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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秋时节开得正艳!
燕小乙把手机递给云开说:“帮我拍几张照片,注意标记拍摄时间。哥回头传到围脖上,就说找到了陶渊明的桃花源,勾搭个妹纸来野战……你愣着干嘛?赶紧滴!”说着扔下背包钻进油菜花丛,伸出剪刀手摆了若干个pose……
“贱人就是矫情!”云开拍完照片,把手机丢了回去。
“啧啧……这风景太美了,这哥们太帅了!”燕小乙接过手机翻看,自言自语地夸道:“哥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女人,嫁给介样的好男人!”
云开扭头装作没听见——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我想起来这是哪了!”老杜在附近转悠了一阵说:“榨油坪,这地方叫榨油坪!”
“榨油坪?”
“是的,这里盛产油菜,一年可以种两三季。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以前这地方叫莲花寨,是白莲教秘密练兵之地,后来改建成了榨油坊,名字才改成榨油坪。二十多年前,神农架成立自然保护区,榨油坪的人都搬出了山,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住——有油菜地就肯定就有人,咱们过去看看?”
有人居住就意味着有饭吃,晚上不用睡帐篷,还可以好好洗个热水澡。云开和燕小乙立刻兴奋起来,沿着溪边向油菜地深处冲去。
与峡谷外的丛林跋涉不同,这里一马平川,田间小路还能一路小跑,十来分钟后三人便看见一溜古旧的吊脚楼,背靠悬崖依山临水而建,高低错落间连成一片,隐藏在茂密的竹林和芭蕉林中,若非走到近处很难发现。
三人刚靠近寨子,几条高大的猎犬猛扑出来,却被身上的链子拽住了,冲着几人“汪汪汪”狂叫不已。老杜用土话冲屋里喊道:“屋头有人嘛?过路的歇个脚,讨碗水喝……”
过了一会儿,一个头裹白巾的中年村汉迎了出来,冲猎犬呵斥了几声后,热情地招呼几人进屋。一个系着围裙的大嫂拎着大茶壶出来,直接拿碗给三人倒茶,那村汉吩咐道:“晚饭弄丰盛些。好久不来稀客,晚上拿地窖里的酒喝……”
大嫂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里屋。村汉从窗台上摸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递过来说:“客人莫嫌弃,穷山沟里就这样子。我叫冉福,比不得你们在外闯荡的年轻人,只好在这里种些油菜养些蜂……几位稀客恁个称呼?”
老杜接过香烟点燃,云开和燕小乙摇手表示不抽烟。各自介绍了一番后,云开客气地说:“冉叔,我们是来山里采药的,给您添麻烦了!”
“千万莫客气!我这这穷乡僻壤的,半年都没得个客人来,你们来哒就是稀客。我这儿没别的,就是空房子多,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呵呵……”
冉福说着摸出一根长条状的烟草,掐成一截一截的,卷成拇指粗一卷后塞进长竿烟袋,凑近火塘吧嗒吧嗒地吸着,点燃后递给老杜说:“杜老哥,来一口?”
“多谢!”老杜丢了手里的香烟,也不嫌弃那烟嘴是对方刚抽过的,接过烟杆有滋有味地抽着,脸上流露出陶醉的神情。
老杜跟冉福都是本地人,不过一个迁出了山,一个偷跑回来养蜂种油菜,两人用土话说着山里山外的差别,云开和燕小乙听了个半明不白。冉福的意思大概是说,老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反正有这么大片油菜,便干脆开了个榨油坊,还招了十来个工人,日子反倒比在山下活得自在,就怕被林区管理人员发现,所以除了下山贩卖菜油和蜂蜜之外,很少离开榨油坪,隐晦地提醒几人出去莫乱传。
老杜见云开两人无聊,便挑两人感兴趣的话题,问起榨油坪的来历。冉福对此倒是颇为熟悉,除了白莲教在此秘密练兵外,居然还会哼唱几句《黑暗传》。
《黑暗传》是流传在神农架地区的民间歌谣,歌中描述了世界形成和人类起源历程,融汇了混沌、浪荡子、盘古、女娲、伏羲、神农氏、轩辕氏等神话人物,被称为华夏远古文化的活化石,有人甚至称《黑暗传》是不亚于《奥德赛》的创始史诗。
燕小乙不由得大感兴趣,掏出手机打开录音,邀请冉福哼唱几句。冉福丢下烟杆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地唱道:“神农山上一棵树,此树名叫长生木,生生死死根连根,万古千秋到如今……”
“哪一个,白头不老得长生?
哪一个,神仙不是做古人?
想昔日,神农皇帝尝百草,中毒而亡无药医。
想昔日,老君不死今何在?
想昔日,八百寿命一彭祖,到头来,骨化形消一堆土。
我问青山何时老,青山问我几时闲,
我问流水翻何浪,流水问我白何头。
叹人生,多忙碌,难比山长青来水长流……”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越美丽的生物越可怕
云开和燕小乙第一次听到《黑暗传》的地道原唱,刚开始时听着有些怪异,听久了便咂摸出些味道来。冉福的嗓子有些沙哑,却胜在原汁原味,歌词也耐人寻味,简单重复的音调中,仿佛带着些奇异的魔力。
没过多久,冉嫂收拾桌椅摆了两桌酒菜,冉福热情地邀请三人上桌。冉嫂到门外喊了几嗓子,十来个榨油坊的工人跟着进屋,上桌后只顾埋头吃饭也没多言语。
与云开几人同桌的两个工人,一个是结实的肌肉男,一个是面容精瘦的老者,冉福介绍说是榨油坊的工头和榨油师傅。云开跟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没啥交集,也懒得去套交情,随口聊了几句便应付了过去。
冉嫂做的菜都是自家地里种的,或者山里打的野味,十足十的生态绿色食品,两人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于是不客气地大快朵颐。那些工人吃饱喝足后,便直接离席出了门,就剩下主人家和云开三人留在桌上,冉福一个劲地劝酒,说一路疲劳喝多些正好歇息,几人推辞不过,盛情难却之下便喝多了些,酒量最差的老杜当场就倒了。
冉嫂安排好房间,云开和燕小乙扶老杜上床躺下,又被冉福拉回桌上,两人委婉而坚决地谢绝了主人的继续劝酒。冉福担心慢待了客人,热情地说:“那酒可以不喝了,还有个东西你们一定得尝尝……”说着吩咐冉嫂盛了两大杯蜂蜜过来。
云开和燕小乙这才想起,进屋之前就注意到墙边摆满了蜂箱。没想到冉福一副老实庄稼汉的模样,头脑倒挺灵活,不仅种了大片油菜开榨油坊,还养了几十桶蜜蜂,估计一年下来的收入少不了哪去。
云开尝了一口蜂蜜,淡淡的花香弥漫口舌,经久不绝。他品咂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冉叔,这蜂蜜味道浓郁,有百花之香——应该不是采油菜花酿出来的蜜吧?”
“小兄弟不愧是采药人,喝一口就尝出来了!”冉福有些惊讶,伸出大拇指夸道:“这蜂蜜可不是外墙上那些蜂箱里的,而是悬崖上的野蜜蜂采的——外面的说法叫‘神农百花蜜’,价格昂贵不说,真正的‘神农百花蜜’根本就没得卖!”
“大饱口福了,多谢冉叔款待!”云开给燕小乙丢了个眼色,站起来揉着肚皮说:“小乙,咱们去看看秋月夜景,顺便消化一下?”
冉福正卷好土烟往烟杆里塞,抬头说:“等等,我给你们带路……”
云开委婉地拒绝说:“不麻烦冉叔了,我们在门口拍几张照片就回来!”
“那你们莫走太远,我让老伴给你们烧洗澡水。”
两人点头谢过,披上外套出门。路过寨门时,几只猎犬警觉地站起来,一看是主人招待的客人,呜呜两声后又趴回了原处,却拿警惕的眼神盯着两人。
莲花寨的秋夜温暖如春,花香醉人。两人沿着溪边小路往外走,燕小乙纳闷地问:“这大半夜的,你拽我出来干嘛?”
“小乙,你不觉得这地方挺奇怪么?”云开伸出食指按在嘴边,示意燕小乙小声点。
“哪里奇怪了?”
云开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周围黑黢黢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月色下摇曳的油菜花枝,和潺潺流过的小溪。他拉着燕小乙蹲下来,捡个小石头在地上画了一个图形,图形看上去像是个三角形,不过边线却是弯弯曲曲的。
燕小乙不解其意问:“你画的神马东东?”
云开在三角形的三个角上,按顺序标记了三个圆圈,指点着图形说:“这里是昨晚的宿营地,就是那个鬼打墙竹林……这里是咱们遇见大山的地方,然后沿着这条小溪,咱们到了莲花寨,也就是这里——你看出啥来了么?”
“次噢,咱们现在呆的地方,离那鬼竹林这么近?你确定你没记错?”
“别忘了,我也是山里长大的!”云开翻了个白眼说:“我怀疑,如果咱们当时找到的不是入口而是出口的话,出了竹林就会到达莲花寨!”
燕小乙仔细回忆了一下路线说:“很有可能!”
“这个疑点咱们先不说。鬼打墙竹林里还有个疑点——你记得那丛一串红么?”
“你这不废话嘛!你还不让我吃,用来勾蜂引蝶了……”
“正经点,跟你说正事呢!”云开打断燕小乙的碎碎念说:“据我所知,一串红并非华夏本土的原生植物,原产地在遥远的南美洲,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一串红是人工移栽的?”
“只有这个可能!”
燕小乙也开始觉得诡异了。既然一串红是人工移栽的,那么,鬼打墙竹林呢?如果鬼打墙是人为设置的路障,目的又何在?
答案显而易见,不过两人都没有说出来。
燕小乙又想了想,疑惑地摇头说:“不对!竹林里好久没有人通过的痕迹了!”
“当然。谁没事会走那条路线?莲花寨肯定有更明显的出入口,鬼竹林或许只是一条后备通道,跟大户人家的后门或地道差不多……”
“那有神马要紧的?老杜不是说过,莲花寨以前是白莲教秘密练兵的地方么?有这样的撤退路线也不奇怪……”
“不。”云开摇头否定道:“一串红在华夏的栽培历史很短,不可能是白莲教种下的——你想想,谁会无聊地把种子带到这荒山里来?”
“确实说不通。”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鬼打墙竹林,跟一山之隔的莲花寨有关,准确地说,是跟现代的榨油坪有关!”
燕小乙陷入了沉思。他被这些神秘兮兮的事情搞晕了,头疼地说:“就算你的推测都正确,这些破事情,跟咱们有一毛钱的关系么?”
“好吧!”云开叹了口气说:“请允许我告诉你一个不幸的事实,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少jjww,有事说事!”
“咱们悲催地钻进贼窝了!”
燕小乙大吃一惊,跳起来嚷道:“卧槽,你是说冉叔他们……”
“嘘!”云开赶紧打断燕小乙说:“小声点!”
燕小乙四处望了望,再次蹲了下来。云开压低声音说:“之前我也没那么多想法,哪怕在森林里绕了一整天。后来咱们遇到大山和令家兄妹,注意力都放在了万兽门身上,就把这事给忽略了,不过刚才冉叔给咱们喝的蜂蜜,再次确认了之前的怀疑……”
“神农百花蜜?”
“就是那个神农百花蜜!”云开点点头说:“一个高明的药师,能轻松辨别出蜂蜜来自哪些植物花粉。神农百花蜜的确如冉叔所说,是高山野蜂采百花酿成的,但含量最大的花粉来自于两种植物,一种是油菜花,另一种是阿芙蓉……”
“阿芙蓉?”
“阿芙蓉是古名,它的现代名字叫罂粟!”
“卖糕的!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有一个毒品种植园?!”
“百分百肯定。按花粉中的成分比例推断,罂粟的面积还不小。”
燕小乙疑惑地说:“可这莲花寨里,只有油菜没有罂粟啊,哪来的罂粟花?”
云开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反问道:“小乙,知道画皮吧?”
“《聊斋》呗,华夏人都知道!”
“画皮的故事告诉咱们一个简单的道理,越美丽的生物越可怕。比如美女,比如毒蛇,比如罂粟,比如咱们身旁这片油菜花,世外桃源一般的外表下,隐藏着可怕的真相——油菜田就是罂粟种植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