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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昭盯着她看了许久,仍是忍不住叹气,明日该怎么跟她说拂晓的事……
☆、101。更新
经过这样一场折腾明珠小姑娘瘦了不少,不知是药喝多了的缘故还是病没好全,往日爱吃的东西现在喂到嘴边都不乐意吃,不过还是整日见谁都笑眯眯,这让霍容玥心里安慰不少,只是看着女儿时心里还会冒出愧疚,到底她没能陪着女儿。
“明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霍容玥心底还存着疑惑,到底是关心则乱,当初明珠刚一开始发病时她诊过脉,不过医术浅薄没能诊出到底是什么病症,可太医都说是天花,怎么又突然好了起来?脖子和脸上还有未消退的疹子,但和出过的天花的还是不一样的。
“这事儿是冲着咱们来的,我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长孙昭边说边含笑望着女儿,由着女儿扯着他一根手指在炕上跑来跑去,生□□玩的她可最不喜欢被箍在一处,但外头天气时冷时热他们谁也不敢让她出去跑出一身汗来,只好最大限度由着她在屋里跑。
霍容玥若有所思的想了一遍,却还是一头雾水,这满京城中到底是谁要对她的明珠不利?难道是他?想到他如今的身份霍容玥心头又沉了几分,下意识想的竟是还不如圣上早日驾鹤西去,那太子继位所有事都是板上钉钉,旁人再想如何就要掂量掂量了。
毕竟,有宏敏帝在,太子还是会束手束脚的。
“对了我今天一天都没看见拂晓,拂晓去哪儿了?”昨天一天她喝着安神汤都是迷迷糊糊,睡着额时候隐约听到拂晓在她耳边说话,醒来却是见不到人影,这在从前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长孙昭一滞,锁紧的眉头缓缓送开,顿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拂晓身子不大舒服,待会儿我陪你去瞧瞧她。”
霍容玥忙吩咐丫环去请大夫来,这一家子都得让大夫瞧瞧才行,她现在根本不相信自个那半桶水。
请大夫到府中来倒是合了长孙昭的心意,毕竟到时候有大夫在场也能防止发生意外。
他带着霍容玥往拂晓房里走,刚开始霍容玥一无所觉,可离得近了她心里突然沉甸甸的很不舒服,她下意识抚住胸口的,暗暗告诉自个一定是她想多了。越走越不对劲,这不是拂晓住的地方!
“夫君,咱们去哪儿?”
长孙昭一只手拉着她,另一只却是指了指前头不远处的小院子:“拂晓移到这里头养病。”
终归,还是让她自己去瞧上一眼。
霍容玥似信非信往前走,走到半路丫环来报梦棋送来拜帖来瞧大姑娘,她吩咐人去接梦棋进来,脚下却是加快步子去了梦棋房里。
平宁侯府刚建成不久,主子们住的院子也就那几处,旁的地方有慢慢打磨修建的也有荒废不用的,拂晓养病的这处小院子分外萧条,院门后种着一颗桃树,但花期已过,枝桠上零星冒出绿色嫩芽,仔细看了还能看到衰败的桃花花蕊。里头伺候的丫环也不多,见主子们来了都安安静静跪在一旁,与府中别的丫环不同之处是她们都未穿紫色比甲,衣裳都是不起眼的素色。
轰隆一声,霍容玥不敢置信的看向堂内,小院的屋门被一卷竹帘挡着,这是夏天才会用来挡光的竹帘,旁的时候都是挂在放置棺材的灵堂。
“拂晓她——”
长孙昭有力的双手托着她走到屋内,屋内空荡荡的只有西窗下放着一张木床,床上静静躺着一个人形,整个身子被红色薄被蒙着。
“拂晓昨夜伺候过你便吞毒自尽,这里有她留给你的信,你看看吧。”他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封信,信里的内容他已看过,纵然恨不得将拂晓杀死给明珠赔罪,但她又用这样决绝的方式解决,倒教他头一次对仇人束手无策。
霍容玥手里捏着那封信,腿上像是绑着石块一步也迈不开,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出现的都是前世拂晓替她挡刀子时满脸满身的血,这辈子安安生生的,拂晓怎么会想到死?
“拂晓罪叩:大姑娘之病概因拂晓误信歹人,将毒丸子喂给大姑娘让她高烧不退被太医诊为天花。害大姑娘夭折拂晓以死谢罪,只因歹人手中握有奴婢父母,拂晓不敢言其名,还请侯爷与姑娘对奴婢父母高抬贵手,来世拂晓结草衔环报姑娘之恩。拂晓无颜再见姑娘,还请姑娘保重,请侯爷好生待姑娘。姑娘大恩,拂晓之罪来世必报。”
“昨日傍晚明珠高烧不退,咱们的人都守在庄子里,府里来了一个小厮报信说明珠不好,拂晓听过他报的信便服毒自尽。”
霍容玥如在梦中:“明珠不是天花只是中毒?”
长孙昭点头,若不是太医医术高明,怕是所有人都不知明珠是中毒才有得了天花的症状。但明珠一直高烧、出来的疹子也不大像天花之症,他请来柳州久不出山的大夫给明珠诊脉方知明珠中的是毒不是害的病。
“明珠的毒是拂晓做的?”霍容玥仍旧不敢相信,甚至不敢去看床板上的人,拂晓待她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只是她为何要给明珠下毒?
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长孙昭叹气解释道:“看样子是那人以拂晓父母逼迫她妥协,只是可惜——”
他并未言明可惜什么,霍容玥却想到许久之前她刚嫁入平宁侯府时便许诺帮拂晓找到卖掉她的亲生爹娘,可是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她向长孙昭借的人并没有在拂晓的家乡找到她的父母,现在想来那时候陆非远就在筹划着什么所以早早将拂晓的爹娘接走,若她当初能多上几分心也许就能发现陆非远的异常,而不是等到现在……
只是这一切该如何向长孙昭言明,她嫁给他时并非天真不知世事的闺中少女,而是上辈子久久生活在深闺勾心斗角的妇人,该如何说拂晓,该如何说她,该如何说陆非远……
“我肚子有些痛……”霍容玥面色苍白的倒在长孙昭怀里,一颗心却坠入谷底如遭冰击,她害了拂晓害了明珠,说不定还害了她的夫君。
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陆非远,你我前世怨侣此生仇敌,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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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的葬礼很简单,霍容玥并没有去见她最后一面,棺木入土之后平宁侯府再也没有人提起拂晓这个人,新提拔上来的大丫鬟个个小心翼翼,生怕伺候不好夫人引来侯爷的责骂。
平宁侯府还有些人记着拂晓的存在,比如长孙昭,他与拂晓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主仆之情,但这人差点害了他的女儿,他绝对不会放过,顺藤摸瓜找下去的结果比想象的还要惊奇:“谢家……就这样喜欢管旁人家的闲事?”
除去谢贵妃和谢家,那小厮竟然是新晋皇子宋熙京的手下,不过这人被抓住之后死活不说,陆勇使了点难受的手段逼得他开口之后便将人剁了,尸体送到了郑王府门口,血淋淋一片满京城哗然。只是一向娇弱受不得委屈的郑王殿下居然没向宏敏帝鸣冤,还向平宁侯赔礼道歉称没有管好自家下人。
入夏之后风声渐渐平息,随着宏敏帝寿诞的到来,后宫之中又迎来一则喜讯,多年未曾让后妃有孕的宏敏帝今夏蓝田种玉成功,他近日宠幸的兰昭仪被太医诊出身孕,这对宏敏帝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惊喜,厚厚的封赏不说,兰昭仪的分位直接往上升了两成,并且许诺若能平安生下皇嗣便晋她为四妃之一,一时之间兰昭仪荣宠不衰,连赵皇后与谢贵妃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兰昭仪腹中的皇三子给了大夏朝子民新的期待,不过已过婚嫁年纪仍旧单身一人的郑王殿下还是当今圣上的重点关爱对象,经过层层选拔之后郑王妃的人选确定为宋家嫡出姑娘宋毓宁,并其旁几位贵女作为侧妃与侍妾同时抬入郑王府!
嫡亲的表妹出嫁,何况宋家对她有养育之恩,给宋毓宁的添箱礼怎么也不能慢怠,霍容玥命人开了库房,亲自到库房挑选给表妹的添箱礼,珍奇的金银首饰自不必说,她还选了一对喜鹊登枝的白玉瓷瓶,送到宋府时宋大太太格外高兴,当着众宾客的面儿将霍容玥夸了又夸,当然也不忘提起宋家多年的辛劳。
六月初六是送谢家老太太的寿辰,请帖送到平宁侯府来霍容玥当场回话到时定会到场恭贺老太太寿辰,听到回复谢家小厮趾高气扬的离开。
“谢家宴席不必去,你身子不舒服何必……”长孙昭无奈又生气,只是他向来劝不住霍容玥,何况她已经拿定主意。
霍容玥倚在他怀里轻笑:“若是不去岂不是咱们无礼,谢家那不知廉耻的又会在京城里胡说八道。”
“拿你没办法,到时候我陪你一同去。”
“好,到时候就不带着明珠了。”
☆、102。更
谢家老太太的寿辰格外盛大,不过身为谢家顶梁柱的谢贵妃却并未到场祝贺母亲寿辰,前些年谢贵妃风头无两时次次都要特意向宏敏帝告假回府看望自家老太太,今年怕是因为宫中有孕的兰昭仪得不了皇上青眼!毕竟也那么大年纪了!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谢家三姑娘气急败坏的怒吼,这一吼不要紧将旁人的目光也引了来。
被指死丫头的俩女孩倒是不慌不忙的,她们之中还有一人腰间缀着的麒麟玉佩正是宏敏帝前些日子赏给兰昭仪即将出嫁的侄女,那女孩轻笑一声,柳眉微蹙:“谢姑娘何必这样大声,奴不过说的是实话罢了,只不过实话难听。”
当着众宾客的面儿被这样下脸子谢三姑娘怎么能下的来台,当即就吩咐小厮将胡言乱语的俩姑娘给叉出去,此时倒有人上来劝,来着是客哪有将人赶出去的道理?
说的是有道理,可谁见过当着主家面儿说人坏话的宾客?谢三姑娘不依不饶,那兰姑娘嗤笑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们兰家可不是靠着一个谢贵妃在朝中立足,当今圣上重赏她姑姑兰昭仪可不仅仅是因着肚子里的龙种,更重要的是他相中了兰家的势力!
兰姑娘一走宴席上安静了许多,不过留下的宾客脸色也不怎么好,谢家三姑娘可真够跋扈的,这样的女子谁家敢往家里娶?谢三姑娘不知道这寿宴过后有多少世家大族会将她从媳妇候选中筛去,倒是谢夫人看看她的三姑娘又瞥一眼被人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的平宁侯夫人,这样的荣光本该是属于她女儿,偏偏便宜这姓霍的,当真可恨!
若是她的三姑娘能取代霍氏的位置该多少,只是可惜那小崽子安然无恙……
霍容玥静静站在一干夫人之中听她们说话,余光瞟见谢夫人面带不满的看向她却像没注意到似的继续听人说话,谢夫人却是被她的眼神看的浑身一凉,只是宴席上人多混乱,作为主家当家主母她是一刻也闲不住,没过多久她便忘记了霍容玥的眼神,仍旧是洋洋得意的谢家夫人。
宴席开场之前谢家人请各家夫人到后院宴客处坐下,霍容玥原本是被小丫环带着往后院走,可走了一会儿便觉得周围景色不对,她凝神看去,候在路一旁的不是当今炙手可热的郑王殿下又是谁?
“小王见过平宁侯夫人。”
望珂悄悄摸向袖袋里的暗器,自从上次夫人出过事每逢出门身边都没断过暗卫,而郑王殿下正是她们严防死打的对象。
霍容玥不动声色的看向他耳廓及耳垂下方,这两处的皮肤与脖颈间的肤色无异,着实不能看出眼前人是陆非远顶着□□扮出来的,只是她终归记得他的气息,只这一眼她就敢断定眼前这人正是陆非远无疑,那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郑王?若他真有皇室骨血,他又为何会呆在陆家?
“臣妾不敢打扰郑王殿下,告辞。”
郑王并未阻止,反而侧身站到一旁仿佛这场偶遇不是他安排的一样,等到人走远才缓缓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前世他能从宋熙和手中抢走江山,今生也一样,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霍容玥藏在袖中的拳头一直握着,不过顾忌着腹中的孩子并不敢动气,望珂也怕情绪太激动对身子不好,虽然她并不知道夫人为何会那么不待见郑王殿下。
“走吧,咱们去见见谢夫人。”
虽是谢老夫人的寿宴但谢老夫人却并未留在寿宴上吃席,她与几个至交好友也是各家老封君留在正屋吃席,旁人却是由谢夫人陪着坐在花厅。一屋子的大臣夫人能坐在主桌上的没几个,霍容玥算得上其中一个。
谢夫人手中执起一杯酒:“多谢诸位来敝宅贺老夫人寿辰,这杯我先干为敬。”
大夏朝对女子的规矩并不怎么严格,平日里闺中好友相聚聊天饮酒作诗也都是常见之事,宴席上也有女子喝的微醺却,谢夫人首先敬了众人一杯却让众人心里舒服,谢家没有因为出个谢贵妃就看不起别的世家,其余人纷纷拿起酒杯回敬谢夫人。
霍容玥并未举杯,谢夫人似笑非笑的看过来,她手中端着一盅酒,亲自走到霍容玥面前劝酒,旁人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