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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绍觉得,从小在母亲的强势高压之下长大的李显,心里都已经有了阴影。哪怕他现在当了皇帝,仍然是发自骨髓的惧怕他那位已经交出了权力、退到了后宫的母亲!
新君亲政后的第十日,薛绍如同往常一样和文武百官去上早朝。李显终于宣布了他亲政以后的第一个人事任命——任命原东宫率李仙童,为右奉宸卫将军。
薛绍听到“李仙童”这个名字就愕然的睁大了眼睛,看来李显身边实在无人可用了,居然启用李仙童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
薛绍的这个念头还未有落定,中书令裴炎就已经站了出来,说道:“陛下且慢!”
“裴中书,何事?”李显问道。
裴炎出班奏道:“陛下要任命从三品的奉宸卫将军,为何没有知会中书省?”
“朕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就连任命一个卫队长的权力也没有吗?”李显的话里还透出了一丝火气。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薛绍也非常的惊愕,原本以为李显经过这么多天的准备,总算从顾命大臣裴炎那里争取来了一点用人的权限,没想到他是犯糊涂的想要超越制度玩一次独裁!
薛绍很想跑到龙椅边对李显说:你快醒醒吧,不管是你那位强势无匹的母亲,还是当年的一代圣君李世民,他们都不敢随意的破坏三省六部的政治制度,最多只能打一打制度的擦边球——你算哪根葱,独裁是你能玩的吗?!
名义上讲,皇帝的确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大唐的皇帝但有任何旨意,都必须经过中书拟旨、门下审核方才能够发布颁行,下面的机构和衙门也才会信奉执行。反之,如果皇帝的旨意没有经过中书门下这两道程序都不能被称为圣旨,那它就有破坏制度、违背法律的专横独裁之嫌,下面的大臣和衙门是有权拒绝执行的!
从太宗皇帝贞观之治开始,“三省六部制”成为大唐国家最基本也最重要的铁律,从来没有哪个皇帝、哪个大臣哪于破坏这一项基本政治制度。因此,皇帝想要自由自在的行使君权,就至少得在中书省和门下省安排自己的心腹大臣去担任中书令和侍中,并让他们对自己言听计从。
但是显然,如今的新君李显根本没有做到这一点。太后与裴炎早就通过一系列的人事调整,先下手为强的把中书省与门下省牢牢的掌握在了手中。
此时,李显的“九五至尊”之言论已经引发了朝堂之上的轩然大波。不用裴炎亲自出口反驳,马上就有门下侍中刘齐贤、同中书门下三品岑长倩、吏部尚书魏玄同等等五六个宰相尚书出班启奏,强烈反对李显的这一次独裁行为!
——皇帝要独裁,剥夺的就是大臣的本职权力,他们不反对才有鬼了!
瞬间,李显就感觉自己面临一个四面楚歌的情境,仿佛满朝文武都站在了他这位新皇帝的对立面,一点也不买他的帐。
然后,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皇帝——爆怒了!
“似尔等这样对朕群起而攻之,就是你们的为臣之道吗?!”李显拍着龙案站了起来,大声咆哮道,“你们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此言一出,满朝惊愕,瞬间寂静!
薛绍和许多大臣一样愕然的看向皇帝李显,心中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惧怕,只是非常的震惊!
因为朝堂之上的很多人都和薛绍一样,一直都以为李显是一个没心机、没能耐但是也没什么脾气的滥好人一个,没想到他会像个几岁的小孩子一样,在朝堂之上发这种没意义的臭脾气!
这个时候,顾命大臣裴炎挺身而出,不惊不怒不急不忙的说道:“请陛下息怒,听臣一言!”
“说!”李显气乎乎的坐了下去,瞪圆了他的豆豆眼死盯着裴炎。
裴炎不卑不亢的拱手一拜,说道:“臣等受先帝遗命所托,在朝堂之上担纲不同职事。但凡职责所在,必须尽心尽力忠于职守。但若陛下做出违备典章制度之举动,臣等也必须做出规劝与阻止,这才是真正的忠臣之所为。如果一味的迎奉陛下,哪怕看到陛下做出了有违典章制度、有损社稷邦国之事也不加以阻止,此乃佞臣之所为!——今日朝堂之上,众多大臣一同劝谕陛下收回成命,这意味着大唐的朝廷之上不乏忠直耿介之臣,此乃陛下之福!——因此,臣要恭贺陛下!”
一席话,说得李显没了半点脾气。他翻着白眼看着大殿的顶部,颓丧的摆了摆手,“罢了——那么就请裴中书把朕的这道旨意,拿到中书省请五花判事拟旨,再转门下复核!”
“臣遵命!”裴炎深揖一拜,退了下去。
薛绍轻叹了一口气,心想:李显也不知道怎么鼓起勇气站直了腰竿想和裴炎对抗一下轻易就以惨败收场,显然是准备极不充分,这也太鲁莽了。现在,他的旨意到了中书省必然是泥牛入海,裴炎哪会放任皇帝的君权泛滥从而削弱宰相的权力?……话说回来,李显也是真够二的,明知道我与李仙童有仇隙,还要重用李仙童!难道就因为我拒绝了当宰相,李显就有意疏远于我?——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不只是二了,简直就是“井”,简直荒唐透顶!
因为封官一事,李显有点下不来台,朝堂之上一时冷场,气氛也显得有些尴尬与紧张。为了打圆场,兵部侍郎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岑长倩出班奏事,说数日前太后代为执政之时,曾与阁部宰相议定要去犒劳洛水大营里的二十万大军。按照当时定下的标准,每名洛水卫士都将犒赏半斤肉、五合酒和一匹绢。兵部与户部接到旨令之后经过数日的准备,现在已经犒军的大量物资准备妥当。至于何时前去犒军,派谁前去,还请陛下定夺。
众臣都听出来了,岑长倩还是很给皇帝李显面子,也挺为他着想的。其实这件事情当初曾是太后定下来的,按理说这一份犒赏军队的人情就该算到太后的头上。现在岑长倩在朝堂之上提出请示,就是有意让皇帝借花献佛的揽下这一份人情。如果李显愿意亲自前去犒军,那将是一个笼络薛绍等一干儿武将、笼络军心的上佳良机!——皇帝现在最缺的,不就是人心的拥护么?尤其是军队里的将军!
可是李显听到“太后”两个字就条件反射似的瑟缩起来,他想都没有多想就连忙说道:“既然是太后早就定下的事情,岑相公你们照办就是了,不必多作请示。”
岑长倩先是愕然一怔,随即拱手应了一句“臣遵命”就乖乖退下,从此静默无言了。
薛绍倍感失望的摇头叹息,难得有一个岑长倩还能替皇帝着想一番,没想到李显完全没觉悟也根本不领情!……李显啊李显,你若是趁此机会亲自前往洛水大营犒军,我薛绍和手下的将士们或许都会与你多几分亲近和孝忠。现在你摆出这样的态度,不就等于是在疏远我们这些人吗?
“退朝!”
李显忿忿的扔下这两个字,扔下愕然呆目的满朝文武,拂袖而去。
薛绍眯着眼睛看着李显怒气冲冲的背影,暗自叹息。
岑长倩走到薛绍的身边,不动声色的淡淡道:“薛大将军何时能够得暇,我们该去洛水大营犒军了。”
“随时可以。”薛绍说道,“那我在此代表二十万洛水将士,先行多谢岑相公了!”
岑长倩微然一笑,对着后宫的方向拱手拜了一拜,意味深长的道:“大将军谬矣,应该是——多谢太后她老人家,才对啊!”
薛绍苦笑了两声,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岑相公所言极是——理当多谢太后!”
岑长倩连摇了三下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同样是无奈的苦笑,“薛大将军,我们走吧!”
薛绍心头微微一凛,仿佛是听出了岑长倩的弦外之音——不是臣子不忠心,而是皇帝太荒唐。我们一起走吧,还是得要站到太后的阵营那边去!
第561章 救命稻草
新君李显和他的皇后韦香儿,几乎是撵着薛绍的脚后跟赶到了太平公主府。<;>;
“太平,承誉,不必多礼!”李显虽然是当了皇帝了,但仍像当初那样hēhē的憨笑没什么架子,说道:“朕其实很早就想来探望一下你们夫妻二人了。unài朕要为先帝服丧,因此一直不得方便。还请你夫妻二人,不要挂怀啊!”
“臣不敢!”薛绍与太平公主异口同声。
这时皇后韦香儿上前一步来,笑容可掬非常的qinqiē,说道:“陛下,公主殿下身怀六甲,薛驸马也有伤在身,一切俗礼能免则免吧!”
“对对,皇后所言即是!”李显笑hēhē的道,“太平,承誉,不请朕到你们的府上喝杯茶吗?”
“陛下快请!”
薛绍与太平公主连忙请了李显和韦香儿进府,在正堂置茶款待。李显和韦香儿刚刚在上位坐下,就唤人抬来两口大箱子。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
薛绍和太平公主面面相觑,这算什么意思?收买我们吗?
“太平,承誉,你二人至从乔迁洛阳之后一直租住于民宅,朝廷没有给你二人置办新居,这是朝廷的过失啊!”李显说道,“这里有一点俗物,你夫妻二人权且收下,就当是朕给你们的一点补偿吧!”
“陛下,臣无功不受禄,万万不敢收下!”薛绍连忙道,“再说了,臣和公主现在住的这处宅子并非是民宅,而是我们私下置办的宅第,住得很舒服。我夫妻二人大婚之时朝廷已经按例在长安给我们修建了太平公主府。如今迁居洛阳,朝廷没理由再给我们造一栋新的房宅啊!”
太平公主也说道:“是啊,陛下!如今朝廷多事,你应该把更多的精力和钱财用在要紧之处。这些钱,臣妹万万不敢收受。还请陛下收回!”
“呃……”李显顿时愕然没有了主意,连连眨眼,看向了韦香儿。
韦香儿仍是笑吟吟的,说道:“公主殿下,薛驸马,其实这只是陛下对你夫妻二人小小的私人馈赠,与功劳无关也与朝政无关。只是兄长为妹妹与妹夫尽一分心意而已,你二人收下又有何妨呢?”
“皇后,此言差矣!”薛绍拱手而拜,正色道:“皇族家天下,皇家无小事。正因为陛下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臣才不敢无功受禄。否则传将出去,外臣会认为陛下公私不分赏罚不均,这会极大的影响陛下的威严与名声。有此一虑,陛下与皇后的美意臣心领了。但这两口箱子,臣是万万不敢收下!”
韦香儿略微怔了一怔,轻轻的咬了咬牙,暗暗的对李显点了点头。
李显连忙打着hāhā说道:“驸马不必较真,倘若当真不方便,朕现在也就不逼你收下了。但是君无戏言,朕既然把这笔赏赐给了出来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就当是暂且寄存在朕这里。待他日你立下了功勋,朕再赏赐于你。如何?”
“陛下明断,如此最好!臣谢陛下体谅!”薛绍拱手而拜。
太平公主也笑眯眯的拱手拜了一拜,“还是皇帝陛下圣明!”
韦香儿的脸色略微一寒,言下之意是我糊涂么?!
席间的气氛顿时变得稍稍有些紧张,太平公主与韦香儿好像又暗暗的较起劲。她二人早有不和,薛绍与李显心知肚明。但是今天这样的场合显然不适合被两个女人拿来明争暗斗,于是薛绍与李显各自对自己的老婆使眼色。
太平公主与韦香儿同是会意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刚刚擦出的一点火药味迅速淡化了开去,“暗战”总算没有升级。
“其实,薛驸马负伤之后,陛下与本宫曾经多次想去探望薛驸马的伤情。但是把守贞观殿的千骑与薛驸马的心腹部曲,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韦香儿说道,“后来陛下又为先帝服丧守孝,乃至于拖到了今天我们才来探望薛驸马。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薛驸马和太平公主殿下,多多海涵!”
“对,皇后说得对!”李显跟着帮腔,“我们去了几次,都被军士挡回来了。”
太平公主接过话来说道:“陛下,皇后,当时先帝刚刚驾崩,贞观殿里一片忙乱。臣妹与驸马也是悲痛与伤病交加。若是我们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恕罪!”
既然太平公主答了话,薛绍就只是笑了一笑没再多言,心想李显和韦香儿这话说得倒是不假。自己在贞观殿卧床养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