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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夏元熙带着颤抖开口问道。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你将它就放在地上,就可以自行离去了。这样我也追击不及,毕竟离外面已经很近了。”天魔狡黠的笑容将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果然她慌忙拒绝了。
“可是我害怕——如果靠近你,会被一剑斩杀吧?毕竟我现在这么弱。”天魔最擅长洞察人心,所以它没有漏过对方眼中那一丝杀意,所以它一直坚信,玩心机?自己必将是胜利者。
“快点!还是说,我害怕的事正是你心中一直在计划的?那么我不得不考虑取消交易了。被欺瞒的我很是不快呢……好想看那么一两个人被虐杀,说不定能让我心情好起来?”虽然脚步不动,它仍旧以言辞逼迫,语气中的阴森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给你便是了!”那名少女咬了咬嘴唇,握紧双拳,最终还是无力松开。
天魔不得不努力按下自己心中翻腾不已的喜悦。
一个年轻、心性坚定又前途远大的剑修少女是最好的祭坛,它会耐心等待,那清丽凛然的脸将最后的绝望呈上,供它享用。
啊啊……就是这样!真是久违了……这种孤注一掷、赌上一切的情感!就差最后一击了!让我将你碾碎吧!
于是它目不转睛地欣赏她慢慢将玉瓶摆在脚下——突然!剑光暴起一闪,旁边的一排梁柱和帐幔应声倒下,横在二人中间!同时,一股巨力将它们狠狠地推向天魔,在密布的空间碎片下被割的支离破碎!而紧随其后的剑气轻易避开了这些被探查出的陷阱,以正确的方向,带着前所未有的磅礴之力,直接就要将它就地斩杀!
虽然心中吃了一惊,但是它一路走来也是步步为营,选择的路线一直就有可以供它紧急逃离的通道,所以虽然被杀了个措不及手,但它也在千钧一发之际有惊无险地安然躲开。
竟敢逼得它如此狼狈?!
从远处的帐幔后转出的天魔脸山也失去了一贯的从容,带着一丝狠绝,那是想要将对手折磨致死的表情。
可是大殿中空荡荡的,哪有可供它泄愤的对象?
“跑了吗?你以为……就跑得掉?可笑!”这整座船都以它的意志运行,本来就决定拿到精血就封印出口,然后闭关几日慢慢消化,再顺手将他们三人杀掉取乐。这样一来只有先关闭出口,等会来个瓮中捉鳖了。
这时,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吸引了它的注意。天魔寻味而去,赫然发现出口的方向掉落了一只手臂!断臂飞洒的鲜血足足溅了数步之远。
而那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只白玉小瓶!正是它方才所见到的化生天魔精血!
“呵呵……果然我之一族才是受上天眷顾的,哈哈哈!”
被封印于此进过漫长的岁月,它早就对空间乱流出现的规律了如指掌,断定门前必然会有一些难以察觉的空间碎片。所以,无论夏元熙选择奋力一搏,还是将瓶子交给它,前后都会遇到这些陷阱。只是没想到运气这么好,门前的空间碎片刚好割下她带着瓶子的手臂,这样就算被她逃得一时,也不会对它最终胜利的结果产生什么影响,本来还会顾忌她走投无路毁掉精血,现在完全不会投鼠忌器。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下精血,然后开始驱策奴仆们,去捕杀三只逃窜的猎物了……
天魔志得意满地微笑,然后从断臂手中拿起瓶子,迫不及待地打开它。
可是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瓶中一道玄黑的烟气喷涌而出,迅速化为一个半身染血的人影!
“抓到你了!”
一直以来掌控他人生死的天魔终于感觉到人为刀俎的恐惧感!在它措不及防,紧缩成针尖的瞳孔中,最后映照的影子唯有单手执剑的夏元熙凌空落下!这里是她在缓慢撤退中探查好的点,附近再也没有可供它逃脱的通道。
在剑所能及的地方——那是她主宰的领域!
所以,仅仅只简单一挥,天魔的头颅就随之滚落在地。
“哈……哈……”
忍耐着及肩断臂之痛,再强杀敌人的夏元熙此时也是强弩之末。早在一开始,蓝针和铃音就给了她很大创伤,加上刚才自断一臂,几乎疼得她快要虚脱了,但是胜利的战栗和杀戮的愉悦感充斥全身,让她精神将冷静和亢奋完美的融为一体。
即使一开始被压着打,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她也忍耐着没有用玄冥阴鱼斗篷护体,更没有暴露它可以让自己化身烟雾的力量!
自始至终,她的目的就是杀死对方罢了。
所以无论是先示敌以弱,忍受挨打,再到后来的精血引诱,步步为营,都是一条计划好的路线,为的是将猎物引向她的巢穴——那是用杀机织就的巨网,一旦踏入,必将被她所捕食!
果然,天魔被一再自以为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失去一开始的警觉,当它看见夏元熙遗留的断臂时,并没有任何怀疑,而是急不可耐地打开瓶子,放出隐藏其中的夏元熙,然后被欺进三尺之内的她轻易斩杀。
但是一切必须有着绝对严丝合缝的执行力,和冷静沉着的应对,因为猎物和猎手的身份随时可能对调。这场游戏中,她近乎冷酷的将自己也当做一枚棋子,以自损八百的觉悟布下重重巨网,直到天魔察觉端倪之时,已经是身死之期了。
尘埃落定后,对她来说比刚才更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
“该怎么蒙混过去呢?”单手扶额,她想起自己还有两个队友等待她去解释,而且门派里还有个阴沉的魔王呢……
想起来就觉得忧郁……
☆、第99章 秘传·闻香教(九)
还剩最后几层了,楚明逸一边走来走去巡查,一边暗自调息。
一路上,他用大衍乾元剑经施展炼剑成丝,次次都将来犯之敌一网打尽,只是对方数量太多,一波一波袭来连他都有几分支撑不住。只是比起梁映雪尚且好一点,她修为本就不如楚明逸,除了焚尽魔仆外,还要施展旃檀佛火为尚未转化的修士们驱邪,真元更是捉襟见肘,好几次脸色都苍白得跟透明一样。
只是梁映雪自己却不当回事,屡次拒绝了他打坐休息的提议,若不是现在已经完全用不出道法了,只怕她还想一鼓作气,将剩下几层的魔仆全部超度。
“小夏还在下面独力对抗卓空远!你让我怎么静下心调息?要快点做完,下去助她一臂之力才是!”
梁映雪咬牙硬撑的神态仿佛历历在目,作为养尊处优惯了的楚明逸少爷,面对这种情况不由得大为震撼,他估摸着自己虽然是第一次参加团队任务,也不能太掉链子,堕了剑湖宫威名,于是大度地让她去休息,自己负担起巡视警戒的工作,防止有漏网之鱼趁着梁映雪入定,偷袭得手。
突然,远处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站住!谁在那?”他一声轻喝,光芒黯淡了许多的离尘赤空也随即出鞘。
“哟~败将君你在啊……”向下的阶梯上,伸出一个脑袋定定地看着他,不是夏元熙又是谁?
“这么快?卓空远人呢?”他松了一口气,不在入定状态下,始终恢复起真元还是太慢了,他现在的状态也支撑不了几次战斗,不是敌人真是大幸。
“战五渣一个,连我一招都接不下。看来你们也进行得很顺利,不枉费我对你平日的教诲啊~~败将君……”小小脸蛋上写满了洋洋得意。她这可不算是说谎,居于卓空远体内的天魔意识局限肉身素质,确实没有接下她全力一击的实力……当然,在空间乱流的环境下,通常也不要妄想能打得中他。
“哼,那就好……我们这边可是很辛苦,两面女在这里西北转角过去三百丈左右的位置,你快过去为她护法,我虽然大致巡视了一遍,但防范也不是万无一失。”
“额……这个嘛……刚刚他们的老大才挂了,这些魔仆应该都和没头苍蝇一样,不会有什么威胁,你不用巡视了,直接回去守着梁师姐,然后小心谨慎,慢慢推过去便是。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债见~”夏元熙脸色微变,左右言他,看架势是想临阵脱逃。
楚明逸心中顿时火起:“喂!她是为你才这样赶时间的,你不去看一眼就算了,直接走人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一直觉得夏元熙为人莽撞,不怎么靠谱,但没想到她竟然做得出搁挑子走人的事,当下也动了无名,直接御剑过去就抓住她想要阻拦。
“你……你的手怎么回事?!”本想逮住她左臂,却只握到了空荡荡的袖管,楚明逸瞳孔一缩。现在他和夏元熙一同站在楼梯上,这才看见了她的全貌!一身青白道袍被染成了斑驳的血衣,足见刚才的战斗有多么惨烈!
眼看自己立刻被拆穿,夏元熙“啧”一声,偏过脑袋一脸晦气的样子。
看这情况这人本打算蒙混过去!楚明逸瞬间秒懂了!怪不得她只敢远远露出个脑袋……
“没什么,不小心被卓空远砍掉了。”
“你刚刚才说,他不是你一合之敌吗?”
“那只是我单纯的想要耍帅罢了,请不要在意。”
虽然不知道耍帅什么意思,但是楚明逸仍然识破她企图赖掉的意图。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毫不犹豫用干货打脸:“你我同是剑修,更在弈剑阁交过手,敞开说亮话吧!你当我看不出,这伤是你自己的太华雷音剑砍的吗?”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这只是伟大的我诱敌深入计划中的一环,因为它的顺利达成,所以我才能这么快把天魔芯子的卓空远做掉。”果然瞒过同行还是不太现实,于是夏元熙就将战斗的过程实话实说告诉了楚明逸。
她一边讲着,只觉得唯一那位听众握住自己袖袍,越捏越紧,还道是自己战术绝妙,讲述故事惊险刺激,不由得大为得意:“……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聪明才智折服了?”
“天魔最擅长洞察人心,我就问你,要是被它识破了怎么办?你自废一臂,到时候连自保都——”
“世间没有如果,事实是我赢了!这就是唯一必然的结果,其他臆测不在我们讨论的范围内。”夏元熙打断他的发言,满不在乎道:“我只告诉了你一人,你可别跟梁师姐说,不然她肯定要担心的。我就先走了,找个地方把手臂接上,估计两个月后就能恢复了。记得帮我保守秘密,合作愉快~”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没想到一股大力几乎拉得她一个趔趄。
“你做什么!”她怒道。
“那你把这个告诉我,是觉得我不会和两面女一样,因为队友涉险而产生顾虑吗?以你现在的状态还想要独自闯过银霜海去疗伤?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放你走?!”楚明逸阴着脸,一字一顿说:“放心吧,这事不但两面女会知道,我还会写上一封文情并茂的书信,向玄微真人娓娓道来,想必他看过后,也会对你的行为表示激赏。”
“喂!打小报告可不是君子所为!不要拖!我自己会走!”
声音远去,夏元熙几乎是被一路“押送”到梁映雪面前。
正在打坐的罗刹少女听到熟悉的声音,忙收了功,看见夏元熙凄惨的模样,一双美目里满是关切,几乎是扑过来抓着她问道:“小夏!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人竟敢伤你至此?”
一边说着,漆黑的长发竟有变红的趋势,开合的檀口中犬牙也似乎比平日长了些,显然这位罗刹是动了真怒,连外形都快维持不住了。
“我以手中的剑担保,断臂之伤是她自己砍的!哼,就为了能杀死那天魔,这蛮子女竟然能做出那种事!”楚明逸在一旁抱着剑,冷冷说道:“不仅如此,她还想瞒过我们,一个人出去治伤,被我半路抓回来的。”
“你做的很好。”
喂,我不在的时候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觉得好像有种被针对的感觉?
夏元熙惊觉,这二人目光都相当不善,而且显然目标都是她自己。
“……我们有话好说。”
在双重虎视眈眈的高压逼供下,她只得竹筒倒豆子般老实交代。这次她不敢渲染自己多么英明神武,干巴巴地把前因后果总结了,却只见梁映雪听到最后已经是面无表情。
“……事情就是这样,其实断个手没什么。我自己也会炼丹,据我所知,能接上断肢的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伤口只是看着可怕而已。”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梁映雪淡淡问道。
“绝无虚假!”
“我还以为我们是好友……看来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你根本就不曾信任过我!”湖绿色的双瞳里满是决绝。
“这一定是个误会!我这人从来没有对不起朋友……”
“呵呵……你要是心中有考虑到我,可曾想过要是自己有什么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