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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竟然莫名而来,突然而走,来时无影,去时无踪,此刻一走竟也当真走得干净利落,连一次头都没有回。若非那徘徊天地间的啸声,简直像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104 血流成河相报
蓝安一走,仿佛一个开关一般,骤然疯魔的红妖媚老几乎立刻安静了下来。她静静地站在那棵雪松之下,姿态从容而优雅,似乎自始而终都是那样立着,却有鲜红的血珠顺着那金色的护甲一滴滴落下,于雪地中开出血色梅花。
她臂间挽着的殷红发黑的绫罗已经有一头拖在了地上,散落的长发挡住了那精致描画的容颜,缭乱漆发之见唯见一线雪白,一点丹红朱唇,翘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宛若百鬼夜行传说之中的妖异鬼伶。
上官昭璃已经拉着霏霏站了起来,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浑身肌肉绷紧,那姿势也并非拥抱,更像一个随时能够把她推开的动作。
没有人喜欢把自己最真实而狼狈的一面暴露人前,尤其是和“曾经”两个字紧密相连的一面。连普通百姓中稍有身份的暴发户都忌惮被别人知道过去,更何况是红妖媚老这种成名数十年,神秘而狠绝的强者?
不少人都暗暗后退,如临大敌,天寒地冻,额头却冒出薄薄一层冷汗来。
空气几乎凝滞,人们从红妖媚老身上嗅不到丝毫的杀意,却反而更加紧张。连阴霾冷意都收敛的红妖媚老,犹如地狱深处即将撕裂束缚破土而出的危险妖魔,将所有气息都藏住,做着大杀四方前最后的酝酿。
“一个时辰的休息未免太长,三师姐,你怎么看?”僵持一般的沉默中,霏霏突然莞尔一笑,打破了死寂。
如今都快火烧眉毛小命不保了,谁还关心百花杀内部的什么破比试?有人冷冷地翻个白眼,看样子似乎还想冷哼一声,嘲弄几句,却被上官昭璃冷凝的眼神瞪了回去。
雨殇似乎明白了霏霏的意思,眼睛顿时一亮,故作轻松地笑道,“我是最没本事的那一个,这点功夫也就够做个堂主。师妹连败追月风啸灭雪,百花杀无人不服,还请师妹饶我一马,不要难为我了。”
霏霏立即接口,“既然无人不服,本堂主即刻继任百花杀少主之位,继位大典是我门中之事,诸位在着只怕不便,就不留诸位前辈观礼了。多谢各位千里迢迢而来,他日霏霏定当再整杯盘,大摆筵席谢罪,到时还望各位赏光。”
她语速飞快地说完,颔首一礼,“请。”
众人如蒙大赦,见红妖媚老还没有动静,也顾不得什么尊严面子,匆匆告别下山。
然而,没等他们走几步,刚刚和百花杀的大部分门人分开一截,走到一处宽敞之地,霏霏突然高喝一声,“影堂!”
“刷!”整齐的弓弦绷紧声是唯一的回答。雪坡后,矮树后,峭壁上,所有的角落都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闪现无数幽光闪烁的银灰色箭头,毫不客气地对准了众人的后背。
不等有些脾气暴躁的人跳出来指责她出尔反尔,霏霏一手轻轻扬起,笔直竖起的雪白手掌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挥出无形的刀锋,割断所有人的性命。
“雷霆峰上之事都属本门内务,诸位前辈身份贵重,自会遵守道义守口如瓶。但是……”她顿了顿,突然笑容一敛,声音幽魅地沉下去,“如果江湖上传出关于此次斗武的任何无稽流言,百花杀礼尚往来,唯有赠君血流成河炼狱火海,相报。”
那低媚的声音并没有丝毫的威胁,却让不寒而栗。霏霏眉目淡漠,她很少威胁人,一般都是实话实说。何况百花杀的能力,不需要现在再来证明。
一开始叫破“无稽”心法之名的那个老头当先摸着胡须笑起来,“这是自然,今日得见百花杀年轻一辈的风范,我等一把老骨头,也就只有感叹感叹自己前浪力竭的份罢了,已然羞愧难当,如何会去嚼舌根?告辞。”
说完,他不再停留,快速离去。霏霏的手依旧悬在半空,并未为难。
有他做榜样,众人虽觉跟一个晚辈赌咒发誓太过丢脸,念着红妖媚老却也不敢造次,纷纷依样画葫芦,三三两两消失在无垠的白色之后。
上官昭璃一直站在霏霏身后,小声地和她说着情况。霏霏几乎可以肯定,那个戴狐狸面具的人就是宫南傲,听得他没有走也没有理会分毫。
等其他人都走光,霏霏适时地回转过身,淡淡往四周环顾一圈,“好了,大家也累了,各堂一律听从副堂主号令,各自回营。四师姐的眼睛受了点伤,有劳三师姐带她去找雁公子。”
她神色淡然,却不怒自威,视线更时不时在某个地方停顿片刻,状若审视。风堂和雪堂的人本来气势上就怯了一头,被她一“看”都不由心下忐忑,都情不自禁低下头去,竟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眼睛有问题。
灭雪早被几个雪堂的人扶到了一边,雨殇应了一声,身着四色劲装的女子有条不紊地散开,很快就只剩下霏霏和上官昭璃、狐狸面具男子的人。没人想到,一场开始得轰轰烈烈少主之争,阴差阳错之下竟然结束得如此仓促,如此诡异。
那男人本以为霏霏会对他发难,好整以暇地抱臂相待,目光戏谑中夹杂一丝冷狞,不曾想她眼角都没朝他扫过一次,迳自走向静得诡异的红妖媚老。他乌木面具下方轮廓精致的薄唇不由冷冷一抿,透出阴郁森寒的危险气息。
狭长的眸子眯起,他倒要看看这个胆子大到不要命女人打算怎么做,会不会出言不逊……然后被这僵尸一般的红妖媚老撕了?
男人神情促狭眼神冷酷,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无声地离开了椅背。
“霏霏擅自作主,越俎代庖,请师傅责罚。”
一直保持一个诡魅的姿势,一言不发的红妖媚老终于微微动了动,金色的护甲随意拨开颊侧的长发,一双和霏霏如出一辙的凤目目光幽幽,诡谲难测地睨着她的头顶。
她轻轻一嗤,仿佛在压抑某种情绪,“本座倒不知道自己教出个菩萨心肠的徒弟来,人放了,位夺了,情人公开了,恩威并施连人心都收买完了,阿霏这时候想起本座,是不是太晚了点?”
105 枯花
霏霏缄默,她的师傅从来不是能够说服的人。若她心中觉得她有过错,再多口舌都免不了责难和惩罚。
见她这模样,红妖媚老又嗤了一声,却没再夹枪带棒地说什么,冰凉阴郁的嗓音透出淡淡的颓和倦,“罢了,本座既要继续闭关,眼不见为净,随你自己折腾去。”
这是……默认了她和上官昭璃的事情?霏霏一愣,手心中突然多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她下意识握住,皮肤立即感受到琥珀独特的触感和熟悉的百花雕刻。
“本座知道你想要什么,传说中青国那支大军自然是存在的。你这丫头要它做什么,本座也知道。”红妖媚老不紧不慢地说着,深红的唇挑起一丝幽诡的笑,“但是,霏丫头,本座等着……”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一直暗中偷听的两个男人同时眉头一拧,只见红妖媚老眼角眉梢突然闪现出一种冰凉入骨的冷嘲和凉薄。随即一道金色飞快闪过,霏霏觉得有什么华凉的东西掠过自己的耳后,那朵七佛莲顿时离开了自己的鬓发,被那尖尖护甲拈着轻轻旋转。
妖伶般的叹息幽咽,似带着湿意的夜雾散去,拖出长而华丽的尾调,“嫣然一笑,血画眉梢,索爱魔道,九幽修妖。抛了清傲,醉了情涛,纵有千言百句负心词,生生看出一个老……”
她的歌声如同她的人,鬼魅而阴冷,唱腔似哭似笑,似疯癫似痴嗔,每念一句那娇柔晶莹的花瓣便枯萎一分,直到它彻底枯黄凋落,红妖媚老手一松,那纸花一般的七佛莲便幽幽飘远,慢慢消失在崖下。
那歌似有魔障,字字句句撞上她的心,挖出她心底藏得最深的秘密,再诱她一起疯魔。想到红妖媚老最后那句话,霏霏蓦地用力攥紧了手心的百花令,手背绷出淡淡的青筋,仿若没有察觉到那雕刻的棱角刺痛掌心。
但是,霏丫头,本座等着……
本座等着看你步上本座的后尘……
本座等着看你和本座一样,满心满意捧出自己的一切,却被人弃如敝履……
本座等着看你,不疯魔,不成活。
那带着巨大压迫感的纤长身形终于走开,红妖媚老扫过男人脸上的狐狸面具,目光似笑非笑,“原以为枭王只在南方伸展拳脚,不曾想还能在这极北雪峰相见。”
“门主客气,本王如何敢当?”枭王起身,从抱拳行礼的动作中,却看不出他对红妖媚老的恭敬。
上官昭璃目光微暗,本王?这自称……太熟悉了。宫南傲九年前参与夺嫡之争,他一开始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卑贱庶子,身边没有一兵一卒,如何做到在权力的斗兽场中屹立不倒?
他的借力,除了来自武林,他想不到别的地方。
红妖媚老定定地看了枭王半晌,咯咯地笑了,笑得两个男人都不禁头皮发麻,霏霏却自己站了起来,脸上有着和红妖媚老相似的倦色。
今天几番打斗,又动辄下跪,她应该很累了。上官昭璃眸光中荡开一缕心疼,不等他走向她,一个阴柔的声音叫住了他,“上官家的小子,你跟本座来。”
上官昭璃眉头一挑,想也不想一口回绝。霏霏如今疲累难当,似乎还有些魂不守舍,眼睛又不方便,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机心叵测的枭王,更别提他可能是宫南傲,他怎么能够放心单独留下她一个人?
红妖媚老眉目森冷,一双凤目似乎还含着嘲弄的意味,“这么点自信都没有吗,难带本座还能吃了你?”
上官昭璃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经不得激,看重颜面胜过一切的璃王了,他一笑而过,分毫不为所动,“门主不一定有那个胃口吃本王,本王只是担心,自己的妻子会不会被某些癞蛤蟆惦记上。”
“世上有人眼睛长在脚底,刀子长在舌头上,影堂主不会有眼不识金镶玉,璃王殿下就算口舌似剑,也颠弄不了前世今生、缘分天定。”枭王毫不生气,笑吟吟地搭话,字字尖锐,最后八个字却念得意味难辨。
上官昭璃冷嗤,英眸不屑地瞥过枭王脸上的乌木面具,“狐狸换张皮还是狐狸,鬼神之说无稽,生世轮回更是贻笑大方,本王自不需去颠弄,只要能撕得了狐狸皮,断得了狐狸尾就好。”
“昭璃,你跟师傅去。”
枭王正要反唇相讥,一个微涩的冷媚女声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交锋。枭王立即缓和了神色,悠悠一笑,眼神讥诮,“璃王你且去吧,到哪里都招人厌烦驱逐,也是一种本事。”
上官昭璃冷冷哼了一声,宫南傲打蛇随棍上的本事从来都这么厉害,连霏霏一句话都毫不放过,断章取义便能挑拨一番。另一方面,他确实也有些恼霏霏,但看着她那倦怠苍白的脸,所有懊恼和委屈都烟消云散。
如有实质的眼神在霏霏身上重重一落,又警告般睇了枭王一眼,他转身大步跟上红妖媚老。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听不到了,霏霏这才将一双妩媚的凤目转向枭王,冷冷地道,“宫南傲,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她唇角一撇,一抹冷冽沁骨的笑,“……说完,就滚。”
枭王,或者说宫南傲却像没有听见那最后四个字,若无其事地欺身靠近她,“啧,小菲儿果然情深意重,无论何时都认得出本王。”
修长的手指卷过她一缕金发,他俯首轻佻地嗅着上面的冷香,嘴角的弧度似醉非醉。
霏霏露出厌恶的神色,抬手就是一掌,而且直接对准了他的下腹,看样子是直接打算让他断子绝孙。宫南傲唇角的弧度陡然扩大,眼底却有阴郁黑暗的火花闪耀,他看也没有看霏霏的动作,似乎那崩石裂云的掌力不值一提。
就在霏霏的掌风即将扫到他的时候,宫南傲突然抓住了霏霏的手肘,狠狠向下一拗,掌风尽数落空,他又是一脚踢在她的腿骨上,趁她摔倒翻身压上她的身体。
“一见面卿卿就如此热情,本王本想受宠若惊……”宫南傲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抬起来,幽魅的声音却越发低下去,猎物的不驯服和一再挑衅终于将强大的凶兽激怒。
撕裂了温情的面纱,他的神色甚至变得狰狞,“奈何有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小菲儿,用本王给的内力伤本王,你真是本事了。”
106 总该让我得到一次
“一别数月,傲王还是那么爱说笑话,奈何你自己就是一个笑……话。”霏霏被迫仰着头,宫南傲扯得力气越来越大,每一根发丝都紧绷着头皮,她已经痛得皱眉,却硬生生将痛苦的表情忍下,扬起一个冷笑,顿了顿,继续说出他不乐意听的字。
“若非你把你的脏血灌进我嘴里,我怎么会沾染上你这恶心的内力,怎么会时时体寒如冰,怎么会在比试中险些坠崖?宫南傲,你当初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现在就活该……嗯!”
宫南傲缓缓收回打了她的手,幽凉的目光落在她偏到一边的脸上。他冰凉的指尖从她长而不翘的羽睫上一掠而过,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