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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丢的是谁啊,这人可真够笨的,你告诉我点细节,也好叫他们比对比对。”
“是……”宣紫脚下一别,绊了下,纪翔搂着她给扶稳了,一脸疑惑。她咽了口唾沫,说:“是个孩子。”
“孩子?”
“大概四岁,小女孩,上面只穿了件棉毛衫,下头是黑色的打底裤,鞋子一走就会亮的。”
纪翔也不走了,抱着宣紫面面相觑。
他小心地问:“你和我说真的,你有过安宴的孩子,还生下来了?”
宣紫看着他,其实心中清明一片,亦有倾诉的冲动,只是话到了嗓子眼就被堵的死死。
她只会摇头,只有摇头。
求他别问。
安宴恰好赶到,脸色沉得难看,不由分说,先将宣紫从纪翔怀里扯出来。
与默默不见了相比,当下宣紫和纪翔的亲昵更让他觉得刺眼。
安宴强按住心底要发作的那个按钮,对宣紫说:“默默呢?”
纪翔在一边冷笑:“哟,喊得够亲热啊,能不能问问这孩子是姓从还是姓安,又或者这根本没区别啊?”
宣紫头脑昏沉,说:“对不起。”
“你、他、妈说什么对不起啊!”纪翔一把扯住安宴的胳膊,攥紧了拳头,抡圆胳膊就要往安宴脸上揍。
宣紫扔了手里的东西,死死抱住纪翔的手腕,说:“纪翔,能不添乱吗?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监控吗,走啊,走啊!”
“看什么监控!”纪翔恨得咬牙,扭过头来瞪宣紫:“我这是在帮你教训他啊,蠢女人,你给我走远点,免得我误伤了你!”
宣紫也坚持:“纪翔,我现在不是要帮他,只是事情要分轻重缓急,我弄丢了人,是我的过错,再拖下去,你要我内疚多久?”
纪翔看了看宣紫,又看了看安宴,苦笑着松了手。
一场冲突终于平息,三人间的关系仍旧紧张,尤其是一脸不爽的纪翔和一身带刺的安宴,那股剑拔弩张的气势,路人都看得出来。
监控室里,一排排的显示屏实时播放着商场的情况。
宣紫说了时间地点,果然就在那个咖啡厅一隅看到了落单的默默。时间缓缓过去,默默突然钻到座位下头,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跑了出去。
纪翔说:“找找门外头的录像呢!”
掐准时间,屏幕上出现默默跑出的身影,宣紫提起一颗心,说:“是她!”
安宴突然拿手指着各块屏幕中的一块,问:“这是实时的吗?”
保全说:“都是实时的。”
安宴说:“我知道她在哪了。”
说完,一个箭步转身就跑。
宣紫顺着他刚刚指着的那一块屏幕去看,默默抱着中国公主,正倚在一排休息椅边大哭。
纪翔说:“把画面放大点。”又问宣紫:“是她吗?”
宣紫按着心脏,松了口气地说:“是她。”
宣紫和纪翔赶到的时候,安宴已经找到哭了多时的默默,小丫头肿着眼睛,因为抽泣,小小的身子一颤一颤。
红了的兔子眼睛看到熟悉的身影,大步跑过来投进安宴的怀里,她喊:“爸,爸……”
安宴蹲下身子迎接她,心中又惊又喜,直到将她柔软的小身体容纳在怀里,那颗始终悬悬挂于半空的心脏,终于得以落地。
那些他曾经否定的,血缘之间微妙的联系,在这一刻被紧紧震撼的情绪确认……他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骨血,这毕竟是他的孩子。
好像爱之深,伴随而来的永远恨之切,明明是满腹的关心,脱口而出的却是质问:“你瞎跑什么?”
默默拿小手指抠眼睛,边说:“妈妈。”
“你觉得看到妈妈了对不对?”
她使劲点头。
“那个不是妈妈,妈妈送姥姥回家了,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宣紫站在他们身后,一时间被穿透幕墙而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地面,阳光的触角分割开阴影和光明,有一时间的恍惚,她仿佛置身事外,面前,是一对父女重逢的喜悦场景,那么幸福,那么美好……
可她是一个外人,站在戏外,置身事外,看他人演绎一幕幕的好戏。
她最怕最怕的不外乎是此。
宣紫抱着东西往另一边走。
纪翔跟过来,轻声问:“要不要去我那住两天。”
宣紫白他一眼,说:“开玩笑,你好不容易和你太太二人世界,我去凑什么热闹,我也没脆弱到连他都不敢面对了。”
纪翔嗤笑:“是么,那你还哭什么。”
奢侈品店鳞次栉比,擦得雪亮的玻璃光可鉴人。宣紫停下脚步,扭头一看,玻璃上果然有个面部扭动,满脸是泪的丑女人。
她这样憔悴,又是这样苍白,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她没有了生气,也没有了自我。
她是这样卑微而且可怜。
她说:“我想看看,我还能忍到哪一种地步。”
***
默默刚一洗完澡,就蹦蹦跳跳爬上床去找刚买的中国公主玩。
安宴手里抓着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屈身坐到床上给默默擦头发,看到她摆弄这个精美的娃娃,问:“是今天新买的吗?”
他没伺候过人,毛巾一上,默默立刻变成爆炸头,盖在天那么大的毛巾下面,含糊不清地说:“宣,紫。”
安宴手一停,说:“你喊她宣紫?这不行,小孩子要有礼貌,你应该喊她……”
喊她什么?
阿姨?
孩子若是要问,爸爸为什么是和阿姨在一起的,他如何回答?
默默挡开毛巾看他:“她,好。”
“她好还弄丢你?”
默默撅着嘴,又不想说话了。
安宴拿开毛巾,去内卫里取梳子,默默屁股一撅,从床上挪下来,赤着脚,咚咚咚跑去房间一边翻各色的购物袋。
安宴拿了她的拖鞋追在后面,说:“好歹把鞋子穿起来!”弯下腰,将她柔软小巧的脚放进做成熊猫头的拖鞋。
突然想起不久之前,亦是相同的话,他追在宣紫的身后要她穿鞋。雾气蒸腾的浴室里,她热得满脸通红,身体也是淡淡的粉。
诱人如一尾不紧握住就会脱身而逃的人鱼。
做、爱的时候,他们讨论奉子成婚一步到位。他为了她要和整个家庭为敌,她还傻里傻气地强调:“你可不许退货,一定要对我负责的!”
明明过去不是很久啊,怎么回想起来,却像是度过了一整个世纪。
默默正从一个袋子里取出一头金发的芭比,高兴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搂着娃娃又笑又亲。
作者有话要说: 真想一巴掌拍死某只。
☆、Chapter 32
Chapter 32
安宴回到房间的时候,宣紫正坐在桌边用电脑,见到他来了,连忙按了两下鼠标。
安宴自她身边坐下,见屏幕上是一份打开的文稿。她佯装敲了两个字,却是驴头不对马嘴,和正文脱节,于是问:“刚刚开着的不是这个吧。”
宣紫还在看着屏幕,笑:“正和别人聊天吐槽你呢,你就进来了,当然赶紧毁尸灭迹,不然又等着被你骂吗?”
安宴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扳过来。
房间里光线柔和,永远是浅黄色的光,带着水晶灯投射后斑驳的白色斑点。只是映在这样的画框里,安宴却仍旧是凌厉简约的线条,简单几笔便是棱角分明栩栩如生,可真要描摹轮廓却又一下子无从下手。
宣紫没有排斥他的拥抱,将脸靠在他前胸,听到他说:“对不起,今天和你发火了。吓到了?”
好像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每每有争吵,他都是沉默到底的那一个。直到有一次,她用分手做威胁,要他一定应战,他果然气得七窍生烟,一个咆哮说:“你休想。”
那个永远占上风,享受被捧在手心的女孩子居然在一瞬间就流下眼泪,之后蔓延成大雨滂沱,杀得他几乎措手不及。
宣紫默了默,说:“没有吓到,就是有点生气。不过后来想到是自己做事没有动脑子,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倒是你,应该不会以为我是故意把默默丢在那儿的吧。”
安宴说:“你不认识她的时候,都愿意为了她放弃旅行,又怎么可能会把她丢了。”
宣紫用手环着他的脖子,坐起来,仰着头与他平视,“不认识她的时候是觉得她可怜,良心上过意不去,真心想帮一帮她。可现在知道了她是谁,有着怎样的身世,你真觉得我会大大方方地接受她?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和默默呆在一起,我站在一边,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觉得你们才是一家人,我只不过是个外人。安宴,你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圣人,我也会觉得嫉妒觉得难受……我想问问你,你究竟要怎样解决呢?”
好像所有的道歉都不过是一纸苍白的废话,安宴当然知道这时候的宣紫需要的不是一句两句对不起,甚至不是许诺过的未来和幸福,当下要解决的,远比这些复杂又重要的多。
可这问题的答案,于他仍是无解。
他目光深沉依旧,宣紫却能够看到那状似无波无澜的世界里泛起一层细小的涟漪。她笑了笑,给自己台阶下,“好饿啊,想不想吃夜宵。”
宣紫没有说谎,她近来真是饿得频繁。尽管生活让她吃尽苦头,和安宴在一起的日子远不如想象中那样完满,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胃口。
仔细想想,好像出走的那几年亦有相同的例子,她化悲痛为食欲,每每饿了就将孟溪林从书房里扯出来,告诉他:“冰箱里有材料,做份夜宵过来。”
孟溪林大约很惊讶,想想这种要求也实在太过分,只是他没什么精力和她摆事实讲道理,白眼都懒得翻,只说:“我忙得杯子搁水池里一个月都懒得洗,你要我给你做夜宵?”
宣紫从冰箱里取了两个鸡蛋,关上门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想起孟溪林来。
安宴正自后搂住她,手摩挲在她的腰间,有些惊讶地说:“好像胖了……之前,你真的太瘦了。”手不曾停下,一路拂过她柔软的皮肤,最后停在小腹往下的一处。
“怎么,又做蛋炒饭?”他凑近她耳边,吐气如兰,热的源头落在她耳垂上,更像是挑、逗。
宣紫拿手肘支开他一些,咯咯笑着说:“哎,别闹别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东西。”
安宴仍旧我行我素,一只手撩起蚕丝睡衣,自她丝薄的裤边伸进,另一只手则轻松接了她内衣的扣子,捧着她的柔软轻轻揉搓。
她压抑着欲、望而用力咬唇,因而下颔的曲线紧绷,天鹅颈般完美的弧线,在他炽热的唇下舒展。
他身体坚硬,某处更硬,抵住她腰的位置,让她不自主地颤抖。
直到野火蔓延,要至无可救药的时候,宣紫突然觉得胃中一阵翻腾,紧接着按着他支在她前胸的那只手,身子往水池的一边弯下去,干呕了起来。
安宴将她松开了,拍她的后背,问:“怎么了?”话中却压抑着某种为之一振的淡淡惊讶,他定定看了宣紫几眼。
食欲来得快,走得也快,一粒米尚未下锅,宣紫已经吃不下东西了。
安宴给她端了一杯热水,手摩挲着她的脸,说:“到底有哪儿不舒服。”
宣紫摇头,就着他手喝了口水,说:“没事儿。”
“会不会是……”
“不会的,”宣紫明白他话中所指,“我一直有在吃药,可能是和增生的药起了反应,所以偶尔会不舒服。”
安宴脸色一僵,将手里的杯子往桌面一放,用了点力气,深夜里格外的响。他诧异:“你在吃药?”
宣紫只好坦白:“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没做好有个孩子的准备。”
“什么叫没准备?”
安宴黑着脸,孩子气地俯身下来吻她,手隔着衣服去抓她敏锐的尖端。宣紫“啊”的一声含下腰,连忙转移话题道:“喂喂,我下午遇见我妈妈了!”
安宴果然动作一顿。
宣紫说:“我过几天准备回去一趟。”
“孟溪林呢?”
“唔……他应该是要和我一起去的。”
安宴脸上浮起愠怒,宣紫连忙去捧他的头,说:“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我妈妈,呃,前几天撞了一下,我想让他帮忙看看。”
“她没有私人医生?”
这个话题也有些卡壳,该教宣紫怎么回答呢。她的爸爸有家暴的恶习,喜欢在压力巨大的工作之后拿她们母女练健身。
可话卡在心里,明明面对的是安宴,她仍旧说不出来。
只好软言相劝:“我说过如果我们想要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的话,第一步就是攻克我妈妈。我和孟溪林相处五年,如果真有可能的话早就在一起了,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安宴去握她的手,“我是不相信他。”
“他?”宣紫垂下眼帘,“他,他和我是一样的。”
***
久未回来,门口的警卫查验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