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不知道是那之后妈妈又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哪一句话之后自己挂断了电话,只知道这夜晚很冷,有了冬天的滋味。
脑海里只有一幅画面,一个女孩,漂亮可爱的女孩,走在我前面,指尖是香烟忽明忽灭的光线,像单薄脆弱的烟火,让人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第七章
(一)
景澄
校园主道拐角的小超市还亮着灯,我走进去,买了一包烟,不算很贵的那种,红色包装的芙蓉,闪着妖冶的光。
沿路我已经无力再支撑着自己回去,一屁股坐在学校宜宾楼后面的水泥台子上,更无心再管有没有谁经过看到。抽出一支烟默默点上,却不懂如何将袅袅的青烟吸进肺里。
仰头看看,满眼的世界都被北方漆黑的夜空笼罩,没有月亮的银白光线,没有星星的闪烁星芒,在四周灰暗的世界里,在错乱的高楼阴影中,寒冷从水泥石台上慢慢渗入血液。
我把点燃的那支烟哆嗦地凑近嘴角。
从未尝试过吸烟的我,贪婪着点燃它那一刻的温暖和光亮,虽然少得可怜,却足以让我缓解心里绞痛的感觉。那一刻,有种麻痹般的放肆感,泪水便从酸酸的眼窝流了下来。
那一边阴暗的小角落,积水背阴处,好像长着一株白色的蘑菇,只有一株,乳白颜色,反光出丝丝缕缕寂寞的味道,在周围毫无生气的水泥丛林里显得万分孤单。我们互相作伴,它看着我一个人默默地哭。
思绪悠悠荡荡地回到从前,我和妈妈从原来的家搬了出来,在外婆家住的第一天晚上,我在小房间里准备睡觉,外婆帮着整好被子然后出去洗漱,隔壁的表哥突然冲进来,对着我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话,他说,从没见过你这么不招人喜欢的拖油瓶,我要让奶奶和姑姑把你扔了,你就是没人要啦,你是个拖油瓶,是个拖油瓶。他后来把这个编成了儿歌。
也许,他是在开玩笑,可惜的是,刚刚和妈妈搬出家住的我,听到时却是字字刺心。
外婆再次看我是否安顿好睡觉,掖掖我的被角儿,问我,刚才哥哥和你怎么了?
我笑笑说,没事。
外婆问我时,眼泪已经逼进了眼睛,我想要大声地哭出来,因为委屈,却最终忍住。
我只怕外婆替我难过。
那时虽然还小,但也知道,如果父母分开,我可能要就此过上寄人篱下的生活。
我厌恶伪装,但是,有时却不得不。许多心事藏在心里,已经久到成为一种习惯。也许这就是成长,带着隐忍和苦痛继续生活。
(二)
景澄
我深吸一口,一股辛辣的味道从口腔蔓延至呼吸道,剧烈的味道让我克制不住咳嗽,好像要把胆汁咳出来,眼泪也顺着干涩的脸颊落在手背上,夜风吹过,又冷又疼。
我听到自己啜泣的声音,细密而忧伤,好像并不是从自己身上传来,而是遥远的,陌生而寒冷。
心脏麻木的疼着,一切神经都好似变得空茫虚无。脸颊和手背却越来越湿,身体也越来越冷。
似乎,有人在走近,脚步的声音也隔着玻璃门似的传进耳朵。
一件风衣披在我的身上,还带着温暖的体温,熟悉的味道,是香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是温柔的,他拿走我的烟,对我说: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
别哭。他轻拍我的背,抚顺我的头发。
是何致远。
何致远
我从宜宾楼出来,已经深夜,天幕之下,远处招摇着都市的万家灯火,莫名欣羡。校园外马路上的鸣笛声异常清晰,衬着大学里的一切都透着静谧味道。陪着恩师和久不见的学长们喝酒,觥筹交错,这是另一个世界,淡淡的抒怀。
我的车停在宜宾楼的后面,一个有点荒凉的校园角落,那个圆脸漂亮的姑娘告诫我喝酒之后不能开车,于是我准备拿点东西,出校园再打车回去。
很巧的是,我遇到了她。
水泥台阶上坐着那个姑娘,她好似在哭泣。
是景澄,点燃一根香烟的景澄,咳嗽得不像话,应该是第一次抽烟,倔强偏执的小摸样令人心疼。
她啜泣的声音裹挟着我的心,我不由自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近,才发现她竟然抖成这样。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将她指间点燃的烟拿走,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就像香烟于她。
我说,别哭。
她的指尖,异常冰凉,冷汗被她握在手心里,好像被冰水浸泡了许久。她的身体在颤抖,像一只受惊吓的小猫,轻缓地摩挲着她单薄的脊背,让她好受一些。
她重重的鼻音,显得委屈可爱,问,何老师?
我说,是。
她无力地依偎着我,可以嗅到属于她的香味。
“为什么哭?”
“不为什么。”
“为什么自虐。”
“我没有自虐。”声音里含着痛苦的掩饰,倔强的她将小脸扭向一边。
“抽烟就是自己伤害自己,幼稚的行为。”
“我想体会成熟的滋味。”
“告诉我,为什么这么伤心?”
(三)
景澄
“告诉我,为什么伤心?”
他的声音拥有魔力,蛊惑人心。耳边是他呼吸说话时吹出的热气,让我感到有人相伴的温暖。宽阔的胸膛和厚实的肩膀,有力的支撑和怀抱,我似乎陷入他的魔术,卸下伪装,不再佯装无畏,说,父母要离婚。
我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可笑,带着哭腔。
我以为,许多年以后的现在,那些过往真的就会变成过往,父母亲不再争吵,不再冷战,不再互不关心,不再貌合神离,他们已经快要步入不惑年纪,两人应该能够相互陪伴,度过余生,可以确定的结局。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作为子女的自私想法。
我应当理解他们,应当理解他们才是真正长大成熟的表现。
但,我还需要时间。
冬天就要来了,寒冷让我打战。
“你需要理解他们或认同他们,虽然这并非易事。”他温柔地说。
我点点头。
“过一段时间,总会好的。但是,现在不应该这么不冷静。”
我明白的,这大概是一时糊涂,来的太突然,所以只是希望找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叛逆。
“其实,很多女生都吸烟。”我为自己辩护。
“吸烟的女生不讨人喜欢。”
“不,我不需要别人喜欢我,我就是我。”我就是我,我坚定地认为。
“我不喜欢吸烟的女生。”他的语气透露鲜有的霸道。
他的眸子依旧很美,透明若水晶,让人着迷。我仰起头来看他,第一瞬就看到了他的眼睛在看我,深邃柔情,化成一双秋潭,令望着他们的人不由地屏息凝神,男人长而软的睫毛投下一片瑰丽的阴影,美人一般,魅惑至极。
世界好像秒针分针都不再转动,时间定格于此,安静的校园里,我可以听到两个人交织的心跳声。
(四)
景澄
他轻轻俯下头,温暖的手擦拭我的泪水,我们距离这样的近。近到整个世界里,只有我和他。他柔软的嘴唇就这样轻轻覆在我的眼眉上,辗转向下,吻过每一道泪痕,落在嘴角,濡湿却温暖。好闻的气味混着他唇间淡淡的酒香,我贪婪地嗅,失去主动思考的意识,只能随着他紧贴着肌肤,被轻撬的口齿生涩地咬住了他探进的舌头,他却更加热情和放肆,含住我的舌尖,细细品尝。
寒冷驱除,我的身体热得发慌,然而越是热,越想要紧紧贴住他薄薄衬衫下更加灼热的肌肤。
突然地,不知哪里传来一声闷响,思绪轰然塌陷,我才意识到我们在做什么。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让自己弹出他的手臂,只知道逃开,仿佛身后有嗜血的野兽在追赶,一路跌跌撞撞,未曾回头。
他喝过酒,他一定是醉了。而我,一定是疯了。
然而,我的初吻,就这样献给了这个男人。
何致远
这一晚,这个世界第一次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忘我的感觉,什么是喜欢的滋味,许多言语叠加累计都无以表达,复杂充盈,味道美妙。
也第一次让我真正体会,什么是寂寞。
我一个人,默默地回到家,翻开写着她名字和号码的记事簿,不由自主地一遍遍看着她的名字,心里生出一阵空茫。
第二天下午会议结束,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S大。我把车停在S大门口,看着对面的南云咖啡店,好似我还在S大时一样。
物是人非,我是否还有资格向她表达我的感情。
思绪又回到昨夜。
曾经的时光中我从未这般冲动过,一直以来我都冷静甚至有些冷漠。直至昨晚才明白,以往生活,是自己将自己封在了狭隘的独立世界里。
每每我见到她,心情总是欢乐轻松,一切都好像变得鲜活纯粹起来,于是开始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见到她。
她的声音很好听,她的气味很好闻,她的样子很可爱,她的嘴唇很柔软,所有的一切都在蛊惑着人心。
不知道是谁说过,男人和女人互相吸引然后坠入爱河,是五官都会打开的妙曼旅程。
电话拨了两次,都没有人接听。
告诉自己,再拨一次,最后一次,如果仍无法,我便再也不会打扰她的生活。
最后一次,她接了起来,她说晚上还要去酒屋做Part…time。
我说,我送你。
她说,不用了,谢谢您。
车窗外,几近傍晚,淡金色的余晖划过行道树叶子欲落的枝丫,我的心里突兀地腾起一股冷意。
我渐渐地冷静下来。我了解,她是在我们之间竖起一道墙。
(五)
景澄
我离开那里然后回到宿舍的整个过程懵懵懂懂,好像梦一般,醒来后只留下模糊影像和他披在我肩头的风衣。
那似乎是一个绵长的吻,吻得让人痴醉,缺氧到窒息,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吻过我的脸颊和鼻尖,每一寸都留下灼烧般的痕迹。
当我神游太虚般出现在宿舍门口时,红肿的眼睛和嘴唇还有红得发烫的脸颊把三位舍友吓坏了,他们结合这两天的事件,以为我被人欺负。一切归为平静后,我跑去盥洗室,把脸浸在凉水里,妄图清醒。
我变得不是自己,不敢告诉她们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甚至,在宿舍楼下把那件风衣藏在包里,犯了罪一样。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绯红,眼睛微肿,却好似含着一层水雾,明亮的水色渗出暧昧的目光,我已经不认识自己。
嘴唇还有他吻过的痕迹,羞赧地抿一抿,再抿一抿,舌尖伸出来,抚过他吻过的地方,我想,我已经疯了。
疯了,景澄,你疯了。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难以言表,错综复杂,心跳、焦灼、慌张、朦胧,亦真亦幻,不像现实的生活。
但是,我似乎喜欢上了何致远。我不该有这样的体会,我不该喜欢他,遥远的他,优秀的他,身为师长的他,和我完全不同的他。
(六)
景澄
半夜的秋蝉畅快鸣叫,呼朋引伴,举行合奏,愈显得周遭无比寂寥。床头的窗帘没有阖紧,此时月亮出现在墨蓝色天边,清白月光斜斜照进来,迷蒙我的双眼。
我很晚才混沌入眠,梦里面竟是何致远那张英俊无暇的脸孔,距离很近。他眼眸深邃,我将要溺死其中一般呼吸急促,白净的皮肤散发着月亮一般迷人的光芒,长而软的睫毛抚过我的脸颊和嘴唇,心脏慌张地跳动,却被他更加紧地箍在怀中,肌肤相贴的滚烫,眼前是万劫不复没有回头的深渊,我已呼吸不来,窒息的恐惧逼人清醒。
醒来时,墙上的挂钟显示清晨六点,宿舍里光线不足,舍友微微的鼾声让大学校园的清晨显得异常安宁,大家都还在深眠,而我竟被自己的一场春梦惊醒。
我的额头汗涔涔地烫着,身上亦是一层薄汗,真没办法说清自己是太过投入还是太过紧张。落汗后起床,我轻手轻脚地离开宿舍。再次面对着盥洗室的镜子,我看着自己的脸孔,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的生活一直是一张空泛的白纸,我从未拥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青春故事,还偶尔会因为小说或者电影里的情节感动落泪,偶尔会羡慕校园里拉着手渡过美好年华的同学,偶尔会叹息曾经同学已成回忆的青□□恋。
我不曾抱怨自己的人生有多单调苍白,也未曾懊恼为何会有这样的生活路径,我常常会给自己找很多事来做,读书,电影,美剧,这一切都是我抵挡孤单的利器。
然而,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读书,读的是别人的故事,看电影,欣赏的是旁人的人生,我过往的生活,因为他突然之间的介入,显得无比干涸。我所有的自持和独立,在昨夜的某一瞬间,已然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