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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薛绍这样的表情,虞红叶忍不住掩嘴笑了。
“你笑什么?”薛绍扬起眉毛来,感觉很是莫名其妙。
“公子一向闲定,却很少这样的惊奇。”虞红叶答道。
“少见多怪……”薛绍暗自嘀咕了一声,再道,“一个多月没见,你像是换了个人。怎么回事?”
“一切皆拜公主所赐。”
“怎么说?”
虞红叶微笑道:“至从蓝田的官司结束之后,公主就派了好些个宫中的女使和宦官,日夜栽培于我。”
“怎么个栽培法?”薛绍更是纳闷了。
虞红叶仍是微笑,“他们教我许多贵族礼仪,教我梳妆打扮,教我如何察颜观色如何应付达官显贵、如何同那些贵族命妇们相处。此外,他们还主动陪我去造访那些官员、结交他们的夫人。一来二去,我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原来如此……”薛绍点了点头,怪不得虞红叶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原来是经过了太平公主为她量身定做的“职业强化训练”!
“我也不知……我变成现在这样,是好也不好。”虞红叶稍稍皱眉,面露一丝迷茫的看向薛绍,“公子,你说呢?”
“没什么不好。”薛绍说道,“你经商这么多年,也算经历过一些事情。此前有人砸过你的店子,躲到了蓝田你再度被人欺负甚至下了狱险些丧命。要想不被人欺负,就必须强大自己,适应当前的环境。其实我也早有此心,想让你尽快的适应过来。不过倒被太平公主抢在了前头,看来她对你很是欣赏和看重,花了很大的心思在你身上。”
“归根到底,殿下还不是看在公子的面上?否则,长安商女成百上千,殿下何苦单单看中了红叶一人?”虞红叶脸上微微一红,连忙岔转话题说道,“适才殿下说,公子有话要问我。敢问公子,都是些什么事情?”
“嗯……”薛绍也收敛了心思,想了一想问道,“最近这段时间我心无旁鹜的陪公主游玩,没有过问长安之事。前不久裴公的北伐大军回京了,朝中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眼看我就要回长安了,对那些事情务必做到心中有数,到时才好应对。你都打听到了一些什么?”
“公子下问,红叶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虞红叶拱手一拜,开始详细说来——
原来,裴行俭只是率领了关中拨出的主力大军回了长安,北方草原与朔代二州一线,仍留程务挺在镇守。就在裴行俭率领大军回京前的两天,朝廷政事堂里发生了一场激辩,此前因病不出的中书令薛元超提出了一个重要的上谏,力主特赦突厥战俘,并效仿当年颉利可汗旧事封阿史那伏念为郡王久居长安,借以安抚突厥部族。此外,薛元超还建议朝廷赐阿史那艾颜为李姓并封为皇室郡主,并在长安的贵族或是京官当中选取合适如意郎君与之婚配,进一步稳固草原人心。第三,薛元超主张不必像以往战胜之后那样,将太多的突厥兵战俘迁入并州大都督府治下成为“城旁”胡民,而是将他们放回与家人团聚,借以彰显大唐朝廷的宽容与大度,进一步感化突厥人。
薛绍听完后点了点头,抛开第三条处理士兵战俘的意见不说,其他的基本上都与自己的想法相符。只不过在艾颜的婚配一事上,薛元超有那么一点自作主张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因为那日政事堂的激辩,薛元超完败。他的这些主张,也没有一条被采纳的。原本,薛元超听了薛绍的说明,对前线与草原的实情了解远胜于天后和其他的宰相,见解与主张也能说不没有道理,至少在目前而言,皇帝李治病重大唐朝廷对边疆的控制力变弱,这些主张对于稳定草原局势是非常有利的。
但是强势的鹰派宰相裴炎,一条一条的将薛元超的主张给驳倒了。他说,以往太宗皇帝安顿颉利可汗的办法,一点也不适应现在的情景。因为在太宗时代,突厥部族有自己的汗国,颉利可汗是公认的草原之主,他的地位和实力还曾经一度高于大唐的皇帝。太宗皇帝在击败突厥之后优待俘虏,这是百利而无一害。可是伏念的情况大不相同,他是在臣属于大唐的突厥部族当中鼓动叛乱,罪同谋反——十恶不赦之人,蔫能赦之?
同样的道理,艾颜虽是被人蒙蔽利用但仍是从犯,又岂能荣封郡主风光大婚,这岂不是令天下人耻笑么?
再者,突厥部族的青壮俘虏如何不拆散了分别安置,一但放其归反,必然再叛。所以,迁俘入并安置于城房成为胡民,势在必行!
乍一听来,裴炎的话虽然强势且霸道,同样也不无道理!
如此,薛元超与裴炎就在政事堂里展开了激辩,一时不可开胶、难分胜负。
就在二人难分伯仲之时,一直沉默不言耐心倾听的天后,将一个重要的“人证”叫到了政事堂来。
这个人一登场,顿时风云突变。
草原的公主艾颜,破天荒的走进了大唐的宰相们办公的政事堂。这种事情,也就只有“敢为人先”的武则天干得出来。
在政事堂里,艾颜一句话就让薛元超全落了下风——“薛相公所言的草原情况,多半不尽详实!”
艾颜把所有叛乱的责任都推到了已经死去的阿史德温傅和少数突厥贵族的身上。她声称,绝大多数的草原人都是渴望和平、不想反叛的。同时,艾颜也为她的义父阿史那伏念求情,说她义父原本无心叛唐,只是受了阿史德温傅的裹挟,不得不从。只要大唐严惩那些怀有私心从中作梗的少数害群之马,做到杀一儆百,草原自然就会安宁下来!
对于不明就理的人而言,艾颜在政堂里的一番话,也算是说得入情入理。但是薛绍知道,她一定是受了武则天或是裴炎的威胁,才在政事堂隐瞒了战后的草原实情——哪有可能杀一儆百,就真能太平?
更为严重的是对薛元超而言,艾颜已经是反水翻供了。薛元超手里的资料再如何真实,也真不过艾颜的现身说法!
第 400 章 特殊人才
听到处决伏念的消息,薛绍心里顿时一阵瓦凉……朝廷,终于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那艾颜呢?艾颜是否也要被处决?”薛绍马上问道。
月奴迷茫的摇头,“我也曾四下打听,但怎么也打听不到关于艾颜的半点消息。我还试过潜入薛元超的家中问个究竟,却发现薛元超父子的家里时刻都有大量的羽林军包围看守,仿佛连只蚊子也不让飞进去。我怕打草惊蛇坏了公子大事,因此没有擅自闯入。”
坏了,薛元超怕是真的栽了……
薛绍不由得心中重叹了一声,真是我害了他吗?
转念一想,薛绍又连忙问道:“那裴闻喜,裴公呢?”
“不知道。”月奴再度迷茫的摇头,“好像裴公根本就没有回家,我连库狄氏都没有再见到过。真不知道他夫妇二人去了哪里,还把妖儿都一起带走了!”
“妖儿也带走了?”薛绍心想,裴氏夫妇这很有可能是回老家闻喜,或是去哪里游玩了。如此看来,裴行俭是刚一回京就玩起了失踪,兵权之类的肯定也都上交个精光了。
正如薛绍预料中的那样,一但裴行俭的北伐大军回京,朝廷立马发生巨大的震荡。月奴能够打听到的,还只是一些街头巷尾人尽皆知的最表面的东西。朝廷内部密不外宣的动荡与变革,肯定更加剧烈!
听完月奴讲的这些,薛绍习惯性的想要独自安坐,思考一阵。可是脑海里冷不丁的冒出一个念头——我应该去和太平公主一起商量,再作定夺。
前世今生,薛绍就像一匹孤狼一样习惯了独来独往。这个念头的出现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同时也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欣慰与温暖——终于,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正要动身去找太平公主,薛绍的房门被人敲响,“薛郎,我可以进来吗?”
太平公主来了。
月奴很是惊愕,以往公主要找人从来都是派个跑腿的来传唤,今天非但是亲自来了,还如此礼貌的敲门问请……这种事情在外人看来,绝对不可想像啊!
薛绍已经上前开门,“殿下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是吗?”太平公主笑吟吟的应了一声,往屋里一看,“哦,月奴来了!”
月奴连忙上前参拜。
“自家人,不必多礼。”太平公主笑容可掬的道,“远来辛苦,你先下去歇息。容我和你家公子说些事情。”
月奴再度心中吃了一惊,公主几时变得如此亲和温柔了,还称为我‘自家人’?
告辞出门后,月奴的脑子里面一时转不过弯来,喃喃的嘀咕“自家人”这个词儿,是个什么意思呢?
正巧琳琅就守护在门外,姐妹俩一起打量着她。那眼神,大有一点“同行相妒”的味?的味道。更多的,则像是争风吃醋。
女人天生对醋味过敏,当下,三名女子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月奴先是拉上了门,走远几步,然后对琳儿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琳儿孤傲的一扬脸以示懒得理睬,她妹妹琅儿则是叉手抱剑的走了过来,“你有什么事?”
这口吻,明显是针尖对麦芒!
经过了一场战争历练的月奴显然比以前能沉得住气了,她淡然的问道:“我跟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用不着这样咄咄逼人。我只想请问你们一个问题,能答则答,不能回答也就罢了!”
琅儿撇了撇嘴,“你说。”
“适才公主殿下称呼我为‘自家人’,你可知这是何用意?”月奴问道。
听闻此语琳琅姐妹同时脸色微变,“莫非是,殿下有意让你成为媵御?”
“媵御?!”
月奴一听到这词,心里顿时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难以名状。但是细下一想,她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不可能会是媵御。”
“为什么?”这倒是换作琳琅好奇了。
“不为什么。”月奴说完这句,转身就走了。
琳琅愕然,同时也有点恼火,这女子太嚣张了,问完了就走,也不回答我们的问题!
……
房间里,太平公主和薛绍正巧在门边,听到了门外三名女子的几句对谈。
薛绍摇头笑了一笑,“安然,你随口一句自家人,可让她们三个心里都无法安宁了。”
“我可不是随口一说。”太平公主懒洋洋的坐了下来,说道,“月奴曾是你的贴身户婢,忠心又能干跟随你多时。你既然帮她脱了贱籍转做良人,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嫁人生子。但你后来又与她有了私情,你让她再又如何去嫁人生子?你难道不应该对人家姑娘负些责任么?”
“让她去河北找我,还不是你一手安排的?”薛绍笑道。
“你是在得了便宜还卖乖吗?”太平公主佯怒。
“没有。”薛绍坐到了她的身边来轻搂她的腰肢,说道,“如此说来,你当真打算让她做我们的媵御?三个名额不是已经人满了么?”
“谁说满了?”太平公主认真真的道。
薛绍眨了眨眼睛,“上官婉儿,陈仙儿,琳琅姐妹算一个,这不是三名媵御么?”
太平公主嘴角轻扬,微微一笑。
薛绍心中稍稍一紧,公主的这个微笑,看起来怎么像是有点不怀好意?
“薛郎,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是怕影响你这几天的心情。”太平公主拉住薛绍的手,像长辈一样“语重心长”的道,“现在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要太过伤心噢?”
“什么事?”薛绍眉头一皱。
“上官婉儿,拒绝了我的邀请,不做媵御。”太平公主说完后,就紧盯着薛绍的表情。
薛绍心里微自一惊,随即一股疑惑与失落一同涌上心头,同时又在努力的掩饰……表情因此变得十分复杂。
“啧啧,薛郎啊薛郎,你还真是一颗多情种子。”太平公主摇头啧啧声,“听到上官婉儿拒绝了婚事,你居然如此失魂落魄。”
“绝无此事。”薛绍努力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你是不是很想问——为什么?”太平公主很有挑衅意味的,套薛绍的话。
薛绍差就就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