑然天成的气质和这里的杂乱不太协调,但是他一脸不介意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他的皮鞋边缘有点点泥渍。看上去有些刺眼。我瞬间有些恍惚,但很快又掉转回视线,继续看琳琅满目来自全国各地的商品。
  本以为会关门的商铺都很出人意外的大门敞开,我不禁感叹,现代的人,钱才是爷爷。
  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停止挣钱。
  两边的商铺都将摊位摆出来,让本就不宽的路面变得更加狭窄,搬运工和搬运车时不时自身边擦过,驮着大袋大袋的货品,晃晃悠悠的来回运送。我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踩进水洼里。
  我不亦乐乎地看着两边的商品,时不时和江海洋讨论讨论。
  江海洋的银灰色外套上沾上了些灰尘,大概是刚才为我挡搬运车碰上的。我伸手替他拂去。他被我小小的举动惊动,回首对我一笑,伸手将我勾到身边。我被他的力道带进他怀里,伴着一道疾风。
  他的怀抱带着致命的诱惑力,我双手撑在他胸前。他的温柔,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霸道,我乖顺地靠在他怀里,他微微低头,我们相视一笑。
  像是在一起很久的情侣,彼此摸索着一种共鸣的默契。
  耳边“铃铃”的声音,俯仰之间炫目的暖阳,让我就那么不可自拔地陷入回忆之中……
  初秋的傍晚,瑟瑟的秋风掀起一地的萧瑟,发出沙沙的声音,我踩着期中考试过后妈妈奖给我的新自行车穿过学校的后巷,愉悦的在沿江大道上驰骋,江风习习,全数拂扫在我脸上,我感到全身无比的轻松,耳边一阵阵犬吠,沿江的一家家洗车铺还在忙碌的工作,我骑着车绕过一辆辆停在路边的轿车,迎着风舒展开我的手臂,那一瞬间,我有一种被释放的感觉。重新扶住龙头的时候,我心虚地看了看四周,悄悄舒了一口气,刚刚的放纵,应该没有人看见吧?
  不远处隐在傍晚晕暗薄云中的大桥、对岸高高耸立的楼盘大厦、闪烁着的霓虹灯和不停转动的长射程镭射灯,除了被高高的防汛墙挡住的江面,多数的风景都尽收眼底,从这条路回家,是一种视觉的享受。
  “于季礼!”
  一声呼喊,我下意识地回头,是一群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吊儿郎当的少年。
  我本能地加快了速度。
  “于季礼!”
  我不理会后面一直呼喊的少年,只是紧紧地握住龙头,脚下使劲地踩。
  老师和妈妈都教育过无数次,不可以早恋。
  我没想过早恋,但是总有人想找我早恋。
  我已经很小心的尽量不和人相处,但是我的名声依然很不好。从初中开始,我一直很受班上女生的排挤,就算有一两个和我交好的女生出现,没多久,也会和我疏远。
  我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
  面对这样一直跟着我的少年,我只有“走”这一计。
  “于季礼!!于季礼!!”
  那喊声越来越近,我下意识地回头。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我眼看着一辆高上我许多的自行车猛然撞上我的车,我惊呼着瞪大了眼睛。我那苦命的新自行车受到外力的作用倏地向一边倾倒,我下意识地想使力,但是惯性将我一并带了下去。
  “哐”的一声响,我和我的自行车一起倒在了地上,倒地的那一刹那,我的额角磕在了自行车龙头上,我被撞懵了几秒才清醒,一阵阵疼痛从我身体的各个地方传来,我按住我的额角,发现额角已经开始渗血,我想爬起来,但是自行车压在身上,动弹不得,而不远处,和我同样狼狈摔倒在地的,一脸歉然的。
  正是江海洋。
  呵,多么荒谬的过往。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笨的男生,自行车都骑不好,还学人家来追女生。
  大概是那时候起,我的心里,悄悄地住进了这么一个人,一个笨的可爱,傻的让人心疼的人。他不太善口舌,每次“无意”碰到我,说话都会结结巴巴,在那个“早恋猛于虎”的年代,乖巧怕事的我对他避恐不及。
  只有每天午休的时候,我会穿过校园那片葱茏的绿荫,站在角落静静地看他打篮球。
  我想我是喜欢他的。
  看琼瑶剧长大的我,自然对情事有几分早熟。
  每每在我妈妈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我就在想,属于我的那个人,会不会也像电视里的男主角那么傻,一直兜兜转转不明白我的心。
  我这么想的时候,脑海里,会骤然出现江海洋那张英俊干净的脸孔。
  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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