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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夜稀抚摸着Drew的额头,心里有些闷,这个孩子不仅越来越像他,也越来越依赖他。语气里便有了不满,“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不必麻烦他跑来跑去。”
庄锡泽讪讪地笑了笑,嘴里连连答应着。
Drew突然翻了身,长长的睫毛不停抖动,紧接着就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钟夜稀望去。
钟夜稀俯身在他的脸边亲了一口,“Drew醒啦,怎么不喊妈妈,不乖的孩子大人不喜欢哦。”
Drew巴眨巴眨眼睛,紧接着豆大的眼泪就滚了出来,手脚并用,在床上不停踢打着。
钟夜稀连忙将他按住了,“怎么了,muffin,你乖乖地躺着好不好?你嘴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要是一哭裂开来,嘶,多疼!”
Drew却不理会这些话,哭得越来越厉害,手乱舞着挥打在钟夜稀身上,右手挂点滴的地方立刻肿起一个包,他还是一个劲地发蛮。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说发脾气就发脾气,妈妈又没有骂你,再不好好躺着,马上让护士阿姨给你打针。”
Drew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话,“爸爸没有了,爸爸又去做superman了,我不要妈妈,要爸爸。”
特护连忙过来,拉过孩子的手,按着他手上肿起的那个包。Drew的哭声一下子尖锐起来,用脚踢着压住他的钟夜稀。
“疼——疼……不要妈妈,妈妈是臭的,Drew要爸爸,要爸爸。”
钟夜稀看他疼得那副样子,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偏偏这孩子又发脾气,死活不要她抱,“你再这样哭,爸爸就不要你了,妈妈也不要你,把Drew扔在大街上,谁要谁捡走!”
Drew一怔,哭声刚停了一会儿,紧接着又一次爆发出来,“不要妈妈,妈妈臭……”
钟夜稀没了辙,见硬的不行,还是软着哄,“妈妈欢欢,Drew别闹了,爸爸最喜欢Drew了,要Drew呢,他马上就来,我让庄叔叔打电话好不好?”
庄锡泽也附和着,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挥了挥,“Drew你别哭,我这就给你爸爸打电话。”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苏城远满头是汗地出现在病房内。Drew一看到他立刻拍拍手要抱,像是找到救星一样,头埋在他怀里一个劲地哭。
苏城远瞪了一眼钟夜稀,“大老远就听见你吓唬孩子,这么点大孩子你和他一般见识什么?”
钟夜稀吸了吸鼻子,一个就够让人头疼了,现在倒好,一大一小都来欺负她了。
Drew止住了哭声,在苏城远的西服上擦了擦脸,一双大眼睛盯着钟夜稀,“妈——妈妈是臭的,不要——妈妈了。”
钟夜稀咬着下唇,赌气坐去了一边。苏城远拿着Drew的手看,肿起的包开始变小,他用手轻轻一碰,孩子又叫起来。
“Drew你乖乖地听话,爸爸早上不是和你说过一个下午都来不了吗,不可以发脾气知不知道?”
Drew的小手握住苏城远的手指,还是重复着,“妈妈是臭的,不要妈妈了,就要爸爸……爸爸你还去做superman吗?”
苏城远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抱着Drew轻声哄着,一个劲地强调自己不会再变成superman飞走。
折腾了大半天之后,Drew哭累了,大眼睛半闭不闭,熬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睡着了。
苏城远依旧抱着Drew,等到他睡熟了,这才将他放在了床上。身上一阵酸痛,他起身舒展筋骨,照顾孩子果真是个体力活。
钟夜稀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坐在一边直流泪。苏城远看了却想笑,硬是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拖出了病房。
为了不受影响,Drew所住的一整个楼层,都被苏城远包下。一层楼只剩下几个当班的医生和护士,因而安静的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苏城远将她带到一个病房,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他哭你也哭,他闹你也闹,都是做母亲的人了。你的脾气该改改了,总是这么冲。”
钟夜稀推开他的手,不耐烦地嚷嚷着,“你儿子脾气本来就不好,再宠着他就要上天了!”
苏城远依旧笑着,将这个气鼓鼓的女人环进了怀里,“我儿子——不是你儿子?”
原本平淡无奇的一句话,从他嘴里吐出,轻柔中带着一丝宠溺。下一刻,他的唇便贴在了她的耳后,一遍遍地摩挲,直到她浑身开始微颤。
“夜稀,谢谢你。”
钟夜稀回过神来,头在他的胸前抵了片刻,还是将他推了开来。
“我生了个有病的孩子,有什么好谢的。”她一个冷笑,“自然有人给你生好的。”
这句话苏城远听起来格外刺耳,他看着钟夜稀慢慢离自己而去,一步一步走得坚决。直到她拉开病房的大门,他才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
钟夜稀摆脱掉那个麻烦的司机,独自坐上巴士,在街头一遍遍地徘徊。
她第一次见到Drew的时候,又害怕又心疼,哭了一整天。医生告诉她,怀孕的前几周心情低落,是引起唇腭裂的一大原因。她那时就知道,是自己害了这个孩子。
出院的时候,温尼伯下了大雪,街上人烟稀少,连辆车都叫不到。她看了看这个孩子,又看了看漫天的大雪,真的想过要一同死在异国他乡的街头。
然而Drew却突然大哭,不停在怀中扭动,她忽然清醒过来,总该为这个可怜的孩子做点什么。
第一次手术,Drew的上唇被缝合,没有以前那样触目惊心的脸,却依旧和其他孩子显得不一样。她那时就想,有一天,一定要给他请最好的医生,让他做回一个正常的孩子。
即使和苏城远越行越远,她还是想把这个心愿好好达成。
钟夜稀在终点站下了车,一片陌生的境遇,却让她觉得松了一口气。随意走进了一家酒吧,在吧台上要了一瓶黑方。
酒吧里放着一首英文老歌,华丽的唱腔演绎出一段委婉哀伤的旋律。她陷在沙发里,喝着手中的酒,看着身边各色的人脸。
酒吧的另一端,一个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他敞着衬衫上的几颗纽扣,懒散地喝着手中的酒。旁坐有一个妖冶的女人,他踉踉跄跄走去,将酒放在了她的唇下,上下其手,抚过她的曲线。
同坐的一个男人怒红了眼,上来就给了他一拳。他竟然不生气,依旧笑得魅惑十足。
钟夜稀突然站了起来,那个男人竟然是范楚天!
范楚天吃了两拳,那个男人又一次挥拳的时候,钟夜稀扑上去将他的胳膊推去了另一边。
“不好意思啊先生,我朋友喝醉了。”钟夜稀扶起范楚天,点头向那人道歉,“别和一个醉鬼计较了,你们只管喝酒,今晚的花销都由我包了。”
那个男人还不依不饶,抓过他女人的包狠狠甩在钟夜稀的背上,捏着她的肩膀不肯放,“妈的,这小子调戏我女朋友,花两个钱就想解决,没门!”
钟夜稀吃痛地低喊了一声,刚刚想说话,范楚天就转过身来,手上一用力,将那个男人推出去老远。
“打女人,你他妈算是什么男人!你再敢动她试试看!”范楚天将手上的杯子狠狠砸在了桌上,“谁他妈看得上你女人,老子喜欢上男人!”
钟夜稀觉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这一边,她的脸火辣辣的烫起来,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这种嗜好放心里就好,他偏偏要吼得人尽皆知。
“你们故意来找茬的是不是!”那个女人吃不得亏,上来推推搡搡着,“老娘被吃了豆腐,你嚷个什么劲!”
钟夜稀也不是好惹的主,挥手将她推去一边,一双眼睛瞪得那女人心寒。她不多说什么,拉着范楚天就往酒吧外走。
一直跑出好远,她才将这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推去了一边。
“范楚天,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人家是有夫之妇,你还上去调戏,他不打你,他打谁!”
范楚天眼神迷离,邪魅地笑着,别有它意地来了一句,“有夫之妇就不能调戏了?那有妇之夫呢?”
钟夜稀白他一眼,“少跟我这儿装疯卖傻,我知道你没醉!”
范楚天举手轻戳着她的额头,“我让你等我,你还逃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让钟夜稀愣了片刻,“你要参加颁奖礼,送我回来就来不及了。”她打开他的手,“别动,很疼。”
范楚天摇着头,“在我眼里,你更重要。”
这话听在耳里,似乎暧昧的有些过头,钟夜稀更愿意把它想成一个花花公子的油腔滑调。
范楚天走去一边,双手撑着栏杆。栏杆后是一片湖,风徐徐吹来,带着些许腥味。
钟夜稀看他的左脸有些肿,问道:“疼吗?”
范楚天却突然抓着她的双肩,将她压在了栏杆上,一字一顿地说:“别走,等我回来。”
“又怎么了?”钟夜稀看他那么认真,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白玉兰灯下,人影憧憧。她吹着湖风,体内的酒精慢慢蒸发,有了一点微醉的感觉。范楚天的身影又一次出现,手里拿了一瓶红酒两个酒杯。
钟夜稀挑挑眉梢,“真是个酒鬼,喂——你做什么!”
范楚天放下手中的东西,横抱起钟夜稀,一个促狭的笑容过后,将她放到了栏杆之上。
“坐好,掉进湖里,我可不救你。”
他纵身翻过去,潇洒地坐在她的身边。递过酒杯,给彼此倒了一杯酒。
“看着湖,吹着风,喝着酒,”他一偏头,笑得魅惑,“快乐似神仙。”
“你就爱这样,一惊一乍的吓人。”钟夜稀惊魂未定,将他的脸一把推过去,喝了一口酒压压惊,“你这个神仙的标准可真低,幸好我的要求也不高。”
范楚天不介意这阵奚落,将酒杯送到她的身前,“来,为了低标准低要求而干杯!”
钟夜稀也送着酒杯,叮的一声和他碰杯,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钟夜稀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抢过酒瓶只给自己倒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的湖水越来越模糊,天上地下连成一片,混混沌沌,不知身在何处。
范楚天连忙接住向他倒来的钟夜稀,她的脸通红,嘴里叽里咕噜说不清话,看样子是醉了。
“夜稀,夜稀……”他轻轻拍着她的脸,她间或嗯一声,“你的酒量有没有这么差啊,刚喝半瓶就倒下了。”
钟夜稀先是咯咯笑着,没过多久就哭了起来,她索性将手里的东西都扔出去,抬起头看着范楚天,一双眼睛里灌满了泪水。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钟夜稀还是看着他,眼底含着一股绝望,她一挥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我没醉!”她投进他的怀里,“苏城远,你又要抛下我,又要离开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范楚天无辜吃了一巴掌,可听到她的这些话,知道她是把自己当成了苏城远,心里又顿时软了下去——这个女人,心里有多苦?
他学着那副口吻,“不会抛下你,放心。”
“你骗人,一直都在骗我。”钟夜稀抚上他的脸,“城远,我那么爱你,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你还是狠心要走吗?”
钟夜稀开始细数过去的那几年,他离开后抑郁症复发,整日整夜坐在窗前等,睡不着吃不下,崩溃的时候割腕自杀。赵一燕救了她,把她骂醒,让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坚强地活下去。
范楚天一边安静地听着,一边看着这个女人时笑时哭。叙述的后半段完全围绕着孩子,取名叫Drew,希望他永远快乐,中文名字叫苏夜远,但从来不许他提起。第一次会说话,竟然喊的是daddy,她执拗地要他称呼自己是auntie,可听他喊别人mummy,她又难过的哭了很久……
范楚天头疼欲裂,他想不通,这样的一个女人,苏城远是怎样狠心才能将她抛之脑后。至少在他看来,她值得被人捧在手心,好好呵护。
许是酒精的催化,他竟然迷离到举手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夜稀,如果我们能早点认识,该多好?”
他的唇瓣压下,带着炽热的温度,一路探索向下——属于他们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枚吻。
钟夜稀混沌中深陷,捧起他的头,唇瓣紧贴,汲取交缠。模糊的头脑中,不停回放着那段对白。
“当年你甩掉我一个人走,是不是想用我来报复钟家?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
其实他可以说谎的,与这样的真相相比,她更想听一个谎言。
一种疼,撕心裂肺——
范楚天猛然将她推开,下唇传来一阵刺痛,一股血腥瞬时弥漫在口腔之中。钟夜稀的嘴边还带着血,看着他,静静流着泪。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竟然是苏城远的。可还没等他接听,电话就被挂断。
屏幕的光暗下,他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向后看了看。一辆豪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走下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