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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睡一觉吧,一觉醒来,你便会忘了。”无夜细心的给蔓歌盖上了锦被,关了房门,站在门外,仰望天空,掐指一算。哀叹了一口气,便拂袖而去。
蔓歌,这次,师父真的帮不了你了。你的劫还得你自己度,这条复仇之路多灾多难,但会有贵人相助,希望你能遇见真正的幸福,放下仇恨。人死不能复生,他们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让你复仇,而是让你活下去,替他们幸福的活下去。
清晨的日光敲打着蔓歌的眼皮,微微睁眼,阳光就泄进了眼底,绽放光明。蔓歌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是感觉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丢掉了,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对顾离殇的仇恨更浓了。
蔓歌拉开了房门,看着立在门口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这个背影好像一个人,是谁呢,蔓歌怎么想却是想不起来了。“醒了?感觉怎么样?”无夜看着蔓歌蹙起的眉头,一目了然。
“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是记不得了。”
“你忘了一个人,但是由于忘掉这段记忆时波及了你的其他记忆,所以可能有些事你现在想不起来,但是时间久了,慢慢就会想起来。”
“嗯,好。师父,我也要准备离开了。下次见到您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您要好好照顾身体。”
“笨呐你!”无夜用手弹了弹蔓歌的脑门。“你现在这个样子去,既没钱又没权,怎么复仇。还有你这个长相,被顾离殇看见,你就完蛋了。”蔓歌有些委屈的揉着被打的地方,明明是个老头,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进来。”无夜拉着蔓歌又回了房,将她按在了凳子上。“别动。闭上眼睛。”蔓歌乖乖的按照师父的指示,闭上眼睛。就感觉师父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了什么,冰冰凉凉的。等一睁眼,就发现,镜子里的人完全变了样。
一张很普通的脸,五官只能算得上的端正,这样的脸放尽人海里,估计是一抓一大把。但是那一双眼睛,却是掩饰不住的悲伤,看了竟有种流泪的冲动。“师父……这是。”
“放心,只是易容而已,方便你复仇。这个不用带面具,水都洗不掉,只有为师才能让你恢复。而且,这张脸会帮上你很大的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无夜又从袖里摸出了一颗药丸,“来,吞下去。”蔓歌小嘴一张,药丸就顺着喉咙,滚进了肚里。
“那你什么时候再恢复。”蔓歌一说话,惊了!这不是自己的声音,比自己的声音要低沉一点,还要粗矿一些。“师父,这是什么声音,好难听。”
“自然是时机成熟的时候。放心,到时候无论你在天涯海角,为师都能找到你。”
蔓歌认真的点了点头。
“许蔓歌这个名讳怕是不能用了,你想好用什么名字了吗?”
“季夜白。以他之姓,冠我之名。吉泰喜欢露从今夜白这句诗,他说夜白代表的是希望。我要带着他们的希望,复我家国!”无夜摇了摇头,又给了她几套早已定制好的换洗衣装和盘缠,蔓歌感动的看着师父。“傻孩子,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后,蔓歌感觉有一股热流从天灵盖流到了身体各处,这种感觉……蔓歌“咚”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师父的手正放在她的头上,师父这是在传给她内力。蔓歌又很不争气的哭了。
无夜将自己毕生的功力都传予了蔓歌,脸上的皱纹也凸显了出来,鬓发斑白,面容变得沧桑,整个人看上去也憔悴了不少。
蔓歌突然想起什么,从发髻里抽出了一支木簪说道:“师父,你知道这支簪子的作用吗?这是五年前,我姑姑许幽兰给我的,说如果要复仇。它将拥有巨大的价值。”
无夜接过簪子,放在手心,细细看了好一会,莫名莞尔,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你保管好它,如果你要复仇,非它不可。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找你,你自会知道这一切。”
蔓歌一脸不解。
“有些事现在知道未必是好。你且放心的去吧。”
“走吧,走吧。”无夜向蔓歌摆了摆手,自己向屋里走去,并未看蔓歌一眼。其实他不知道,他头上花白的发出卖了他,蔓歌看着老去的师父,感激的跪下磕了三个头,拿起了扎兰吉泰给她的剑,跨门而出。
唉……房间的深处又传来了一声长叹。蔓歌买了一匹快马,出了城门,向月牙国奔去。此后,世上再无许蔓歌,有的只是我季夜白!
复仇的念头越来越浓烈,蔓歌不能多等,一路上,蔓歌几乎不怎么歇息,连夜赶路,终于到了月牙国。
走在月牙的街道上,看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蔓歌的眼眸不禁变得黯然,曾几何时,楼兰国也是这样,蔓歌赶了几日的路程,身体也有些疲惫,找了一间较近的客栈,就住了下来。
蔓歌一走进来,扫视了周围,发觉气氛不对。但又一想,自己一个过路人,就算发生什么事,也事不关己,现在她不能打草惊蛇,惹祸上身。
便悠然的叫来了饭菜,喝起了一杯杯清茶。客栈外还是人来人往,并无异常,蔓歌刚想说是自己多虑了,结果,就从门外冲进来一群身穿制服的人,看起来,应该是月牙国的官兵。
“这里的人一个不留,全部带走!”为首的一个人说着,一把大刀便架到了蔓歌的脖子上,现在的蔓歌有了师父的内力,想必很少有人能够打过自己,刚来月牙,对这里一切都很陌生,还是切莫轻举妄动。
看这架势,倒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带走!押去牢房!严加看守!”
第二十三章
蔓歌被月牙国的官兵一路押送到了牢房,客栈里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被分了两批关押。蔓歌被单独关在一个牢房里。蔓歌坐在潮湿的稻草铺就的牢房里,将这里打量了下,与楼兰的牢房无二。
牢房分布在北面,东面和西面,以施刑的地方为中心。蔓歌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那群人,衣装朴素却不失高雅,三男两女,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吧。
不出所料,那几个男子应是侍卫,被围在中间的女子应是主子,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再旁边应当是丫鬟了。
看他们的神色并无惊惶之意,倒是面露喜色,想必正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步。唉,蔓歌轻叹,不管发生什么,她可不想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狱卒看他们的眼神满是不屑,顶着一张满是胡渣的大饼脸,破口大骂:“笑笑笑,笑什么笑!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到时候,爷爷我定让你哭着喊娘!说!你们这次又有什么目的,从实招来。”
“这位大人,我们几个,好端端的坐在客栈里喝茶,不知怎的惹了大人你了。二话不说,就把我们几个抓到了牢房。”围在中间的那名女子接了下去。
“哼,我们可是接到有人报案,说客栈里有人欲对二皇子图谋不轨。想要谋害二皇子。”
“这位大人可真是会说笑,我们什么也没做,怎么会谋害二皇子呢。再说,我们只是凡夫俗子,又怎么进得了月牙皇宫呢。”
“与你们接头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还不老实招来!”
闻言,那女子与其余四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似乎在确定着什么。蔓歌一看,唉,无趣啊。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反正又不关她的事,好好休息一下吧。蔓歌也不介意,直接朝那张发臭的床躺了下去。
眼尖的狱卒看到蔓歌的动作,心中的火气更是胜了几分,朝着蔓歌吼道:“好小子,竟还有心思休息!来人,将她给我拖出来,大刑伺候!”
另一间牢房里的人也注意到了蔓歌,“这位大人,这位女子与我们素不相识,还请大人放了她吧,您既然说是有证据抓了我们就算了,但是与这位女子是没有关系的啊。”
狱卒听见那名女子为蔓歌开脱,眉间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你叫我放,我就放。这里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我现在就要给你们杀鸡儆猴,给你们一个血淋淋的警惕!”
蔓歌被几个狱卒拖了出来,绑上了刑架。两只手都被绑在了木桩上。不知为何,蔓歌竟觉得这样的场景,很是熟悉。但是偏偏又想不起来了,有什么东西深深掐断了蔓歌的回忆。
为首的狱卒悠哉的坐在了蔓歌的面前,手里还抓着几个葵花籽,正吃的正香。“小姑娘,这件事你最好老实招来,不然,打在你身上的鞭子可会不老实。”
“呵呵,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我刚进来,你就把我抓了,根本没有留给我说话的余地。”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来人,用刑。好生伺候着。”
“是。”站在旁边的一个狱卒,从一旁的木柜上选了一条最粗的鞭子,一脸笑意的朝蔓歌走来。“啪。”一条鞭子狠狠的打在了蔓歌的身上,蔓歌一声未吭。“嗯,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招不招?”
蔓歌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招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继续打,给我打到她招为止。”
“是。”执鞭那人,又开始一鞭一鞭的打向蔓歌,蔓歌皆是无动于衷,仿佛那疼痛不是自己身上的。呆在牢房里的人,看见蔓歌的坚强,都忍不住心生敬佩。
“啪。“啪。”“啪。”清脆的鞭打声传遍了整个牢房,蔓歌胸前的衣衫已成了碎布,映出了斑斑血迹,蔓歌的脸色也已发白,头上早已不满了密密的冷汗。
直到现在,蔓歌才知道母亲那时的力道是多么的轻,她忽的笑了,不去管身上撕裂般的疼痛。一旁的狱卒说道:“老大,你看,她竟然笑了,是不是被打傻了?”
“管她傻不傻,上头的人说了,犯人要是不招,就往死里打。”说着,鞭子又狠狠的抽在了蔓歌的身上。
执行的那人似乎也没了力气,停了下来,拭去了脖子上的汗。有些无奈的对着为首的狱卒说道:“老大,怎么办,她还是不招。”
“没关系,这里的刑法多着呢。一件不行,那就换一个。用烙铁伺候。”
“小姑娘,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烙铁可不比鞭子容易,你想一下,这滚落的红铁紧紧的贴在你细皮嫩肉的身板上,是不是感觉特美妙。”
“要行刑便麻利点,费你他妈狗屁话!”话一出口,牢房里的人皆是一怔,蔓歌也是一怔,这话自己好像说过。
“我看你这丫头片子,骨头挺硬的啊。好,上刑!给我死死的烙!”坐在蔓歌面前的狱卒,将满嘴的瓜子壳吐了蔓歌一脸,“我看你真是死到临头了!给我弄死她!我还不信了我,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把我怎么样。”
另一个狱卒,从火炭里拿出了烤红已久的烙铁,一步步的向蔓歌走去。被抓来的人,此时也为蔓歌倒吸了一口气。“呲。呲。”红铁碰到皮肤而发出的“滋滋”声响,让那似乎是丫鬟的人,都不忍看下去,用手蒙住了眼睛。
蔓歌仍旧一声未吭,只是被绑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舒展的眉心也写成了“川”字。我楼兰人绝不是你这等区区狱卒可以欺辱的!我必须坚持,我的家国,我的血海深仇,还得由我来报,我必须活下去!
拿着烙铁那人看着蔓歌一身傲骨,也暗暗吃惊。按在蔓歌身上的烙铁不禁向外移了移。
“诶,老大,你看,这个人的长剑倒是挺值钱的。”另一个狱卒将牢房里的长剑递给了领头的。
坐在蔓歌面前的狱卒接了过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赞叹道:“倒是一把好剑,回头拿去当铺给当了,给哥几个换几个酒钱。”
“你敢!只要你敢拿去当铺,我定让你人头落地!”蔓歌的眼里充斥着猩红,像一只随时要爆发的魔鬼。
“哈哈,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我铁三郎不敢做的事。不拿去当,好啊,我就当着你的面,毁了他。”说着,狱卒就将长剑摔到了地上。准备抬脚踩下。
“砰。”一声,众人还未晃过神来,那狱卒已经被蔓歌死死的按在了墙上,脖子上架着被丢在地上的剑。好快的速度!牢房里的人,皆是一愣。看着刑架上的绳子也已挣脱,地上的长剑也拔出了鞘,几乎就是一瞬间。
蔓歌的力气越来越大,剑也贴上了那人的皮肤,渗出了一条血痕。“你看我能不能取下你的项上人头呢?”
狱卒的嘴角也流出了血,身上的骨头似要被捏碎了般,“能,能,能,女侠饶命。小的有眼无珠。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