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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仙不觉得天上会下石子雨,所以这小石头定然是有人砸下来的,还很有针对性地把目光定为了她。
她顺着石子砸来的方向回身望去,只见萧清霖的小屋屋顶上站着两个人,因为逆光的缘故,容貌不是很清晰,只能够清楚地看见其中一人正揪着另一人的耳朵,而那人还不敢剧烈挣扎,只得听话地受着。
“苏掌柜救命啊——”
被揪住耳朵的某人向苏慕仙发出了呼救。
当然,听他呼救的语气夸张的成分还大一些。
苏慕仙盯着两人的身影眯起眼看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今天真是奇怪了,什么风把熟人全吹来了,还一来就是三个。
她笑咪咪地朝胡小蝶挥了挥手,招呼道:“胡姑娘,好久不见呀。”
第39章 (三十九)
胡小蝶穿着一件水蓝色的纱裙,稳如泰山般立在屋脊上。微风拂过她的长发,也拂动她的裙角,衣袂翩跹。她一手揪着唐羽一的耳朵,一边朝苏慕仙挥了挥手以示回应。
“你别光挥手啊,先放开我。”唐羽一在她身边嘀咕着。
“还不是你刚才手贱。”胡小蝶瞪了他一眼,然后拉着他从屋顶跃下,稳稳地落在苏慕仙身前。
“苏掌柜,先前用石子砸你的就是这家伙。”胡小蝶把唐羽一拉到自己身前,替他解释道,“他就是手欠,也没用劲,应该没伤着你吧?”
她问得谨慎,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唐羽一的维护。
苏慕仙原本也没什么事,只当是玩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闻言便摇了摇头。看着他们两人稍显亲昵的举动,她心中微微一动,眼神不由自主地闪了闪。
“你们两个……”
她本来是想问两人的关系,唐羽一原先见到胡小蝶都巴不得绕道走,但现在看上去明显关系缓和了许多,甚至他还在主动亲近胡小蝶,不知道他们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想来应该很有意思。
然而这个想法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就被她放弃了,她想了想,换了个问题问道:“你们如何知晓我是在兀苍山的?”
他们不可能派人一路追踪着她,而她沿途也没有留下什么记号,怎么会这么准确地找过来?
“因为我们要找的人在京都。”唐羽一插嘴道,“之前是计划往京都去的,顺路路过兀苍山,正巧江元重派人通知了我们苏掌柜你在这里,就转道过来了。”
果然这里面有江元重的手笔。
当时他说胡小蝶他们在赶往兀苍山的时候她还在想哪有这么凑巧的事,现在看来不过是他的有心安排。
他们三人就站在萧清霖的木屋前聊天,虽说隔墙未必有耳,但里面毕竟有人在,说话不是很方便。苏慕仙一边和胡小蝶他们说着话,一边引他们往林子里走去。
口中问道:“你们要找的人?”
想起胡小蝶离开后托人送来客栈的那封信,苏慕仙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问道:“是胡姑娘你的仇人?”
她隐约记得在胡小蝶离开客栈后江元重说过她的亲生父亲不明身死,胡小蝶之所以离开很大可能是去调查她爹的死因了。
胡小蝶不知她知晓缘由,微微一愣,垂下眼回答道:“算是吧……准确点说,我在找的是我的杀父仇人。”
“……节哀。”
“无妨。”胡小蝶轻轻摇了摇脑袋,“已经过了这么久,我没事的。”
苏慕仙讷讷地点着头,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引起了别人的伤心事。
不知是不是觉得她很可靠,又或者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胡小蝶扔下唐羽一和苏慕仙又往林子深处走了几步,便将她离开客栈后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时论剑大会召开在即,她忽然接到了她师父的传信,说是有事要见她。胡小蝶虽然知晓自己同师父的真正关系,但两人以师徒身份相处久了,更多的反而是对师父的尊敬,因此接到信后马上就离开了客栈,到了师父信中所说的郊外长亭里。
天色昏沉,乌云如浓墨般厚重地压在天际。头戴竹笠的白衣女人站在亭子中负手而立,狂风吹得她衣袖猎猎作响,她却巍然不动,连一丝表情的变化也没有。
直到听到身后的喘气声,她才缓缓地转过了身。
“晚了一刻钟。”她慢声说道。
胡小蝶正要认错,等待责罚,却又见她摆了摆手,说道:“罢了,小事而已,也无妨。”
胡小蝶摸不准她的心思,压低了头偷偷摸摸地用余光瞟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师父找我所为何事?”
白衣女人转回身,望着天际沉默了许久,最后用低沉的语气说道:“虽然这些年没有告诉你,但是小蝶,你……应当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吧?”
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胡小蝶心里还是有数的,却不清楚师父这么问的原因,只得压下好奇,耐着性子回答道:“知道一些。”
她随的是父姓,恰恰天底下姓胡的又厉害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稍微做一下排除法,最后的结论自然不言而喻。
南方剑圣胡相羽,她的生父。
可胡小蝶不明白自己师父早不提晚不提,为何偏偏到此时才提这件事,没有道理瞒了这么久,忽然就想开决定告诉她真相了吧?
胡小蝶的好奇心被紧紧揪起,又不敢多言,只得垂首认真倾听着。
只听白衣女人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你的生父,胡相羽死了。”
……
“……后来师父让我去查我爹的死因,我调查的途中发现了血衣门的影子,一不小心吃了点亏,这才有了后来送去客栈的那封信。”胡小蝶解释道。
说完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想来也是好笑,我和我爹活着的时候根本没打过几次照面,但知道他忽然死了,心里却仍然觉得难过。”
“人心是肉做的,自然会觉得难过。”苏慕仙说道,“血缘亲情本就难以割舍。”
“谁说不是呢。”胡小蝶笑了笑,“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至少我和羽一的心结算是解开了。”
具体什么心结她没说,苏慕仙也不好意思问,不过两人现在的确相处融洽,看起来应该是桩好事。
“胡姑娘,你说你的仇人和血衣门有关,眼下你又朝京都方向而来,莫非他们也入了京?”苏慕仙转移了话题。
胡小蝶微微颔首:“我一路追踪那人的痕迹才确定无误的。至于那人为什么来京都……”
她四下瞟了两眼,见并无外人,这才附在苏慕仙耳朵边轻声说道:“我怀疑那人,甚至背后的整个血衣门,可能和王室有关联。”
和王室有关联……
苏慕仙神情一肃,也立刻看了看四周,小声道:“万事慎言。”
“我有分寸。”胡小蝶笑了笑,略过这件事不再提及,挽着苏慕仙的手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也许是站得久了,又或许是吃得少饿的,苏慕仙和她并排走着总觉得脚步发虚。一不留神踩到了脚下的一段横木,还来不及反应,一股难言的痛楚瞬间席卷了她全身。
她软软顺着惯性地向身前栽倒下去,彻底陷入黑暗前她听到了唐羽一说话的声音。
“你们说什么了,怎么去了那么久……诶?苏掌柜这是怎么了?”
第40章 (四十)
“……这是第一次,大概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不尽快……我也不能保证。”
“你是大夫你说了算……”
“现在情况如何……”
“……没有大碍……过几天……”
断断续续的细碎声响传入耳朵里,苏慕仙痛苦地皱了皱眉,想要睁开眼,眼皮却仿佛坠了千斤般沉重。一只温热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替她拨开粘在额前的碎发,又轻柔地抚平了她紧蹙的眉头。
“没事,继续睡吧。”
那只手的主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大脑有些昏昏沉沉,一时半会竟然想不起这个声音到底是谁,苏慕仙只觉得他手掌的温度让她十分舒服,不由自主地蹭了蹭,又接着先前的梦境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江元重在江湖客栈刚好待满了一个月。
苏慕仙拨打着算盘,算了算这个月的支出和进账,然后抬头瞄了一眼倚在柜台边没个正形的江元重,说道:“你这个月的工钱……”
江元重眺望着大门的方向,心不在焉地接道:“工钱怎么了?”
“本来说好是二钱银子的,但是……”苏慕仙有些犹豫地说道,“但是有好几个客人投诉你,而且你也打碎了不少碟碗,综合一下的话,等于这个月你没有工钱……”
原以为她说完江元重至少会有所质疑,结果那家伙只轻飘飘地“嗯”了一声便没有了后续。
这么视金钱为粪土,心态很好啊年轻人。
苏慕仙心里感慨着,顺着他的目光往窗外望去,只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她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江元重收回视线,落在柜台的木质纹理上,垂眸答道,“掌柜的能收留我给我一个居所,让我吃住不愁,我已是感激不尽了。”
“你这么说总让我觉得自己坑了你似的。”苏慕仙挠了挠头,目光无意识地瞥过门外,余光似乎扫到了对面茶馆里的一个黑色身影。
那人在盯着客栈?
苏慕仙的心里泛起了嘀咕,再定睛去看,对面哪有什么黑色的人影,大概只是自己一时累出来的幻觉罢了。
“左右客栈也无人,我上楼休息会儿。”她对江元重说道。
才在楼梯上踏了两步,画面忽然一转,周围瞬间暗了下来。苏慕仙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那么眼下,就是另一个梦境开始了?
她扶着栏杆继续往上走,没走几步,底下忽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动静,细细听去无非是拳头与肉身接触的声音,还有……瓷器摔碎的声响。
不知怎么的,苏慕仙忽然想起来自己那套买来还没用过就被半夜闯入的小蟊贼打破的青花瓷茶具。
该不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才做这样的梦吧。
她心里嘀咕着,不知自己是否要继续往楼上走。按照平时的情况来看,既然能发现自己是在做梦,应该很快就能醒了。
正想着,底下的人开口了。
“谁派你来的?”
声音有点耳熟。
苏慕仙歪了歪头,几乎毫不费功夫地将这个声音同记忆中的人对上了号。
是江元重。
苏慕仙有一瞬间的迷惑,慢吞吞转过身,江元重却好像没有看见她似的,抽出火折子点亮了摆在桌上的烛台。烛火幽幽,映出他优美的脸部轮廓,也映出了倒在桌下不知生死的某个黑衣蒙面人。
那人一动不动地躺着,江元重似乎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用脚尖踢了踢,皱眉道:“……死了?”
黑衣人顺着他的动作一歪头,一缕黑色的鲜血从面纱下面流了出来。
很显然他是服毒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
江元重盯着那人紫黑色的血迹喃喃自语道,“说是误入的小蟊贼的话,掌柜的会信吗?”
“算了。”他颇为嫌弃地单手将黑衣人拎了起来,“还是我去处理掉好了……”
……
苏慕仙躺在床上静静地睁开了双眼。
入眼是一根梁木,吊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蜘蛛,随着不知哪里吹来的微风轻轻晃动着。视线微微右移,正巧对上了一双关切的眸子。
“醒了?”
那人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口中淡然道:“烧退了,应该没事了。”
“江……元重?”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异常的干哑,像是长时间没有碰过水一样,嘴唇也有些起皮。
“先喝点水。”
江元重端着水碗递到她跟前,她微微低头喝了两口,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顺带着让她的思绪也清晰了不少。
“你怎么在这儿?”
“你忘了?你前两天第一次毒发,接到消息我就匆忙赶过来了。”江元重扶着她半坐起身,又在她腰后垫了一个软枕,“其他人现在都去休息了,就我在。”
苏慕仙知道自己身上中了毒,但没有亲身经历过也就一直没有具体的概念,现在经江元重一提醒,瞬间回忆起了那天的痛楚。
那真是能让人直接疼晕厥过去的痛感。
她忍不住呲了呲牙,刚好被江元重看到,于是说道:“萧清霖治疗及时,你暂时不会有什么事了,等到下次毒发也要一个月之后。”
苏慕仙:“……这样的安慰听起来一点也不安慰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