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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叫我陈叔好了。你跟紫藿都那么熟了,叫我社长多生分,哈哈……”
“陈叔您客气了!”
云开其实很想回答说,哥跟陈紫藿一点都不熟——不过在母老虎的虎视眈眈中,这话他只能在肚子里想想,没敢说出来。
“小云药师,”陈继雄放下酒杯,两眼炯炯有神,若有所指地问:“你对killstarter上的追杀令怎么看?”
怎么看,你说怎么看?
能当黑涩会老大的人,果然都不是吃素的。陈紫藿的老爹看着满脸憨厚和善,其实满腹心眼算计,一开口就想搞抗青统一战线,他云某人如果不小心说错话,要么被他坑进黑帮火并的泥塘里,要么被两大帮派同时追杀,那时候他唯一的选择就只有细软跑……
云开琢磨了一阵,试探地问:“陈叔,我听说后面的三百万赏金是企鹅加上去的?”
“是。”陈继雄点点头说:“我们在青帮的内线传来的消息,应该错不了。”
“多谢陈叔了!”云开貌似受宠若惊,带着感激的表情说:“我不过就是个小药师,哪值得陈叔您这样的大人物关注?”
“哈哈哈,小友不必妄自菲薄。”陈继雄哈哈一笑,锐利的眼神闪了闪说:“你破坏了卢敬亭的毒品交易,虽说有巧合的成分,但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更何况,在奇虎的衔尾追杀下,你不仅活得好好的,我听说你还将奇虎反制了?”
云开心底再次抹着冷汗。幸亏陈社长还不知道莲花寨发生的事,还有自己跟特安组的关系,不然陈继雄铁定会拖他下水。
他猜想奇虎当时服下噬心蚕后,应该是提前离开了莲花寨,对后来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而企鹅作为渝都青帮老大,同时也是青帮东海总坛高层,对毒品种植基地的覆灭应该心知肚明,加上陈紫藿把他私生子废了的缘故,他云某人应该承担连带责任,所以企鹅才会如此恼火,不将他弄死不足以泄愤。
陈继雄不明白这个原因,但肯定对此有所怀疑,所以才会用追杀令的事来试探。事情牵涉到特安组这种国家机器,云开打死也不会说出真相,只好转移目标说:“陈叔,请原谅我实话实说,我只是一个小药师,并不想介入你们帮派之间的纷争。奇虎的确中了我的毒药,我有个提议不知陈叔觉得如何?”
陈继雄眼神一亮问:“什么提议?”
“陈叔,这是给奇虎的解药,每三个月服用一颗。”云开在桌子底下搞了点下动作,摸出一个药瓶递过去说:“他在我手上也没啥用,或许你们汉留社用得上,所以……”
陈继雄的眼神闪动,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取走解药。
燕小乙能听懂两人的所有用词,却完全搞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说啥,只能一语不发地自斟自饮,反正姓云的也是只小狐狸,用不着他操那些闲心。
陈紫藿望望自己老爹,又恨恨地望望云开,最后一把抓过药瓶揣进了口袋。
陈继雄暗暗瞪了她一眼,哈哈大笑说:“那陈叔就不客气了!如果能将青帮赶出渝都,我汉留社欠你一个人情……”
“另外,追杀令的事情你别大意。”陈继雄站起身来,作势告辞说:“如果遇到麻烦,你可以跟紫藿说一声,我们汉留社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地盘熟。”
“酒水单我已替你们买过了。你们年轻人多玩一会儿,我年岁大了先走一步,呵呵……”陈继雄迈着不疾不徐的方步,背着双手走了,背影的确很像一位农民企业家。
陈紫藿嘴里“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瞅了某人一眼,也追着老爹转身离去。
云开和燕小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摸清这对黑道父女的意图。表面上看,陈继雄是带着善意而来,也没有拿腔作调以势压人,可没说两句就匆匆离去,貌似有些失望的样子,天知道这位黑道大佬肚子里打着神马算盘?
云开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打着哈欠说:“没意思,咱们也走吧。”
两人正要出门时,却被那名接待的服务生叫住了。
“对不起,你是云开吧?”服务生礼貌地说:“四娘说有事找您,楼上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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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周末加更。
第九十二章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readx;范四娘的办公室跟她本人如出一辙,没有太多花哨的装饰和繁琐的细节。一张简单的实木办公桌,一张有些年头的黄花梨木茶台,临江的窗沿上挂了两盆吊兰,清爽利落中倒显出几分古朴和雅致。
云开坐在靠窗的茶台旁,心情不免有些忐忑。中午陪琴仙就餐时,范四娘在言行中就透露出对他老子成见不浅,难不成她是想替琴仙讨债的?
范四娘拎了个大茶壶,直接抓了一把茶叶丢进茶壶里,烧开后又用文火煮了两三分钟,给云开冲了一碗后说:“来,尝尝四娘这茶如何?”
云开浅尝了一口,砸吧着嘴说:“汤色黄碧,口齿留香。四娘这是今年新采的蒙顶甘露吧?”
“我刚让人从蒙山捎来的,”范四娘点了点头,表情不温不火地说:“这是聆音最喜欢的茶。都是跟有些人学的坏毛病,真不知道有啥好喝……”
云开没敢接话——范四娘显然是在指桑骂槐,嘀咕他老子的不是呢。
范四娘估计是自己也觉得没趣,沉默了一会儿问:“他的航班失联后,你们没收到过任何消息?”
刚烧好的茶水有些烫,云开拿碗的手有些颤抖,放回茶台后扭头望向窗外。此时长江两岸灯火辉煌,遍地华灯如同满天群星,在他眼前幻化成某个熟悉的身影,逐渐消逝在深沉的夜幕之中,凝聚成了某颗遥不可及的星辰。
云开深深吸了口气,回头平静地说:“航班失联以后,多个国家组成了联合搜救队,华夏也派出过海上救援小组,都没有发现任何有效的线索。时隔一年后,航空公司宣布航班已经失事,并推定所有乘客和机组人员已经遇难……”
“我爷爷几十年没出过门了,那之后曾经独自外出过一年。他去过不少地方,也见过不少人,回去的时候头发全都白了……”云开说话时一直咬着牙根,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跟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完全判若两人。
范四娘没有插话,只是给他添了些茶水。
隔了好久,云开才接着轻声说道:“老爷子最终带回去的消息,是他真的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请节哀顺便!”范四娘一直紧皱着眉头,出声安慰说:“四娘不是故意提起来让你难过,实在是因为有人至今还不相信,一直在四处寻找……”
“音姨?!”
“是。”范四娘点点头说:“她这些年从乐坛消失,外面猜测她是在搜集整理乐谱,真正原因其实是她一直在找你爸,她从未相信过航空公司的调查结论。”
云开的心跳突然加快,异常紧张地问:“那音姨她有什么线索么?”
“或许有一些,不过我认为都只是谣传,或者是受难家属美好的愿望。”
“音姨她一定是有什么发现!”云开有些激动地说:“要不她凭什么这样认为?”
“什么发现都没有,完全是艺术家的直觉。”范四娘苦笑着说:“聆音说你爸是她唯一的知音,每次弹琴时都觉得他一直还在远处倾听,所以她从未放下过琴艺,也从未放弃过寻找……”
云开心里被勾起的那丝希望,瞬间化作了泡影,然后又觉得有些揪心,仿佛一只手拽住心脏在用力拉扯。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哪怕他不懂爱情,但老爹跟琴仙之间的感情究竟深厚到何种程度,才会让聂仙子在云家人都放弃之后,坐着轮椅也要走遍天涯,一直苦苦寻找坚持不懈?
“我请你上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事。”范四娘喝了口茶,放下茶碗缓缓开口道:“聆音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到她这样下去,但我的劝阻她根本不听。”
“这么多年,她的生活中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音乐,一样是你爸那个负心汉——我就想不明白了,别人眼里高高在上的琴仙,怎么到你那个混蛋老子身上,他居然还舍得跟别人结婚?儿子都这么大了,自己还飞上天下不来了,还有啥好惦记的?换成是老娘,早就一脚踹上了天!”
范四娘显然把云开当成了替罪羊,恶狠狠地瞪着他,喝掉一大碗茶后才略微消气说:“你是云峥的儿子,长相也有四五分象他。看得出来聆音还挺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有机会能好好劝劝她,让她从幻想世界里走出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我答应您!”云开没有反驳范四娘的诽谤,毕竟是那个男人欠了债,他这个当儿子的人也不好说啥,认真地点点头说:“您不是告诉过我,我还应该叫她干妈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四娘,您能不能跟我讲讲他们之间的事?”本来说不管长辈之间的恩怨的,云开还是没能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很少有人不关心偶像的八卦绯闻,这也是娱乐圈刷存在感的常用手段,骚年云开显然也未能免俗。
范四娘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重新沏了一壶茶,有些感慨有些叹息地开始了讲述。
据说幸福的爱情都是相似的,不幸的爱情却各有各的不同——云峥和聂聆音之间的故事,跟大多数爱情悲剧一样,都是以浪漫开始而以悲剧收场。
那时候的云峥是风华正茂的燕京药王,那时候的聂聆音是声名鹊起的琴艺大家,这对少年男女在一场音乐会上一见倾心,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只可惜聂聆音是燕京聂家的女儿,而云峥只是一个医学世家的传人。
在一场风雨飘摇的**中,聂家与同样树大根深的崔家联姻,以聂聆音的个人幸福换取了家族太平,而云峥当年也是个傲气铮铮的少年,求婚被拒后黯然离开燕京,浪迹江湖时遇见了云开的老妈林静。
几年之后,一直处于软禁中的聂聆音,在悲伤与绝望中创出《鱼龙舞》一曲,名震华夏。之所以取《鱼龙舞》这个名字,除了是《青玉案》中的原词之外,她其实想告诉云峥她不过是一条鱼,一条困于浅滩的鱼,而你云峥却是一条自由自在的龙——人家可以众里寻她千百度,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聂聆音在婚礼前夕,终于寻了个机会逃出家门,又很快被抓了回去。聂家的长辈声色俱厉地吼道:“你若敢再走出门一步,我立刻打断你的双腿!”
聂聆音面色平静地拿起花瓶,直接砸在了自己膝盖上,倒在血泊中时说:“我现在可以出门了么?”
在聂家人惊恐慌乱的目光中,聂聆音用双手爬出了聂家大门,身后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聂聆音的哥哥聂凌峰跪地求情,才将昏迷在大门外的妹妹送往医院,聂聆音从此之后再没踏入聂家大门一步。
随后聂凌峰找到云峥时,云开已经有两岁了。两个男人流着眼泪狠狠地打了一架,然后又哭又笑地大醉了一场,披头散发疯疯癫癫地离去……
“再后来,你父亲找到聆音,陪她度过了人生中最孤苦的一段时间,却也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时间。”范四娘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隔了好久才开口说:“他们两个人到底说过些什么,聆音一直对此讳莫如深。她只告诉我,她认了你做干儿子……”
云开象木偶一样呆在了茶台前。
茶壶里的水早就凉了。范四娘将茶壶放到火炉上,一会儿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楼下酒吧隐约传来一首不知名的老歌,云开听得有些痴了。
“这里的空气很新鲜/这里的小吃很特别/这里的latte不像水/这里的夜景很有感觉/在一万英呎的天边/在有港口view的房间/在讨价还价的商店/在凌晨喧闹的三四点/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云开这个没有过恋爱经历的少年,第一次体会到了无法言语的心塞。他老爸云峥有错么?聂聆音有错么?老妈林静有错么?没有,谁都没有,可结果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最让他心塞的莫过于,他老子最后把屁股一拍去了天堂,丢下八十老父、孤儿寡母和红颜知己满世界地找他——他生平第一次对那个男人生出一丝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