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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绍的脸上,反倒是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并对薛顗拱起了手来,大声的,嘶哑的道
“求大哥教我,我该……怎么做?!”
“扑通”的一声,薛顗晕厥摔倒了。
薛绍连忙上前探视,并无大碍只是太过劳累。于是将他扶得躺到了榻上,褪去衣衫扯过一床被子给他盖上,安置妥当。
走到窗边,薛绍推开紧闭了三天三夜的窗户,被突然投进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屋外新鲜的空气,反倒让他咳嗽了起来。
眯眼看着窗外,熟悉而古老的长安城。
薛绍长长一记叹息
“我该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
……
蝼蚁尚且偷生,至从薛绍接受了生于大唐的这现实开始,他想得最多的三件事情就是保命保命保命!
可是人,总不能为了活着而活着。
这些年来的生活和经历,给薛绍的心里注入了太多的东西。他有了家,有了妻儿,有了亲人,有了出生入死的袍泽弟兄,有了自己割舍不下的军伍事业,也有了对大唐这个国度的热爱,和一个男人该有抱负与理想。
以上这些,很多人都有,不足为奇。
但薛绍还拥有独一份的,对历史的未卜先知。
有时候薛绍自己都在矛盾和犹豫,这个未卜先知究竟是上苍赐予我无往不利的秘密神器,还是种在我心里的罂粟?
因为这个神器,自己已经彻底的改变了花瓶驸马的人生,并指望它帮助自己逆流而上与命运抗争。
也因为它是罂粟,薛绍自从沾上它就无法再戒掉。都说无知者无畏,那么知道得太多预见得太多,有时就是一种负累,甚至会演变成恐惧。
虽不及而立之年,但心已仓桑无法年轻,就是罂粟给薛绍带来的弊症。
“二郎,我们都将死去。”躺在榻上的薛顗,在薛绍背后喃喃的说了一句。
薛绍扭身一看,薛顗仍在昏睡。他说的是梦话。
“没人可以一直活着。”薛绍随口回了一句,转过身依旧眺望长安城。
但就是这么一句无心之语,斗然之间让薛绍的心中灵犀一闪!
“我知道我的心里,为何满是仓桑和恐惧了!”薛绍突然睁大了眼睛,自言自语道,“死并不可怕,因为每个人都要死。真正可怕的,是明确的知道自己将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死!!”
等死?
我来大唐,就是为了等死?!
“二郎,我们都要死……”薛顗再度出这样的梦呓。
“大哥,你说得没错,我们都要死。”薛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大唐帝都清晨的空气,低低的,沉沉的说道,“要么千古流芳,要么遗臭万年!”
从清晨,再又到了傍晚。
薛绍刚刚睁开眼睛时,听到窗外有人说话。
“臣等恭迎太平公主殿下!”是萧氏的声音,随后还一片声音附合。
“自家人来窜门儿了,嫂嫂何必多礼?”太平公主的声音听起来充满轻快和恰悦,“晋儿,晋儿,快叫伯娘!嘻嘻!”
“快来给我抱抱!”萧氏明显有些急不可奈,“好可爱的一个小美儿人呀,像粉团儿一样!将来长大了,定和她娘亲一样,出落成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
薛绍躺在房里听着这些家常絮叨,不自觉的嘴角上扬露出了欣慰又满足的微笑。
如花美眷,儿女双全。花团锦簇,幸福徜徉。
比起头上的那一顶进贤冠,这一些更值得珍惜。
“谁要毁我的生活,我就后悔让他投胎做人!”
薛绍的一句自语,把睡在他旁边的薛顗惊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二郎,你说什么?”
“大哥醒了?”薛绍起了身,连忙上前扶一把。
“疼……浑身疼!”薛顗的年岁毕竟高一些,身体也远不如薛绍这般强健。连续三天三夜的煎熬,显然让他无法消受了。
“大哥恕罪,都是小弟的错……”薛绍连忙给他揉揉按按。
“不怨你。”薛顗长吐了一口浊气,说道,“这是劫数,我薛族命里的劫数!”
“太平公主来了。”薛绍小声道,“怕是我三夜未归,她来寻人的了。”
“那你快去应付一下。”薛顗说罢,突然有点紧张的捉住薛绍的手,“有些话,万万不能对她说。”
“小弟明白。”薛绍点头,再道,“大哥,小弟也有一句重要的话,留到最后才说。”
“你说?”
薛绍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李家宗室如越王李贞之流,沉湎富贵耽于享乐,不急公义自私自利。他们早已不是太宗皇帝陛下那一辈,定鼎江山开疆拓土的英雄人物,只不过是一群脑满肠肥碌碌无为的权贵蛀虫。现在他们四下窜掇往来联络,无非是想多纠结一批人为他们壮胆卖命。但是,真正让他们焦急上火了的,并非是神器危难社稷蒙尘,而是他们自己的富贵和头胪遭到了威胁。大哥,我们要为这样的人而战,而死吗?”
“……”薛顗眉头紧皱的沉思了片刻,终于是点了点头,“言之有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覆巢之下,蔫有完卵?”薛顗道,“一但神器易主,我们薛族做为李家的外戚和死忠,又岂能保全?”
“李贞之流实力孱弱腐朽无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薛绍拿食指指着自己的胸膛,沉声说道,“就算真要做一点什么,那也是薛人屠的事情!”
薛顗顿时激动不已的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紧紧拉着薛绍的手。
“大哥,将薛族之存亡和自家之性命交予李贞等人,和交予小弟你选择哪一个?”
“好,为兄明白了!”薛顗举起手来,郑重道:“今日薛顗就对着父母在天之灵起誓宁死,不再与李贞之流为伍!!”
第743章 洛阳新贵
readx;回家的路上,薛绍与太平公主同乘一车。
女儿宁晋吃饱之后,在薛绍的怀里睡熟了。薛绍看着她粉嫩嫩的小脸蛋儿,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心花怒放。
蓦然,宁晋的小嘴儿嘟嘟鼓出了一个奶泡,薛绍忍不住哈哈的笑。一下就把宁晋给惊醒了,哇哇的大哭。
“快给我!”太平公主急切又恼火的将宁晋抱了过来,恨恨的道,“哪有你这么做爹的?!”
薛绍忙不迭的赔礼道歉又帮着哄宁晋,瞎忙成一团。
好不容易,终于哄得小宁晋停止哭泣又睡着了。夫妻俩相视一笑,各自吁了一口气。
“薛郎,你怎会消失了三天三夜?”太平公主问道。
“和大哥多时不见,一时兴起喝了些酒聊起家常里短,竟然就走不开了。”薛绍微笑答道。
太平公主定定的看着薛绍,不说话。
“怎么了?”薛绍满副无辜的表情。
“你每逢说谎,就总会表现得特别淡定,特别无辜。总之就是,相当不自然。”太平公主说道,“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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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你从不纠结,从不打听的。”薛绍道,“哪怕我在平康坊鬼混了十日,你都没有细问。”
“此一时,彼一时。”太平公主说道,“平康坊一事,我虽然生气,但我相信你定是别有隐衷,且会把握分寸不会乱来。可是现在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有心事。还是很重的心事。”
“没有。”
“真的没有?”
“确实没有。”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那或许,是我多心了。”
薛绍嗬嗬的笑了几声,“大哥答应,过几天帮我主持霓儿的满月酒宴。我公务繁忙,明日又得回神都了。”
“我们和你一起去。”太平公主毫不犹豫的道,“霓儿的满月宴,可以在神都去办。”
薛绍微微一怔,“可是仙儿还在坐月子,如何动得了身?”
“谁家的满月酒,一定就要母女亮相了?”太平公主道,“还不都得要坐月子?当初晋儿的满月酒那么隆重,我不也一样从来没有离开过房间?”
“……”薛绍一时无语以对。他明白太平公主的心思,办酒是假,跟在身边监督是真。总之,她不相信自己没有心事!
“薛郎,你我之间从来没有不可说之事。”太平公主突然道。
“现在一样也没有。”薛绍微笑。
太平公主轻轻的皱了皱眉,点点头,“但愿如此。”
薛绍用微笑当作回答,心里多少有一点愧疚感。太平公主说得没错,至从相识相爱成亲以来,他们夫妻之间就一直彼此坦承相互信赖。现在,太平公主也绝对不是对自己丧失了信任。她要追到洛阳去也不是想要把自己当贼来防。更多的,她是想要关心自己。
……可是有些话,偏偏就是不能对她说。
以往,夫妻二人之间从无秘密。现在,却是有了!
……
数日后刘仁轨出殡,薛绍前来吊唁的公职算是完成。随即他便与太平公主一同从长安去往洛阳,算是移居。陈仙儿因为身子不便暂时留在长安歇养,琳琅带着一些奶妈和仆婢人等留了下来,照顾她们母女。
出发之前,薛绍亲自出门一趟,把吴铭和郭安及斥侯部曲们从大山里招了回来,用作一路随行的护卫。
太平公主有点不解,问薛绍这种小事你也要亲自去,还一去就是两天两夜?
薛绍笑道,那些人扎进了茫茫大山的深处,除了我,怕是没人能够找到他们。两天两夜,已经算是快的了。
“薛郎,你最近太神秘了。”太平公主满副狐疑。
“有吗?”薛绍无辜的眨着眼睛。
“你不告诉我,不代表我自己查不到。”太平公主嘴角上扬的傲骄一笑。
薛绍神情未动但心中稍稍一弹,“别逗了,你查我?”
“近日来,我突然感觉我简直就是一个光吃闲饭的无用之人。”太平公主啧啧的道,“除了给你生儿育女,其他的事情我一件也没有干成过。”
“于是你查我?”薛绍愕然。
“别紧张,暂时还没有开始。”太平公主神秘兮兮的道,“但我有预感,值得你百般抵赖拼命隐瞒的事情,一定非常严重,或者非常有趣。一但等我自己查了出来,那我肯定就有事做了!”
“严重?……还有趣?”薛绍的表情都要石化了。
“我不会再追问于你。就算你现在告诉我,我也不想听。”太平公主仰起了脸来,满副皇族的骄傲,“不然,倒要被你小看了本公主!”
薛绍笑了,“别瞎扯了,赶紧上车出发吧!”
“哼!”
到了洛阳,薛绍刚进家门就接到一张请谏,魏元忠的烧尾宴。
讨伐扬州叛乱得胜归来之后,担纲军师的魏元忠可算是立了大功,因此被擢升为洛阳令。
虽然只是一个“县令”,但一般的刺史见了魏元忠都要矮上一头。如今大唐已经迁都洛阳,洛阳令就相当于其他时代的京兆尹,或者说首都市长。
这的确值得魏元忠摆上一场烧尾宴好好的庆贺一下。在京城为官尤其是洛阳令这样的官职,最需要人脉的支撑。趁此机会联络一下同僚的感情铺开自己的人脉关系,是个不错的主意。
“薛郎,你的好友魏元忠一夜之间,就从一个小小的从七品下殿中侍御史,做到了五品的洛阳令,真可谓平步青云了。”太平公主说道,“看这架式,他很有可能是专程等着你回到了洛阳,才开始筹办烧尾宴。那你打算,送他一份什么样的礼物呢?”
薛绍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
“烧尾宴才不兴这一套。”太平公主说道,“尤其是京官的烧尾宴,既然请了你,你就得送上一份能见人的礼品。这既是恭贺也算是资助。要在朝廷立足京城谋生,可不便宜。”
“那你替我挑两件吧!”薛绍随口道,“家里那些玉器古玩名人字画,我都很久没有关注过了。”
“这些必不可少,但都不是最合适的。”太平公主神秘的笑道。
薛绍眨了眨眼睛,“那你说,送什么?”
“魏元忠,奇才也。我母亲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