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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周意琮点点头,悲不自胜。
原来爱情是一袭锦袍,然而掀开下面却是白骨累累。
林怀琛的语调愈发冷定:“我们想知道的是,一个粗通术法的女人是怎么用不传秘术杀了那么多人的?”
他逼视着周意琮,眼眸锐利如孤星。
周意琮隔了很久,仿佛极用力才能说出几句话,声音颤抖,不复温存:“大人们,我、我想赎罪……替未英、也替我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陷进回忆。
“我一生做过最勇敢的事就爱上未英。
她那么美,却看上我这个穷小子,还嫁给我了。这是我一生最开心的事。
可是她嫁给我没几年,我就得病了。先是双腿筋脉断绝,变成残疾了。再是大夫说,我的病无药可救,只有等死的分。未英她懂一点点术法,她不相信大夫说的,用术法占卜,连老天也说我必死无疑。
我想也就算了吧,人生这样我就知足了。
可是未英变得越来越偏执,她不相信,她到处求医问药。
终于有一天,她带了一个男人过来。她说那个人厉害得近乎神仙,一定可以救我。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我的病竟然真的好了。
我觉得自己违背了上天的旨意,就问未英那个男人帮我有什么代价。未英说我想得多,人家是世外高人,不要什么代价。
不仅如此,他还给了未英一颗赤红色珠子,说是不世神物。
未英和我从未生育,于是她越来越喜欢孩子。
我病好以后,家业越来越大,未英就捡来许多女童,像其他人家的小姐一样养在家里。
后来许嘉城就发生了一场很大的瘟疫。未英说是天谴,要我举家迁徙到平城。我很相信未英,于是带着全家一起前往平城。
路上我病倒了,我以为老天终是要我死的。路上昏迷了很多天,直到平城我才醒来。醒来时就在现在的府邸。
那是我觉得很奇怪,觉得孩子们不一样了。
后来未英病倒,告诉我孩子们已经不是活人了。
她让我好好活着,等她回来,她说一定会回来陪我,她说舍不得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说到这里,周意琮已经哽咽不成声了。
如果是寻常,小郁也许早就被这对痴男怨女感动。
可是现在,她面无表情,扣扣桌子,问:“那个男人果真厉害到上窥天道的地步?他长什么样?从何处来?”
“他真的厉害,可以呼风唤雨。”
周意琮回忆着:“我与未英曾经见过一次,果真如神迹一般。他一直蒙着脸,看不清长相。我只记得他很白,眼角下有一颗泪痣。未英说,是在许嘉城北边的一个小镇子找到他的……”
林怀琛登时警觉:“许嘉城是边城,再往北就是岑国境内了。你夫人倒是走得很远。”
周意琮完全没有意识到林怀琛话的深意。
他苦笑一声:“未英为了救我,再远的地方也跑过。”
“那个男子叫什么名字?”
“他从未说过,我们只叫他青先生。”
小郁接着问:“那么青先生送你的那颗赤红色珠子呢?在哪?”
周意琮犹豫了一会儿,说:“现在并不在我这儿。”
小郁皱着眉头:“胡说。如果你真像你自己说的那么爱你夫人,怎么会不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周意琮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胭……”
他话未说完,门口有一声细微的“啪嗒”声。
“谁!”
小郁一挥衣袖,门便打开。
胭脂就站在门外,满面泪痕,失魂落魄。
她听到了,她全部都听到了。
她眼睛里是灰茫茫的空洞,不知是问谁:“我……是被夫人……杀死的?”
她的声音轻得仿佛怕惊碎了一个梦。
没有人回答她。
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过了很久,她的眼睛仿佛找到了焦距,一步一步地挪向小郁。
她的眼睛里面盈满了泪水,像是想找一个依靠。
悲伤把仇恨淹没。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眼泪一滴一滴滴下来。
“公子。为什么……为什么……”
小郁朝她走过去,伸手拉住她,“胭脂。”
你是这样好的女孩子,却这样受磨难。
耳边登时响过林怀琛和周意琮层叠的惊呼。
“小郁,小心!”
“小心啊大人!”
一颗赤红色的珠子像刀一样的嵌在小郁的胸口。
小郁抬眼,正对着胭脂漆黑冰冷的眼睛。
她满面泪痕,抱着小郁渐渐滑下去的身体:“公子,我不是、不是真的想杀死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昨天和今天只更新了一章,可这字数足足的,从来没那么多字一章!这完全是双人份的~
☆、谜底揭开
“你要杀的人是他?”
周意琮不可置信地望着胭脂。
胭脂的哭泣声仿佛是一丝一缕从灵魂里抽出来的声音,她的表情像孩子一样迷茫与无助。她紧紧地抱住小郁,抬眼看周意琮。
“家主,我不是真的想杀他。我只想让他永远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样对我……为什么老天给了我这样不堪的一生……”
林怀琛蹲下身子,盯着胭脂。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凌里滴下的水,一声一声砸在人心上。
“你说的所有,都不是可以伤害别人的理由。你的歇斯底里,不是别人可以原谅你的理由。”
胭脂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
他的双眼冷漠沉凝,不带一丝感情,像极了自己怀里的那个人,让她所有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胭脂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怀里抱走了小郁。
他的动作不可抗拒,像是抱回他的爱人一样自然与爱护。
胭脂怀里登时冷下去。
林怀琛抱着小郁站起来。
他的声音从胭脂头顶传来:“你们扯平了。”
说罢,便要抱小郁离开。
一个苍苍的声音响起:“大人,他被镇魂珠击中,或许我有办法救他。”
周意琮摇着轮椅过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对怀中人的爱护,远远超过了同僚之情。
林怀琛紧紧抱着小郁,在斟酌周意琮的话。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发出蚊蝇一般微弱的声音:“阿琛,让他试一试。”
**********
天色已经很晚了。
小郁和林怀琛从周府出来,先去和其他三位大人去平城令处将事情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回去的路上恰巧碰上施崇明,他像头蛮牛急急地拉着王飞云和季开阳往周府赶去。
小郁叫住施崇明:“哎,你们怎么在这儿?急急忙忙地干什么去”
施崇明看见她,连忙上去拉住她,左看右看。
“我从衙门回来,听说你受伤了?伤哪儿啦?听说有生命危险?我急得跟蚂蚁一样地兜着转啊。你看他们两个死人脸,气死我了。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要是在陪都我早就那什么……”
小郁看着施崇明乱糟糟的胡须,他一个人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心里静谧地淌过暖流。平时小吵小闹,经常嘲笑讽刺她的施崇明才真正关心她。
经过今天的一遭,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的关心更显得弥足珍贵。
她强装开心地一笑:“没有,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她还怕施崇明不相信,拉着林怀琛:“不信你问他。”
林怀琛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活蹦乱跳的小郁。
然后他笑一笑,用修长的指骨敲敲小郁的头,很配合地说:“是啊,你看她的样子,有一点受伤的样子吗?”
“是吗?可是衙门的人刚跟我说……”
施崇明一向敬重林怀琛,看他也这么说,只好小声地嘟嘟囔囔。
小郁笑着看了他一眼:“好啦,我知道你关心我好不好?”
然后又看季开阳。
他果然尽快地赶回来了,脸上还带有一路的风尘。
看见小郁和林怀琛在看自己,季开阳也并不热络,只是点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季开阳依旧像以前那样,他一身灰衣,貌似普通,淹没在人群中就会不见。
只是他身上生出了一种旷然孤寂的侠士风度,任谁也无法比拟。
小郁每每看到他,总是不禁佩服起郑德殷的独到的识人眼光。
当初,郑德殷将季开阳派来与他们一起来平城。
小郁曾经委婉地告诉郑德殷:“此去平城,一路艰险。若是不能同心合力,只怕是宁缺毋滥。”
郑德殷并不精通术法,她害怕他格外派来的人是个累赘。
郑德殷负手一笑,仿佛对小郁所想了然:“他就算不能帮你们,也不会拖累你们。更何况,只怕你现在这样说,到时候便会敬佩他的厉害。”
果然叫郑德殷说中,小郁不单单好奇季开阳一身修为,更敬佩他的旷达孤狠。
王飞云上前笑眯眯地打圆场:“既然林大人和小郁没事,季公子也回来了。我们不如回府,连夜将这么多天的事情合计合计。及早解决事情,然后回陪都向陛下复命。”
众人连连称是。
************
时间仿佛又到回到一个多月前的晚上。
别院的内室里灯火通明。
室内的众人紧锁眉头,不休不息,好似不知疲倦一样地思索着。
但是与从前不同的是,事情的眉目已经渐渐清晰。
真相像是蜿蜒匍匐在水沙中的长蛇。
许多人一起同心合力地逼近它,不动声色地披水沥沙,让它的真面目浮现出来。
先是季开阳开口,他说着自己的经历,平静得倒像是个看客。
“从那夜我一个人离开平城,我去往皋兰山。我曾拜在皋兰山门下修习术法,我师父见多识广,阅尽人间秘术。那些岑国的兵士是兽人,我便去问师傅要如何斩杀兽人。”
他话未说完,王飞云便打断他。
“皋兰山的弟子能出师的便是天下争抢的法师,灵力甚高啊。你说的皋兰山,可是那西边的以修习秘术闻名的皋兰山?”
季开阳沉默,又反问王飞云:“世上还有几座皋兰山?”
王飞云被他问得有些尴尬。
小郁略略沉吟,说:“我南疆郁氏与皋兰山颇有些交情。你修为高深,远超现在的大弟子,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你的名字?”
季开阳丝毫没有因为小郁的疑问而停顿。
他一笔带过,神情淡漠地回答:“许多年前我便与皋兰山分道扬镳。只有师傅是我师傅,其他人于我,不过是旁人。他们也不把我当弟子。”
他一双眼睛慢慢扫过大家,见没有人再有问题,才继续说:“其实要杀死兽人并不难。上古秘术中有提到兽人的制法,同时也告知解法,以铁器横劈兽人的脖子即可。简单的说,就是斩首。然而我们代国的士兵多习惯于刺、砍的杀敌方式,自然难以一举击杀那些兽人。”
光禄大夫冯定应合上手中茶碗,沉声道:“这样不是简单?我们只需改变代军操练的方式,叫他们记住横劈脖子的招式,问题就迎刃而解。”
林怀琛摇摇头,接着他的话说:“如果真是这样简单,季公子何以去了一个月之久?”
季开阳冲林怀琛点点头:“林大人说的是。师傅告诉我斩杀兽人的方法之时,我也如冯大人一样想。可是兽人这样的邪术,从来不是以施术者所造的兽人有多厉害而著称于世。”
他顿了顿,说:“它实际上厉害的,是施术者的修为而已。”
施崇明挠挠头,嚷嚷着:“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能不能说的清楚一点?你这要是当夫子,早把学生教的云里雾里了。”
季开阳也不恼他,再把话讲开:“就是施术者修为高到一定的境地,就可以无休止地造出兽人。只要有人,他就能造出兽人。你可以杀死兽人,但你杀不尽兽人。施术者可以以他一人之力,抵挡千军万马。”
“这这这……这简直是胡扯!”施崇明大叫:“若天下真有那么厉害的人,他还不早就称王称霸了?!只要习得兽人之术,简直天下无敌嘛!”
林怀琛和小郁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睛像漆黑的深渊,一瞬闪过一道很亮很亮的光。
两人心照不宣。
就在今天下午,周意琮说金未英认识一个术法通天的人,不仅治好了周意琮的病,更有可能教会了金未英活死人之术。
同样是不传世的上古秘术,同样的恶毒,同样需要一个术法通天的人。
这样的巧合,想不联系起来都难。
小郁想了想,还是开口:“施大人说的有道理。可是,”她话锋一转:“既然那个人到现在都没有独霸天下,一定有原因。季公子与我同修术法,一定明白‘反噬’的道理。”
季开阳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