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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施浅美只觉得泪从心底一直蒸腾至眼睛。
红了的眼眶,对于程墨深而言,并没有任何价值,连可怜都不值得。
可,施浅美不是害怕程墨深的报复,更不是想要被觉得可怜来逃脱责任。她只是看到了程墨深的害怕,所以心也跟着惊恐起来。
如果,向来冷酷的程墨深仍高傲着,字句之间笃定着程情深一定安全无事的话,那她自然也是能安定心神的。
但偏偏,程墨深如发疯了一般。
他根本就不笃定程情深的安全,他毫无把握。
人家都说,兄妹之间,因有着血缘关系,所以也会有着心灵感应,而他那么害怕,施浅美自然将他的忐忑不安与心灵感应联系起来。
所以,看到程墨深,施浅美觉得,她此时此刻的祈祷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惊慌,她失措,她毫无信念,她怕程情深真会出事,她怕再看到程情深时,她会躺在血泊里,身体里少了一个器官,她只要这样想一想,便浑身颤抖不停。
如果可以,她宁愿被拐走的那一个,是她自己。
充当可怜之人,总比负着有罪之名苟活在自责里要好得多。
Chapter 09
三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
张警官派人来报,说是有了程情深的消息。
得知讯息,在警局等候的程墨深连忙开车,赶往张警官所在之处。而落单的施浅美也连忙乘坐警车,跟上了程墨深。
虽然没有与程墨深同车,但施浅美依然可以感受得到程墨深的情绪。
三个小时的时间,那到底是个什么概念,施浅美无法概况。
说起来,施浅美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那三个小时的。一个小时六十分钟,三个小时就是一百八十分钟,也就是一千零八百秒。上千而计的时间,看起来如此庞大而漫长,可施浅美却是真真实实地感觉得到,那一千零八百秒里每一秒钟的消逝。
她知道,程墨深与她一样,在等待的时间里,每一秒都是煎熬。
唯一不一样的,大概是,每一分煎熬里,他都更甚于她。
半刻钟后,程墨深的车与警车先后抵达荷光路三巷。
因为车子进不去,所以将车停靠在一旁后,程墨深才跟着来接应的警员,徒步跑向巷子深处。
紧随其后的,是另一名警员和施浅美。
跟在程墨深身后,看着西装革履的程墨深跑在肮脏的暗黑巷子里,脚下的皮鞋一次又一次地踩踏在水渍或是垃圾上,看着他的裤脚被路面上的垃圾弄出了好几块污渍,施浅美不由得感叹起来:原来他也有不犯洁癖的时候。
跑至三十米开外的一栋老旧楼房楼下,周围已经熙熙攘攘地围了不少人。
自觉告诉施浅美,程情深就在人群里。
未等她跑上前,程墨深已经拨开了人群,挤了进去。
紧接着,施浅美听到熙熙攘攘的议论里程墨深一句释然的兴奋的欣慰的感恩的——“Angle!”
她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再往前,想拨开人群时,人群已经从内朝外地让出了一条路,而程墨深则抱着程情深快步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严峻着,而他怀里的程情深正不省人事。
施浅美不住皱眉,跟上了他,问:“情深怎样了?”
程墨深沉默着不作答,只抱着程情深奋力朝外奔跑,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去医院。
而得不到回答的施浅美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直至他抵达车子旁,将程情深抱上了车。
施浅美正欲上前一起,车门却被奋力关上。她安静地绕过另一边,想由另一边上车,但已经上了车的程墨深却锁了车门,启动了车子,未有顾及她的叫喊,将她一人留在原地。
风从身后吹来,带着秋末的凉意。
施浅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又强打起精神,连忙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吩咐司机跟上程墨深的车。
片刻后,计程车在程墨深之后抵达医院。
当医生在为程情深做详细的身体检查时,施浅美拿着一瓶矿泉水,递给了在病房外等候的程墨深。
但,对于她的示好,程墨深选择视而不见。
施浅美没有收回,手仍然僵在半空中,她劝道:“喝两口吧,今晚你也累了。”
程墨深仍是一言不发,眼睛紧盯着玻璃里内的程情深。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程情深,她仍未清醒过来,施浅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拿着矿泉水识趣地低垂下来。
不一会儿,医生开门出来。
程墨深即刻上前,关切地问道:“Benjamin,Angle怎样?”
“放心吧,没什么事,就是被注射了乙醚,睡一觉醒来就可以回去了。”袁浩微笑着,拍了拍程墨深的肩膀。
“谢了。”程墨深抿唇,朝其点头后,径自入了病房。
施浅美很想跟着进去,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并不适合踏入病房。于是,她只好安静地趴在玻璃上,远远地看着沉睡中的程情深。
但,不知是否是故意,程墨深忽而起身朝她走来,然后利索地将百叶窗帘拉了下来。
“呵呵,Angle没事的,放心吧。”
正郁闷之际,身后传来了袁浩的声音。
施浅美回头,便遇见袁浩爽朗的笑容,他说:“墨深就是这样,你也该习惯了。”
她之前也与袁浩见过几次,他是她的主治医师,所以不陌生,但也不算熟络。
“习惯了,可,有时候还是受不了。”施浅美无奈地笑笑,又问他,“情深真的没事?”
“当然。”袁浩又哈哈笑了起来,“我可不敢骗墨深。”
“那就好。”施浅美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你呢?”谈话间,袁浩将话题转移到施浅美身上,“最近怎样?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症状?”
施浅美摇摇头,“没有。”
袁浩点了点头,又问:“那记忆呢?有没有想起什么?”
“没……”施浅美摇头,又想起了乘坐摩天轮时候闪烁过脑海的画面,继而点头,说:“上次我和情深去游乐场,坐摩天轮的时候好像记起了点。”
“哦?”
“也不算记起,就是闪过一个画面,有个男生,但是看不清样子。后来头很痛,根本就再记不起任何了。”
“或者,摩天轮对你的过去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吧。”袁浩推测道,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似在安慰,说:“慢慢来吧,记忆这种东西,本来就着急不得的。”
“我知道。”
看着施浅美一再地趴在玻璃上努力想看清病房内的情景,却始终只是徒劳,袁浩叹叹气,提议道:“大概半个钟头后,Angle就会醒的了。我猜你们折腾了那么久,也应该没吃东西吧,等会Angle也需要补充能量的,你要不要去医院的餐厅里买点粥给她?我想,即使墨深不待见你,但也不会让Angle就这么饿着的吧。”
闻言,施浅美点头微笑,“谢谢你,袁医生!”
袁浩笑笑,“知道怎么走不?要不要叫个护士带你过去?”
“不用了。”施浅美摇摇头,转身往前跑了几步,忽而又折了回来,朝着他说:“其实,我真的想不通,你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跟程墨深那个大魔头交好?”
“哦?大魔头?”对于施浅美给程墨深贴的标签,袁浩觉得很贴切,连连点头,也禁不住捉弄她,说,“是这样的,医院里的护士们都说,其实我暗恋墨深。你觉得呢?”
“真的假的?”
施浅美圆睁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像是相信了他的调戏。
袁浩摊摊手,不予置否,只说:“你再不去餐厅,那里的粥可就要卖光了。”
听了他的话,施浅美即刻转身跑开。
站在原地,袁浩不住摇头浅笑,感叹道:走出了阴霾,这个施浅美还真是有活力啊!
作为她的主治医师三年,他与昏迷的她相处了三年。
记忆里的她,就是寂静的。
而她苏醒之后,他一共见过她三次——第一次是刚刚醒来的时候,她如一只惊弓之鸟,满眼慌张惊惧。第二次是复诊的时候,她闷闷不乐,不断地纠结着失去的那六年记忆。第三次是最后的复查,她终于决定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任由失去的记忆在未来里顺其自然地归来,她礼貌地微笑着朝他道谢,还送了他一只用日历纸折的千纸鹤。
他也记得,很多次,程墨深都不耐烦地对他说:“你就不能告诉Angle说这个女生不会醒了,已经没得救了吗?”
他每次都笑笑,说:“医者父母心。”
其实他并不确定她会不会醒来,但得知她醒来的那时候,他觉得真是奇迹啊!
Chapter 10
抵达医院餐厅时,粥已经剩下最后两份,施浅美没有半秒犹豫,就买了那两份粥,想着一份给程情深,一份给程墨深,而自己则随便在小卖部里买了包苏打饼充饥。
从餐厅到程情深所在的病房,也不过十数分钟的路程。
而十数分钟里,施浅美却想遍了上百句开场白,只是,每一句都似乎不合适。
所以,站在病房外,施浅美依然不敢进去,她不确定程情深能否原谅自己,但她很肯定程墨深不会想见到自己。
徘徊许久,施浅美叹气,拉住了过往的一个护士,说:“麻烦你,帮我把粥带进去好吗?”
“你自己怎么不进去?”护士疑虑道。
“呵呵,里面的人不想见我。”施浅美干笑着回答,然后做楫鞠躬,“拜托了!”
护士无奈,反正也是顺手,便接过粥,推门而入。
病房内,程情深刚醒不久,背靠着枕头,一副虚弱的样子,而身旁的程墨深正在给她倒水。闻声,他们都朝门口望去,还未开口问些什么,护士已经嫣然笑了起来。
“门外的那个女生拜托我带两份粥给你们。”
护士将粥放下,程墨深却蹙着眉,说:“我们不需要。”
闻言,护士有些尴尬。
程情深却忽然对着她摆弄起手语,更看得她莫名其妙,微愣过后,她立马看向程墨深,但程墨深却保持着沉默,不做解释。
甚至是,程情深伸手拉他,他也无动于衷。
无奈之下,程情深朝着护士招手,示意她走过来。
这个动作简单易明,护士倒是看懂了,连忙上前,走至她床边后,未说些什么,程情深已经跃了起来,自顾接过了她手里的粥。
“Angle!”
见状,程墨深不悦地紧着眉头,伸手就要夺过她手里的粥。
但,好在程情深似乎早有预料,偏了偏身子,避过了他的动作,将粥放在了另一边程墨深暂时够不到的柜子上。
尔后她急忙忙地摆弄起手语。
【这粥是浅美姐给我们买的吧?你不吃,我还要吃呢,我都饿死了!】
“你想吃东西,我马上去给你买,但她买的粥,你不许吃。”
【为什么?】
“我怕她下毒,行不?”
【哥!这,这明明不可能!】
“Angle。”程墨深叹气,“我不喜欢你跟她一起,她带给你太多灾难了,我不敢想象,要是再晚一分钟会出什么事。也许,你会少一个肾。也许,你会不幸……Angle,总之,她本身就是个麻烦,留不得。”
听罢程墨深的话,程情深咬着唇猛然摇头。
【哥,我现在不是没事吗?我连一根头发都没少!何况发生这种事只怪我,怪我没有警惕,不怪浅美姐啊!】
“怎么不怪她!是谁说要去漫展的……”
【是我!】
程墨深的问话明明没有问完,程情深就急急地扛下了罪名。
程墨深眉宇间的褶皱瞬间更紧凑了。
“就算是你非要来这次漫展不可,可她答应了会照顾好你的,结果呢?结果你被人拐了,还差点出事!”
【可这真的不怪浅美姐啊!】
每次觉得手语不及口语那般快捷清晰时,程情深都会一脸烦躁的样子,譬如此刻,即使她仍然依赖着手语,但情绪却在表情里表露无遗。
【浅美姐的戒指不见了,她一时慌张起来,才会留我一个人在那里的,但浅美姐有吩咐我在那里等她的,是我自己看到小孩子摔倒了,才跑过去扶小孩子起来的,根本就怪不得浅美姐啊!】
“一个烂戒指怎么能比你重要!”
【哥,对你来说,我很重要,可是对浅美姐来说,那个戒指才是最重要的。我记得,浅美姐醒来的第一天,在她发现脖子上的戒指不见的时候,她就很慌张。后来我问她,她才告诉我,那枚戒指是她妈妈留给她的,她妈妈在她十八岁那年就逝世了。哥,换位思考下,如果是你不见了妈妈的任何一件东西,你都会很紧张吧,更何况那枚戒指是浅美姐妈妈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漫长的手语落毕,程情深气鼓鼓地捧起了粥,在程墨深陷入沉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