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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父母,他娘早病死了,半年前爹喝多了掉池塘淹死了,家里破屋子和几亩旱地给大伯夺去了,他大伯还张罗着将他卖进宫里,若不是我瞧着可怜,出了五两银子买下来,只怕就成了太监。”
吴桂香感慨了番,转而问陈大一路上的见闻。
“去了泌阳,一边找驴子,一边找能换钱的。我累了,改日再说。”
“好,好。”吴桂香给他盖好被子,不一会儿就听到陈大的呼声。吴桂香摸了摸他衣服口袋,没翻到女人的东西,放了心,脱了外衣,吹熄了灯,轻轻躺边上歇了。
第二日,石榴刚起床就见着一个黑乎乎的小孩儿在小灶上烧火,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到听了驴子的嘶鸣声,才记起昨儿天擦黑回来的陈大和他打包回来的小孩。
“好了,不用你烧火,你去照顾驴子吧。”石榴摸摸他的头,道。
黑炭脸色通红,好香呢,桂花儿的味儿,不过他脸上黑,石榴也看不出他不好意思,见他不动,也不多说。陈三昨晚上对她说别对着小孩儿像对大河一样,毕竟身份不同。石榴想想也有道理,心里疼惜这小孩儿,嘴上却不表现出来。
黑炭看石榴不说话,偷偷舒了口气,大爷让他多做活,若不然要卖进宫。大爷家里他不熟,若是这女主人不让他烧火,他就不知道做什么活了。
陈大一个个提点了,陈家人对着黑炭再不像昨日里满脸都是慈祥疼惜了,不过陈家人都不是刻薄人,倒也不故意为难。陈大娘进了屋,看他身上单薄,找出陈三早些年穿的一件破了洞的棉袄让他穿上,又给他布置了扫驴棚的轻巧活儿。
见他走了,陈大娘悄声对石榴道:“真是可怜见的。以后我们也不刻薄他,活儿要干,不过穿暖吃饱,也不打人。”
想来是有番催人泪水的身世,这时候不好打听,石榴将好奇心压下,跟陈大娘说了些别的。
陈大娘将手挫暖和了,道:“吃过饭他们要祭祖,你来烧火,我来准备。”
石榴连忙让开,给祖宗做吃的没劲,他们只瞧瞧,味道再好都是浪费,还不如烧烧火暖和。
石榴往灶膛里塞了块木头,将手放灶门口烘暖,突发感想:“也不知道我爹怎么给祖宗准备吃的。”
“还不是丢锅里煮熟了就行,要是省事,盐都不用放,想来祖宗不计较。”陈大娘说笑道。她见石榴脸还苦着脸,问道:“想家了?今儿可不能让你回去,今儿年三十,没有出嫁女在娘家过年的习俗。刚嫁过来都是这样,我第一年到陈家,大半夜躲被窝里哭。你离得近,可不比我那时候好多了。等过了初一,你就回去瞧瞧。”
石榴摇摇头,道:“也不是想家,就是有点儿担心,怕他们四个大男人连年夜饭都随便糊弄。”其实是很想家,想看大河来灶上偷东西,想大石乖乖给她烧火,想刘老实的絮叨。
陈大娘站着,瞧见石榴用手擦眼泪,知道傻孩子想家了,也不说破,只道:“明年大山讨了媳妇就好了。我做得差不多,不用烧火了,你去把三儿从书房里拉出来,大过年的也不歇歇,又不是要考状元。”
石榴连忙回了屋。陈三不在书屋里,在屋里写福字,见石榴眼红红的,关切道:“怎么了?”
“刚烧火让灰迷了眼。”石榴道。
陈三听见她声音的哭音,心里叹气,怕是想家了。他道:“不如从后门拐去刘家看一眼?”
石榴一边奇怪陈三变精明了,一边高兴书呆子也知道哄她,沮丧道,“娘说不能回去。我没事。”她用毛巾擦了眼,在眼上敷一层粉挡住红肿。好了,又是元气美少女,而不是想家哭鼻子的小姑娘。
“你写福字呢?我帮你写。”
陈三可不敢让石榴写,这不是浪费笔墨吗,可是又怕再惹她伤心,便道:“你帮我裁纸吧。”
“知道你嫌弃我字写的丑,不过我有个好主意。待会儿你将这‘福’字倒着贴。”
陈三不解,“这是何故?”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当陈三将倒福贴在门楣上,陈家人都来围观,陈二道:“三弟,你这字贴反了。”
陈老爹骂道:“你个没见识的,福‘倒’了,福‘倒’了,可不是好兆头?这中州人到有些巧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话真不错。”
陈大忙道:“我还没说呢。想必是三弟自己想出来的。”
石榴连忙举手,“是我想的,爹,您说我心思巧吗?”
陈大娘从屋里出来,唾石榴一口:“没见过夸自己的,也不怕燥。”
石榴听了哈哈直笑,心里头那点子矫情都被笑声震飞了。
☆、第33章 团年饭
山野村居,喜放鞭炮,虽这东西卖的贵,能值一斤肉钱,但陈家庄家家户户都能放几斤肉,拿鞭炮炸山炸祖宗,炸马桶,炸牛棚,炸鸡窝,弄得鸡飞狗跳,美其名曰除污去讳。
“快去把那驴子嘴堵了,天……”因是好日子,脏话必须被哔哔,是以说话不连贯了,“吵……老大,别在驴棚放鞭炮。”
看陈大娘气急败坏,石榴乐得哈哈大笑,“娘,别喊了,别喊了,大哥都听见了。”
陈大娘用手戳戳石榴额头,“就会看热闹。”
虽嘴里嫌弃,陈大娘心里高兴着,人多喜庆多,家里头越热闹才好,人丁兴旺才能家业兴,等明年添了小的才热闹呢。
陈家在祠堂祭祖,是举村大事,凡陈姓之人皆在场,然妇孺不在此列,只做些后勤工作,例如准备牲畜祭品、香烛清茶美酒,团、糕、饼,各色佳肴。
虽然不能去祠堂有被歧视的意思,不过石榴真是不爱这事,里面烟熏火绕,时不时三跪九叩,是个很辛苦的活儿。
倒是吴桂香看了祠堂的方向,带了些情绪道:“我们女人家传宗接代,操持家事,任劳任怨,倒是拜不了祖宗。在外别人骂一句你个连祖宗都不认得的人,倒是哑口无言。”
陈大娘拍拍她的背,道:“想这些无用的做甚,刚炸了一锅萝卜丸子,快趁热尝尝,爽口呢。”这个媳妇就是太要强,恨不得比男人还厉害,心思重着呢,也难怪久不怀胎。
吴桂香忙收拾了心思,笑着夹了个热丸子,夸道:“弟妹手真个巧,这东西倒比镇子上卖的好吃些,以后不如便卖了这个去。想必买的人不少。”
石榴笑呵呵道:“真的吗?多谢大嫂吉言了,有这好兆头,想来明年我定能赚大银子。”
“那我到时也沾沾弟妹的光,你若是赚银子,给我们甜甜口。”
说笑几句,石榴又拉了吴桂香给她烧火,和面,将她使唤地团团转,自是不盯了祠堂看。陈大娘瞧她两个要好的样,去西厢把杨花儿也唤出来,今天图个好兆头,明年三个都和和气气的,生三个大胖小子最好不过。
“娘,叫我做什么?”杨花儿从屋里出来,笑着问道。难道今年要先把辞岁钱发了?婆婆手大方着,少不得又是二两银子入手。
“你一个人缩屋子作甚,快些来灶上帮忙。”
“噢。”杨花儿听了失望,话音儿里的喜庆劲没了。
“娘,我再做个红枣桂圆汤,滚汤鱼丸,将鸡清炖了,烧个野鸭,再添个百花齐放、黄金满堂、富贵锦绣、年年有余。娘看再加些什么?”
杨花儿笑道:“弟妹一贯聪明,这会儿倒是笨了,自然是缺个子孙满堂。娘,你说是不是?”
陈大娘笑骂道:“就你聪明呢。”
“那娘还不快赏锭银子。”
“光说何用?若是你们谁个怀了胎,老娘我赏锭金子呢。”
杨花儿笑得合不拢嘴,“娘,这可是您说的。我明年啊,保准给您生个金孙,您这金子可得早早备着呢。”
“早备着呢。就你操心多。”陈大娘说道。
好吧,石榴也蛮心动,一两金子呢,可值100两银子,好几万人民币呢。
只吴桂香听了蹙眉头,明年她嫁来就三年了,看陈大娘想孙子的样子,只怕更难应付了。那秘方也无甚用处,可如何是好?
只盼两个妯娌早点儿生,让陈大娘圆了愿,也让她少些负担。
几个女人,无非谈些生孩子做衣裳的事。孩子说完了,便要说新衣裳了。冬月里买了许多布匹,杨花儿手快,给三个长辈和陈二各做了件衣裳,她自己更是做了两身,今儿个特意穿了绣了花的那件。她身量高,穿枣红大直袄、高腰长裙,显出身段儿高挑了,得了妯娌不少赞叹。
吴桂香有二十亩陪嫁地,种的都是陈大从北地弄过来的稀罕作物,赚了不少银两,所以穿的上好的毛皮,薄薄一件便可御寒,真是富贵又潇洒。
石榴身材好,高挑又纤细,胸脯挺,屁。股翘,穿了什么都好看,现穿的是正是陈大娘给她做的那样,更显腰细腿长,婀娜多姿。
陈大娘瞧了衣服穿她身上好看,心里头高兴,老娘可真是好手艺,她拍拍石榴挺翘的屁。股,道:“屁。股翘,生儿早,快些加把力气生个孩子,老娘扯布给你做两身新衣裳。”
石榴立刻道:“可没娘翘,娘不如自己努把力,给相公再填个四弟。”
吴桂香杨花儿笑作一团,陈大娘笑骂道:“你个不知羞的,快些做你的菜,整这些花玩意儿,天黑了都吃不上饭。”
什么花玩意儿,不过摆些造型而已。石榴看陈大娘羞恼了,哈哈笑了两声,不敢多说了,专心做菜。
等太阳挂在山顶,陈老爹才领了儿孙回家,陈大娘正好去门口张望,见了他们身影冲了厨房喊:“回来了回来,快些端菜上桌。”
厨房里烧着火,暖和,妯娌三个蹲着取暖,说说闲话,磕点瓜子。石榴炒的南瓜子,吃多了舌头也不上火,又香甜,很受父老喜欢,杨花儿尤其喜爱,装了两个荷包,走哪里都抓几颗出来嚼。
细细碎碎的咔嚓声中,陈大娘的喊声格外震耳,妯娌几个连忙用清水冲了手摆年夜饭。为显郑重,这年夜饭并不在灶房里,而是摆在堂屋。现世人讲究九九之数,摆二九十八个菜品,陈大娘中意的子孙满堂放正中,鸡鸭鱼肉都齐备。陈大放了一串大长炮,众人才围桌而坐开吃。黑炭虽是奴仆,但陈大娘做主让他上了桌坐着。
男人们免不得小酌一二,说些过年的吉利话。石榴举了白水给长辈敬酒,妯娌几个也互相用白水敬敬,饭桌上格外热闹。
吃到尾声,陈大娘拿出早准备好的红鸡蛋,一人分一个,道:“滚滚嘴,来年骂人的话就不灵验。”
难道不滚就灵验了?石榴拿了鸡蛋不免发笑,不过祖宗的习俗,她虽不信,也不胡闹,在嘴边滚了滚,正准备放下,陈大娘又道:“别放下,吃了。红鸡蛋,满脸串,今年吃你的喜馍馍,明年吃你的红鸡蛋。”
蛋疼啊,我肚子都塞满了,怎么没人提醒她啊。可是在陈大娘的监视目光下,石榴哀怨地吃了一整个鸡蛋,噎得直咳嗽。
看她吃完,陈大娘才笑道,“这才听话,明年就给四邻散红鸡蛋。”
小孩子出生才散红鸡蛋。陈大娘想孙子的心已经走火入魔。石榴真想麻烦两个嫂嫂快生了孩子给她玩玩吧,要不然生孩子的习俗得一样一样尝试了。
吐槽了陈大娘一肚子,石榴一点点怨气也散了,帮了她一起收拾桌子。菜做的多,又都是大鱼大肉,大部分都只夹了几筷子,这些个剩菜只能明年再吃了。大年初一、二不能吃剩的,每顿都要新做,怕又要剩下不少。今年是个暖冬,剩菜留不长久,要坏了许多东西。石榴一边收着,一边可惜。
吴桂香看她出神,拿胳膊碰碰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天气暖和,饭菜不能久放,好东西都要糟蹋了,可是18个菜品,又不能少了。”
“你啊,真是个厨子,尽操心些吃的喝的,怎么不知道想些穿的戴的?你明儿去我屋里,我给你画个新春妆,保管一年都漂漂亮亮的。”
新春妆是个毛线?石榴瞧了吴桂香露出疑惑。
“想必你没听过,是京城里传来的,天阳公主想出来的,宫里头娘娘们都喜欢,还特许民间百姓也可画。”吴桂香又道。
这天阳公主真是大宴朝的潮流引导者啊。那掐腰的衣服就说是她想出来的款式,石榴不免对新春妆有些期待,想必也是美美哒。
收拾完碗筷,才是重头戏,要发压岁钱。这消息还是杨花儿喜洋洋给她透漏的。
陈老爹辈分最高,先发,他掏出了个红纸包递给陈大,“大孙儿,快拿着。”
陈大不想要,他都二十多了,那好意思还收了陈老爹的钱,他从口袋里掏出个荷包递给陈老爹,道:“孙儿长大,该孝敬了您了。”
陈老爹虎着脸道,“压祟去邪,长命百岁。快拿着。”
陈大无奈只能收着。
陈秀才不发,他给儿子训话。
陈大娘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