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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不同,难不成出了什么事么?”
遇见长宁宫宫女那件事私下交代就好,若是当着徐昭仪和这么多宫人的面嚷嚷出来,别的不论,至少一个“不尊皇后”的帽子是逃不掉的。且那件事她是在皇上面前打了招呼走过过场的,陛下应当不会揭穿她。除此之外就是遇上冷宫赵公公那事,难道今日这出与他有关?
不论徐昭仪说什么,杜阮阮都不知道不清楚不晓得,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做个标准的傻白甜。她从前在掌事姑姑面前厚脸皮多了,耍起流氓来得心应手毫不惭愧,而且确是是真的毫不知情,神色间一丁点便瞧不出心虚的影子。
徐昭仪本想先套套话,能唬得她直接承认最好了。可杜阮阮打死都不认,还反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没能在陛下面前刷个好,徐昭仪不耐起来,直接示意下头的人将证人带上来:“阮充媛既然这样嘴硬,便不要怪本宫不讲情分先礼后兵了。阮充媛一口咬定自己在路上没与什么人打过交道,那便定睛看一看——堂下这人你可识得?”
认识,怎么不认识呢。她两刻钟前还在床上拍大腿研究怎么揪住这人小辫子呢。
地上那人头冒虚汗嘴唇发白哪里都没看。杜阮阮扭头才瞧了两眼,就眉头微蹙脸色有点不好起来。徐昭仪看了心头一喜正要拍掌“哎哟你这小妖精赶紧认罪免了折腾吧”,就见她皱起两条眉毛,一副努力回忆很久但是还是回忆不起来的样子答:“娘娘恕罪,妾身、妾身记性有点儿不好,娘娘容我再想想,说不定等会儿我就想起他是谁了……”
满脸“为了不给娘娘丢脸我已经很用力在回忆了娘娘你再等等”的神情,徐昭仪只觉这死胖子装傻装得能上天了眉毛都飞了起来,正要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责问“你装啥!!这分明就是你那个接头人!!”,身边一直没吭声存在感却很强的陛下却在她之前开了口:“你当真不认识他?”
嗓音清清淡淡,听不出是喜是怒。方才还不动声色把尾巴翘得老高的小胖立刻老老实实耷拉了脑袋,瞅着边上那团明显已经被虐了一茬面色苍白的赵公公不情愿道:“有过一面之缘。我从烟波亭回来的路上见过他。但每天给我请安的人那么多,我不记得是谁,所以一时没想起来。”
“……”徐昭仪闻言大喜,正要揪住话头狠狠发作一番顺便揪出她的尾巴,陛下视线轻飘飘地一瞥过来她立时矮了半截,脑袋缩回来做鹌鹑。
皇上没把发言的机会留给她,目光重又放回杜阮阮身上:“除了请安,没有其他?”
小胖有些不高兴他怀疑自己,想悄悄瞪一眼又不敢。暗地里磨了磨爪子方道:“妾身又不认识他是谁,没其他好说的。”
陛下“嗯”了一声,又问堂下跪着的赵明东:“你既说是阮充媛指使你在冷宫下药,可有证据?”
杜阮阮一惊,原来徐昭仪方才绕着圈子盘问的起因是这个。她没察觉皇上只问起这一件事时,徐昭仪和赵明东都略有点诧异,只讶然想:去冷宫下药?给谁下药?她忽然记起前些日子没了的李嫔,顿时一惊。可给李嫔下药为什么要在长宁宫里审问呢,这件事和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么?
旁边的赵公公在天子威压下更加惶恐:“皇上恕罪,奴才不敢骗人更不敢欺君,阮充媛半月之前就给了奴才药,说李嫔……呸,李主子从前曾经责罚过她,她心中不忿,要奴才替她出气。奴才胆子小不敢违背,充媛娘娘给药时说是泻药巴豆,可奴才没想到那药刚下去,李主子她、她就没气了呀……”
他如想起惨状,哆嗦一下方接着道:“奴才吓得好几日不敢见人,可娘娘说此事一旦揭破奴才就是帮凶,也得不了好果子吃。奴才今日特意去找娘娘求个办法,她却当做不认得我,这事也是有人看见的。奴才心里没底又怕被人灭口,就悄悄留了剩下的药包和娘娘给的赏赐,埋在奴才住的那个院子里。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与奴才接头的那个宫女虽做了伪装,但奴才认识她是谁!愿意与她当面对质……”
为保严密,交代地点和接头人都是写在纸上呈上来的,旁人一个字也不知道。他这番话比之前审讯时交代得还清楚,人证物证都有,看这人还怎么狡辩!徐昭仪心里美滋滋的,见李荣海亲自带人去察看都有些不放心,不顾皇上的目光故作公正地调了自己一名心腹跟过去看。
人都已走了半响,底下的杜阮阮依旧皱着眉似在寻思脱身之计。但这么多人看着,赵明东的证词摆在那里,且还有另一桩更为要紧的事等着还没交代呢……陛下难不成还能堂而皇之地包庇她?
若能一举搬掉这么一块硕大无比的绊脚石,她做梦都会笑醒!徐昭仪心头暗喜又不敢外露,端起清茶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等人回来。
取证物的人比寻人的回来得快,证物上盖着一方布,先让赵公公看看,他点点头,才呈到皇上面前。
杜阮阮如今已明白这是有人对自己设的一个局,即便李嫔已经被打入冷宫,但她仍是宫妃。既是宫妃,除了陛下和皇后,明面上没人能够随意决定她的生死——至少她这个方从美人升至充媛的小透明不行。
如果这事落实,可想而知她之后会有什么待遇。偏偏她去如厕时只带了汤圆一人,那一路也没什么人经过听见自己和赵公公对话。即便她知道皇上也知道她压根不至于干这种事,但如果搜寻到“证据”果真天衣无缝又都指向她,陛下再想护着她也不能让自己成为昏君,她成了奸妃。
她必须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思及此,杜阮阮心头也颇为忐忑,略紧张地注意着“证物”送上前时皇上与徐昭仪的反应——当见到陛下不动声色、徐昭仪眼中微微一喜时她便知道,这东西不说别的,至少曾经是她宫中有过,而徐昭仪又恰好知晓的证物。
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嫌疑”更足?
杜阮阮心头苦笑,在喜上眉梢的徐昭仪开口前暗自斟酌如何自证清白——却不料徐昭仪还没开口,她也没有出声,堂前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方才宴上她还见过陪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急匆匆赶来禀道:“娘娘醒了。太医说已……”
“……”
她还没听清那宫女的话,皇上已霍然起身,脚下生风表情凝重地大步朝外走去。
经过她身边时甚至没有分神多看一眼,反而是眼角眉梢都写满幸灾乐祸的徐昭仪慢条斯理地瞥了瞥她,才一脸担忧地跟上陛下的脚步往后殿去了。
李荣海也走了,赵明东让人又拖下去看押起来。只有她,坐在那儿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理。
察觉周围长宁宫宫人向自己投来的情绪各异的注目,杜阮阮垂下头,手指将茶杯扣得死紧。
不必旁人多说她也知晓。她仿佛……真是摊上大事了。
☆、56。软禁
纵使大难不死逃过一劫,皇后娘娘的神情也没有多大改变。那张脸显然又比之前午宴时衰败了不少,就算她侥幸醒过来,身体受了这番折腾后也更没有多少日子了。
徐昭仪有些佩服她这般泰山崩于顶仍不动声色的模样,若是她知道有人给自己下药想弄死自己,醒过来后定然是要将那小妖精拖到面前亲自狠狠抽上几耳光出气不成。
皇上在殿外听太医交代此事留下的后遗症,徐昭仪抢先一步进来不过是为打听皇后的口气,也好替自己争取一个助力。因此,见娘娘目光淡然地瞧着自己,她忙上前两步讪笑道:“臣妾见过娘娘。娘娘现在感觉如何?臣妾听闻娘娘受奸人所害昏迷,着实担心不已。要臣妾说,那起子小人着实可恶!若不是娘娘福大命大,恐怕……”
“昭仪娘娘慎言。”
皇后还没开口,侍立一旁始终垂首肃立的宫女便上前一步阻止了她后头的话。徐昭仪认得这宫女,她是皇后身边最得用的大宫女沅芷。皇后娘娘背后的安家权势滔天,当初在皇子府里时连她身边的宫女都比当时不受宠的徐昭仪要值钱许多。徐昭仪被她打断面上有些悻悻,见皇后没有开口打算也只好将未说完的句子吞回腹中。
她不是不想责问对方,毕竟她如今已今非昔比,堂堂宫妃竟被一名宫女当众说教,这如何说得过去?可这里毕竟是长宁宫,她还想拉拢皇后至同一阵线,哪能当着她的面发作明显被她护着的心腹?
徐昭仪只好默默咽下这口气,心里却给这沅芷安安记下一笔,只等皇后娘娘驾鹤……她再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好看。
想着又打起笑脸,正欲再度开口探听皇后娘娘的意思,看她要如何处置那个对自己下黑手的小妖精,却听身后一阵动静,陛下已经肃容步入内殿。
床上的皇后娘娘始终神色漠然事不关己一般,即便迎上陛下的目光她依旧很是平静。徐昭仪忙不迭行礼请安,皇上没有作声,却示意他们全部都先退下。随陛下进来的李荣海和床边伺候的沅芷等人都垂头退了出去,只有徐昭仪犹不甘愿还想挣扎,被那双点漆般幽暗的眸子扫了一瞬,立时心头微凉乖乖退出门外。
……她着实不甘心。
只要她在场,“恰好”听见皇后娘娘亲口要求陛下给她一个交代——甚至不需要多说,只要那么一个意思,她便可以立时让人将还惴惴不安等着的那个死胖子抓起来,从此再也不会让她出现在皇上面前。
倘若没有得到过,她定然不会觊觎这份本不属于自己的权利。可如今皇后的身体岌岌可危,她不至于认为自己能成为一宫之主,但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她不希望也不允许别人来与自己争权夺势。
徐昭仪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神不知落在何处,越发显得凌厉起来。
……
内殿。立着的男子神情严肃凝重,躺在那里的女子呼吸却轻得几不可闻。
良久,才听男声沉沉道:“你早就知药中有毒?”
也早知是有人故意借着那人的名头害她,好借此诬陷那人——可她还是喝了。
“……”
她虽然没有回答,但这态度分明就是默认。男人拳头紧握,脸色愈加不好:“朕知你早存死志。那件事已筹划充分……若你愿在之后替她洗脱嫌疑,朕可以提前让你看到他们的结局。”
这事他不是做不到,但此事已以叫人措手不及的速度闹得沸沸扬扬。若是由他出面强行拦下来,不仅会让之后的事情不好进行,也会让旁人认定她成了能令天子罔顾法纪昏庸行事的奸妃。
他会这样表态,女子显见颇为讶异。她眼睫微动,流动的眸光里重新染上了一抹灵动颜色,更努力抬起脸认真地打量着他,似要看清他是不是在撒谎,许久才虚弱地躺回原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相识多年,从未见你如此在意一个女子。”
她语气略带笑意,仿佛如少女时期那人还在时三人开玩笑的烂漫神色。皇上眉头微微一动,她便已敛起那份稍纵即逝的笑容,慢慢道:“我答应你。但我有个要求。待我去后……我希望与他永远在一起。”
这是同葬的意思。“朕答应你。”
男子目光平静不见半点讶然,像早就料到她会有此要求。她又努力睁大眼看了看他,略叹了叹浅浅一笑:“你们都这样聪明,走一步算十步,可我办不到。我答应你,但你要快些,我……已不想再撑下去了。”
她身子本就虚弱,这话说到后来,已然支撑不住重又失去意识。
室内重归寂静,男子望着床上人沉默片刻,方走出屋外。
*
杜阮阮在长宁宫中坐立不安等了半个时辰,一盏茶喝喝放放舔了无数次水,终于等来了旁人——但不是她想象中回转的陛下和徐昭仪,而是一道圣旨。
说什么呢?说鉴于她有谋害李嫔、给皇后下药的重大嫌疑,自今日起禁足于华阳宫内。华阳宫由宫中禁卫严密看守,在证明她清白之前除审案需要所有人不得进出。此事交由慎刑司调查,李荣海与徐昭仪从旁监督协助,务求半月之内查个水落石出,不得有半处疑点。
“……”
来宣旨的是李荣海,瞧见她茫然无措的模样也有些不忍。他毕竟是奴才,隐约能猜到上头的意思却也不敢多说,只垂眸等对方慢慢回神。
杜阮阮是真懵了。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原来不止谋害李嫔一个罪名,还有给皇后娘娘下药。难怪陛下选在这里宣她过来,难怪徐昭仪会那样喜不自胜。要是这两条罪名坐实,不必皇上出手,都有一帮子大臣等着上奏撞柱子求赐死。更别提皇后娘娘背后的安府在之前安如蔷姐妹俩那事时就已经被她得罪了。要是此事落实,安府如何反应可想而知……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杜阮阮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