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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紫萱,你还是早些认清现实得好。宫南对你的好,不是你可以想像的。”冷冷扔出一句类似于警告的话,丽铮转过身,走了。
一直沉浸在极度震惊后的失声之中的霏霏霍地抬头,几乎咆哮起来,枯瘦的手指猛地探出,扯破了她一块衣摆,“丽铮,你给我滚回来说清楚!什么兄妹!是不是他教你说的?一定是他让你这样说这些混账话,什么上官紫萱,我明明是孤儿,从小在百花杀长大,怎么会是昭璃的妹妹?!丽铮……咳咳……你回来!”
许是太过激动,霏霏突然咳嗽起来,之后就是一连串的咳嗽。丽铮终究没有回身,她苦笑着看了一眼自己被扯烂的衣服,染着些许萧瑟的声音从帐门旁传过来,“血枫女子,永不说谎,你若想知道,就自己去找宫南。”
……
不知道丽铮走了多久,霏霏一直怔怔地躺在床上,之前模糊了的感官又灵敏起来。从床上跌下去的疼,丽铮那一巴掌的疼,身体上本来就有的病痛,一起向她涌去。她的眉眼之中流露出疼痛的神色,又是那种几近窒息的感觉……
118 娶我
霏霏并未立即去找宫南傲,也再无激进的行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确认上官昭璃无事之后,她便开始真真正正过起了休养的日子。每日好吃好睡,时不时出来晒晒太阳,甚至大部分时候都在研究珠宝玉石。
宫南傲曾远远望了她一眼,神色难辨,只道,“但凡她所求,一律满足。”
王赭于是开始源源不断地给霏霏送去各类珍宝,他发现她对琥珀类的最感兴趣,便投其所好,找来大量琥珀中的珍品,顺便给宫南傲悄悄通了声消息。
宫南傲不过冷嗤一声,似乎漠不关心。然而,不过三天,远在千里之外的秋荧城,继一大批手艺最佳的绣娘神秘失踪之后,又有一家上百年老字号的珠宝店突然关门歇业。
厚重的红木大门之后却是一派鸡飞狗跳,所有的老师傅们全部加班加点,珠宝店的掌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莫名其妙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御旨:挑最好的琥珀,配上其他红色的珠宝,一月内秘密打造一副最好的头面出来。要求是帝后大婚的规制,一切以九瓣莲的花样为主,极尽精致奢美。
这是什么兆头?!难道——空寂了十多年的中宫,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他们的王,要立后了?!
与血流成河的羽陌不同,整个秋荧都笼罩在了一种近乎诡异的气氛内。无数人暗中奔走,为一场即将到来,也可能永不会到来的盛典,紧锣密鼓地筹办起来。
但这些于霏霏,都是丝毫不知的事情。一方面,她确实太虚弱了,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日。另一方面,她还没有完全消化丽铮的话语。她迟早要见宫南傲,但她还想要慢慢地想一阵,逃避一阵,等把一切都想清楚了,她才有勇气和把握去见他。
曾经的她,以为自己失去了一切,唯剩上官昭璃。但可笑的是,如今的她,却再无法和上官昭璃相配。
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继续失去。她知道宫南傲想娶她,但他既然敢这样要她,敢生出把她绑在身边的念头,就该做好准备,娶回一个随时可能于睡梦中给他一刀的……枕边人。
不是只有他,能够利用别人。
还有最后一件事。
霏霏把玩着掌心的百花令,神色由冷嘲转为凝重。百花杀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地宫,她怎么可能对寻常宝石产生兴趣。她要的,是彻底钻研出百花令的秘密,把那支以一敌十的青国大军,找出来。
……
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七八天。
在上官昭璃即将醒来的关头,霏霏觉得,是时候,去见宫南傲了。
王赭远远看见她跟着一个侍女过来,眼底蓦地浮现一抹不甚分明的笑,急急忙忙钻进帐篷,给宫南傲通风报信去了。
霏霏站在宫南傲的帐外,随意打发走了带路的侍女。她紧了紧拳头,正打算寻个人通报,里面却传来男子诱惑的嗓音,“来了就进来,傻站着做门神吗?”
这声音明显含着笑意,连他骨子里的阴魅气息都淡了,只剩下十足的妖娆勾魂。
霏霏眉头微微一拧,却没有分毫犹豫,掀开帘子,淡淡地走了进去。王赭带着一脸暧昧的笑容,趁机退了出去,把空间完全留给两人。
宫南傲一身尊贵风流的艳紫华服,墨泉般的长发少有地束了起来,用玉冠固定,额头上那只翩然欲飞的媚色血蝶便完全地露了出来,更显得他容颜如玉,绝色妖娆。
即使霏霏看不见,宫南傲还是忍不住想把自己打扮得再好看一点,再勾人一点。他根本没有奢望过出了这样的事情霏霏还能主动来找他,若非上官昭璃还在他的手上,他甚至觉得她拿着一把剑杀进来都是可能的。
今天,不可不谓是一个意外之喜。
就算是从来凉薄,从来多疑的他,都忍不住发自内心生出笑意来。
纤瘦得像随时会被风吹走的佳人就这么走近,步伐款款,带着天生的优雅,如作扇上舞。她停在他身前不远处,一头璨金长发仿佛最华丽的云锦,自胸前倾泻。那浓丽的眉眼间,含了一丝冷,落在他眼中却更点燃了他的欲望。
“宫南傲,你想娶我?”
他一怔,吃惊于她的直接,脑中出现片刻的空白,随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她从来就是那么直白而特殊的女子。只不过,她的特殊从来没有给过他。看来那一夜霸王硬上弓,他终究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
就这么短暂的片刻沉默,霏霏眉眼一厉,身上骤然迸发出一股杀意,“怎么,堂堂傲王,却连男人的责任都不敢承受吗?宫……”
“本王从未说过不愿意。”看着她勃然变色的脸,他心中的欢喜却更加浓烈,他原本以为她会更乐意避过此事不提,恨不得和他桥归桥,路归路。
霏霏顿了顿,脸上暴戾的狠气渐渐缓了下去,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淡漠。一双倾倒天下的凤眸纵然不能视物,仍然蕴着让人不敢随意冒犯的气势,“那么,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你身边不干不净的东西都清走。一个月后,来百花杀迎娶我。”
宫南傲听出了她对他的独占欲,却没有再露出喜色,眸光潋滟的眸子变得狐疑而审视。最初的惊喜过后,他仍然是那个魔一般冷魅,深不可测的王。
“霏霏,本王不觉得,你是真正的想要嫁给本王。”他眯起狭长森冷的眼睛,笑得幽幽,“你确实志在后位,不过只怕不是本王身侧的那个位置。”
霏霏讥诮地弯起唇角,嗓音更冷,“做你的王后,则荣华一世,受万人景仰,可对?”
宫南傲斜飞的眉微微蹙起,“然。”
“臣服于你,则可得到你的一切承诺,满足我一切所求,可对?”
“然。”宫南傲修长的身体缓缓靠进了身后柔软的狐皮垫子,他一向擅长从细微处揣度人心,进而玩弄人心,尤其是通过人的眼睛。霏霏是个瞎子,又天性冷淡,他一直觉得看出她的心思是个挑战。
比如现在。
“献媚于你,则能独占于你,终身没有二女与我相争,可对?”
宫南傲眸光一冷,被献媚二字激起了淡淡怒气。他瑰丽的容颜上透出危险的气息,唇角一扯,却继续回答,“然。”
霏霏笑了,眼底仍然冷若九幽寒冰,“既然如此,无论是身为女人,还是野心家,都能够被满足,我又为什么不嫁你?”
119 昭璃,我要嫁人了
名分,臣服,献媚,荣华……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哪怕他真心实意欢喜,构想出无数未来婚后的图景。
哪怕他明知道天界仪典之上不会有他们在凡间的只字片语,仍然忍不住按照九重天的礼节安排了他们大婚的所有环节。
哪怕他明知道她不爱他,不会稀罕他给的一切,仍然亲自执笔勾勒,描画百遍两人成亲的吉服,亲自挑选了最合适她的胭脂妆缎。
天界、人间、幽冥,她从来不肯成全他分毫,哪怕一个梦。
原来,他几天几夜来不眠不休的心思,都不过等同于……一场你情我愿,无情有欲的交易。她是人间芳菲,斩三季予他人,却只把无尽的冬留给他。
宫南傲漆黑的眼睛定定地落在霏霏的脸上,忽而弯着眸子笑了起来,声音轻渺而诡谲。仿佛自那一夜之后就陷入沉睡的妖魔,再次醒来。
“好……果然是本王喜欢的女人。”他姿态慵懒,眸光荡漾着似有似无的宠溺,语气却凉薄到骨子里,每一个字都咬得让人毛骨悚然,“但是,男人从来爱新鲜,得到过,也就不再稀罕。本王的名声你也知道,你就不担心,本王听了这些话,一怒之下,你便竹篮打水——一场空?”
“呵。”没想到,霏霏直接笑了出来,笑声短促而讥诮,仿佛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你会生气,你在生气?宫南傲,我以为,对你来说,唯一值得关注的就只有利益罢了!我身上能够利用的地方还有那么多,所求却不过尔尔,我如此明白坦诚,摆明了是我的亏本生意。宫南傲,你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死一般的寂静。
是啊……
还有什么不满意。
宫南傲闭上了眼睛,嘴角一分分上扬,挑一抹宜喜宜嗔的笑。良久,他抬起手。潋滟的紫色宽袖之中探出雪白的手指,放在发冠边轻轻一划,那上好的白玉立即豆腐一般裂成了整整齐齐的四块,三千青丝散落如瀑,遮没那如玉如雪的容颜。
他额头天生血蝶,缘是因为他母妃乃是天界蝶族女君,尊容无比。在凡间却被愚昧的世人视作妖魔的象征,导致了他整个被排挤和鄙夷的冰冷童年。此生中唯一一次束发露额,唯一一次想要正襟危坐,让一个女子明白他的心意,却仍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笑话。
他起身,迳自走向帐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停了停。长指拨开她前额的刘海,让那眉眼更清晰地呈现在自己指尖,他危险地眯起魅眸,“果然是个小贱人,非要别人践踏着才舒服。”
霏霏觉得他指尖的力道太重,刮磨着她的脸火辣辣地痛,火气上涌,遂挑衅地回道,“傲王过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是个什么货色,做妻子的自然也该有模有样地学,不是吗?”
夫君……
夫君。妻子。夫妻。
宫南傲又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抿起唇,目光在她眉眼间飞快转过一圈,似是憎恨。下一刻,他用力甩开她的脸,几乎让她摔倒在地,迳自越过她而去。
“既然如此,你给本王记好什么是做妻子的本份。本王会肃清后宫,你身上的风流债,自己了干净。另外,本王觉得你对大婚应该也没什么要求,不如越简单越好,繁文缛节自可一概免除……那么,就五天。”
她不明所以,他淡淡说完,“五天之后,本王娶你。”
直到宫南傲走了许久,霏霏脱力一般跌坐在地,她缓缓蜷起自己的身体,将脸埋进手臂之间。
她终究说出了口,她终究没有问出口。
说出了让他娶她的惊世骇俗之言,不敢去探寻丽铮言语之后的真相。她宁愿相信那是宫南傲的攻心之计,也不愿相信……她和上官昭璃是兄妹。
还有五天,她就是人妇了。而四国之中那个恶名远扬,最让人颤栗胆寒的魔君,会是她的夫。
……
五日期限的第四天。
上官昭璃犹在沉睡,棱角分明的容颜又瘦了不少。霏霏悄无声息地坐在他床边,指尖小心翼翼得触碰他的轮廓。不知什么时候,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温度,她指腹下那上薄下丰的唇,忽然就勾起了淡淡的笑。
霏霏呆了呆,一股莫名的心潮突然涌上心口,痛苦,悲伤……甚至还有委屈。她想起那一夜心口上再无法抹去的疼痛,他嘴角的弧度却那么暖,仿佛安慰,不知为什么,她的泪水便怔怔地流了下来。
她又发起愣怔,从小的经历让她觉得有些耻辱,转眼却又释然。想笑,便笑好了。想哭,便哭好了。在这个熟睡的男人面前,她再不用伪装,再不用坚强。
从她进来,她已经坐了大半天,却始终不曾开口。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只好执拗而荒谬地认为,他的心该是懂她的。
眼泪还没有干,她向着他展颜一笑,一双原本没有光亮的金色眸子浸了水雾,恍惚又恢复了曾经的光彩灼灼。她就像是下了决心,要把她所有剩下的好,全部,不剩丝毫得给他。
昭璃,你怎么那么贪睡呢?再不醒,我都要嫁人了。
就定在明天,是不是很仓促?不过你放心,我,会幸福的。
她的手指攀上他的眉眼,自己狠狠得笑了起来。
都说做新娘子是女人一生最漂亮的时候,我也会很美,是吗,昭璃?她漫无边际地想着,时哭时笑,状若疯癫,脸上那种静水深流的温柔,却始终不变,美得让人惊艳而疼痛。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昭璃啊,我们的缘分,是不是太浅,太短了?
泪水沿着下巴低落,沾湿了他的眼睫。她颤抖着伸手抹去那滴泪,脸上的笑容摇摇欲坠。他的眉轻轻得皱了皱,似乎听懂了她的心。她俯下身去,把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已经筋挛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