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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杀,又能怎样?还能把我捉到草原上成亲吗?
薛绍越想越觉得迷茫与荒诞,忍不住苦笑的摇了摇头,“算了,不猜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千军万马都不怕,我还怕他几个小杀手吗?”
“大将军,明枪好躲暗箭难防。”狄仁杰提醒道,“这一次已经非常的凶险了,如果对方还会另外有所行动,下次肯定会更加的隐秘和周全。再者,大将军不光是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也要多加注意亲眷的安全。对方处心积虑凶狠毒辣,怕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多谢狄公提醒!”薛绍拱手一拜,心里也的确是提高了警惕,就算我不怕,万一那班杂毛对我用上对付孟津水枭的法子,的确棘手。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那班杂毛伤了太平和我的兄嫂等人。
“大将军不必客气。本官办事不力,未能尽剿贼人,实在惭愧。”狄仁杰拱手拜回还礼,说道,“此案,本官会一直追查下去,直到所有的真相水落石出,直到捉住对方那个‘谋主’元凶!”
“好!我深信以狄公之能,定能办到!”薛绍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那个“关中大枭”赫连孤川,对他生出了一些好奇。
赫连孤川这人,单从外表与气质上判断,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他是一个“混黑道”的家伙。他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大健硕生得孔武有力,但是一点也不粗蛮狂野,相反的他还长得比较英俊。但是给薛绍印象最深的绝非是他这一番不俗的外表,而是他身上那股独特且然的气质。
从来都是“民惧官”、“贼怕兵”,这在大唐时代更加显得天经地义。但是赫连孤川这个贼上了公堂之面对一群兵头儿和朝廷大官,居然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连拘谨都没有,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像是到大理寺公堂之上来旅游观光的豪客。
“郭元振,你这位义兄倒是有趣。”薛绍不禁笑道,“他好像,什么都不怕。”
郭元振苦笑一声,“他生来就这副德性,我从未见他有过任何惧怕!”
赫连孤川呵呵一笑,上前一步对薛绍抱了一拳,说道:“久闻蓝田公子大名,今日得见,足慰平生。”
“我已经不做蓝田公子很多天。”薛绍笑道,“关中大枭,赫连孤川——你犯下的事情,够你死上十次有余。但你非但是活到了今天,还能在大唐的最高司法衙门大理寺之内谈笑风生——做贼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是殊属不易了!”
“薛大将军,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想做贼的。”赫连孤川很是坦然的笑道,“其实我也很想做薛大将军这样的贵公子,但可惜投错了胎;我也很想做郭元振这样的天才少年十八岁进士及第做大官,可惜我八岁就成了孤儿,然后就跟着我养父开始混迹绿林直到被天后派人逮住。有幸还能活到今天并且与官府合作一起去抓贼,我感觉我的人生实在是太有趣了!”
薛绍和郭元振都笑了。狄仁杰在一旁既不露笑也不板脸,神色很平静,但是很明显他在密切关注薛绍等人的谈话。
“狄公。”赫连孤川对狄仁杰拱手一拜,说道,“在下久闻你的大名,刚正耿直断案如神。哪怕在下一介草莽也一向对你非常的敬畏。如果朝廷要处死我,我绝无二话,因为我的确罪有因得。但如果朝廷仍有用得着我赫连孤川的地方,我也乐意效劳。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只在狄公麾下做事。”
“为什么?”狄仁杰平静的问道。
“因为我是贼,我天生对官府没有好感,对当官的人更加深恶而痛绝之。”赫连孤川直言不讳的笑道,“除了我的结义兄弟郭元振和狄公你,当然还有曾经的蓝田公子、今天的薛大将军。只有你们这几个为数不多的官员,让我感觉还不错可以相处。但我又不想在军队里做事,东征西讨绝不是我要的生活。那么,我就只能为狄公效劳了。”
薛绍就笑了,“赫连孤川,你敬仰狄公、交好兄弟这些都好理解。但薛某人好像和你不熟,也没有什么值得你看好的地方吧?”
“是不多。”赫连孤川笑了一笑,直言道,“你只有一件事情,让我觉得你还算是一条有情有义的汉子,或许值得一交。”
“何事?”
“我本无根草,天涯自飘零。沦落秋风里,不见葬花人。”赫连孤川居然在公堂之上吟起诗。
薛绍的表情略微一变,他居然在说张窈窕这件陈年旧事!
“大哥,别乱说话!”郭元振连忙提醒。
“在场都非外人,狄公当初不也是亲上终南山,陪薛大将军一起去为张窈窕丧了么?”赫连孤川不以为然的微笑道,“勿用讳言,原本当初我是想杀了薛绍这个薄情之人,为张窈窕报仇的。但在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我非但不想杀薛绍,还想交薛绍这个朋友了。”
薛绍皱了皱眉,“你与张窈窕什么关系?”
“一个贼一个娼,除了露水夫妻一场还能是什么关系?”赫连孤川毫不讳言的淡然一笑。
“仅仅是露水夫妻一场,你就愿意为她杀人报仇?”薛绍问道。
“就算没有做过露水夫妻,我也会想这么做。”赫连孤川说道,“因为,世间薄情寡义之徒尽皆该死!”
“有意思。”薛绍笑道,“看来你在绿林道上混到今天的地位,绝非偶然。”
“但是现在,我不想再混了。赫连孤川坦然笑道,“天后事先许我,只要我协助狄公侦破了刺杀大将军一案,就放我生路,但前提是不许我再为恶。我赫连孤川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之人,既是再生为人,我就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而不再是贼。狄公,你时常在外办案怎么也需得一两个跑腿的亲随,和识江湖懂武艺的护卫吧?——你看我赫连孤川,怎么样?”
郭元振一听大喜,“大哥重获新生浪子回头,小弟喜不自胜——狄公,不如你考虑一下吧?”
“狄公,我看行!”薛绍当场就乐了,狄公的身边,哪能少了元芳呢?
第550章 同舟共济
薛绍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在现在zhègè当口,朝廷是绝对不会派兵出征的。<;-》
如今皇帝刚刚驾崩,大唐面临皇权更迭,稳定朝纲确保帝都的安宁是重中之重。与之相比,余下之事皆是次要,包括突厥人要造反。
哪怕大唐失去几个边镇城池和一些疆土,在天后与裴炎这样的上位之人看来,不过是疥癣之疾。
但是天后既然问了,薛绍就直言不讳的说了。因为职责所在,说不说在于自己;采不采纳,那是朝廷的事情。
“如若派兵,多少兵马才算足用?谁能挂帅,方能称职?”武则天没有急于否定,jixu问。
薛绍答道:“天后,突厥人以骑兵为主往来迅捷行踪飘乎,做战的风格也是兴之所在游移不定,除非我们事先知道他们要攻打哪处地方,否则只能拉长战线严防死守。北疆有边境千里,若想防止突厥骑兵南下劫掠,至少要守住阴山以南丰州一带的七百里黄河防线。”
“丰州,七百里黄河防线?”武则天吸了一口凉气儿,“那得要多少兵马驻防?又得要多少钱粮的支撑?”
“臣保守估计,二十万大军勉强堪用。”薛绍说道,“至于钱粮……这可能就得去问宰相与户部的那些人了。”
“二十万,才勉强堪用……”武则天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另外一个关于挂帅人选的问题,她索性都懒得问了。
遍观如今的大唐朝野与军队,除了程务挺与薛绍,还有谁能带得了二十万大军呢?
“那,舍弃丰州,据夏州朔州重镇而御敌,如何?”武则天问道。
薛绍直摇头,“天后,丰州七百里黄河沿线,是突厥人越过阴山之后南下的必经之路。一但zhègè缺口被打开,从丰州到夏州的千里坦途,突厥人的骑兵将会长驱直入防不胜防。最多,我们只能在夏州稍作抵御,防止突厥人突破西部边防插入大唐的关中腹地。丰州若弃,千里疆土尽丧敌手。突厥人的气焰将不断高炽,实力也将极大增强,从此成为大唐最大的边患。zhègè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之奈何?”武则天很恼火。
薛绍小心的道:“天后,就让臣率领右卫的西征军将士,去镇守丰州吧?”
“不可!”武则天突然提高了声调,“你都伤成这样了,只能卧床歇养。本宫可不希望因为一时之得失,而葬送大唐百年之栋梁!”
薛绍苦笑了一声,“那……让恶来将军率军前去,也可!”
“……”武则天chénmo了yizhèn,站起了身来,“容我三思。”
“臣,恭送天后。”薛绍当然也不至于死缠烂打,拱手而拜。
“你只管躺着好生歇息,若有重大军情,本宫会亲来与你商议。右卫大军的琐碎军务你尽量交给李多祚与薛楚玉代为处理,余下之事你不必多想。”武则天叮嘱道。
“臣知道了。”
武则天走了,薛绍轻吁了一口气,趴在了床榻之上。
参议军国大事,这是宰相才有的权力。可是今天武则天跟薛绍谈了这么多的军国之事,这让薛绍感觉,自己在朝堂之上的角色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以前的那个体制边缘人薛绍,今天,好像已经正式步入了朝堂,参与到了大唐的重大军政决策当中。虽然自己提出的构想未必就一定会被采纳实施,但是至少,自己已经能够直接向朝廷表达自己的意志了。
这很重要。
这一次和武则天的tánhuà,对薛绍来说具有“里程碑”式的重大意义。
裴炎?
薛绍很难不想到zhègè人,至从北伐归来,就屡屡遭受他压制、挑衅甚至是羞辱。比如程齐之的婚礼之上,比如自己想要给裴公报丧的时候。
但是到了今天,他还能那样对我吗?
薛绍反复思忖,裴炎jiushi一块拦在自己面前的重大绊脚石。迟早一天,自己将要和他兵戎相见,一决生死。
但绝对不是现在。
如今大唐面临重大的危机,一切私怨都应该被抛到脑后,所有人同心协力渡过危机才是重中之重。如果自己zhègè带兵的军帅和执政的宰相,在这样的时候闹矛盾,将对整个国家和朝廷带来不可估量和不可挽回的损失。那样,两个人都将被国家与民族唾弃,无异于自掘坟墓。
薛绍坚信,裴炎的心里也是有着这样的底线和觉悟的。乃至于从一开始,薛绍就相信行刺一案绝不是裴炎所为。那种不顾大局、损人败国又不利己的愚蠢阴谋,不是裴炎这样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所以就目前而言,薛绍还是dǎsuàn抛下私仇与政见相佐之争,和裴炎精诚团结,共渡危机。
于是次日,薛绍zhudong向天后提出,想要和裴炎裴相公,当面谈一谈。
武则天感觉很yiwài,但她同意了。
裴炎虽然贵为宰相,但薛绍是病号,所以还是裴炎屈尊来到了薛绍的病房里。
“大将军,找我何事?”裴炎zhudong开腔,倒是和颜悦色。
“裴相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也不用绕什么弯子。”薛绍说道,“这一次,我们可能面临了重大的军国危机。”
“本阁知道。”裴炎点了点头,“昨日你与天后商谈,事后天后已经对本阁说过了。大将军还是很有见地的,本阁对大将军的军事才能还是很佩服的。”
“佩服就不用了。”薛绍无所谓的笑了一笑,说道,“当务之急,是想出一个处理的bànfǎ才行。漠北的变故,至今还是军国机密,只有你我二人与天后知晓。所有,还得是我们三人来拿主意。”
“这是当然。”裴炎说道,“如今陛下刚刚驾崩,朝廷正处危难动荡之中。为了大局稳定着想,此事暂时秘而不宣。若要实施处理bànfǎ,也得是隐秘行事。”
“那裴相公,可曾有了应对之法?”薛绍问道。
裴炎皱了皱眉头,表情有一点愠恼也有一点尴尬。
薛绍心里稍稍的暗爽了一把,你不是宰相么,军国大事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就不能拿出一个处理bànfǎ?……我知道你不擅长军事,我guyi这么问你的!你要是再敢提出一个类似“处斩伏念”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