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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翻身变沉鱼-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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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箫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弥漫山水天色,艄公闻声落泪,船桨将那被江水网住的月色复又捣碎,然而捣碎了它又闭上,便只有再捣碎,任它破碎了聚合,聚合了又归于飞屑尘埃般的细点。

    见他如此不听劝,乐湮往苏轼那儿看了眼,然后收回目光,望向远处不言语了。

    唯有被她眼神关注过的苏轼,脸色陡然黑了几许,如果没有看错,迎着月光,他看见的正是乐湮那狡黠又惋惜的眼神。

    仿似再说:你上啊,你安慰啊,你快点啊。

    “……”一时间,素来能言善辩的苏轼竟被她一个眼神堵得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所谓的另一个豪杰英雄就是大名鼎鼎的苏东坡!

 第86章 客有吹洞箫者

    乐湮听了一阵箫声,侧着耳朵,扣着船舷轻轻叩击。

    显然苏轼和墨友两个人听得有些入神,皆是叹息不忍。此刻是苏轼被贬黄州之时,要说失意,他应该是失意的,可是乐湮却并没有看出一丝一毫他的颓靡,她觉得,他真是个旷达豪杰。

    她假意是在听箫,却不知从何时掏出了自己的碧竹箫出来。

    寻礼抚着洞箫,声音呜然,也不知什么时候,陡然一道低沉隐然清越的箫音掺杂了进来,他心中一奇,连带着墨友和苏东坡都是一奇,三个人诧异望来,正见乐湮倚着乌篷船船头,对山对水,一支长箫轻音弥漫,雾色都被破开,月色都被吹落。

    与寻礼的箫音之中的情思不一样,寻礼的箫声如沉惋悲歌,她却因为思念着某个人,有点相思无处寄的惶然,也有点恋人呢喃私语时的甜蜜。

    墨友与苏轼对望一眼,默契地笑开来。

    长江的波浪翻卷,远处墨翠色长堤岸上,白衣翩然的男子玉树而立,发丝如墨,与夜色完美相融。

    这衣裳是乐湮让溯时为他准备的,他想了想,大约今天能重新见到自己的丫头,还是拿出来穿上了。

    溯时正站在他的肩膀上,因为吃得比较多,最近有点胖,姬君漓……有点吃力。

    忖度了一会儿,他淡淡地拂下眼睑:“你最好马上爬下去。”

    一听这话,溯时登时委屈了,见主人脸色不大好看,没敢吱声,灰溜溜地跳了下去。

    就在溯时大人跳下去之后,不远处的两道箫声突然齐齐撞入了耳朵。

    吹的是两首曲子,情思也寄托得大不相同,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水色里,在这月色里,在这群山环抱之中,在这墨云扰扰之中,竟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和谐韵律之美。

    只是再一听,那个丫头……多半也是想他了吧。

    某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微妙起来。

    站在溯时这个角度看来,这叫……赤果果的阴险……

    “主人……”溯时干巴巴地喊了它一声。

    姬君漓撇过头来,笑意浅浅地凝着他的彩翼,琢磨了阵,“溯时,你回去和碧珑会合,这里由我自己照顾。”

    “啊。”又赶他走。

    不过溯时大人再有不满,也万万不敢对着主人正面使出来的,当下便不甘不愿地扇了扇翅膀,朝着南边飞走了。它低调得飞得很高,似乎有意要和苍鹰秃鹫抢地盘,如果不是夜里……呃,预计会有一场空战。

    乌篷船摇晃着继续摆尾前进,这段箫声不知道绵延持续了多久,最终撑船的艄公把眼一望,突然长啸了一声,岸边山腰处群鸟惊飞,乐湮和寻礼一起放下箫,四目相对。

    船中,苏轼飘然而出,他盯了艄公一眼,便沉声问道:“公,忽停行船,何事不妥?”

    艄公在这长江之上,撑了几十年的船了,眼力远非常人可比,他远望瞬息,便回过神来,恭敬地回答道:“苏子,正是一叶扁舟,徐徐而来。”

    “噢?”苏轼扬声不解,“如此良夜,竟有人也深夜不寐,江中行船?”

    “正是。”艄公低眉道。

    “靠上去罢。”苏轼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艄公不再多言,重新划开船桨往那轻舟方向而去。

    乐湮一直远远地望着,这夜里因为那轮又圆又亮的明月,和江水的辉映,倒也不是十分黑暗,只是少了点渔火菱歌,她心里觉得有点空寂失落。

    船只缓慢行进,苏东坡负手而立,远望之,山水浑然,如晶莹剔透的琥珀,微光荡漾,连绵无衰。

    近了不少,乐湮忽然看见,一袭雪白的衣裳,在艄公走开两步之后,慢慢浮在眼底最深的角落,然后涌进来,他白衣轻舟,从容涉水,舟过行浪,风波不息。

    俊逸无暇的五官渐渐清楚明晰,便是苏轼也不禁暗暗吃惊。

    直至两船靠拢,寻礼执着长箫一礼,“得遇公子,实乃缘分。”

    姬君漓的轻舟上,无桨无棹,竟然也能行进,不知是和缘故,寻礼但觉惊奇。

    姬君漓往坐在船头的乐湮打量了一眼,见她安然无恙,只是在看着他时,眼底有几许细浪,他不由抿着唇而笑,白衣广袖,摆着手笑言:“缘分谈不上,在下是慕名而来。”

    难道这人认识苏轼?

    寻礼惊愕,望向了一言不发愀然而站的苏轼。

    苏轼皱眉,看姬君漓的目光不由多了几许考量,但见此人风骨绝佳,面容俊美,神色颇是真诚,随即朗声笑开,“公子若不弃,上船一叙也可!”

    这乌篷船幸得宽敞,不过饶是如此,坐上六个人也满载了。

    姬君漓颔首,然后两船并拢,他顺着艄公的意思,一脚踏了上来,紧跟着,便见乐湮防患的目光,她缩在一角不动弹了。

    墨友出舱,看到这样情状与方才迥然不同的乐湮,不由得大是惊奇,信口便问:“公子,你可是江风吹得久了,头昏昏耶?”

    突然说话的话风都不一样了。乐湮撇了撇嘴,本来没准备答话,但见姬君漓似乎瞟了她一眼,她登时来了一口气,撑着船板哼哧道:“正是。”

    “那请进舱罢。”墨友施礼相邀。

    她哼了声,不理会姬君漓,自己慢慢悠悠地走进了船舱之中。

    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心跳如擂鼓,他白衣的模样,真的能惊艳她。惊艳到,神魂离体,怕再对视一刻,都把持不住地想要,亵渎他。

    乐湮一个人进了舱后,墨友寻礼陆续跟着进来,最后是姬君漓和苏轼。

    苏轼向撑船艄公吩咐了一声,艄公点头答应,便靠着船头小坐起来,将船棹暂放,船顺着河流江风,东渡而下。

    姬君漓进了船舱,却见乐湮还在别扭,不由好笑,既然装不认识,他也就顺她的意问道:“苏兄,墨友兄,寻礼兄,在下皆有耳闻,只是不知这位年轻公子,是哪一位?”

    他话音一落,乐湮便撑着眼皮看过来,有点惊愕,还有点恼怒。

    苏轼察人入微,已觉这两人之间恐怕有点不同寻常的关系,却还是认真地回答了:“这是苏某方才结识的小兄弟,自言饥饿,许久不曾用饭,苏某将他带上船来,便用酒肉招待了一番。”

    很久没吃饭了?闻言姬君漓的眉暗暗沉了沉。

    乐湮看着自己尚未吃饭的兔肉,有点心虚赧然,实际上她确实很久没吃饭了,不过……也就两顿而已。

    民以食为天,她说那话,不算是假。

    瞟了她一眼后,姬君漓忽然正色地望向寻礼,“方才那箫声,可是阁下吹奏的?”

    “是。”寻礼点头应允。

    “还有我!”乐湮举手高叫。

    几个人皆是一怔,唯独姬君漓白了她一眼,眼神似是在说:废话,那么难听,我自然听得出来。

    乐湮尴尬地把手收回,发誓再也不想跟这几个男人说话了。

    “阁下的箫声,似乎有点……凄怆、悲伤?”姬君漓仔细琢磨措辞。

    寻礼把箫的手停驻,这时候,却是望了眼苏轼。

 第87章 刺杀,又来一波

    苏轼淡淡地将衣袖卷了回去,风姿飘然,对寻礼颔首致意。

    寻礼亦点头,对姬君漓道:“实在是一番感慨,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一切,似乎都照着预定的轨道,姗姗而至。

    在姬君漓和乐湮的印象之中,接下来应该就是苏轼劝解朋友,说了那么一番宽慰的话了。

    沉默了许久,却都没有人应声。这两人不由狐疑,默契地对望了一眼,又想到此刻的情景,装作陌生,又错开了视线。

    苏轼一直默默地听着,也没有说话,直到沉默良久之后,艄公重新把桨荡开,漪澜阵起,连圈奔散而去。

    坐不住了的姬君漓侧过头轻声问道:“苏兄,寻礼兄这番悲慨,实在让在下也悲从中来,苏兄有何高见?”

    这番话,任谁都听得出是在试探,苏轼抿了抿唇,依旧面色不改,低声道:“公子有话,不妨直言。”

    微带尴尬的姬君漓拂手而笑,将白衣正了正,“在下姓姬。”想到自己上船已久却还未通姓名,神魂已经被那个小丫头勾走了,自己都觉得丢人。

    他尴尬地咳嗽了声,又接道:“实不相瞒,寻礼兄这一番感慨,正巧戳中了姬某的心,亦不禁伤怀感慨,不能断绝。久闻苏兄才思敏辩,是以想问苏兄,也是求一番开解。”

    闻言,苏轼的脸色霁明不少,云破月来,皎白如雪的明月好不偏待地洒在粼粼的江面,艄公已哼唱起了渔歌,轻快爽朗,句子长短不一,听似曲子词,正是苏轼被贬黄州后新作的一阕。

    乐湮凝神听着,眸中已有倦意。

    苏轼把手置于膝上,合着音乐敲了两下,在股肱处发出几声低沉的回声。

    许久许久,他才淡然答道:“无法可解,随心为之,放旷处之,未尝不可。”

    这句话让乐湮傻了眼,原本睡衣阑珊的,也打了精神起来。

    不对啊,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她伸手,像见了怪事似的,在苏轼的眼前挥了挥,苏轼眼睑一拂,便看了过来,姬君漓以手成圈,置于唇边咳嗽,乐湮犹若未闻,桃花眼扑棱一闪,怔怔道:“不应该这样啊。”

    “应该如何?”苏轼提了两分声音。

    姬君漓仍在咳嗽,乐湮却已经傻愣愣地“祸”从口出:“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她摇头晃脑地背诵了一番,却见舱中的三友都诧异地望来,她心虚地低头吐吐舌头,小声不甘地道:“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不得不说,她这几句话令苏轼亦有点木然。

    这种木然,是一种心思被人完全洞穿了的惶恐,甚至不安。

    他不能相信一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会有如此之辩,会成为他苏轼的知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他宁可相信,乐湮是会读心术的。

    而且看她那么一副背书的模样,似乎,也分明了就是如此!

    这震惊之中,苏轼却是把头偏向了姬君漓。

    其实,姬君漓方才的咳嗽是一种警醒,亦是一种敲打,可惜这丫头该傻的时候往往很聪明,该聪明的时候却又往往很傻,若是方才起身将她拦住了……其实,他是做得到的吧,可是为什么没有起身呢?

    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直至苏轼这意味不明的目光沉然落到自己的眼瞳之中,他才恍然惊觉,然而为时已晚,不由得默默叹息了一声。

    他和乐湮这一唱一和,估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不说苏轼,就连墨友和寻礼的目光也有几分探究考量的意味,且毫不掩饰。

    他又咳嗽了一声,想着怎么措辞,而自知闯祸了的乐湮,则把身子往后一仰,靠着乌篷船壁,纠结着一张小脸不言不语。

    而也就是在此时,平静的长江水面陡然窜出了十几道人影!

    这群人从水里一跃而出,连在船上撑船往来了几十年的艄公也没见过这阵仗,褐黄的脸色便是一白,里头的人注意到这情景,墨友当即大叫:“什么人?”

    那十几个人窜出来,便扑向了空中,夜色里,他们人人一袭黑衣,头遮巾面覆住面孔,只露出隼利的眼在外边。而除了这犀利明亮的眼,便是他们手中寒气蔓延的刀锋,最是晃眼!

    这几人似乎凌空站着,竟丝毫不落,将乌篷船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偏瘦弱的,手里扣着的一枚短匕已经飞射向了艄公!

    姬君漓脸色一沉,翻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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