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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夜半子时,渭水大营。
薛绍带着郭安等斥侯在中军帅帐里,向党金毗和郭大封等将出示了兵部堪发的调兵鱼符和皇帝密旨,征调五万步骑星夜出发开往并州。
党金毗和郭大封都已是薛绍的死忠,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命令。薛绍让他们严守机密不得向任何将佐泄露此行的目的,另外让他们尽量分批动身,昼伏夜行避开官道绕走小路,一路偃旗息鼓的隐伏急行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开抵并州境内。到了并州再张打起并州大都督府麾下府兵的旗号,对外宣称他们在此集结是为了随时准备增援扬州平叛。
党郭二将领命而去,五万渭水步骑分作几批,陆续开出了营盘望并州而去。
“少帅,这能瞒得了程务挺么?”郭安问道。
“怎么可能?”薛绍苦笑道,“程务挺这么老道的兵家,鼻子一皱就能嗅出并州的怪味儿。”
“那我们岂不是,掩耳盗铃?”郭安说道。
“如果只是为了去打仗,掩耳盗铃的伎俩无疑是蠢到了家。”薛绍无奈的摇头笑了一笑,“但如果是去处理一场政治危机……掩耳盗铃倒显得体面了!”
郭安顿时就笑了,“在下,当真是搞不懂政治!”
薛绍轻叹了一声,不懂才好!我也希望,我屁都不懂!
次日清晨,特命钦差、检校并州大都督府长史薛绍,骑着拉风帅气的高头大马,带着统一服色的部曲和卫队,浩浩荡荡的从长安出发奔赴并州上任了。
朝廷上下,对于薛绍这时候去往并州,并不是太理解。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一个风云人物,在王师平叛扬州和朝堂格局发生重大改变之时,薛绍突然离开长安,让很多人猜测纷纷。
有人说薛绍是为今后正式接掌并州大都督府做铺垫,也有人说他是有意避开现在的官职竞逐脱身党争之外。这两种猜测占了主流,而且他们一致认为这是薛绍和太后暗中达成的协议——太后在朝中主持朝政,薛绍在并州坐领北方并壁江山的军国大事,就如同二圣时代的英国公李勣,充当大唐的北面长城一般。
不管人们怎么猜测,总之薛绍又离开了长安,去了河北。
一路上薛绍走得不快不慢,抵达并州时,司马柳盛已经复职上任,率领大都督府治下的官员将弁都来迎接。另一方党金毗和郭大封二将已经按照薛绍的吩咐,把右卫的五万步骑安置妥当,就驻扎在并州以南的府兵大营里——为了最大程度的安抚程务挺,薛绍有意将军队驻扎在朝南的方向,而不是针对防范北方的朔代。
前来迎接薛绍的官将队伍很庞大,多达数百人。薛绍一眼扫过去,不见程务挺。
以程务挺的身份和地位,他理当站在队伍的最前列。
论管职,薛绍这个检校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是程务挺的顶头上司。论私交,程务挺没理由不来迎一迎薛绍。若说路途遥远,新任云州都督薛讷比程务挺远多了,他都来了。
“看来,真要出点事儿了……”薛绍不由得轻声的暗叹了一声。
第699章 国家安危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刘袆之都主动上门了,薛绍只好开门相迎。⊙四⊙五⊙中⊙文¤,
二人方才坐下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有用的话,门房处突然传来司礼宦官的大嗓门——“太后驾到!”
刘袆之顿时惊弹而起,“这可如何是好?”
薛绍顿觉好笑,“不如,就请刘相公先行回避一下?”
“好,也好!”刘袆之慌忙抬腿就走,走出几步马上又折返回来,紧张兮兮的道:“薛驸马,千万不可告诉太后我来了这里啊!”
“放心,不会。”薛绍笑了一笑。
“多谢!”刘袆之仓皇的从后门走了,穿廊过户有如小贼,直接藏到了后院马球场。
薛绍摇头直笑,这就叫做贼心虚,小人行径!
武则天来了,薛绍和太平公主一同出迎。
武则天人未落车笑声先至,“薛郎,你们小两口这些日子玩得还开心么?”
太平公主连连的眨起了眼睛,心想母亲好过分,见面了只和薛郎打招呼,都不搭理我?
“托太后的福,我们一切都好。”薛绍笑而答道,“太后远来,臣有失迎讶,还请恕罪!”
“我们一家人,就不必说这种见外的话了。”武则天笑吟吟的答了一句,这才走到太平公主的身边,微微欠了欠身看着她,还伸手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拎了一拎,“小太平,你最近乖吗?”
“啊?”太平公主很是一愣,“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武则天哈哈的大笑,“你就是年过百岁了,也仍是为娘的孩子呀!”
太平公主讪讪的撇了撇嘴,心想母亲把薛郎当作平辈一样尊重和对待,却把我当作小孩子一样的来哄……偏心!真是气煞我也!
薛绍请武则天到了正厅坐下,除了太平公主也就没了闲杂人等。他在心中想道:我刚回长安她就赶到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呢?
“薛郎,长安发生了一件大事,你知道么?”武则天突然开口说道。
薛绍眨了眨眼睛,“臣不知。何事?”
“本宫下令封锁了消息。你不知道,倒也不奇怪。”武则天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表情显得比较严肃,小声道:“程齐之,悬梁自尽了!”
“什么?!”薛绍大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武则天叹了一声,“前天。”
“他……为何悬梁自尽?”薛绍一时有点恍惚,随口就问了一句。
武则天意味深长的说了三个字,“你说呢?”
“哎……”薛绍长叹了一声,心想程齐之终究是没能过了自己的良心那一关……杀妻保家之后,他自己也悬梁自尽了!
“事发之后,为免走漏消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本宫下令将程家所有的人都控制了起来。”武则天的声音有些低沉,透出一股肃杀的味道,“此事,你有何见解?”
薛绍顿时惶然一惊,“太后,不能这么做啊!”
“有何不可?”武则天淡淡的道,“你是怕,此举会逼反程务挺吗?”
薛绍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正式的拱手一拜,说道:“太后,人心都是肉长,程齐之为了保全家族而杀妻明智,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可是事后他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而悬梁自尽,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此事虽然凄惨,但毕竟只局限于程齐之一人。如今太后将程家老小拘禁,势必会让北方的程务挺以为他的儿子儿媳是被朝廷逼迫而死!……如此,弄巧成拙啊!”
武则天微微一笑,笑得很冷,没有答话。
薛绍怔了一怔,“太后,臣说错话了么?”
“你没有说错任何话。实际上,你的见解很有道理。”武则天说道,“但是本宫的看法,与你不同。”
薛绍眨了眨眼睛,“还请太后赐教?”
武则天也站起了身来,说道:“说实话,程务挺能在兵变之前离开裴炎自请去往北方镇戍边疆,本宫是很欣赏他的,同时也很认可他的忠诚。但是裴炎事发之后,程务挺父子没有第一时间来向朝廷表明立场,就说明他们内心有所挣扎,说明他们对朝廷的忠诚并不可靠。有道是做贼心虚,如果当真是磊落坦荡心中无鬼,程齐之有必要杀妻明智么?——当时本宫针对程家没有任何动作,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是,我知道……”薛绍点了点头,心想那种时候,没有动作比有动作更加吓人好不好?
“即便如此,在程齐之杀妻明智之后,本宫也全都既往不咎了。”武则天说道,“本宫甚至打算给他选一个武家的女儿续弦,这件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吧?”
“是,我知道。”
武则天冷笑了一声,“可是程齐之,居然拒绝了!”
薛绍微微一怔,“什么?”
“你没听错。他拒绝了。”武则天冷冷的道,“他说,他这辈子不打算再娶妻了。”
“……”薛绍无语了,心中叹息不已——程齐之啊程齐之,早知今日可必当初呢?要么你就不要杀妻啊,没人逼你这样做,我想尽办法倒也能保住你们程家。可你既然都已经杀了,又矫情的拒婚,这肯定会让武则天以为你是心怀愤恨、不合作抵触啊!
“若只是拒婚,本宫倒也会觉得程齐之是一个用情至深之人。但情深之人,又怎会杀妻呢?”武则天再度冷笑一声,“如此矛盾种种,应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程家父子的心中对本宫和朝廷深怀怨恨!程齐之甚至用自己的死,来表达他的抗争与愤怒——他当然知道,如果他死了,他的父亲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太后,这……”薛绍一时无言以对了。实话实说,程齐之的这连续几个举动,确实愚蠢透顶!——裴炎事发时他躲藏起来什么也不做,事后想要亡羊补牢就杀妻明智,杀完了自己又后悔,太后赐婚他又矫情不要,矫情到顶了就悬梁自尽——又把他父亲推到痛苦不堪并与朝廷对立的不利境地!
思及此处,薛绍仰天长叹直拍额头——真是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本宫现在想知道,你有何见解?”武则天问道。
薛绍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武则天也不着急催问,静静的等着。
一直在旁边安静旁听的太平公主,小声的说了一句:“母后,我可以说一句么?”
“嗯,你说吧!”武则天点头微笑,脸色总算是稍稍好看了一些。
“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平公主说道,“程齐之杀妻与自尽,都无人逼迫。朝廷既然问心无愧,又何需扣押程家的家人?依我愚见,朝廷还不如大方一点主动给程齐之操办丧事,并给他配一个冥婚以示哀荣。同时,召程务挺回京来参加葬礼。”
薛绍听完之后细细一想,太平公主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武则天是一个不那么相信“感情力量”的人。要她把国家安危寄托在个人感情之上,不大可能。
果然,武则天说道:“太平,你还太年轻了。人心,比你想象的复杂和黑暗。程务挺对本宫素怀忌惮,否则他也不会逃到北方去。裴炎事发之后,程务挺没有任何的动作,他就像一只鸷伏在暗处的饿虎,在窥看朝堂的动静和风向。如果程务挺当真是忠于国家的栋梁之臣,扬州叛乱之时他就应该首当其冲的站出来,请命平叛。现在扬州叛乱未平,京城兵力不足守备空虚。程务挺手握雄兵坐镇河北,只要他心怀异志,大可以直捣两京毁灭大唐。现在他的儿子儿媳又因裴炎的风波而自尽,这更加给了他借口来滋事起兵——国家安危重于一切,任何不利的因素和最坏的结果,我们都必须考虑在最前头。绝不能感情用事,误国误民!”
薛绍听了这些话,虽然觉得武则天有够腹黑,但不得不承认,这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理当具备的素质——国家安危重于一切,绝不能感情用事!
“儿臣受教!”太平公主听完之后,恭恭敬敬的对武则天拱手一拜,显得甚为乖巧和谦逊。
武则天笑了,“我儿真是长大了,变得好学谦逊了!”
太平公主嘿嘿的笑,看向薛绍。
薛绍知道,太平公主其实是在帮自己抛砖引玉——她实在是太了解我了!她知道,此刻我心中的想法,其实就和她差不多!但是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如果是换作我说出来,必然招致武则天的强烈反感,甚至是敌视。因为而太平公主只是一个打酱油的,她再怎么胡说,也不会成为“呈堂证供”。而我薛绍是统兵大将和是朝堂重臣,我说的话就代表我的政治立场和军事决策!
小两口对视一眼,薛绍对太平公主投去感激的眼神。太平公主则是满副天真又无辜的在那里嘿嘿傻笑,仿佛她仍是只七岁那样,大可以在她母亲面前随意撒娇胡说八道!
……这家伙,越来越古灵精怪了!她除了是一个天才的阴谋家,还是一个天才的演员啊!
“薛绍,你的想法呢?”武则天的话,打断了薛绍的寻思。
薛绍说道:“臣以为,可以双管齐下,外松内紧。”
武则天顿时来了兴趣,“如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