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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个故事,她亦知道了。许幽兰便是那个女子,皇上便是那个夺去他爱人生命之人。她的爱,她的命,全部随了那人一起下了黄泉。
唉,蔓歌也忍不住仰天长叹。满天星宿,楼兰国的夜景是最美的。每到夜晚,繁星总会铺满天空,无数个眨巴的亮眼睛。只有这时,蔓歌才不会感觉到孤独。
“驾!”蔓歌拉起缰绳,骑着骏马,奔驰在一片草地上。放纵尽情的奔跑着,直到马儿也累得喘气,衣衫也早已被汗水浸湿,才翻身下马,悠哉的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草地上随手拨弄的草茎。
“哈哈哈!哈哈哈!”蔓歌蓦地笑了起来,豪爽的笑声在山间树间回荡着。
笑着笑着,又沉默了起来。心思悠悠远远透过漆黑的夜,看向了过去的那三年日子。自打有一天,蔓歌见父亲行色匆匆的从外面赶回家,把娘亲叫到了书房里,一聊便是大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两人皆是平常言色,无任何不对之处。
只是娘亲却变了,准确的说是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娘亲对别人一如既往的微笑和蔼,对自己却从来都是黑着一张脸,有时候蔓歌会觉得娘亲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娘亲对自己不理不睬,见了面也不说话。但每天都会亲自来督促自己练习武功,而且一天比一天狠,如若一月之后,没有进步,便会家法伺候。有多少鞭子呢,怕是蔓歌也记不得了。
娘亲每天还有一句必说的话——“蔓歌,你切记不能告诉任何人你会武功这件事。任何人!”为什么不能说呢,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努力的练习武功呢,她还小。为什么,三年来,蔓歌也一直在问自己,只是答案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或许在等一个机会,又或许在等一个人。
“喂!许蔓歌,你又占了我的地盘,还不打招呼。抢劫啊你!”远处传来的男声打破了许蔓歌飘向远方的心思。
一阵风刮过,蔓歌散在腰间的发丝迎风而扬,凌乱而洒脱。随着马蹄声的渐进,蔓歌看清了来人,身着一袭中原服装,普通的粗布单衣交错相和,素净的袖口绣着几丝波浪花边。头上却绑满了属于外族人小辫,脚踏着紫黑色的纹狼图腾。
“喂,扎兰吉泰,你又不穿你们族人的衣服,当心又被你阿玛看见,吊着打。到时候,可不要找我来哭鼻子。”
“喂,许蔓歌,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好歹我也算作是你长辈好吧。”扎兰吉泰一撩衣摆就挨着蔓歌坐了下来。
这个自称是哥哥的扎兰吉泰,是生活在楼兰与瀚澈边界的一个民族。北疆族。靠牧羊放马为生,日子过得平实充盈,扎兰吉泰是北疆族酋长扎兰史嘉的儿子,可以说是全族人的心头肉。
他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蔓歌会武功的人。并不是蔓歌跟他讲的,这件事还得从他们认识的那天说起。
两年前的某个黄昏,蔓歌刚刚从马夫那里学会了骑马之术,心里一兴奋,狠狠的抽了马一鞭子,吃痛的缰马一路疾驰,把蔓歌带到了这片草原上。待到停下来的时候,蔓歌才发现自己迷路了,她也不急,慢慢悠悠拉着她的坐骑,四处闲逛。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像一张要吞噬黑夜的脸。时不时的夜风刮过,带着一丝丝阴森的气息,作为正直成长阶段的蔓歌,想象力颇为丰富,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自己偷看藏书阁里的妖鬼蛇神的传记,各种各样的情形便浮现在脑海。让原本的悠哉心情也破落不堪。
忽的一声狼叫,彻底把蔓歌吓了一跳。蔓歌仔细一听,还好,离自己的距离还比较远。等等,好像还有一个男孩的哭声。天呐,该不会真的遇见了狼吃人吧。作为姑娘家的小九九在心里犯起了糊涂,去不去救呢,不去,他会死,去了,可能跟他一起死。
还没等蔓歌认真的思考完,她的身体已经不自觉的驾马顺着声音源头奔了过去。透过隐隐的月光,蔓歌看见了躲在草丛里正在呜呜哭泣的男孩,双肩不停的颤抖暴露了他的恐惧。然而男孩的前方是一头正在流口水的银色大狼,在月色的照耀下,皮毛发着淡淡的光辉。
呼--,还好只有一头。蔓歌在心里大大的舒了一口气,不过,它刚刚的叫声好像是在呼唤同伴。不好,时间不多了。蔓歌静静地伏在马背上,脑子正在快速的运转,该如何杀狼救人时,那头狼竟耐不住饥饿,直直的奔向那个男孩。
“该死!”蔓歌大喝一声,扬鞭而起,正在奔跑的狼也注意到了身后的蔓歌,突的转了方向,向蔓歌扑来。眼看就要扑到马背上的狼,蔓歌果断跳下马,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银制的刀身在夜里闪着亮光。
一年来的苦训,那么现在便来试试结果吧,我所受的苦,那么现在就让你这头狼来体会吧。蔓歌带着怒气冲向了正向自己奔来的狼,稍微一使轻功,就趴上了狼身,死死的揪住了狼的大毫,尖锐的匕首重重的刺了下去。
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蔓歌的手,银白色的綄纱晕染出了妖冶的血花。精致小巧的脸庞刹时粘上了斑斑血迹,蔓歌却是出奇的冷静,受伤的大狼拼死挣扎,将背上的蔓歌毫不客气的甩了出去,蔓歌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急忙奔向欲要逃走的狼,手里的匕首刀起刀落,将它扎的千疮百孔,直至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才从它的身上跳下来。
把狼的嘴撬了开,缓缓的收回了方时一直被狼咬在嘴里的手。
过了半晌,微凉的寒风才唤醒了一直傻站在原地的蔓歌。蔓歌征征的望着倒在一旁的狼,又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已经变得粘稠的衣服。是的,她将狼杀了。尽管狼十分冷血凶残。如果不杀它,可能那个男孩就在狼的肚子里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开了杀戒。她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怕,刚刚她没有一丝的恐惧,她没有属于同龄人的那种害怕与惊慌。她只是很冷静的在做一件很血腥的事。现在,她竟有些害怕自己了。
“那个,你的手受伤了。”那时还躲在远处草丛的男孩,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的抬起了她的手臂,放在嘴边吹了吹。
“废了。”蔓歌淡淡的扫过一眼,那血流不止的惨状,加上被狼咬的伤口,她的左手算是没了。
“没有废,我带你回我的部落吧,那里的赛斯很厉害哦。赛斯就是你们中原人所说的大夫,他经常治好像你这样的手呢。快吧,不要耽误时间。”
蔓歌就这样被那个男孩拖着走了。
“额,那个。刚刚谢谢你,我是北疆族的扎兰吉泰。今年已满十二,看你年纪不大,以后就叫我哥哥吧。还有,刚刚那件事情一会到了那里,不能对我的族人讲哦。我在他们心中可是大英雄。”
当时的蔓歌真的很想白他一眼,不知道方才是谁害怕的不敢动,还自称是大英雄。哎,无可救药。“那你也不能把我会武功的事,告诉任!何!人!”蔓歌故意在任何人三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好。”扎兰吉泰头也不回的就应下了。
后来的事蔓歌也不怎么记得了,只是知道她的左手真的被救了回来。那天晚上的星星和今日的一样的亮。
“喂,我说。”蔓歌有些好笑的用肩膀撞了撞坐在旁边的扎兰吉泰。
第二章
“许蔓歌,你丫的搞暗算啊!”坐在一旁的扎兰吉泰没想到蔓歌会突然撞向自己,加上蔓歌练就了一身武功,力气本就比一般的人大些,导致他重心不稳的跌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夜色下的草地弥漫着不一样的芳香,沁人心脾。把扎兰吉泰这个火爆脾气都降了一点,歪坐在草地上的扎兰吉泰嗅着淡淡的青草香,索性翻个身,悠闲的躺了下来。
“喂,你挺会享受的嘛。”蔓歌把扎兰吉泰的动作尽收眼底,满眼含着藏不住的笑意。
“切,吾本是草原儿女。草原就是我的家,我正在回家。别打扰我。”说罢,扎兰吉泰还装模作样的闭起了眼睛。
“呵呵呵,没想到许久不见。你竟也变得风趣了。对了,你这身衣服在哪买的,为何这般……”蔓歌一副欲说还休的神态。
扎兰吉泰听到后,“蹭”的一声就跳了起来。“对不对,对不对!很好看对不对!哈哈哈,我就知道,果然还是蔓歌好眼色。我就说嘛,我选的衣服怎么可能不好看。蔓歌,你看,我穿起你们中原的衣服是不是别有一番俊俏?”不等蔓歌仔细打量他的衣服,扎兰吉泰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一脸的傻笑。还不禁转起了圈,示意蔓歌看。
“额,好吧。好看。吉泰,你干嘛又买中原的衣服啊,我觉得你们北疆族的服饰也很有特色啊。”蔓歌对于扎兰吉泰的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说到这里,扎兰吉泰的兴奋劲一下子降了下来。脸色有些凝重,“蔓歌,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我向往和平,我们北疆族一直生活在瀚澈和楼兰的边界。如若一旦开战,我们族可能就会遭到灭族的危险。无论是楼兰还是瀚澈,我们族都是不允许的存在,天下的帝王大概都会以为我们的势力对他们会有所威胁,恨不得将之铲尽!”
扎兰吉泰的语气有些发狠,方才的嬉皮笑脸也化为了无奈与怒气。
蔓歌其实是知道的,作为一个散落的部落。即便现在看起来,生活美满幸福,但是瀚澈与楼兰的战事已经迫在眉睫,天下没有永远的太平。十多年前,瀚澈与楼兰打过一仗,瀚澈伤亡惨重,并且听说瀚澈的民间八皇子在那场战役中身亡,楼兰与瀚澈更是结下了生死仇恨。
扎兰吉泰的额吉,也就是他的母亲,也葬身于那场战争。扎兰吉泰,扎兰是部落的姓氏,吉泰,吉祥安泰,寓意平安,保佑吉泰一生平安,保佑部落安于和平。
想起这些,蔓歌有些心疼的拍了拍扎兰吉泰的肩膀,“吉泰,振作起来!好好帮助你父王,跟皇上好好谈谈,你要保护你的的亲人!你不要忘记你的使命。”蔓歌实在不想这样说,因为她知道扎兰吉泰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她不想再给他压力,但她必须让他知道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要想生存,必须付出代价。
蔓歌不禁黯然神伤,姑姑的话会实现吗。
“我知道。”扎兰吉泰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转而又是孩童的笑颜,那副顽皮的语气。
“蔓歌,我说了多少遍,我叫季蔚语,不要叫我扎兰吉泰,难听。”蔓歌看着现在的扎兰吉泰,不禁心想:其实,你是不愿想起,你名字里肩负着的希望与沉重吧。
“好好好,季蔚语,你得瑟什么啊。你这个中原名字还不是我给你取得。”蔓歌也一副毫不逊色的口气。
“你又得意什么。你以为我又很喜欢季蔚语这个名字吗,还不是我给你讲,我阿玛让我少说话,多做事,说什么在你们中原有时候说话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对啊,所以我给你取名季蔚语嘛。忌畏语,就是害怕说话,忌讳说话嘛,我没错啊。”
“你你你!许蔓歌,你就丧心病狂吧你!你就舍不得取个吉利点的!”扎兰吉泰气急败坏的指着蔓歌的鼻子狠狠的骂道。
季蔚语,其实是寄畏语,在你身上寄托希望,让你不要害怕说话,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很多人怕说话,所以朝廷才会有那么多的贪污腐败,民间才会有民不聊生。但是,畏前面隐去的“不”字,蔓歌才不会告诉扎兰吉泰,免得他又开始得意了。蔓歌对自己承诺,等扎兰吉泰百年老去的那天,她就告诉他,他名字的真正含义。
蔓歌正在一旁偷笑,却看扎兰吉泰翻身上了马,打算离开。
“喂,季蔚语,你干嘛。这么快就要走了?”蔓歌嘴上丝毫没有留人的情绪,心里却还是舍不得的。毕竟她只有他一个朋友。
“对啊,今天族里有事。我都是偷跑出来的,估计阿玛已经发现了。我要是不早点回去,下次你就只有来帮我收尸了。”
“那你快回去吧,好好留着你的命啊。我还没有把你欺负够呢!”
“小丫头片子!看咱们以后谁欺负谁!”扎兰吉泰也是嘴里不饶人。
“好啊……”走着瞧还没出口,就被扎兰吉泰起马奔走的尘风吹散了,也散在了蔓歌的嘴里,留下了淡淡的苦涩。
“走吧,萧瑟,我们也走吧。”蔓歌拍了拍马背,轻□□地,稳稳的坐上了马鞍。
又是一路狂奔,待蔓歌回到尚书府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蔓歌将“萧瑟”牵去了马棚,很细心的又给它喂了些马草,看它吃饱喝足,才满意的离开,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时,偏偏路上就是有抓人的“黑白无常。”——尚书府的管家,许枫。名字是挺好听的,但他就是实实在在的一老头儿,简称,枫叔。不过蔓歌小时候却特别喜欢叫他枫树。
看着挡在路中央的许枫,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