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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格照着说明书做了一遍，调好了放温了送到那娃娃嘴边，它都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张嘴恨不得把整个奶嘴塞进嘴里，两只眼睛一眨也不会眨，黑黑的只有瞳孔，就那么滴溜溜的看着他。
“你究竟是谁。”顾格自言自语。
凌晨两点。顾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坐了起来在阳台上烦躁的点了一根烟。
娃娃的声音又响了，一向浅眠的他当然第一时间醒了。
他想着自己昨天夜里做的一切，为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娃娃做到这个地步真是不可思议。娃娃的眼睛就是此刻他所看见的黑夜，它的啼哭被寂静的夜放大。婴儿的声音在耳边挥之不去，他想就此不管了，明天将那堆洋娃娃扔出去或者送给那个钟点工，但还是掐灭了烟。
它睡在那间房，九个洋娃娃中间。
顾格给它换了尿布。调制奶粉也熟能生巧了。
婴儿一只手扶着奶瓶，一只手抓住他的睡袍，一股蛮劲往两处使。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皮肤的皱褶舒展开？刚出生的孩子哪里来的抓握力？顾格看着它的样子，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解决了吃喝拉撒它舒服了，爪子却依然抓住他的睡袍不放。顾格皱眉，这东西立马就吓哭了，他的眉头松开，认命地将它抱到了自己的房间。夜里的月光很美，顾格用手机放了一首莫扎特的曲子，知道手机辐射对孩子不好，将手机放的远远的，音乐依然响着，娃娃的抽咽声渐渐小了，两个人都被莫扎特哄睡着了。
清晨六点，顾格醒了。他掀开被子，下床，梳洗，泡了一杯咖啡，脱了睡袍换了运动服就要出门晨跑去。开门的一刻，他啪的一声又将门关上，快步上楼回到卧室拉开了被子。
他看见的仍然不是洋娃娃。
顾格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晃眼看婴儿的身下有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然发现那孩子屁股底下有一摊地图。尿布漏了。
娃娃均匀地呼吸。那张纯真无害的小脸仿佛带着一种恶意。
顾格将它抱到另一间房间，对着它熟睡的脸恶狠狠的说，“甭想跟我睡了。”回到房间里将床单被褥都收拾进了洗衣机，再要出门跑步就来不及了，他叹了口气，调奶粉去了。
“Eva，把今天的行程都推掉。另外以我的名义预约一位心理医师，”他看了看手表，10点了。那娃娃刚醒正在喝奶，“就今天下午。”
话说顾格今天要出门上班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他到公司去了，这孩子怎么办？
如果他堂而皇之把它抱出去，落在在别人眼里他依然抱着一个洋娃娃，那画面可有喜感了。他不肯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正好怀里那个奶水喝得太满，它吐了一些出来，顾格脑袋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觉得自己的洁癖被它治愈了。娃娃衣领脏了，昨天晚上的尿布漏了不知有没有湿了小衣服。昨天在商场只顾解决它的吃喝拉撒，倒没有注意到它一直穿着这么件小衣服，他觉得自己又该出门一趟，解决一小一大的温和饱。
“先生，我们这里有婴儿专用的喂奶用品，洗浴用品，游泳用品，护理用品，洗涤用品，出行用品还有婴儿专用的玩具寝具。宝宝刚刚生下来什么都是要注意的，这奶瓶奶嘴消毒锅”售货员在顾格耳边噼里啪啦地推销。
顾格哪里知道婴儿需要这么多东西，他打断了她的话，只需要一个安全座椅。
这一天太阳很好，娃娃中午闹了一场，一出门就欢实了，手指不明所以的动作想抓住变幻的阳光。顾格将它抱上车，开往了秘书Eva预约的私人心理咨询事务所。
说实话，要是落在别人眼里他一直抱着一个洋娃娃，对它说话，喂它吃饭，他真受不了。车被涌在车流里在高架上停了下来。前面可能发生了车祸或什么事，足足堵了两个小时。顾格想点根烟，看了看封闭的车窗和后座上傻乎乎地看着他的娃娃，还是作罢了。
到事务所时自然被告诉和医生预约的时间已经过了。顾格当惯了老板看不惯人不守时找借口，当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也没再说话，回到车里坐着等着。
后座上的娃娃出门前吃饱喝足它就没怎么折腾，一直在玩手指，乐此不疲。无论顾格从什么角度看，这小娃娃都是软糯糯，肉乎乎，活生生的。要他信自己因为和华洋分手就精神崩溃，都还不如相信他是因为昨天被那个男人打破了头脑震荡出现幻觉。
五点，从事务所里走出来一个女人。顾格一见着她就知道有故事了。他驱车上去，叫了一声，“陶臻姐。”
那女人转头看到他，叹了口气说，“我去取车。”
陶臻，易培的表姐，从小和他们几个男孩子一块儿长大。不喜欢家里的生意，几年前赴英国念书，主修心理学。
“我看见你的预约了，要是你不迟到，你的位置也被人抢了。” 陶臻说。
“为什么？”
“不想让你们知道我回来了呗，特别是易培那张大嘴，一有事就昭告天下，恨不得人尽皆知。”陶臻喝了一口茶说。“要是让我妈知道我回来，我这又得不是在相亲，就是在去相亲的路上。”
顾格表示理解，要是他妈知道他和华洋分手，自己大概也要开始过这样的生活了。
“你和华洋怎么样了？”
“我们分手了。”顾格说道。
陶臻一口茶差点就失了所有端庄喷到顾格脸上，“你不是来跟我咨询情感问题吧对了，你预约了心理咨询。我本来以为是你的朋友有什么，没想到你也需要看心理医生了。怎么了？”
“你等等。”顾格起身出了咖啡馆，往停车场走去。
陶臻见他一脸无奈地回来，手里竟然抱着一个洋娃娃。
“奇了怪了，看来我真是出现幻觉了。一和你这个大医生呆在一起，她就变回了原样。”
······
顾格开车进了小区，想着陶臻说的话。
“幻觉出现的原因有很多，中枢神经病变、情绪影响、暗示、弱视和重听、感觉剥夺等等，我建议你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明天吧，我会帮你安排。”
他一下车，安阿姨着急忙慌就走过来了。见他两手空空回来，车里也空空荡荡，念叨着，“哪儿呢哪儿呢？”
“什么，阿姨？”顾格奇怪地问。
“早上你带出去的孩子呢？”安阿姨质问道，“你不是把人家扔掉了吧？才这么丁儿大，你怎么忍心？”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闺蜜说这部分写的像鬼片，挠墙，我觉得我受到了伤害······
所以，顾格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做梦还是在做梦呢？
☆、第三章
顾格说，“阿姨，你别慌。”顾格才真的有点儿慌，现在他的脑子转着安阿姨和陶臻的话，真是被打成了浆糊。“我把它送到我妈家里几天”呸，他妈在国外。
“真的？”安阿姨半信半疑；见顾格神情忐忑，说道，“小顾，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不管那孩子的妈怎么样，你也要担起当爸的责任，前儿我女儿才接一个案子，弃婴的，这种事情很多很正常；你可不能这么干……”
她天南地北又扯到她家女儿身上，顾格旁敲侧击，“阿姨，你怎么发现我带着小孩？”
“昨天晚上我不是看见你买奶粉尿布吗，我这就开始留意了。”安阿姨说，“今天中午你家那个哇哇大哭，你还当阿姨听不见？我在花园里看着你抱她上车呢，我女儿说，你们这些人家里……诶，你怎么走了？”
顾格脑子里一个激灵，知道有什么事在冥冥之中发生了。他回到家。电视开着，灯亮着，七点了钟点工还没有走。
顾格突然想到一句话。疯的不是他，而是这个世界。
“先生，不好意思，我怕她有什么不好。”钟点工阿姨压低声音，怕吵醒她怀里的孩子。
“你看见了什么。”顾格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五点二十我正要下班，就听见它的哭声。我才知道还有她在屋里睡觉，我看它饿了大哭，就做了稀粥给它，刚才和她玩儿了一会儿，刚睡着。”钟点工小心翼翼地说，“先生，您不会怪我吧。”
“没关系，你做的很好。”顾格听见自己说。
钟点工这才大了胆子，“先生，您家的娃娃聪明，教什么会什么，一定是随您。只是她这也得有周岁了吧，家里的那些奶粉给小孩子吃营养不够，你该给她吃一些蔬菜汁，水果泥。鸡蛋也能吃了，还有肝泥，这小孩子啊天天都在长……”
两个人一个心不在焉，一个热火朝天都没有注意到怀里的小女娃醒了。
“婆婆……”
顾格被它吓了一跳。明明下午的时候它一个字都不会！
“哎。”钟点工答应着，举起娃娃到顾格面前，“看看小宝贝儿，爸爸回来了。”
今天下午五点二十之前这双眼睛都没有焦距，此刻就能流露出欢喜的样子。她根本不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顺从地跟着喊，“爸爸。”
顾格夺过娃娃，快速的位置转移使娃娃第一次获得了极限的感受，愣了一下在顾格怀里咯咯笑起来。
钟点工见时间也不早了，跟那娃娃招呼，“婆婆明天来看你。”根本没注意顾格的脸色有多难看。
碍事的人终于走了。
一岁的小娃已经可以坐在沙发上。她嘴里咬着勺子，上面最后一点钟点工做的稠粥都被舔干净了。可是她还饿。她抓不稳勺子，掉在了沙发上，口水就顺着微张的嘴里流出来了。
那娃娃专心致志地捡勺子。它不知道怎样抓东西，抓不起来，一根筋就在上面跟那根勺子较劲。她终于抓了起来，得意洋洋递给他看，“爸爸。”
顾格被她一声叫的浑身鸡皮疙瘩，真想说一句别装傻，你到底是什么人。但他说不出口，跟这么个娃娃较什么劲。
“Eva，我要休假十天，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了。”电话一挂，高级秘书一个头四个大。老板就这么一句圣旨就交代了？妈的她又不是贴身太监！
电话的这一边，顾格坐在电脑前，又打了一个电话，“钟点工就不必来了……那位阿姨做的很好，是我不需要了。”
他搜索着各种光怪陆离，奇人异事，可惜故事里只有报恩的田螺姑娘，没有讨债的熊孩子洋娃娃。
他耐着性子看下去，鼠标一点，等他再回过神，搜索的网页竟然变成了一至两岁的孩子应该吃什么，脑子跟打印机似的一字不漏的记下，然后啪的关上了电脑，下楼去看那娃娃在做什么。
楼梯转角，他停住了。
不知道她是如何步履蹒跚跌跌撞撞走到楼梯口，更不知道她是怎么慢慢爬了那么几阶。只见她一只胳膊先放上阶梯，然后上半身扑上去，软乎乎的右腿再放上去，半个身子都在上面她才觉得安全，就翻滚了上去。一级一级阶梯，她都是这么上来的？她抬头起来，看见了顾格，高兴地叫，“爸爸。”然后继续爬楼。
爬楼梯新奇又好玩儿，她都忘记了是上去找爸爸的。
顾格仍然不习惯她的叫法，更应不出口。他想看看这小家伙究竟能不能爬上来，愣是在那儿岿然不动。
娃娃扑到他怀里时，顾格闻到了一股奶香味。
他饿了。
顾格很少吃夜宵。他从冰箱里拿出昨天买的蛋糕，坐在饭厅就感到有一道焦灼的视线看着他。
“爸爸。”
果然。
汤勺乘着一小口蛋糕，娃娃的嘴太小送不进去，冰冻过的奶油蘸到她嘴唇上，小小的身子一抖。
娃娃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甜食，却没曾想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冷藏过的东西，顾格说什么也不给她吃第二口。
娃娃已经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了，她委屈地看着顾格一口一口吃完，只有把手上的奶瓶当作蛋糕。
又到了睡觉的时候，顾格把它抱进那间房，不管它醒着也不想哄它，放在那堆洋娃娃中间关了门就走了。
他又听见了嘤嘤的哭声。
顾格也想这么就睡了，愣是睡不着。他正希望那孩子是谁谁谁恶作剧扔到他家的，而不是这样搞得真跟他亲生的一样。
“怎么了？”
娃娃坐在床上哼哼唧唧。她不知道自己想说的是什么东西，就急得哭了。
她指床上的“地图”，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顾格的脸都黑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过来。
给她换衣服洗被单，顾格走到哪儿，那小娃娃就步履蹒跚跟到哪儿，小脸上就写着一句话：不要扔下我。
“听好了，绝对不能再尿了。否则我就把你抱过去。”
娃娃点头又点头。
又是半夜，顾格模糊中发觉有人拍他的脸，力气太小，挠痒都不算。
“爸爸，尿。”
顾格立刻支起身，床上没有，那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