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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将那茶碗捞了起来,往里一张。见当中却不过是一碗温水,这才松了一口气。
叶谦虽从未在他们面前吐露分毫。但她也瞧出来了,如今这秦氏,可货真价实是他们叶家的一件宝,怠慢不得的。倘若秦氏今日在松年堂喝了茶。回头跑去叶谦面前搬嘴,那可全是她的罪过了!
叶连翘在心里连连叹气,心道自己也不想老是这样对家人百般猜疑。但那一丝嫌隙,仿佛只要冒了出来。轻易便抹不掉,擦不去了。
“没给婶子喝茶。”
对于叶连翘的紧张,元冬很是讶异,忙不迭地在旁边解释:“婶子来时便和我们说了,她有了身子,我们自然不会胡乱给她吃喝。”
“那就好。”
叶连翘冲她点了一下头:“多谢你们想得周到。”
“咳,这算什么?我看你额头上都起汗了,还是去给你弄碗茶喝。”
元冬一边说,一边暗暗地拽了拽她的袖子,扯着平安,从小书房里退了出去。
叶连翘这才抬眼望向秦氏,弯起嘴角:“秦姨怎么跑来了城里?早上并没听见你说呀!”
“不忙,我问你。”
秦氏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才那元冬姑娘说的,是什么事?敢是最近你有了什么麻烦?可为何没听你回家提起?”
提?提来讨叶谦的骂?
叶连翘心里嘀咕一句,摇头避重就轻道:“没什么,不过是点铺子上的小事罢了,有苏四公子和姜掌柜、曹师傅他们张罗,出不了差错,我便没有说出来,省得让家里人跟着白操心。”
“哦。”
秦氏这才脸色一松,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拍了拍她的手:“你们铺子上的买卖我不懂,不过,你若真有了糟心事,还是该同家里人说说才是,这世上,哪有比自己亲爹更能信得过的人?”
叶连翘垂下眼皮没做声,她便又接着道:“我今日来城里,也不为别的,是有一件事,之前一直记在心里,最近却被我丢去了脚后跟,人都说怀着孩子的女人脑子不好使,现在我方算是真的信了——初二那天,咱不是给吴家送了年礼吗?过后,他家也还了礼,我看过,当中有一双鞋,应当是那吴二姑娘做给你哥的。咱们是有这个规矩,姑娘嫁进门之前,得给未来的姑爷做双鞋,我便想着,之前的年礼没专门给她置办什么东西,她既如此有心,咱们好歹也要给补上才是。”
“唔,应该的。”
叶连翘顺着她的话应道。
“今儿上午,我总算是把这事儿给想起来了,这不是吗,就琢磨着别再耽搁,立刻就进了城,预备去给她挑一匹鲜亮点的尺头,算是咱们额外的心意。谁想我最近竟是精神不济,刚进了城,便浑身没了力气,便打算来找你,在你们这里坐一坐,偏生你又不在。”
我不在,你不照旧留到这会儿?
叶连翘暗地里腹诽不迭,冲她笑笑:“这点小事,秦姨何必自己亲自来办?晚上等我回了家,你吩咐我一声,明日我趁着中午便将那尺头置办了,你也说自个儿精神不济,合该在家好生歇着才是。”
“那哪儿成?”
秦氏半真半假地睨她一眼:“你的眼光,我自然信得过,可这送给未来儿媳妇的衣料子,有讲究哩,要颜色喜庆,又不能太艳,叫她春日里正好能穿的出去,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哪里晓得?免不了我是要走一遭的。”
一头说,一头便习惯性地拿手去摸肚皮,长长地感叹一声:“唉,你爹叫我安心顾着肚子里的孩子,旁的什么都别管,可……家里的杂事乱七八糟的,我哪里能真丢开手?我离不得,也不放心呀!”
这种类似抱怨,又仿佛邀功的话,若搁在平常,叶连翘只当她唱歌。然而今天,她刚刚在汤景亭那儿受了两分闲气,心里正别扭着呢,听了这幽幽怨怨的喟叹,更有如火上浇油,冲到嘴边的话,就吞不下去了。
“秦姨这意思,是觉得我没把家里的事情顾好?”
她将眉头一拧,偏头去看秦氏:“这段日子家里的事你有些顾不上,便都是我在张罗,我听你这话,是觉得我办错了不少事?秦姨你常挂在嘴边,说咱们是一家人,什么话都能说,若真是这样,我甚么事没做好,你就该当面告诉我,何必闷在心里?”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她唇边那抹笑容消失殆尽,脸也绷得很紧,秦氏也许没想到她会是这样反应,未免有些无措,面上的微笑也跟着尴尬起来。
“这是怎么了?”她摊了摊手,“我哪有怪你的意思?这段日子我帮不上忙,连翘你又要忙铺子上的事,又要照管家里,你有多辛苦,我还能不晓得?你一个未嫁的姑娘,能把家事打理成那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我闲来还同你爹说呢,你如此能干,出嫁之前,怕是也不必我再多指点,替我省了不知多少工夫,我怎么会还埋怨你?连翘,你该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罢了,怕秦姨你对我有不满,你既说没有,我自然放心。”
叶连翘仍旧面无表情:“不过我哥的事,我是没法儿张罗的,肯定得你来办,这上头,我是真帮不上忙了。”
“这是自然。”
秦氏赶紧点点头,将她的手又拉住了:“劳累你,我是很过意不去的。你只熬过这一阵,如今已是正月了,等三月里你嫂子嫁过来,自然有人帮着操持家中,你也就能省省心。”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不过啊,我估摸到那时,你仍旧闲不下来,又得忙活自己的事了不是吗?”
她那示好和安抚的意味实在太明显,叶连翘也不是不依不饶的人,很容易满足,刺了她两句,算是出口气,也便见好就收,声气儿软了下来。
“是,我也盼着我嫂子能快些进门呢。”
又与她说了两句闲话,少不了将她送到彰义桥左近去买布,这才又回到松年堂。
元冬说去给她斟茶,离了小书房之后,却再没见人影,这会子见叶连翘回来了,才又神出鬼没地跳了出来,将她一扯,拽到了后院里。
“叶姑娘,我今日才知你后娘有了身子。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往后你得把细着点,我娘说,这做继母的,生孩子之前和生孩子之后,真真儿是两个人,你莫要被占了便宜去。”
当着外人的面,叶连翘却也不想真将那秦氏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继母,闻言便笑了笑:“我知你是好意,哪会怪你?秦姨待我们兄妹还算不错,你就别提我操心了。”
……
当日,秦氏果真买了块水红色的尺头回家,隔天便给吴家送了去。那之后,日子便一下子过得快了。
二月春风似剪刀,叶家的房子安安生生地完成了修葺,东边儿新添两间大屋子,亏得阳光好,不过半个月二十来天,便晒得干干爽爽,人一走进去,只觉得通透敞亮;
三月里,风光好,到了初六的正日子,吴家的二姑娘吴彩雀,终于是要嫁进门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话 嫂子
叶家人口少,附近这十里八乡又没甚么亲戚,遇上办喜事这第一等的繁杂事体,便难免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小丁香这样还没张开的半大丫头片子,都得弯起袖子帮忙,叶连翘这已经懂事了的“大孩子”,便愈加不在话下了。
二月底,叶连翘便预先同姜掌柜告了假,言明初六前那三天得在家中帮着张罗。当然,她一向办事就是有首尾的,早早儿便同元冬和平安将自己不在这期间的各项事宜嘱咐妥当,在姜掌柜和曹师傅那边儿也各有交代,其中的重中之重,便是正月里琢磨出的那味香身丸。
这内服的美容丸药和汤剂,价格高,利润足,倘若想要多赚钱,真真儿是不二之选。然而与此同时,因这东西是要吃进人肚子里的,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错,就更需要小心谨慎,叶连翘将那方子反复推敲好几回,确认没有纰漏了,这才赶在请假之前,制了百来丸出来,将其命名为“如意香”。
“东西自然是好东西,丫头你只管制出来,兜售上头,便都交给我。如今天暖了,连日我瞧着,街上脱了夹衫只穿单衣的人亦多了起来,这如意香,铁定能叫大伙儿喜欢!啧,不必真吞下去,单单闻见那清馥柔和的香味儿,我都要找不着北啦——这事不拖延,明儿便整治起来是正理!”
想到又有钱可赚,姜掌柜那张猴儿脸便笑得见牙不见眼,乐呵呵而又珍而重之地从叶连翘手中接过盛装如意香的瓷瓶:“葵小子成亲,正经是件大事,即便是咱铺子上再离不得你,这几日的假。我也得咬牙准了。丫头你便安安心心回家搭把手,待得好日子那天,我吃葵小子的喜酒去!”
叶连翘素来晓得他是生意场上的老江湖,如意香交给了他,自是不必自己操一点心的,当下就笑着应了,打三月初四起。再没往松年堂去。安安心心留在家中,帮手打点叶冬葵娶亲的杂事。
千江府的规矩,成亲当日乃是上午接亲。黄昏之后方才拜堂行礼。初六一大早,叶冬葵便领着接亲的人马出了村,叶家这边也快快地忙活开来。
叶谦性子清冷,给人瞧病的时候自是温言软语耐性十足。回到家,却往往只爱独个儿呆着。并不十分喜欢同村里人走动往来。
然而这村户人家,大都热情朴实,叶谦平日里给村里不少人治好了毛病,如今他儿子要娶媳妇。大伙儿也都自动自发地前来道贺、帮忙,寻常时安安静静的叶家门前,今日却是喧闹的了不得。欢声笑语和敞着大嗓门吆喝的动静不绝于耳,不计哪个从门前经过。总要停下来瞧瞧那满眼喜庆的红色,或是与人攀谈个两句,实在好不热闹。
灶房里请了村中一个姓刘的厨子给打点席面,晌午之后,油锅的嗤拉声便响了起来。酒席申时开始,客人们陆陆续续赶到,将叶家门前那块不大的空地塞了个满满当当,好酒开坛,浓郁的酒香味四下里飘散开来。
下轿、拜堂、送入洞房,一应繁琐工夫之后,叶冬葵去了门前席面上张罗,新娘子吴彩雀独个儿留在房中,枯坐着实在难熬,少不得在屋中转转,细细打量一番。
这新房是二月里才完工的,晒了一个月,尚有些新泥的气味,并不难闻。吴彩雀晓得自己嫁的男人是个木匠,也曾听说,这屋子里的许多大物小件儿都是他亲手打造的,心下难免好奇,到处转悠着,将家私用具瞧了一遍,猜逢哪些东西是出自叶冬葵之手,最后停在了矮柜上放着的一溜瓶瓶罐罐前。
那是一整套的护肤用品,脸上抹的身上使的头上搽的……连那一年四季用的澡豆都备得齐齐全全,简直应有尽有。但凡姑娘家,对这些东西向来最是容易爱不释手,吴彩雀登时就忍不住笑了,脚步也有点挪不动,伸手随便拿起一罐来,送到眼前细看。
正是这当口,房门响了一声,她扭过头去,就见一个小脑瓜探了进来,笑嘻嘻冲她叫了声“嫂子”。
吴彩雀是个性子爽快的姑娘,在家时见了人一向落落大方,从不会扭捏矫揉。然而今日毕竟与往常不同,是她一辈子最重要的大日子,冷不丁见了人,她那张脸便不由自主地红了,亏得粉敷的厚,轻易瞧不出。
来的自然是小丁香,刚脆生生同吴彩雀打了声招呼,后背就被人推了一把,登时站不住了,往前一扑撞开门,露出她身后的叶连翘。
“别磨蹭呀,赶紧给我让路,烫着呢!”
叶连翘嗔怪了小丁香一句,抬脚就进了屋,先冲吴彩雀一笑,也唤了声“嫂子”,然后忙不迭地将手里那个小碗搁在桌上,拿手去捏耳垂。
“我和嫂子是见过的,咱们就别客气了。”
她含笑望着吴彩雀道:“外头才刚开席,且得闹一阵子呢,我姨怕嫂子你饿着了,便让灶房里的刘师傅给做了一碗小汤团,拢共就五六个,嫂子你先垫吧点?”
一边说,一边就往吴彩雀手里张了张,唇角现了点笑意:“这里每一样都是我自己做的,想着嫂子往后横竖都要用,索性便备齐了一整套,嫂子别嫌弃才好。”
吴彩雀忙迎上来,将她的手捏去看了两眼,连声问“烫着没”,也翘起嘴角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同我说笑呢,清南县城连同这附近的十里八乡,哪个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