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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薛绍有了理直气壮的借口开始频频请假不去上班,窝在家里陪太平公主。右羽林卫的人也没意见,反正他们都觉得右羽林卫里面有薛绍不多,没薛绍不少。他不在,其他人反倒觉得更自在!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多月。
太平公主的妊娠反应终于不再那么强烈,但是关中的旱情倒是越演越烈了。在大唐这样一个科技不发达、看天吃饭的农耕时代,大旱就意味着大灾。今年很有可能关中颗粒无收,农民只能依靠官府开仓放粮的赈灾来度日。再不然,就得举家逃荒,变成乞讨的流民!
长安的城市人口近百万,这么多人不种田却要吃饭,因此米价已经在暴涨。之前十几文钱一斗的米涨到了一百多文钱一斗,而且供不应求。
不光是长安的百姓们缺少口粮,皇宫内廷人口近万再加上驻守皇宫的上万军队,这些人的吃饭也成了一个大问题。这么贵的米,吃也要把内廷吃穷。
于是乎天后当朝提出,“迁都洛阳”。这引起了朝野上下一片热议与激烈的争论。
洛阳漕运便利,从隋朝开始就是帝国的粮食储备中心。大唐建国几十年了,隋朝储备在洛阳含嘉仓的粮食都没有吃完。至从当今圣上登基之后,频频和天后移驾东都洛阳,有时一住就是两年。
如此看来,迁都洛阳没什么大不了。因此,很多朝臣都同意。因为他们也是拖儿带口的需要吃饭,长安的米价如此飞涨,他们也有些吃不消了。再者,大旱灾带来的大饥荒,有时候就会引发瘟疫大爆发。怎么看,长安现在都不再适合朝廷久留,移驾东都确实明智。
但也有一些人不同意迁都。原因是现在皇帝龙体欠安,他能经得起“迁都”的折腾吗?再者,皇子皇孙王公贵族满朝文武各级衙门及其家眷、再加上内廷上万人、皇宫戍军上万人,这几万人大迁徙的浩大工程,岂不劳民伤财、撬动国本?
朝廷上下争论得厉害,同意迁都的声音占着优势。
那么总算有一件事情,和薛绍有关了。
如果迁都洛阳,他和太平公主也得一同跟着去。那么去了以后如何安家,就成了一个问题。太平公主的意见是,去了以后可以暂时住在宫里,洛阳的太初宫很大,多的是空余的宫殿可以住。然后,慢慢再买田置地自己在宫外造一座府第。
反正,不差钱!
但是薛绍可不想在皇宫那种囚牢似的地方度日,哪怕是一天也不想住。他说服了太平公主,提前在洛阳买下或者租用一处合适的宅子先住下,哪怕是小一点也无所谓,但一定要住得自由自在。然后,再想办法买地造宅子。
要办这件事情,薛绍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上次在长安买宅时的西市牙人,如今名扬长安的京城名媛——虞红叶。
于是薛绍与太平公主成亲以后,虞红叶第一次来了太平公主府。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就是薛绍再一次见到了虞红叶的第一感觉。长期与达官显贵们的接触与交际,潜移默化之间让她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的虞红叶,已经绝对不再是那个被几个西市恶霸欺负上门的软懦女子了。她已是宰相王公的座上宾,她不在官场但是官场尽是她的传说。她是自由出入皇宫内廷的常客,上官婉儿的茶艺都是跟她学的。她麾下的商队举着“一片红叶”的显亮旗帜走南闯北,把之前达官显贵们才用得起的文胸和肥皂,普及到了平民百姓家。瑶池玉林,已经成为达官显贵和才子仕人心目中的一块“圣地”。没去过那地方的人,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自己混出了一个人样。尽管那里的一杯清茶,都卖到了御酒的天价。
这样的经历和这样的底气,造就了虞红叶的光彩照人,举手投足之间自信而内敛,尽显名流风范。
薛绍对虞红叶说,让她帮忙在东都洛阳物色一套房产,以便自己和太平公主搬过去之后,有地方落脚。
虞红叶就笑了,说道:“公子,你在东都早有房产,又何须另行物色?”
“哦?”薛绍一愣,“我几乎没有涉足过东都,何来房产?”
虞红叶笑道:“为了方便行商,我已在东都置下了好几处庄院用作商肆、作坊和仓库,屯集了大量的货物和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当然,其中也有利于居住的别墅良宅。无论公子何时驾临东都,都可即时入住。公子莫非忘了,你可是红叶商肆的大东家。那些产业,全都是归属于公子的名下之物。”
“好哇,你居然这么有钱?还一直不告诉我!”太平公主当场就叫了起来。
薛绍愕然的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完全不知道啊!”
“我不管啦!你在红叶商肆的东西,现在全部归我了!”太平公主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理直气壮的说道,“这便是你,送给即将出生的宝贝孩儿的见面礼!”
虞红叶忍俊不禁的笑了,“公主殿下,驸马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们腹中的孩儿!”
“就是!”太平公主眉开眼笑,“这是你应该的做的,对吧?”
“对,对……应该的……”薛绍愕然的咧了咧嘴,好吧,我还只做了一秒钟的土豪,就瞬间又被打回原形了!
第520章 二货
奉宸卫的人来交接了防备,彻夜未眠的薛绍等人回到了北衙千骑驻地。
留守营地的郭元振也是一夜没睡。军营里禁酒,他扯着李仙缘喝茶聊天坐了一整晚。李仙缘苦不堪言,几次想要告辞开溜都被郭元振生生的扯住,然后生生的听他唠叨了一夜。
薛绍知道,一向乐天、嘻嘻哈哈的郭元振,这是有了心事。
当着众人之面,薛绍没有说破,只是劝郭元振洗洗去睡。郭元振却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他抢过薛楚玉的天官佩刀来细细一看,当场笑道:“二竿子,你这一趟差事当得值啊,赚了这么好的一把宝刀!”
“你想要,送给你。”薛楚玉很大方。
“我不要,我就想试试这刀锋利与否。”郭元振摸着刀锋说道,“就怕是,中看不中用啊!”
“你试。”薛楚玉自己也想知道。
于是郭元振提着刀走到了大家磨刀用的大石前,大喝一声手起刀落,喀叱大响火星四射!
薛绍眉头一拧,他这是使足了全身的力气砍的一刀,该是为了发泄心中的闷气!
众人跑过去一看,那磨盘大的磨刀石居然被郭元振一刀,从中斩成了两截!
“好刀啊!!”郭元振大声惊叫,“真是天下难见的宝刀!”
“送给你。”薛楚玉再道。
“说了我不要。”郭元振把刀对着薛楚玉一扔,转头就走了。
众人都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郭元振大步走了。
薛楚玉走到薛绍面前来,“他今天很不高兴。会不会是因为我们两个都得以升迁、并在上元佳节陪侍御前,他却都没有份?”
“别这样说自己的兄弟。他不是那样的人。”薛绍拍了拍薛楚玉的肩膀,“我去看看。”
薛楚玉点头,把刀往薛绍面前一送,“这刀他喜欢,送给他。”
“你留着吧!”薛绍微笑道,“如果他真的想要,会直接来抢你的刀,根本轮不到你送给他。”
薛楚玉展颜一笑,“没错,这才是他该干的事情。”
稍后,薛绍来到了郭元振的宿舍。门关着,他敲了敲门。
“睡了、睡了、睡了!都别吵我!”郭元振在里面很不耐烦的咆哮。
“柳夫人来找你了。”薛绍说道。
郭元振瞬间就拉开了门,“哪里?”
薛绍笑了一笑,“还真是因为和妻子吵架了?”
郭元振先是一愣,随即苦笑,转身走进房间趴在了床上哎声叹气。
薛绍走进去把门关上,坐到了他身边,说道:“兄弟,我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事都怨我。”
“不关你事,是我自己太没用。”郭元振趴着没有翻身,喃喃的道,“岳父和岳母来了长安,我没时间招待也就罢了。岳父大人想要复仕求个官,我也没辄。前几天吏部任命我岳父??岳父去做代州五台县令……”
“我知道。”薛绍说道,“因为这件事情,太平公主大闹了一场,险些去把裴炎的府第都给烧了。”
“裴炎?!”郭元振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真是他从中作梗?”
“我也只是猜测。”薛绍说道,“怎么,因为这件事情你夫人和你闹了?”
“岂止是闹?”郭元振苦笑着挠头,“昨天上元节,她和她父母一同去了五台县赴任。”
“什么?!”薛绍吃了一惊,“你夫人跟着一起去了?”
郭元振点点头,“她说,代州那等苦寒之地,她不忍心让老父老母独自生活,她要去照顾他们。什么时候他父亲能够调任长安做京官了,她才跟着一起回来。”
“你就没有阻拦?”
“我哪来的脸,去阻拦?”
这一下倒把薛绍给问住了,他叹息了一声,“对不住了,兄弟。这一次都怪我。”
“真不怨你。”郭元振诚恳的道,“太平公主殿下一番好意,亲自出面替我岳父求官,我感激还来不及。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岳父居然被派为五台县令,简直与贬斥流放无异。我知道,这绝对不会是太平公主殿下的本意,更不可能是你的意思。那就只有可能,有人从中作梗。要是让我查出此人,我非剁碎了他不可!”
薛绍眉头深皱,伸手拍了拍郭元振的肩膀,“稍安勿躁。你岳父就是我岳父,这件事情我会放在心上。”
郭元振感激的看着薛绍,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好的睡一觉,醒来以后,我会让吴铭来找你。”薛绍说道,“郭安和那二十名延州来的兄弟,我已经在兵部替他们把军籍办了。他们明天过来,到时你负责安排一下。”
“交给我!”郭元振笑了一笑,总算是开朗一些了。
薛绍拍了拍他的胳膊,往外走。
“多谢你。”郭元振在薛绍身后说道。
薛绍回头一笑,骂了一句很久没骂过的话,“二货。”
“啊?”郭元振很是一愣,薛绍大笑着走了。
“二货?”郭元振不停的轮眼睛,“那岂不是,跟二竿子成了亲戚?”
三天的上元节,在热闹与喜庆之中过去了。但是很多人的心头笼罩起了一层阴霾,当然是因为皇帝的病情。
薛绍和千骑只是陪皇帝在朱雀城头露了一下面,也就没有别的事情了。薛绍给手下的兄弟放了一天的假,让他们也感受了一下长安城中的节日喜气。
太平公主听闻皇帝的病情之后焦急入宫,在宫里陪伴了李治好几日。万幸,皇帝李治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了。太平公主回来以后告诉薛绍说,秦鸣鹤确实是一位神医,夸他妙手回春都有点不够,他简直能够起死回生!
上元佳节那一晚的惊险之后过了十多天,皇帝李治居然上了一次早朝。这让满朝文武悬着的一颗心,又都落了回来。
最近这几个月,李治就是这样不停的让大唐臣工们的心情大起起落,像玩过山车一样。
就是李治上朝的那一次,朝廷宣布了对薛绍的新的人事任命,调任他为右羽林卫将军,仍许他兼任检校兵部员外郎一职,主理讲武院。
薛绍下朝之后回来,向千骑的将士们宣布了自己即将调离千骑的事情。
虽然薛绍只是去了离千骑只有一墙之隔的右羽林卫,可是对千骑的将士们而言,这个“心理距离”已经是非常的遥远了。
袍泽感情就像孩子的感情那样,真挚而纯粹,不掺一丝的杂质。
千骑的将士们只是单纯的希望一直追随薛绍。可是从现在起,薛绍不再是他们的头儿,不会再每天晨训的挥着马鞭追着他们屁股后面骂,不会再和他们一起吃饭一同睡觉一起执行戍卫,一起冲锋陷阵一起出生入死。
薛绍收拾行囊卷起铺盖一共只有两个大箱子,全都架在了威龙的马背上。然后拿着朝廷的任命书与新的官凭,只带了吴铭一个亲随,去了右羽林卫的驻地。
千骑的将士们整齐列队相送,个个哽咽不止泪流满面。
薛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