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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碰上的是穷凶极恶的,知道粮队的老头不小,也要心里犯嘀咕。
至于要是碰上抢粮食的流民,那镖局也不是吃素的,就直接收拢,让帮着干活。
想白得粮食,那不可能!
一路辛辛苦苦地走了这么久,大家什么场面都见过,就连那些学校里出来的白面书生,这会儿也见怪不怪,碰上有土匪探路,顶多精神上紧张些,戒备点儿,害怕恐惧之类的情绪,在之前已经用完了。
等了一会儿,周围的土匪没有蹦出来,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动静。张岚心里就有些发毛。
“怎么回事儿?”
一行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怎么这次这土匪不按常理出牌了,往日见到匪徒,一开始先是拦路抢劫,之后各有反应,还遇见过两次不管不顾,要镖师们出马的情况,可喊半天没动静,到真是头一回出现!
等了半晌,一看没动静,张岚就招呼大家伙熄了火,准备继续前行,前面不远就是码头。
只是如今河面上也不太平,到了码头,还是不知道能不能安全。
希望那边赶紧派人过来接,交接了任务,这才算大功告成了一半儿。
大家收拾好出发,然后就发现山上的土匪也跟着动。
镖局这边很是担心,一路提心吊胆,但走着走着,那些土匪也就露面,没办法,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隐藏自己的行踪,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并不骚扰人,后来还是看张岚他们确实过于戒备了,才有个小个子的小家伙,高声招呼:“放心,我们都是下关村的,你们粮队往返了好几次,乡里乡亲不知道有多少因为你们活了性命,我们帮你们护送一段儿,下一段儿有别人送!”
张岚:“……”
没想到还真有土匪愿意当保镖。
不知道是真是假吧,反正张岚是松了口气,他第一次做这种任务,比别人更紧张。
走了不远,马上就到码头,那小个子又喊道:“前几天在路上,我们绑了一个人,说是行商,只是这种时候,商人也不敢往这边跑,看着实在可疑,不过,他说他认识张爷,你们要不要看看,认不认识这个家伙!”
张爷?
张岚第一反应,难道是叫自己?后来一想,应该是他哥张旭,如今,张岚小哥还不能被称为爷,有叫他同学的,也有叫他小哥儿的。张爷这种威风凛凛的称呼,怕是一时半会儿得不到。
想了想,张岚就应了。
只是一个人,哪怕是土匪的探子,他们也不怕,万一真认识自己大哥,好歹也该搭救一二。
这种人落在土匪窝里,难道还能有好?
没多一会儿,就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从山上慢慢走下来,看着灰头土脸,略有些狼狈,不过,还是一身书卷气,不像一般人。
张岚扫了两眼,到觉得此人与他见过的那些学校里的教书先生,给人同样的感觉,不过,行为举止,到有些不同寻常,好像比寻常书生多了几分悍勇。
“唔,好像以前的大哥。”
他以前见自家大哥,总觉得哥一直很焦虑,总是不安定,充满迷惘,眼前这人,给人的感觉就和大哥当时的样子差不多。
说不定还真认识。
张岚使了个眼色,周围两个同学就一起过去帮忙,扶着这位先生走过来,看着客气,其实也是监视。
这会儿他们身负重任,不敢不谨慎。
第82章
“蔡秉章。”
这位目光微微露出几分好奇,目光在一群学生打扮的年轻人身上转了一圈儿,虽然落在土匪手里,看样子也有几日时光,而且吃了点儿苦头,脸上还有擦伤,气色也不太好,不过,精神到并不萎靡,客客气气地冲张岚道。
张岚也稍微介绍了下,没多说什么,只让自己人盯着他,盯得更严密些。
蔡秉章也不介意。
只是目光落在那些正在收起来的旗帜上时,多少有一点儿惊讶。
他这次奉命到湖南,联络会党起义,龚大哥那已经在准备,可是,兵马要动,总要有钱粮。
本来他还想琢磨琢磨别的主意,先想办法凑上一批,结果一来湖南,就听说他那位故友,正组织人救济灾民。
蔡秉章一时以为是耀眼,在他的印象里,张旭不是什么有钱人,虽然有去日本留学,读书不少,平日里却沉默寡言的,一点儿都不张扬,上哪儿找那么多钱,那么多粮食?
没想到,使人打听了打听,居然还真是真的。他当时就动了心思,张旭可不是个小气人,往日里也没少支援组织,那真是兜里只有一文钱,只要组织想要,他也肯给。
他一封信过去,本来琢磨着,怎么也能弄到一批粮食,说不定还能弄到不少钱,没成想,张旭到给他回了信,只是信里不光拒绝了粮食的事儿,口口声声说,他没有权利动用这批救灾用的钱粮,还说他们积善堂的账目透明,不只是捐赠欠款的人,就连普通人,只要想查阅,也一概可以查阅。
反正就把所谓的慈善事业,推到相当高的位置上去。
还劝说他别急着起义,别浪费革命力量云云,话中都是什么务必谨慎,务必小心的话。
蔡秉章甚至怀疑,这封信是不是假的!
张旭以前可不是这种性子,也能冲能拼,后来在军队还和长官发生冲突,就离开军队,一心一意革命,现在怎么如此胆小?
蔡秉章思来想去,还是要亲自去见张旭一面,面陈利害关系。结果一来,居然让土匪给绑了。
而且,貌似还遇到了去给张旭送粮食的粮队。
他这么扫了一眼,发现除了一群护送的镖师之外,其他押运人员,都是年轻学生。
是读书人,还是不是读书人,其实一眼就能看得出。在这个时代,读书人少,那种特有的气质,就如鸡群中的白鹤,不要太显眼。
也许……
蔡秉章能让上面信任,派他出来联系会党,那绝对算是精明强干,能说会道,脑子也灵活。
他就琢磨着,也许这些青年学生,也心向革命,主动投效,再主动把粮食献出来,支援革命!
他想得也不算很错,他们组织里,好些成员都是正正经经的青年学子。
脑子里思绪沸腾,他就凑过去跟张岚他们套近乎,这人果然会说话,长相斯文,人瞧着也是个稳重长者,当然,更重要的是,张岚这小子也想套一套他的底细。
两个人说的很热闹,蔡秉章却是越交流,心中越是惊讶。
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面嫩,可这思想,到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有些话题,关于国外,关于那些世界强国的诸般消息,他连听都没听过,对方却如数家珍。
而且,人家随手拿根树枝,就在地上能画出世界地图,轻描淡写地就说一说各个国家之间合纵连横的势力关系。
蔡秉章一开始还想着忽悠人,没半个小时,自己被忽悠得晕头转向。
“要说咱们中国,四处都喊革命,到处在起义,但在我看来,简直是完全,没有自己的根据地,准备严重不足,连个领导起义的机构也没有,就靠那些个会党,计划安排一点儿都不周密,也没有取得老百姓的支持,要是现在就能成功,那才有鬼!”
蔡秉章一愣,心里头一阵不愉快。
偏偏张岚可不管他愉快不愉快,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道:“还有现在的革命团体,叫什么?什么会是吧?派系林立,组织涣散,整日玩暗杀,领头的在海外遥控指挥!”
这话稍微带着点儿粗俗,蔡秉章脸上却忍不住泛了红。
“最让人生气的,革命党想借助日本人的支持来闹革命!”张岚多少也有点儿愤青倾向,毕竟年轻,跟着董婉读书,又是天天和同学们一起聊天,闲侃,第一恨,不是恨那些西洋人,西洋人也是混蛋,到底离得远。
他恨日本。
事实上,经历过甲午的中国人不恨日本,那简直是怪事儿一桩!
只要是某个革命团体,在日本成立,还有日本人的支持,他就算不想着把这帮家伙消灭于无形,至少也不会待见。
不只是张岚,现在连他大哥张旭,也有类似的想法,他们读书会里的成员,都是这样的想法。
张旭本人总觉得,自从从东北回来,他整个人都已经脱胎换骨,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他,根本就不成熟,只凭着一腔热血冲动行事。
走了半日,一行人才扎营,准备休息一下,顺便吃饭。
蔡秉章坐在地上,半天没动,脑子里一团乱麻,忍下出言斥责的话,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开口,能反驳什么。
张岚看起来到是只和他说了几句闲话,扭头就招呼大家伙轮班站岗放哨,生火造饭,吃点儿东西继续上路。
一路行来,他们带的干粮都吃的差不多了,这次应该是最后一顿,张岚就招呼着把所有的干粮集中在一起,煮一煮熬成粥,再加上点儿盐粒,吃饱了一鼓作气,赶到目的地。
张岚装了一碗粥,递给蔡秉章吃,他的粥是最稠密的,其他人吃的都比较稀薄。
可谁也不曾抱怨,都笑呵呵地一边喝粥,一边聊天。
“……你们这运送的是粮食吧?”
蔡秉章脸色古怪。
运送粮食的粮队,吃饭还不能吃口干饭,这也……
张岚怔了下,笑道:“我们自己准备了干粮的,就是走得路有点儿远,干粮没来得及补充,好在也快到了。”
想了想,他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看着这些粮食,我们也想过先吃点儿,大不了到了地方出钱补上,只是,这里每一粒粮食,都是别人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给老百姓的,我们又没到饿死的地步,看看这粥,换了别人,连这么一碗粥都喝不上,怎么能动这批救命的粮食。”
蔡秉章:“……”
他忽然觉得,自己见张旭也没用了,对方不可能会愿意把粮食献出来。
不过,他到真要睁大眼睛看看,这批粮食是不是一点儿不差,全都给了灾民。
按照他的想法,那不大可能,有一小半能进灾民的肚子,就算是功德无量了。
他又忍不住心口酸涩。
人家张旭,和这些青年学生们,自己出钱出力,辛辛苦苦地援助中国受灾的老百姓。
他们这些人,天天想办法化缘,想让别人支援自己,这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蔡秉章以前没有想过,可刚才听张岚说话时,隐隐约约听出来,张岚可能觉得,现在的革命者不停地起义,暗杀,明知寡不敌众,还去牺牲,其实是上面那些人,想以这个为借口,多寻求支援,多讨点儿款子。
刚才他是忍不住和张岚那小伙儿争辩了一番,叱责他以最大的恶意,在揣度革命领袖,他也确实很气愤,但现在想来,也不能怪人家有这种想法,毕竟,他们努力向海外那些华人们展示自己,希望多点儿援助的做法,好像确实有些问题。
接下来的路上,蔡秉章就沉默很多。
走了一日,终于——
“咦?到了,看看,那是不是张老大!”
“哥!”
张岚一蹦三尺高,直接扑过去,紧紧抓住张旭的手,张旭一巴掌拍开他,先抢走他身上的背包。
“先生的讲稿,有没有带全?”
“放心吧,连同课堂笔记,一篇不少。”张岚翻了个白眼,“不但如此,我还假公济私,装了不少先生推荐的书籍在车上,哎,为了抄这些书,我们一帮子同学,好长时间没出去打工,腰包都瘪了。”
张旭大喜:“还是你小子会来事儿!”
他们确实缺少书籍,想买都买不齐全,先生的图书室,却都是好书,很多国内见不到的书籍都有,而且,听说还有一批私藏的,没有作者名,没在市面上见过的好书。只可惜,这些书概不外借,读书会的成员可以申请阅读,也只能在地下的图书室里读,不能摘抄。
他一时半会儿是看不见了,也许以后这边的事儿办完,他回去读一读那些让自家兄弟目瞪口呆,直言简直是神奇的书本。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