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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修文必定知道他到帝陵去的真正目的,也猜度他无法探到帝陵军队的数目。但龙修文不知道,他虽没了苍龙阙,却已想到也许能拿下帝陵军的情况的方法。
功败垂成,但他不后悔!第一次,如此庆幸没有办成一件事。若输了她,那他赢了天下又如何!
“乖,睡一觉,把伤养好,其他的事情,有朕。”捧过她的脸,他深深浅浅的吻了起来。
“玉致被捉走了,你知道了吗?快去救她。”
夏侯初刚才已把这几天宫里发生的事情和刚才行刑的情形简略告诉他,龙非离心里的柔软渐渐扩大,她总是想着他,甚至让夏桑出了宫。夏侯初并不常在宫中,事情一起,鞭长莫及;夏桑为人机警,若夏桑在,她也许便不会有着这一次的劫难。
“嗯,你只管宽心,朕已派人去助梓锦和夏桑。”
听了夏侯初所述,他已明白,玉致的事不过是一个局,对方的真正的用意在她!郁相不会帮皇后杀禁军劫玉致,如此,掺和在里面的很有可能就是龙修文。只是,龙修文既爱她,为何又要把她害死?
若说——他微一沉吟,难道龙修文想用身份互换之法把她带出宫?只是,他随即想到了一个小细节——以龙修文的谨慎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翠丫受刑的时候,她一直昏睡着,直到后来才醒了,跑出去制止行刑!若是龙修文派人让两人戴上人皮面具,把身份互换过来,翠丫为救她性命,自是愿意;但龙修文会把她的意愿漏算吗?为防止她醒来出什么乱子,龙修文必定会用药把她迷晕或重手法将她的昏睡穴制住,不会让她在行刑中途中便醒来。
按夏侯初所说,她突然醒转跑出的时候,情况十分混乱。内侍小双子喊了一声“主子,不要”,小吕子让小双子住嘴,也就是说其时两个内侍已经知道了她们身份互换之事。小双子死了,他派人问过小吕子,小吕子只说在他们还在牢里,娘娘被捉走的时候,突然跟两个内侍低语了一句,说自己是翠丫。除此,便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
如果不是龙修文,那么又是谁让她和翠丫互换了身份?行刑之前,牢房里是不是曾发生过什么?这事,看来只有翠丫知道了!
他正想得微微出神,却听得她道:“那就好,我想玉致了。。。。。。。我去看看翠丫她们。”
他顿时怒了,一把按住她的身子,“哪里也不准去!你现在去也只会扰着她们养伤。”
璇玑怔了怔,又低下头,涩声道:“嗯,也许她们也不愿意看到我,是我的错,是我把她们害成这个样子的。”
“胡说!”看着她毫无生机的样子,他心里又是一疼,斥道:“你没有错,若真说错,你只错在一处,你知道是什么吗?”
璇玑微微愣住,龙非离轻叹,吻上她的唇角,“你当时不该跑出去,否则,翠丫的牺牲便没有价值了。”
“我懂。”想起翠丫,璇玑鼻子一涩,声音哽咽起来,“我一醒来便看到她在受刑,她一动也不动,我知道也许已经死了,但如果没有呢?”
龙非离抬手擦去她腮边的泪,想责备她几句,凝了她半晌,最终却放柔了声音,“嗯,你对。”
伸手轻抚上她的睡穴。。。。。。这才是她,他爱的她。
璇玑醒来的时候,龙非离已经不在,背上的伤还很痛,身下,是厚厚的被褥。
浓浓的药味传来,她微微抬眸,一个人正好推门走进来。
“崔姑姑?”
崔医女轻轻一笑,“娘娘,来,奴婢侍候你喝药。”
“翠丫她们还好吗?”璇玑大急,“你怎么不在那边看着她们,我没有事。”
崔医女心里一黯,随即又温声道:“她们都。。。。。。好!”
璇玑眼睛慢慢亮开,点点头,想起什么,道:“皇上呢?”
“他——”崔医女似乎骤然一惊。
第264章 斩杀百人(7)
夜,凤鹫宫。
院外亭阁,数十级台阶上,龙非离独自一人冷冷站着,一身白色锦袍,眸寒如霜,看着前方的禁军行刑。
段玉桓在监斩,徐熹,清风环伺在旁。
璇玑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情景,放眼看去,数十人被禁军按压着,地上是一具具断了头颅的尸体,内侍,宫女。。。。。。
地上的白玉瓷地已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红成河溪。
哭喊声,漫天彻地的血腥弥漫在空气中,灯火明艳,凌乱的人群,皇后,华妃,慧妃,各宫妃嫔都来了,还有宫里的无数宫人,散落在四处,麻麻密密。
有些宫人还没受刑,嚎叫辛哭。皇后脸色惨白,两眼红肿,璇玑忍着晕眩,凝目看了看场中尚未被处斩的人,有十数名宫女,璇玑认得,都是皇后的婢女,其中,便有那天在沧水轩见到的、和在凤鹫宫找雪儿的两名婢女。
往后一点,簌簌发抖,嚎啕大哭的竟还有太皇太后的贴身老嬷嬷,她后面的那个是——安瑾!还有安瑾以前两名大小丫鬟阿诗,阿素。
她隐在人群中,听着人们惊惧,喋喋议论的声音,她同样的战栗,害怕,喉咙竟挤不出一丝声音。
崔医女急了,“娘娘,奴婢扶你回去吧。”
“年璇玑。”
破碎的断喊,璇玑一惊,无数目光向她射来,前面的人群两侧而开,安瑾身子打着颤,却咬牙冷笑道:“怎么?来送我吗?”
璇玑百感交集,台阶上男子眉头一皱,已快步下来,走到她面前,眉眼关切,“怎么过了来?”
“阿离,为什么——”
龙非离打断了她,“不为什么,不过是林司正已查出,是皇后宫中的内侍和宫女受安瑾唆使,以针扎小人陷害嫁祸于你,朕早便说过,论罪当重刑。”
“可那个老嬷嬷她是你皇祖母的嬷嬷,这不公然得罪了你的祖母?”
龙非离不语,突然伸手往她脸上摸去,轻声问:“还痛吗?”
璇玑一怔,蓦地想起脸上被那嬷嬷扇刮的伤,心里一动,却是怔怔脱口而出,“你这暴君。”
灯火流动,地上花开如血莲,她觉得他很残忍,可是她知道他这种残忍是为了谁。
她的嘴唇动了动,他却说,“这里的人都要杀,你回去吧。”
突然崔医女一声惊叫,“娘娘小心!”
璇玑吃了一惊,只见安瑾不知何时竟禁军的钳制,狂奔到二人身侧,手中短匕寒光闪簇向她刺来。
璇玑没有动,因为他就在她前面,她明白,只要有他在的地方,谁都不能伤她。
果然,他的动作更快。
她甚至还没有看清,安瑾的身体已经软绵绵倒下,安瑾留给她的印象最终只剩下一双惊恐怨恨翻白的眼睛。
她虽极力忍住,喉间还是泻出丝声响,怎能不恐惧?
他却突然皱了眉,缓缓蹲下身子,伸袖往她的绣鞋上抹去。
她愣愣看着他用力把她的鞋子上的血污揾去,他雪白的袖子上像红墨晕染,那鲜红渐渐四散,又窜入了衣纤去。
四周的抽气之声,此起彼落,很快声息又在瞬间隐去。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头顶夜幕似织,地上血水如漫,人群,声音,头颅,尸体,女人,她不想再待在这里,把脚从他手中抽出,飞快转过身便仓惶奔去。
生生死死,在原来的世界,虽然也死生到处,但没有人有动辄生杀之权,今晚在这里死去的有些是罪是恶,有些不过是,奉命行事,没有爱恶。
每个世界都有它的法则,这是纷争的天下,帝天下。
跨过时空,穿越千年,她用她的执着让他爱上她。
这数天之间,经历死生,眼前,血染的炼狱。这一刻,她却微微迷惑了。
她改变了谁的轨迹,又是谁因她变了宿命,丢了性命。
那是生命。
这些人的死,有她的孽。还有,他为了她而背上的血,甚至骂名。
月霜银华,她跌跌撞撞地走着,心似沽空,却又仍会心乱如麻。
突然,她停住脚步,怔怔看着前方踏着月华快步走来的白衣男子。
半屈膝蹲在地上,手指微拢,还维持着方才抓握着她纤细脚踝的姿势,龙非离一声不响看着自己殷红的袖子,白中有暇。
他猛地抬起头,看她停在路中,看她怔怔看向前方的温莹如玉的白衣男子。
喔,白战枫也回来了。
龙非离慢慢站起来,唇角一勾,怎么?年璇玑,你嫌我身上污秽吗?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你前面的男人永远洁白无暇,我却满手鲜血永远满脸虚假?
“皇上。”皇后在背后声音微怯唤他。
龙非离仿佛充耳不闻,大步上前,走到璇玑背后,他狠狠板过她的身子,逼迫她看向他。
“龙非离。”她叫了他一声。
他突然觉得她神色如雾似幻,不知从何处而来,也不知要往哪里而去,他捏紧她的肩,咬破自己的唇,吻住她,不管这四周的人群,不管前面的白战枫。
用他的血,他的污把她沾染。
第265章 意乱情迷
他疯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白大哥也在。
比适才浓烈千百分的抽气之声,四周的目光,如电如刃,刺划在两人身上,或者说,在她身上。
当他的唇舌侵入她的口腔,她尝到了他舌尖唇间的血腥,前方便是修罗场,空气中的血污,她喉间一涩,想推开他。
他的手在她腰间一捏,她吃痛,有了点怒气,望上他的眼睛,那一双眸是极度的黑,似深林里阳光不透的瘴,是冷是痛是绝然。
她心里猛地一搐,她都做了什么?她在否定他为她所做的。
哪怕他再不喜他的皇祖母,但那是他的长辈,将其身边嬷嬷治罪,并不是件只去想便能做到的事情,他必定再次忤逆了他的皇祖母,也必被朝臣诟论。斩杀这么多人,是他给她的保护,不为杀戮,只为宣告,让任何人都再也不敢轻易动她。这批人当中,相当一部份是皇后的人,他不动皇后,但也用这种方式告诉皇后他的底线。
细细一想,其实都明白。不管他是对是错,他所做的统统是为了她。若没有她,他根本就无须做这些。去背负骂名,去毕露锋芒。
她怎么会逃?
也许是她的迟疑和审视刺痛了他,用力一捏她的下额,他的唇拖曳着妖冶的鲜红,离开了她的。
他冷冷一笑,“朕就爱看这样的场景,你喜欢去那里就去那里。”
她一怔,他的衣袖已经擦过了她的身,她的目光蓦然撞上了他暗红的衣袖。
“龙非离。”她慌了,出声唤他。
他像是没有听到,脚步没有丝毫迟疑,雪白的背影看过去也是孤傲凌冷的。
他的身影越走越远。
惊乱的人群,似乎看出了端倪——他们在闹不和。
她看到皇后紧抿着唇,一如他审视她,她审视他一般,盯着她,华妃慧妃微扬的唇,是幸灾乐祸的弧。白大哥还在后面。
人群,死尸,空气依然难受,她竟突然怀念起他嘴里的气味,哪怕同样血腥。
她不管了,都不管了。
他们本便没有多少欢快时光,两人再生嫌隙,才有过短暂的欢愉,这样的疏离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他痛,她也痛。
他走得快,眼看已踏上台阶,前面那方血红之地,让她战栗,她过不了去。
她咬咬唇,身子微横,脚下配合使劲,摔到地上。
人群里,有多人笑了起来。
她却倏然愣住,远方暗影里站着的两个人——是吉祥和如意?
她们怎么也来了?
她苦笑,他果然还是没有动如意。
若说不恨如意是假的,如果如意当时没有插手,也许便没有后来凤鹫宫的死伤。只是若问自己,想他如何处置如意,她自己也不知道。
一声钝响过后,她看到他的身影微微僵住。
她懊恼了,刚才摔倒的同时应该再惨叫一声,她摔得太老实了!现在起来不是,不起也不是,是她自找的!只是,被人嘲笑的感觉并不好玩,尤其前有如意后有白大哥。
低头看看擦破出血的手心,火辣辣的痛,她心里一涩,暗骂了句活该,一双手突然环到她腰间,“有没有摔着哪里?”
声音又冷又硬,似乎其主人其实一点也不愿意去多问这一句。
她却欣喜若狂,伸手攥住来人的衣领。
来人顿时皱了眉,看怪物似地看了她半晌,末了,还是把她抱了起来。
“龙非离。”
没有回应。
她把头靠进他怀里,低声道:“我不对。”
他仍旧沉默着,只把她抱紧,带她离开。
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