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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天”是旁门左道,算不得正派的高深功夫,顶多属于魔功中的顶级魔功,谁都可以练。只要有人愿意把自己的身体当作祭品,饲养血蛊,并能够忍受血蛊带来的终年寒冷。
他的血是红的,并没有变色,那些紫黑的东西就是蛊虫。蛊虫越多,内力越深,紫黑色说明他身上至少有着超过一甲子的内力。
“接受得这么好,看来本王送了你一份大礼。”宫南傲意味深长地挑挑眉,口吻施舍,“你欠本王的人情又多了一个,本王先帮你记着。”
他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绝口不提这“血蛊”的另一重作用——她服用的血蛊并非本源,而是是他以身养蛊养出来的子蛊,每三月必须用他的血续养,否则……
美人不识相,往往也很有趣。
宫南傲似乎已经看见了她桀骜不驯的下场,本来掠得就高的眉弯弯如弦月,纤长的眼睫彷若淬毒的孔雀翎,他等了半天见霏霏没有反应,不由脸色一沉,敛了笑意。
“醒来!”修长的手指也不顾她满脸血污,恶狠狠得掐住她的两颊,像是要把指间薄薄的血肉恰碎一样。
脏污的肌肤虽然看不出印痕,但隐约已经肿了起来,面前的人却还是老样子,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好像疼痛也被隔绝于她的意识之外。
手下蹂躏着的皮肤滚烫如火,不像以往的冰凉清爽。
宫南傲终于觉得不对劲,脸上却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随手招呼过门口等候的侍女,眯着眼睛颐气指使,“叫左相来。”
霏霏知道自己在做梦,只有梦才会这么荒诞,也只有梦,才会仁慈地给与她片刻光明。
自从被活埋地底,她再也睡不安稳,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整整七年。
此刻的梦,她无比珍惜。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红,不能用红色的地方也贴满了铺天盖地的“喜”字,光影模糊,唯一的光源是一对燃烧的龙凤花烛,烛花时不时爆开,喜气洋洋。
霏霏有些愣怔,她和上官昭璃的大婚或许也是这个样子。她并没有做好嫁给他的准备,这场婚典的取消正中她下怀。
人们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她其实也对婚礼的取消感到遗憾和失落?
新娘子在床边正襟危坐,脸掩在帘幕后,只看得见尖尖的下巴。姿势很端庄,喜服很华美,光鞋尖的东珠就有婴儿拳头大小。
霏霏很有心情地反复打量了新娘子的行头,煞有介事地下了定论:非秦晋之好两国联姻不能媲美。
这个洞房什么都很完美,霏霏却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古怪。
“嘎吱——”
门开了,踏进一双男人的火红靴子,搭配着大红的喜服,看不清脸但风姿极佳,几分霸道几分宠溺,背影修长灼灼其华。
“你的盖头呢?”男人的声音远远近近并不真切,那分不悦却很明显。
霏霏终于找到哪里不对了,看得见下巴,说明这个新娘没有盖盖头。新婚嫁娶必然要由新郎挑盖头,否则会给婚后生活带来不幸。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无论是不拘小节的巾帼女杰,还是迫不得已被逼下嫁,总归是场好戏。
新娘端端正正坐着,不回话。
新郎动了点小火气,嘲弄道,“怎么,世子妃那么希望自己的下辈子不痛快,想要本世子新婚夜就成全你?”
霏霏唔了一声,世子娶妃,和亲公主,门当户对,金玉良缘。
新娘一动不松,泥塑一般,看起来僵硬得古怪。
世子新郎冷哼一声,大步上前,不等他掀开帘子,手刚刚碰到新娘的肩。
“砰——”新娘直挺挺地仰面倒下。
不止霏霏,连那世子也吓了一大跳,这新娘是等得睡着了吗?霏霏觉得,不怪她坐着都能睡着,穿上这身行头折腾一场国婚,累倒也是可能的。
下一刻,背影很好看的新郎突然悲吼一声,他身体颤抖得不能自已,手指狠狠扭着身前的帘子,高大的身体摇摇欲坠。
这一幕有些滑稽,但新郎那一吼竟让霏霏心口紧缩,似乎心脏瞬间变成一块脆弱的丝绸,有人穿针引线来来去去刺了无数下,连灵魂也痛得感同身受。
她努力地探头去看,视线刚刚越过新郎宽厚的肩,整个人就僵住了!
那新娘容颜稚嫩,五官都没张开,明显年岁不大。她妆容很精致,眉心却钉着一把格格不入的银色剪刀!
用来剪花烛的精巧剪刀,手柄缠着喜庆的红绸。
她眼睛瞪得目眦欲裂,眼底一汪狰狞血泪,眉心的血一直滴到下颌,把惨白的脸歪歪扭扭分成两半。
死不瞑目。
最诡异的是,她的嘴角高高扬着,笑容天真娇媚,红唇轻启,似乎马上就会说出撒娇的甜言蜜语,眼睛里面却酝酿着最恶毒的诅咒!
霏霏见过的死人太多,她惊讶的不是这一点。
她觉得可怕的是——这个女人,长着她小时候的脸!
023 温情
不再是阴森的内命妇牢房,这间房间很明媚,是有身份权势的女眷喜爱的闺房样式。
清一色的粉嫩色调,处处彰显着女儿家的柔软,光线朦胧在重重叠叠的粉红纱帐间。案头的三足香炉系着五彩丝线,腾着袅娜的烟,淡淡白檀味,有安神静心的功效。
靠近窗口的位置摆着一张红木长桌,两头的文书码得整整齐齐。男子一身干净的雪白长衫,像早晨山岚里笼着薄雾的日光,光明温暖而不光耀刺眼。
他身形偏瘦,伏案疾书时背脊也笔挺如同玉山。
察觉到床上人儿呼吸的起伏变化,男子背影一颤,放下笔,却没有急着回身去看。
十指洁净,不带任何扳指一类的饰物。显瘦,骨节微凸,却浑然一体毫不突兀,正如一个大男人在女子闺房中办公也能毫不突兀。
这个人似乎连锋芒都是圆滑温润的,无论出现在哪里,都能让人发自内心觉得舒适。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那手在笔杆上停了一阵,屈指轻轻叩了叩桌面,一个小厮走到窗口前,“公子……”
四国里被喊做公子的人很多,被喊做公子的宰相却只有一位——秋荧左相,天下第一国士,药谷菩提子,雁落玄。
如果说宫南傲拥有天下最可怕残忍的恶名,上官昭璃初承大统还被当作一个荒唐纨绔,这个男人就享有全天下最光明的美誉,提到他时人们都只说公子,连眉眼都会严肃和顺起来,生怕不小心亵渎了他。
雁落玄摆手压住了小厮后面的话,轻声道,“抬进来吧。”
就算霏霏暂时失去了听觉,他仍然小心翼翼,生怕吵到她。
小厮乖巧地不再说话,点点头,小跑着朝厨房去了。
雁落玄深吸一口气,终于起身转过来,一双浅色琉璃瞳璨若星辰。
他走到床边,拉起霏霏的手,轻轻写道:好些了吗?
一笔一画缓慢认真,力度适中。
霏霏还有些愣怔,手指下意识往掌心蜷起,整个人透出一股难得的娇软呆萌。
雁落玄失笑,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发顶,霏霏却一偏头飞快地让了开来。她发现手脚上的链子去了,立刻抓着床帮坐起身,和雁落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伸出的手落在半空,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流失,眸中的色彩说不出地复杂。
她认出他了。
无论何时都这么敏感,哪怕在目盲的基础上暂时失去了听觉和言语,她还是能第一时间认出他。
雁落玄深深地望着她,浅樱般的唇自嘲地勾了勾,以伤害者的身份让她铭心刻骨,这算不算一种变相的成功?
他永远解释不清,让她失去眼睛,只是想要更好地守护她。
雁落玄没有再试图拉住她的手,而是将手心贴上了她的脸颊。霏霏本来还想闪避,但无论她怎么躲,那只手仍然稳稳当当轻轻柔柔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霏霏讥诮地露出一个笑,道家至高心法“无羁”用在吃女人豆腐上,他真是煞费苦心,委屈了。
他的掌心温热,介于上官昭璃和宫南傲的温度之间,光滑得连纹路也少有。她最近风餐露宿饱受磋磨,脸颊却依然如同剥了壳的鸡蛋,晶莹粉嫩,只是瘦了些,颧骨微微突出。
清瘦的手贴合消瘦的脸,竟然惊人的契合。
霏霏的神色虽然依然冷诮,眉宇间的防备却渐渐卸下,眉峰懒懒舒展。
在她刚刚失去光明的那段时间,每次哭闹发狂,他都是这样温柔而不容拒绝地贴着她的脸,就算她的思想依旧尖锐抗拒,她的身体已经记得这样的安慰,在他面前无意识放松。
雁落玄再次拉过她的手,动作轻柔地拨开她蜷缩的手指,在她掌心不紧不慢地书写:傲王在你身上下了血蛊,你的听觉会受到一定副作用的影响,声带有些受损,这些都是小问题。
他顿了顿,手指落下的力道无意间重了一些: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
霏霏收敛了脸上的讽笑,她不是不讲道理是非不分的人。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帮助自己,这个恩情她记下了。
但要她自然地笑着面对他,她做不到。
霏霏淡淡地抽回自己的手,迳自背对着他躺下。
她整理着脑子里面的思绪,回忆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
上官昭璃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临时取消大婚,前往秋荧的路上,宫南傲半夜劫走她,同时上官昭璃救下了被追杀的蕉夏怜,私通外敌的罪名莫名其妙扣到了她身上。
蕉夏怜用“充足”的理由逼上官昭璃将她贬入奴籍,上官昭璃无条件地步步退让纵容蕉夏怜。
到达边境时,上官昭璃为了安抚蕉夏怜,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蕉夏怜进入国师府,暗中命言浩带她去豪华客栈休息,借此也安抚安抚她。
宫南傲闯入,再次将她带走。
寒冷的牢房,手脚的镣铐,灌入喉咙的血液,暂时失去的听觉和受损的声带……
宫南傲给她下的血蛊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还没有放弃利用她对付上官昭璃的计划,发现她承受不住,所以他请来了这个男人。
霏霏闭着眼睛,隐隐得到三个结论。
一,蕉夏怜身上有上官昭璃要找的东西。
二,这个男人和宫南傲关系匪浅,否则宫南傲不会允许他将自己带离监牢修养。
三,宫南傲铁了心要利用她,自己脱身的难度会越来越大。
而且,梦中那个惨烈自尽的新娘,和她有什么关系……霏霏疲倦地揉了揉脸,无奈的叹息掩在掌心。
雁落玄没有打扰她,他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绚烂的眼底有说不出的苦涩。
“阿瑾……”
两个字散在空中,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公子。”小厮压低声音唤了一句,见雁落玄招了招手,他立刻带着几个婢女把小几抬了进来。
上面有十多个精致的罐子,按照白瓷,银器,紫砂分门别类地放着,都盖着盖子,还有一套素雅的餐具。
小几放在床边,雁落玄挥手让他们退下,亲自把盖子挨个打开,食物的味道立刻弥散开来。
米饭蔬菜鱼肉应有尽有……总而言之,很香。清淡的味道,但无比香醇,只是闻着就能让人馋得把舌头吞下去。
024 傲王吃醋
霏霏的身体抖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很可能叫了一声,但她听不到。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只能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被子里。
雁落玄清澈的眼中浮现一抹柔和的笑意,他拿起触手生温的犀角碗,先把汤面上飘着的油花去除,才仔细地舀了一碗,择了些青菜豆腐,就着暖暖的黄色肉汤端到她面前,连颜色都搭配得那么好看。
就算她看不见,他给她的只会是最好的。
“阿瑾,吃饭。”他把碗放在床头,回身去被子里挖人,霏霏狼狈地躲避,脸绷得冷冷的,但耳垂嫣红。
雁落玄清灵的眸子里突兀地滑过揶揄的神色,趁她看不见听不到,他眯着眼睛并指在她腋下一戳。
霏霏却没有笑,眉头一拧,猛地打开他的手,一翻身坐了起来。循着气味自行端过碗,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雁落玄怔了怔,眼底明媚的光一丝丝剥离,最终完全黯淡下去。
他拿过银筷,低头用雪白的丝巾认认真真擦了一遍,批示文书处理政务的手做这些的时候,也还是那么好看。
再抬头眼角眉梢攒出的笑仍然完美温柔,他知道她在和他要筷子,却没有给她,耐心地在她伸出的手上写:你手上的伤没有痊愈,我喂你。
霏霏懒懒地把碗递出去,这个男人表面温柔,其实比谁都要霸道,如果她坚持的话,等到这顿饭冷了她也别想吃到。
喂饭?随你,我又不吃亏。
雁落玄笑了笑,似乎能给她喂饭是什么了不得的荣耀,雪白的脸染上浅浅的红。
他正要换了勺喂她喝汤,卧房虚掩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那人暗红锦衣,发戴羽冠,倚着门框妖娆地笑,“哟,吃饭呢,她是没有手还是瘫痪了,需要本王的左相喂?”
宫南傲笑容可掬,狭长的眼睛却幽深如墨,无数银针从里面嗖嗖地射出来,狠狠钉在雁落玄持勺的手上。
雁落玄手上的动作一丝不乱,按步就班,不想因宫南傲的不请自来而影响霏霏吃饭,声音淡漠无波,“如果不是王大恩大德将她伤成这模样,也轮不到我来亲近她。”
霏霏早就嗅到了宫南傲身上特有的浓烈熏香,眉尖一蹙,不愿再吃了。
雁落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