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府。
“小郁,到家了。”
“唔……到家了……放我下来。”
女子挣扎着要跳下去,林怀琛只好扶住她。她的衣领微微敞开,朱红衣衫下压着乳白襦裙,露出白腻的肌肤,云一样的头发随意散下来。因为醉酒,她的脸颊泛起绯色,眼光如水温柔,半瘫倒在他怀里的姿态竟显得媚态横生。
“礼物,礼物……”小郁叫嚷着,用手搂着他的脖子,贴着他说,“有礼物……等下……”
林怀琛无可奈何,只好含笑低头看她,轻轻在她的额角吻了一下,无限温柔。
身边忽然泛起了雾。林怀琛一只手搂住小郁,一只手挥开身旁的雾气。他竟发现周围是参天的古木,原本是星夜的天空有阳光照下来。这景象……倒像是在南疆。
有红衣少女坐在高高的树上,一如他当初看见小郁的样子。只是那女子看不清面容,只有婀娜的身姿隐在大雾里。她轻盈的跃下树,落到树下的一个男子面前。那男子身形倒像是林怀琛,只是没有了林怀琛的英姿勃发。他用剑撑着地,让人只看背影就觉得他身心俱疲。
“别闹了,”他静默了许久,勉强说出这句话。
那女子提起地上的一盏灯,光晕驱散了大雾。她的面容依旧不清,声音穿过雾气:“你只当我在闹?”声音冰冷而清脆,像冰凌里滴下的水珠,“你这样辜负了我,却叫我别闹。你把我拱手送给别人,却叫我别闹么!”
女子的怒气愈盛,周身的大雾也开始扭曲。
男子辩解,说:“我没有。我怎么舍得将你让与他人?”他攥紧了拳头,一阵一阵的无力感向他袭来,他开始觉得自己的理由变得牵强,“我舍不得你。我这一生,心里除了这个国家,就只有你。我没办法,我愤怒过,挣扎过,反抗过……到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
女子的声音温软下来,“不是没有办法的。我们走,我们可以离开这儿。天下间没有可以困住我们的地方。”
“不。我不能离开。还有千千万万代国的百姓,难道叫他们去承受别国的铁蹄与屠戮么?”
女子嗤笑了一声,“你能改变什么?你一个人,可以挡住那南下的铁蹄么?”
男子深吸一口气,扶住女子的肩膀,“你曾经告诉我,行不行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我不能放弃那些无辜的百姓,让他们的性命在乱世中如同蒲草,任人践踏。”
女子恢复了冷漠倨傲,“真是愚蠢。螳臂当车。”
又有一个男子走进雾林里来,并不说话,只牵起红衣女子的手慢慢的向外走。女子刚才的气焰全都消息了下去,仿佛此生再无所恋。有人牵她的手,没有反抗的便跟着走了。
林怀琛看着这些,竟觉得雾里的情形让他心下不安,却又不可名状。“兄台……”他想叫住那男子。张了张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大雾渐渐散去,露出清晰的林府的亭台楼阁的轮廓。这全部,都是一场幻像。
这是小郁送他的礼物么?
他想问问她,却发现她已沉沉地睡去。他无可奈何地浅笑,抱着她走向府内。
上完朝回来的时间尚早,小郁昨夜醉酒,今早必定头疼。
林怀琛想着,便问一旁的小厮,“我记得城北是有一家老店,专门做牛乳糕,不知道现在还在么?”
小厮笑着:“城北那家的洪记的牛乳糕最是好的。现在绕过去买来,姑娘还能吃到热乎乎的。”
“……”
“少爷从不爱甜食,偏生姑娘嗜甜。自从有了姑娘,少爷处处都想着她。明眼人一听就懂了啊……”
回到林府中,看见小郁悠游自得的翘脚坐在秋千上,哪有一点头疼的样子。
“头不疼么?”林怀琛将牛乳糕放在秋千前的石桌上。
小郁摇摇头,捏起一块牛乳糕,“反而觉得神清气爽。”然后又很得意的笑,“如何?昨天我送你的礼物美吧!原想同你一起赏花,夏夜赏木芙蓉难道不是别有一番滋味?我怎么竟睡死过去了。”
林怀琛眉头一挑:“你是说你昨夜说的礼物是木芙蓉么?”他看向廊前的花地,果然有密密丛丛的木芙蓉,娇媚鲜妍。
“是啊,昨夜你没看到么?不会啊,这廊下的花显眼的很呢。”
林怀琛心头不知什么滋味,昨夜那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郁要送的礼物不是昨夜的他看到的那番景象么?
他只好说:“自然看到了。美是美,只可惜昨夜有美人比花娇,让我无暇驻足啊。”
小郁啐了他一声,笑说:“浪荡子。”
郑德殷坐在奉正楼里。这小小的楼似乎不能与帝王气魄比肩,然却是历代代国国君的处理政务的场所。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派去的身在岑国的细作发来的密报。其实不是密报,只是一叠书信而已。被人在半道上截了下来,又细细抄录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发来给他。
“公子,琛已归。代君无疑。”
“公子,可令岑军再退。琛胜以取代君信。”
“公子,琛今夜欲水下袭岑军营。请备战以少损,并令琛胜。”
“公子,琛今日班师。日后书信当愈加小心。代君多疑。”
…………
郑德殷捏着这些书信,滔天的怒意被压在冷峻的外表下。他的便衣上也被细细镶进金线,广袖上更是滚上掐丝嵌金的边,上面的龙绣的栩栩如生,狰狞的好似下一刻就会飞出来。衬得郑德殷整个人阴郁非常。
他一招手,唤来那灰衣内侍小高,“去,好好安顿那个细作的家人。”
“朕已经给过他林怀琛机会。朕故意让赵姬带走小郁,在积玉楼上,他还是不肯说实话。还是不肯……那是最后一次机会。”
小高嗓音尖细,显得刺耳,“但凭陛下吩咐。”
郑德殷冷哼一声:“吩咐什么?他身后势力盘根错节,既有先朝林相的党羽相护。现在好像立了赫赫战功,满朝上下谁敢逆他。他身旁的郁白茶,乃是南疆的巫女,其姐是南疆的大掌事。现在动了他,整个代国都要翻覆。”
“既然他林怀琛敢背叛我代国,就应该知道代价!”
小高恭敬的站在一旁,斟酌着说:“我代国并不只林将军一人……陛下何不分了他的兵权?”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小高吩咐人掌了灯。烛火在琉璃罩子里一跳一跳的,将郑德殷的面庞照的半明半暗。他忽然勾唇笑了,“你好像有什么想法?”
“小高惶恐。”那灰衣内侍即刻跪下,“小高明白内侍不得干政的道理。”
“呵,朕哪里在怪你?若朕不信你,如何会让你知道这些事情?你但说无妨。”
小高仿佛松了一口气,“小高觉得兵权掌握在林将军手里是个祸患。但如突然抽走他全部兵力,让他起疑,无疑是逼他造反。不如选几个陛下信得过青年才俊,以陛下偏宠他们为由,将兵力分了。到时林将军只会以为陛下您是私心重而分兵权,不会怀疑您是怀疑他而分兵权。如此……”
小高抬头看看郑德殷,见他闭着眼睛,并无生气的表情,才放心继续说下去。
“如此一来,他虽有怨言又能说什么呢?陛下也可以将实权分与亲信。”
他说完,郑德殷却并不回话。
大殿里静默良久。小高的额上沁出密密的汗珠。
半晌,郑德殷才说,“若是依你看,朕该选谁?”
“小高斗胆,但怕陛下心中已有人选。”
郑德殷像是听到了趣事一样的笑了,“你想的可是我想的?对了有赏。”
小高擦擦汗,“是赵姬娘娘的亲弟赵济斐么?”
“不愧是小高,跟了我这许多年。没有一个比他更好的人选了。选了他,人们都会以为我是偏爱赵姬。可他却是我朝数一数二的才俊,别人无闲话可说。”
“可是这样正是将赵姬娘娘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提起赵柔,郑德殷想起她的浅笑盈盈,神色顿时软下来,“……宜湘……罢了,今晚去王婕妤的南瑾宫用膳。”
“陛下是否宿在南瑾宫?”
郑德殷支着头,想一想:“南瑾宫的偏殿是否有个李芬仪?朕要宿在李芬仪的偃月殿。”
小高深深看了一眼郑德殷,答道:“是,陛下。”
他在内心感慨,陛下对赵姬娘娘的爱惜之情让其他的女子情何以堪呢。对一人情深,必然对旁人绝情讲的便是这个理儿吧。
金殿上。
太监尖锐的声音宣旨:“着林怀琛将军长平桓桓,上将之元,薄伐猃允,恢我朔边,,冲輣闲闲,猋勇纷纭,电击雷霆,饮马澄方,封狼岩谷,北规大河,列郡祈连。封为关内侯。
关内侯为十九等爵,二十等爵第二尊贵的官位。
朝下纷纷议论,关内侯真真是年少有为,令人惭愧啊。
谁料宣旨太监又拿出第二道圣旨,“着封赵济斐为大良造,掌南部军。着封季步言为少上造,掌东部军。”
殿下朝臣们又是议论纷纷。
所谓大良造与少上造,分别为二十等爵中的十六、十五等爵,实为位低权重。加之赵济斐与季步言又掌南、东部军,虽比不上林怀琛的北部军,但两股军队势力亦不可小觑。
林怀琛抬头看看金座上的皇帝,他深深垂着头,看不见表情。仿佛感到他在看着他一样,他抬起头,望向林怀琛,眼睛里是深深的无奈。
两人的目光在电光火石间交接。
——怀琛,我实在没有办法……
——陛下,不必多言。怀琛自然懂您。
下了殿,赵英杰与赵济斐父子两缓缓走向宫门。
“父亲,陛下在这个时候加封我……我听见朝臣们都在议论姐姐,说我是因为姐姐……想来是陛下自己害怕林怀琛功高震主。”赵济斐缓声说。
“住嘴!休要议论后妃,休要议论陛下。陛下倚重你,自然不能让陛下失望。”赵英杰的声音透露着威严。
林怀琛慢慢走向宫门。一路上不时有向他贺喜的官员匆匆走过。而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他不在意兵权被分是假,可在门阀世家耳濡目染怎么会不明白利益的权衡,陛下岂会看着林家独大。只是……北边战事未休,分出去的南部与西部虽不是主力,却也是精锐。
父亲的话回荡在他耳边,“阿琛你记住,为官的都是身不由己。有时候,你有了信仰,你要去做一件事,你就不得不沾染官场利弊。很多时候你会不想这样做,可别人逼着你。可你要明白,你有信仰,你做每一件事有目的。当你最后成功,过程中的曲折都是微不足道的。”
林怀琛,你的信仰是什么……
林怀琛坐上轿辇。朱紫的官服,漆黑的头发用白玉冠束着,他抬手按着眉心,双眸微闭,依稀有了当年权倾朝野的林相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来第三更了。
希望我成绩好一点,明天也能来三更。
☆、中元(一)
七月可算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先是有七夕,再是中元节。
那七夕毕竟是有情人的节日,走在街上的大多是浓情蜜意的爱侣们。一个人怎么好意思上街呢?
可是七月十五的中元节,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开门庆祝。其实只是为了图一个年中的喜庆,无论王公还是百姓们也可以借机相聚,把酒言欢。
过中元节成为了代国的一种风俗。鲜少有人记得,中元是四大鬼节里最著名的一个。
小郁在林府里张罗着。
她今天着一袭樱色广袖,头发只是低低的梳成平髻,拣了只白玉髓的簪子戴上。倒不似平日的泼辣娇艳,反而多了几分温婉恭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林怀琛一进府,绕过影壁,便看见小郁站在紫藤萝下张罗着中元事宜。
七月的天光晴好,阳光劈头盖脸的洒下来,紫藤又长得浓密,铺开一片浓荫。偶尔有几缕光斑斑驳驳的照在小郁的身上。
林怀琛捏着袖囊东西,站在影壁前,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不住的叮嘱管家什么。他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越来越满,胀得他喘不过起来,让他的唇角情不自禁的勾起,几乎让他窒息,而他愿意毫无挣扎的溺死在这样滋生的幸福里。
“小郁。”
小郁回头,没有发现他的怔忡,撒娇似的朝他说:“原来操持一个家这样不容易!这样又让我对你敬佩多了一点点。”
不过,好像不服气似的,她又说:“可是那恐怕是因为你做惯了,等我熟悉了这些,总有一日你会赞我贤良。”
说罢,她骄傲的昂起头,仿佛她说的,明日就会实现。
管家慈爱的看着他们两,悄悄的招手,示意院子里的下人随他一起退下。
林怀琛看着小郁又无奈又好笑:“你总跟我比什么?”
他顿了顿,又笑着说:“我总是你的人了吧。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