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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抿唇而笑,放开了她后心要穴。
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恢复了慵懒,亲昵地趴在她身上,笑嘻嘻地把玩着她的断手,“小菲儿,你听,他们走了。你的王,舍弃了你。”
他将她的手一会儿往回扳,一会儿向前压,让骨头断掉的地方有节奏地反复磨擦。
“走得好!”霏霏称赞,声音不大,却坚定干脆。
她已经疼得浑身发颤,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起来的一样。下唇早被咬破了,血肉模糊连形状也看不出来,如同一朵凋零的花。
她似乎天生承受能力就很强,又在眼盲后变得极端敏感,任何疼痛的感觉都会被神经放大一倍,一丝丝深刻入骨。同时,再可怕的疼痛,都不会让她昏厥。
如果说她的身体伤痕累累,那每一道伤口,从它的出现到愈合,它撕裂的每一寸血肉,传递的每一分痛楚,她从未错过。
男人再次怔了怔,他没有想到水做的女子也能有这样的刚毅,更没想到她这样冷情高傲的女子也会毫不犹豫说出赞扬……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这些从未有过的独特感受,这样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都不是属于他的。
而他一向认为,天下最好的一切,最独特的一切,都是他所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只有他舍弃的东西,别人才有资格千恩万谢地跪着借用。
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男人眼中腾起嗜血的火焰,他的眉飞掠的弧度天生较高一些,呼应着上挑的眼角,像一只妩媚的狐,又凶狠地像一头狼。
他想得入神,手上的力道不自觉也重了一些,霏霏眼睫一颤,一颗汗珠滚落,沁入眼睛火辣辣地痛,她却始终瞪大眼睛,哪怕看不见,也紧张地“注视”着不远处的营帐。
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声音。
男人更加不悦,他扬了扬眉,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得不怀好意,眉宇间更流露出浓浓期待。
他不打算杀她了,不仅不杀,还要帮她整理整理,将她送回去。身体的折磨击不垮,那么心呢?
人间百痛,攻心为上。他想看她伤心欲绝,更想看她……崩溃。
男人越想越兴奋,仰起脸,月光洒下,额前一只血蝶更显得冶艳,正是宫南傲。他完全忘记了和蕉夏怜的约定,或者说压根没有放在心上过。
“小菲儿,有人袭营,战斗现在已经结束了。”他飞快地整理她的衣裳头发,利落地将她的手肘接回去,又把她的断手用几根头发丝粗的透明细绳稍作处理。
宫南傲挑起她尖细的下巴,发现两边的指痕,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倒了些许液体出来,涂抹一番。
收拾妥当,远远一看,和一开始没有任何不同,宫南傲满意颔首,这女人爱穿黑衣,血迹根本看不出来。
“想必你很担心,我送你回去。”他用拇指揉了揉她的下唇,粗砺的茧子磨擦过破碎的血肉,霏霏却始终面无表情。
宫南傲挑挑眉,声音似乎有几分哀怨,脸上却满是戏谑,“我专程带你出来,防止你受到波及,你不谢我?”
天下男人皆虚伪,此人更是佼佼者。霏霏冷笑,“阁下大恩,终有一日,我霏霏必将江海为报!”
好重的杀气。
宫南傲兴奋地摸着下巴,再次将她抗在肩上,送到营帐不远处。他再三打量没什么破绽,低笑道,“你听得见声音,我就不送你了。小菲儿,我期待着再见之日。”
最后一个字说完,人已经远了。
霏霏没有回头,她知道等待自己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关切与慰问。这个男人知道以她的性格,她绝对不会主动将自己的一身伤拿去给人看。
那么,试想一个被收养的孤女,纤纤弱质女流,有人袭营前突然失踪,战斗结束后又“毫发无伤”地归来,会怎样?
可她除了回去,还能怎样?
霏霏自嘲地笑了笑,一步步向营帐走去,很快就被士兵发现,他们没有迎上来,也没有将她拿下,一直用复杂的眼光目送她进去。有人去禀告了上官昭璃,他竟也没有第一时间出来。
霏霏皱了皱眉,走向上官昭璃的主帐,无论如何她总要面对。
掀帘而入,霏霏的手一僵,帘子哗啦落下,差点打在她身上。她闻到了……女人的脂粉味。
顶级香粉的味道,淡而高洁,在浓重污浊的焦味和血腥味里也泾渭分明,一枝独秀。不属于她所认知的任何一种脂粉味道。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走过来,却又停在了她面前。
霏霏扬起下巴,一句放在心中辗转过千百回的问候,突然卡在喉间,连同她短短半个时辰里无尽的担忧焦心,甚至是惧怕与委屈,再说不出。
她是个人,有七情六欲,也有怯弱与悲伤。不去重视,不去诉说,不等于她是一块没有心的木头。
这一次差一点就是生死之别,她突然想要尝试打破自己。
婚典取消,亦没有洞房,但她心底,视他为夫。
可以尝试打开心扉的夫。
但现在……她的夫房里,有别的女人。
还没有等她想好该怎么做,脸上突然一痛。
她蒙了,耳际嗡鸣,失去平衡的身体狠狠砸在地上,断了的手被压在身下,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这是……一耳光?
010 你够了
这是……一耳光?
“你通敌卖国也好,出卖本王也好,有什么阴谋也好……”上官昭璃居高临下,声音漠漠无波,语锋一转突然暴虐起来,“但本王没有想过,你会没心没肺没脸没皮到这份上,竟然还敢回来,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
霏霏皱眉,被扇得转向一边的脸艰难地扭回来,“你在说什么?”
上官昭璃蹲下身,却没有再用手掐住她的下巴,语气明显是在嫌她脏,“怎么,装了七年还不说实话,演戏上瘾了吗?你还想要垂死挣扎负隅顽抗到何时,以为本王还会再被你所骗?”
“泼脏水谁都会,我为什么要为莫须有的事情负责任?”霏霏抬高下巴,神情冷漠高傲,似乎上官昭璃才是仰人鼻息的那一个。
“你想说有人诬陷你?”上官昭璃深深呼吸,平复了心中的怒火,声音里流泻出一丝失望,压低嗓音道,“霏霏,床上的是秋荧国师,公主殿下,你们素不相识,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你不过一个小庶民,她为什么要诬陷你?”
公主蕉夏怜?天下第一美人蕉夏怜?
霏霏脑中电光一闪,之前那个说书人不是提到过“天下第一美人和咱们璃王的爱恨情仇”吗?
“被诬陷自然有被诬陷的价值。”她冷笑。
“王,只要你宣布此生绝对不碰我一个指头,绝对不娶我为妻不纳我为妾,最好再将我赶出羽陌死生不复相见,或许有人就不会再费尽心机想要除掉我。”她顿了顿,笑颜如花,“王,您要说吗?”
“你……”上官昭璃大怒,再次举起了手。
突然,一只手轻轻拉住了他,那手不算很修长,但指腹很圆润,带着些许少女的俏皮。指甲片片粉白,上面绘了神圣的金色西番莲,削弱了其中的可爱,添了一丝肃穆圣洁。
女子亲和悲悯的声音响起,带点委屈,但更多的是宽容,“这位姑娘,听你的意思,已经很确定是本宫嫉妒你,陷害你。但本宫还是想试着解释,希望你……”
蕉夏怜受了伤,猛地咳嗽起来,上官昭璃大惊,急忙扶住她,“怜姐,你怎样?身体不好躺着就是,你心系天下苍生,何必与那些只知道争风吃醋没见识的世俗女人计较。”
天下苍生?霏霏嗤之以鼻。
蕉夏怜似乎没有听见,弱不经风地偎进上官昭璃怀中,缓了缓才道,“不妨事,痴嗔怨恨都是孽,我能度一些便度,也是为世间积福。”
她又转向霏霏,眼神柔和,“希望你不要误会本宫。本宫在你之前就和阿璃认识了,虽然算不上青梅竹马,但我们曾经一起周游各国,相伴一年。”
她说话就像是温暖的东风拂面,一个眼神也能普度众生,圣光万丈。
说到这里,蕉夏怜有些不好意思地掠了掠鬓发,“我们……可以说是知己,所以,本宫确实没有必要去嫉妒你诬蔑你。况且,本宫这次出行只是为了去看看山里的善堂,不曾想,回宫路中突然被人追杀,本宫的侍卫护着本宫逃亡,看到有人扎营,无奈之下才前来求助。没想到给阿璃带来这么多麻烦,我真是……”
蕉夏怜说到这里已经是泫然欲泣,眉尖微蹙,脸色苍白,眼波潋滟,泪光晶莹。
上官昭璃急急打断,“好了,我们之间的情份何须多言,怜姐,你快好好休息吧。是我不该在这里审问她,惹得你伤心。”
“这位妹妹本宫也很喜欢,阿璃你不要这样为难她。”蕉夏怜固执地摇头,“姑娘,阿璃擒获了一些盗匪,在他们怀中搜出了一些信件,阿璃说字迹像你的,听说你盲写也很厉害。不如你再现场写几个字,有什么误会解开了也好。”
“霏霏,既然怜姐这么宽容你,本王就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上官昭璃说得很不耐烦,施舍一般的口气。
霏霏没有焦距的眼睛直直对着上官昭璃,漆黑无底,幽深无光,明明是个瞎子,他却似乎从里面看出了很多情绪,心头微微刺痛,他却表现得更加疾言厉色。
“看着本王做什么,公主殿下在问你话。”
霏霏耸了耸肩膀,淡淡一笑,“好,我说。”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平视”着蕉夏怜,挑衅地扬眉,一语石破天惊,“神婆大娘,你够了。”
蕉夏怜脸色蓦地惨白,霏霏已经飞快地说了下去,“磨够没有?我这人向来听不得人罗嗦,一句话喘三喘,我都替你累。”
“假够没有?有什么装模作样的慈悲,麻烦你揣好了糊弄别人去。”
“还有,你如此圣洁如莲宝象端庄,搔首弄姿什么请不要对着男人,佛祖在庙里等你,金枝玉叶,你走错地方找错对象了。”
“霏霏!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蕉夏怜摇摇欲坠,上官昭璃只好先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向床边,不过听他的声音应该很想先杀了她吧。
霏霏有些迷茫,心肺间钉了一排利刺一样,一呼一吸都刮得疼痛不堪。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还在说,“上官昭璃,我就是这么一个妖女,做尽恶事,说尽恶言。”
“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办法哄得你们心花怒放。”
“我就是这么张狂,对人只分顺心的和不顺心的,她再美再圣洁我看不见,从头到尾我只在她身上感觉到一个字:装。”
“同样,很不好意思,现在的你让我也不那么顺心了。我不需要你为我找什么生母,教什么礼义廉耻。我就是这么一个样子,上官昭璃,你要赶我走吗?”
上官昭璃听到后来已经完全愣住了,良久才怒喝道,“你敢!”
霏霏最后一句话说出口,自己也怔了怔。
明明心不是没感觉,但为什么,她总是忍不住想离开他。
为他拘留宫廷七年,画地为牢七年,她已经倦了吗?
上官昭璃突然大喝,“来人,将这个女人押下去,捆起来看守好,一定不能让她逃跑或者自尽!”
两个侍卫冲进来,霏霏忍住身体的疼痛,转身冷喝,“谁敢!”
凤眼更加上挑,散发出浓浓狠戾。明明一个弱女子而已,还是瞎子,两个侍卫竟然真的不敢去碰她。
已经晕过去的蕉夏怜眼睫突然轻轻一颤,上官昭璃目光一凝,杀气?她……竟然会有这种经过生死淬炼的杀气,难道……
他挥手让他们退下,沉声道,“言浩!”
言浩闪身而出,躬身静立。
上官昭璃道,“本王刚刚的话你听见没有?照做!”
言浩一语不发向霏霏走去,抬手就去按她的肩膀。霏霏冷笑,不等被抓住,转身就走。
上官昭璃目送她离开,更加心烦意乱。无意中眼神在地上一落,帐内雪白的地毯上,竟然隐隐有一滩血迹……
霏霏穿着黑衣,什么都看不出来,莫非……他回忆了一下刚刚她的姿势动作,霍然抬头,正要抬腿追过去,蕉夏怜又是一阵咳嗽,肩头雪白的衣衫又渗出血色,上官昭璃握了握拳,最终坐回床沿。
011 贬入奴籍
上官昭璃没有说将霏霏关在哪,言浩就还将她带回了之前的营帐。
他拿着牛皮绳,比划了半天竟然没法下手,出了一头冷汗。
王让他捆,怎么捆?
虽然他对这个女子没什么好感,但看着她那些伤,纵是言浩也不由心惊。要多大的毅力,她才能够忍下这些痛,一声不哼,还将蕉夏怜明嘲暗讽了一顿。
伤成这种模样,怎么可能是奸细?
他一直跟着主上,虽然蕉夏怜后来对霏霏表示了充分的宽容,但在霏霏回来之前,她明明跟主上说霏霏是天降妖孽,动摇国本的祸胎。
如今看来,这件事大有问题。
咬一咬牙,言浩将牛皮绳松松绑在了霏霏的腿上,“姑娘,我会尽快和王回禀,请人为你医治。得罪,告辞。”
霏霏躺在床上,置若罔闻。
这手最多再拖个一天,如果不治就废了。
一个杀手,如果失去了手……霏霏闭上眼睛,师傅应该还在闭关,她不会知道。
她不想师傅插手这些事,因为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