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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想起很遥远以前的事情,目光绵远,轻轻说:“你知道你第一次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你这样的公子如玉,怎么会喜欢我呢?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公子你知不知道?”
“我骗了你……”小郁艰难张口:“我是错的人。”
胭脂不知道,以为小郁说的是从前的事。
她摇头:“我恨你,爱你,却从来没有后悔遇见你。公子,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光亮。”
小郁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衬着胭脂的微笑。
胭脂望望四周的结界,微笑说:“我真想再陪你久一点……可是我怕待会会不够用呢。”
小郁顿住的脑袋僵直地想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够用……什么不够用……
胭脂扶小郁坐好,与她对面而坐。
她笑语盈盈,像是拉家常一样说:“公子,你不能死,不要忘记我。因为除了你,这世上再没有人能记住我。”
小郁一瞬间明白她要做什么。她伸手去拉胭脂,几乎是哀求:“不要!”
胭脂与她对掌一拍,平平地飞出结界。
外面的兽人嗅到胭脂身上的血腥味,像潮水一样的涌向她,瞬间将她淹没。
再也没有兽人理结界里的小郁了。
兽人渐渐围成一团。
一只几乎只剩下白骨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扔出一样东西,然后转瞬又被吞没。
不够用……
她是说她的精元不够用,不足以烧死兽人。
“不要!不要!”
小郁哭喊着。
她被胭脂困在结界里,躲在最安全的角落。
小郁绝望地拿身子、头去撞结界。
结界像柔软的网,无声地将她弹回,就像胭脂的固执。
“我求求你!你回来!你回来!!”
小郁跪在地上,绝望地哀求:“胭脂!胭脂!我求你……”
眼前忽然火光一片。以胭脂被吞没的地方为中点,蔓延开来。
兽人们连逃都来不及,登时被火焰吞噬,沾身便死。
那火焰这样美丽,仿佛有生命。
云蒸霞蔚,灿若艳阳。
胭脂也为她心爱的人烧尽了自己,就像她姐姐娥皇。
在永远没有未来的火光里,知道什么是值得、什么是爱。
不同的是,姐姐为死,妹妹为生。
小郁映着火光,呆滞爬过去捡起那个被胭脂扔出来的东西。
——染着胭脂的血的梨花白玉。
当时小郁随手扯来送给胭脂的东西。
玉被扔出了裂纹,胭脂的血深深嵌进去,变成一道道狰狞的印记。
小郁握着那块玉,万念俱灰地看着眼前渐渐熄灭的火光。
胭脂的一生,这么快就结束了么?无声无息地消逝了,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世界上有一个命运曲折、至死都没有得到幸福的女孩子。
小郁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斗兽场,没有兽人,没有胭脂,只有她一个人被困在角落里。
她蜷缩在结界里,一任左腹的死灰色蔓延到心口也毫无知觉。
天边灰色的云一点一点飘过去,招摇飘零。
小郁把梨花白玉放在心口,哭了又笑,笑了又哭,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一口血呕出来,大滩大滩的像永远不能了结的宿命。
她仰面倒在地上,眼泪混着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 送给胭脂一首歌。
《我以为》 很好听也很符合胭脂的一生
我以为你的眼泪
会让我瞬间崩溃
我以为我的颓废
能让你无路可退
我以为转身以后
就可以不再流泪
我以为你能体会
我此刻的意冷心灰
万丈红尘有你做陪
即使心碎我也无所谓
咫尺天涯四目相对
离歌一曲想与你不醉不归
☆、将死
时间是相对的。
往昔过了许多日子,也不见的时间有多么宝贵,过了便过了,毫无惋惜之情。
然而被岑国掳去至多不过三天。
三天,漫长得像一生。
林怀琛纵马飞驰。
此刻他只恨自己不会飞,不能立即来回救出小郁。
要去哪里?
要去哪里?
难道要那些肉体凡胎的士兵们来对抗凤青的神力?
林怀琛发狠一抽鞭子向前赶去。
不是朝代军驻扎在澄芳江的大营,而是往南疆的方向。
这样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南疆?
骑在马上的将军生平第一次恨自己是肉体凡胎,没有通天神力。
“怀琛。”
有人在叫他,声音熟悉,语调沉着,像是一根可以给溺水的人抓住的浮木。
林怀琛回头。
是白桐,身后站着风浔。
她着一身便服,神情平静,美色凌人,只有紧紧压住的牙关泄露她的紧张。
“怎么你一个人?我妹妹呢?”
她说的是“我妹妹”,而不是“小郁”。
这一刻的血缘比什么都亲密。
***********
小郁的梦里光影流离。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黑暗的忘川里,只有脚下的一片实地,四周都是沾身便蚀骨的忘川水。
无数青面獠牙的恶鬼匍匐在周围,饥渴地看她的眼神如美食。
她杀意腾腾,手指一掐,念做斩魄诀,要杀尽这里的鬼魂。
可是无论她怎么念诀,周身纹丝不动。
“不!”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灵力尽失,于是失声痛哭。
忘川水上有人影飘渺经过,脸在雾气里模糊不清。
“救我!”
她招手叫喊。
那人影越走越近,容颜渐渐清晰。
小郁看见他的脸庞简直欣喜若狂:
“阿琛,快来救我!阿琛,我在这里!”
梦里的林怀琛渐渐靠近她。
他与其他的恶鬼决然不同,长身玉立,唇红齿白,身负长剑。
他歪头问她:“我为什么要救你?”
“你……”小郁从没见过这样的他,结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苍白无力地重复:“是我啊!我啊!”
忘川上的人挑唇一笑:“你忘记了?我见你第一次的时候,因为你的任性不肯救我,我就死在雾林里了呀。”
说罢,身体化成点点萤火散开。
继而他身后又出来一人。
是郑德殷。
他身穿九纹祥云明黄龙袍踏水波而来。
他朝小郁招手:“你来我身边,做我的妃子,我就救你出去。”
小郁本能地摇头:“不。”
“只有我能救你,你答应我就好,嫁给我。”
“不,我不会嫁给你。”
“哈哈哈。”郑德殷忽然狂笑,变得狰狞:“你没得选的,我会先得到你,再叫林怀琛死。”
他自顾自地化成了烟,再没有理小郁。
然后是白桐。
她就是那张小像里的样子,十四五岁的样子,笑眼千千。
她逐波而来,叫小郁一声妹妹。
“姐姐,救我!”
小郁几乎要扑过去抱住她。
忽然有一角雪袍从她的身后露出来。
小郁指着那雪袍,颤抖着说:“姐姐,你……”
白桐的脸忽然沉下来,从身后拉出凤青,说:“你是我妹妹,为了我吃些苦难道又委屈你了?”
然后许许多多的人经过小郁身边,他们长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却没有肯来救她。
……
一切都变得虚虚无无,沉浮在忘川上的空气里。
小郁抱着身子,蹲在地上痛哭,“为什么!为什么!”
有一个女声极温柔地在她耳边说:“公子,你等我,我来救你。”
小郁抬头,环顾四周,果然有人泅渡而来。
忘川的水蚀人肌骨,泅渡的人肌肤层层掉下里,却丝毫无畏,终于游到她身边。
是胭脂。
她的脸像是被野兽抓过,白骨森森可见。
“公子,我救你出去。”
小郁立即抓住她的手,忙不迭地说:“好好。只有胭脂你对我最好!”
胭脂忽然反手抓住她,狐疑地打量她:“公子,你怎么穿女装?”
“我……”
“你骗我?”胭脂步步走近:“你骗我?可我已经为你变成这样了!”她神情哀戚,伤痕累累。
“……我……”小郁早已经满脸泪痕了,“对不起,对不起……”
***********
梦里是翻天覆地的哀彻,然而小郁像是死了一样,躺在林怀琛的大帐里,昏迷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林怀琛抱着她进来的时候,她全身冰凉,没有一点热气。
就连风浔看见她身上的伤口也稍稍愣住。
“她的灵火马上就要熄灭了。”白衣白发的祭司盯着小郁的脸,垂下眼眸:“凤青下了生死蛊在她身体里,加之她又受了刺激,她宁愿把自己锁在梦里,不愿意醒来。”
所谓生死蛊,就是让人生前受尽折磨而死去,当做以后尸体容颜不腐的代价。
林怀琛没有说话,慢慢走到床边,握住小郁的手,以额抵额,轻声说:“你让我一个人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好了要这样来考验我?嗯?”
小郁的肌肤冷得像是严霜,这种冰冷勉强算是无声的回答。
“我曾经说过我有追逐的信仰,我说过让你等我,我说过我想守护江山社稷。现在我说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怀琛一点点擦掉小郁脸上的血,他声音温柔地让人动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信仰、什么守护,我什么都不要。我们最好躲得远远的,做一对最寻常的夫妻。你再也不用等我,只要你醒过来。”
大帐里寂寂无声,小郁躺在那里,没有奇迹发生。
林怀琛的话语悄寂地消散在空气里。
“你有与生俱来的高贵、美丽、聪慧、善良,在任何人眼里都无与伦比。我并不是惧怕死亡,只是有些遗憾,你还不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小郁,你知不知道,我一生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和你相爱,并且至死不渝。”
林怀琛看着眼前毫无知觉的人,笑了一笑。
人的一生,除死无大事。如果把生死放在身外,所有事情都变得简单。
“如果说这件事情里一定要有人死,那么是凤青,或也许是我和白桐,但是一定不是你们两个。你们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无辜的人不应该受到牵连。”
风浔的声音低低,有苍凉的疲倦感,却让人莫名心安。
“我和白桐会救活小郁的。”
风浔一闪身,朝白露横横的澄芳江去。
白桐并没有从岑国回来,他这一去,即是去找白桐,也是将他们三个人的事情做一个了结。
***********
“陛下,您看,”小高呈上一份密报:“他们已经逃出来了。”
郑德殷细细看着接过来看,忽然一皱眉:“小郁受伤了?”
密报上只有三个字“重伤甚”,想来那些影卫们并不知道郑德殷的心思,只怕说多了不是,说少了也不是,只好这样模糊地带过。
“听说……”小高一向知道郑德殷,犹豫着要不要说出他知道的事情来。
“你说便是。”
郑德殷看着小高的样子,眉头愈锁愈深。
“听说,是重伤不治,将要身故,熬不到回陪都了。”小高斟酌着说。
座上的人半天没声响。
小高忍不住抬头看。
只见郑德殷整个人都埋在阴影里,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得龙袍空荡荡的飘着,看他脚下的影子,倒有一些形单影只的萧索意味:“身故……”
“不可能。难道林怀琛是死了吗?”
郑德殷的声音闷闷,像是用尽气力才说出的一句。
“听说林大人倒是毫发无伤地出来了,不过他也是急得很。”
“最后是他救了小郁?”
“最后大掌事和祭司大人都去了,想必是他们一起救的了。”
郑德殷忽然抬首,他盯着小高,似笑非笑:“朕一向最信你,影卫虽然是朕的暗卫,但说话间有所保留。许多事情,朕还是更信你。你从小陪朕到大,你总不会骗朕吧?”
那灰衣内侍扑通一声跪下,额头渗出细细汗珠,但是声音还是沉着:“小高若有此心,宁愿被凌迟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郑德殷倦怠地挥挥手,声音懒懒,仿佛刚才的样子只是幻觉:“得了,我不过是问你一声,何必发这样腌臜恶毒的誓言。朕的身子不爽,若是明日朕依旧觉得不适,你便报请那些朝臣不用上朝、递上折子就好了。”
小高唱了一个诺,然后退下。
**********
白桐和风浔终于在黄昏时回来了。
受帐的士兵知道他们两人身份不凡,不敢拦着。
两人一语不发,直直地到小郁床前,喂他吃下一颗灵丹。
林怀琛问:“这是什么?”
“内丹。”风浔言简意赅。
“她上一次受伤时,她吃了不死果,再加之一粒有几百年修为的内丹,也许、也许能活下来……”白桐的眼睛里隐隐有泪光,但她强忍下去:“一颗不行,两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