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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把门弄开了再说。
赶巧画壁便回来了,拿话圆乎了过去。
“不过她面色不好,偏又不肯看大夫,我正要去给她抓些药去。”牛寡妇说罢就要走,展元风忙问:“可要紧?若是真病了由不得她不肯看,还是让大夫瞧瞧的好。”
牛寡妇笑了起来:“哎,这事,倒也不一定非要人瞧,你放心,婶子还能不照顾她嚒?可怜见底一个小丫头,老天爷再为难她,可真是天打雷劈了要。”
六十四章 难却之情
展元风搓搓手,嘿嘿一声道:“有劳婶子,既如此,有事再要劳烦婶子,我托了人牙子去买了个人来,婶子帮我过过眼,若是好,便替我送她家去,做个粗使丫头。”
牛寡妇一听笑得更甚,暗想画壁也算是苦尽甘来,展元风是个知道疼人的,索性道:“不如大兄弟同我一起去买了药来,再一起去看人,毕竟也不是婶子用,回头总要让画壁自己瞧过了满意才好。”
展元风一叠声说是,遂陪着牛寡妇去药堂抓了活血化瘀的药,又一同到人牙子那看了个十一二岁不大的丫头,先预付了些定金,带着人便往画壁家中来。
画壁在家中一个人对着清冷冷的一栋屋子倍感凄凉,人前不敢哭,这会儿坐在画虎灵堂前那眼泪就止不住往下落了,实在是满腹委屈无处申诉,又暗恨楚瑾瑜无耻,自己无能。
听得外头敲门,只抹了眼泪出来,待看是牛寡妇,虽实在不想面对,也不好拒绝人关心,让了她跟身后一个陌生小女孩子进了屋。
牛寡妇关心的问了几句她身子,把抓来的药递过去:“这药你可一定吃了,休要忘了。”
画壁谢过,将药收在桌子上,便要去烧了茶水招待客人,被牛寡妇拉着手道:“我还不知道你,跟婶子客气什么,身子不爽利就不要逞强,你看看这个丫头怎么样?婶子特意挑了个老实的,手大脚大的是个能吃苦干活的,你瞧着如果满意,回头我就让人把余下的钱给人牙子送去。”
画壁这才知道这人是来侍候自己的,不由道:“婶子玩笑了,我是什么人,哪还用得上别人侍候?这钱花的冤枉,您赶紧退回去吧。”
牛寡妇道:“你别急,这不是我买的,是展兄弟的意思,让我帮着瞧了下,照我看,他这个主意不错,你一个孤身姑娘家,单独住着多有不便,日后难免有人闲话,有这么一个人在边上帮你跑跑腿,有什么事你也不用自己个往外头去了,你瞧你这病歪歪的,有个人替你烧水造饭,岂不便宜?”
画壁听是展元风的,越发不能领受:“婶子好意我明白,可这么不明不白我岂能轻易受惠,展大哥对我的大恩我还没报答呢,如今岂好再受着,婶子替我回了吧,我也不是娇贵人家的,有什么做不得的事?我有一双手,总能养活自己,可要再养一个,只怕也养不起。”
牛寡妇道:“你这孩子,作甚如此倔强,展兄弟是好意,何况你们如今虽未成事,也是有名分的,他为你着想也是应该的,有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要真报答,日后嫁过去,好好儿伺候他过日子就是最好的了,听婶子的话,这恩,你就受着,啊!”
画壁坚持摇头:“不,劳烦婶子替我回了吧。”
牛寡妇实在拗不过:“哎你真是!这坏人婶子可不乐意做,要不然你自个跟他说去,他就在外头候着呢!”
六十五章 豁出去
画壁果然起身,径直走了出去,牛寡妇在后头跺跺脚,她只当画壁脸皮子薄,没好意思去当面拒绝,可画壁却是因为大白日下,众目睽睽下反倒没什么好怕闲话的,她总归不能再欠着展元风的人情。
推开大门看看,果然瞧见展元风就在不远处一处茶酒坊临街桌面上坐了,瞧她出来,犹豫了下,还是起身走了过来。
“画壁姑娘你身子好些了?”上来就问道。
画壁觉得阳光有些刺眼,手搭着凉棚抬头看,高大的展元风如同一尊铁塔,十分敦实厚重,面容方正,实在是个让人放心的人物。
她福了福身子:“多谢展大哥挂记,奴身子尚好。”
展元风讷讷了会儿,难得他平日也是个爽利的人,只不过在画壁跟前难得腼腆,还是画壁道:“牛婶子跟奴说了展大哥好意,这大恩心领了,只人还是请带回去吧,奴不过是个小门户家的人,用不上旁人伺候。”
展元风愣了下,却并未因为画壁可以冷淡的口气生气:“你不用担心,这人你用着,月钱我出。”
画壁摇了摇头:“这使不得,奴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岂能劳烦旁人。”
展元风默了下,看着画壁道:“我没别的意思,你若不愿意,就只当这个是我还画虎大哥的恩情就是了,画虎大哥与我有再生之恩,此生无以为报,还请姑娘不要阻了在下报恩。”
他顿了顿,又道:“我并无旁意,姑娘若是觉得唐突了,还请见谅。”
他这般说,画壁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拒绝,低着头不出声,就在这当口,有人远远唤了声:“壁姑娘。”
一抬头便见着顺一圆乎乎的脸堆着笑撒腿过来,手里捧着个油纸包,包扎的齐齐整整上头盖着个红纸:“壁姑娘。”她走到跟前笑呵呵将手里的东西递上:“这是我家主子特意吩咐小的去买了来孝敬您的,说多谢您昨日的手艺,合意斋的什锦果子糖和艾窝窝,您收好。”
画壁木木的看着面前的大红油纸,半晌不伸手,那顺一也不急,只依旧笑呵呵着道:“这是小的等了半个时辰才得了的,这艾窝窝得趁热吃,别等凉了就不好吃了呢。”
画壁终于面无表情的将东西接过,那顺一又道:“我们主子说十分喜欢您的手艺,下回得空还请你过去。”说罢一弯腰,扭过头便一溜烟跑了。
画壁抱着手里的油纸渐渐手下收紧,丝毫没觉得里头透出来的热气有些烫手。
她匆忙福了福,扭头要走,“画壁姑娘。”被展元风喊住:“在下虽没什么本事,你若有事,定不推辞,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就是。”
画壁心下一热,走了几步,突然回转头来看了眼犹在原地站着的大个子,咬了咬下唇,道:“那丫头我留下了,多谢大哥。”
便就回转身,急急忙忙把门一关,外头的展元风仿佛回过神来,憨憨的笑开来双手交握着一拍,狠狠搓了下手,又忍不住再笑了开来。
屋里头画壁仿佛听到外面的笑声,又瞧着门内廊下站着看自己的牛寡妇,神情颇有几分揶揄,不由脸一红,背靠着柴门长长出了口气,半晌,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油纸包,遂将它丢弃在一旁。
外头的展元风站在门口许久,才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
六十六章 盘生算计
啪,不远处却有人折了手中一把折扇,看得一旁的顺一十分抽抽的心痛,二十两纹银买下来的,京城水墨斋大家袁成让的春宫图洒金描骨扇,买都买不到的精品,就这么折了一副。
可他也知道这会儿不好出声,楚瑾瑜这大冬日的在街头角落里暗窥已实属罕见,偏那边那位也不知吃了哪的雄心豹子胆,偏还就敢在眼皮子底下弄出点事来。
上一回有个后巷院子里有一家的女儿得了爷的趣,偏又和打小青梅竹马的私底下有些首尾,让别的姐妹捅给爷知道,第二日那小白脸就被打断了腿送进了大牢,那粉头哭求,只不过一顿鞭子,再没人进她房里,被妈妈卖给下等妓院,不几日便出了花子过去了。
这还就只是爷平日玩弄的不上心的,只不喜欢被人带了绿帽子,如今顺一看公子爷待那位画壁十分不一般,瞧刚才情形却是绿云罩顶,也不知那一对男女能活过几日。
正胡思乱想,楚瑾瑜突然道:“佟掌柜和马掌柜的上日送来的账本可在?”
顺一冷不丁被问愣了下才想起来,这二人是临县固阳县两家生药铺和生丝铺子的掌柜,都是楚家产业,忙道:“在爷书房呢。”
楚瑾瑜一扭头上了自家马车,屁股后头丢了句:“让他两个来见我。”
展元风买的丫头叫小梅,家里儿女多,地少,不够嚼用,便卖了女儿,年岁不算大,长得也一般,心眼老实,却是个能干活的。
牛寡妇看人甚准,画壁有了这个丫头倒也能帮着扫地烧水,外头跑跑腿买些杂用。
而且不多话,只给一口饭吃便十分满意。
只是画壁虽然那一日被顺一那一下子火上了头,豁出去把楚瑾瑜抛闪一旁,反正想那男人不过图一时新鲜,跟前就是养得丫头也比她有风情的多,保不定几日便把她抛到脑后去了。
可她总是要过日子的,总不能真去做人家养在外头的情妇。
过了几日也不见楚瑾瑜找她,越发肯定那男人早忘了自己,便开始盘算着过日子了。
她手上有些画虎留下的积蓄,可当初胡桃儿花销大,真剩的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一两个月吃用,不想坐吃山空,总是要想法子挣钱的。
画壁也不想真等着展元风娶自己,就安心用他的钱。
原本打算把这处屋子退了,临街的店面房子其实压根用不着,当初不过是胡桃儿自己想着住在高档些的地界,开来窗户能瞧见外头热闹,这房租比别处胡同内的都要贵上几钱,实在是奢侈。
只是后来又一想,她能赚钱的法子不过是打络子弄些好看的小玩意,这种东西她又不好像哥哥画虎一样挑出去挨家挨户的兜售,只能在家门口弄个摊子,要是客人喜欢也能回屋子定做,这临街的店面还是需要保留着。
想到此又去寻了牛寡妇商量,她开着豆花店认得些主顾,请她帮着拉些客源,又让小梅看着出摊,小梅不会说话,但是忠厚实诚,只需要她把价格报出去,客人喜欢了就买,反正这玩意也就是几个铜板的价格,实在不值当谁来还价。
六十七章 闲话家常
临近年关,腊月过后,大多数人家都收了生意准备过年,画壁倒是不大不小赚了一笔,临过年的,谁家都难免准备些新衣裳体面的打扮一番,就是小门户家女儿也少不了添置些好看的物件,画壁手艺尚可,打出来的络子花色新颖,配色串珠都是独家所创,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成品也快,到二十八小年前,画壁收摊之后数了数,竟赚了有一吊钱。
画壁十分高兴,给了小梅十个铜子的红包,提前让她归家去和家人团聚,自己因为有孝在身,不好大肆庆贺,也还是买了几样平日不舍得买的糕点糖果,准备将屋子打扫一番,迎接新年。
这边刚准备收摊关门,牛寡妇遣了蚕豆子过来叫画壁过去说话,大节下的有家室的自然都忙着扫洒屋子祭祖迎新,牛寡妇孤儿寡母守着一份小豆腐店自然没什么热闹,干脆叫画壁一起凑个趣。
画壁关了自家门提着刚叫小梅买来的零嘴和蚕豆子一起到牛寡妇店门来,天空起了阴霾,天地飘起了一片雪花。
白茫茫的街道上没什么人影,只孩子们在街角胡同口点着炮仗乌拉拉一阵哄闹,蚕豆子瞧着眼热,进了屋子便冲他娘嚷嚷:“娘,我去寻狗子玩!”
牛寡妇喊不住,只抓了一把瓜子糖果丢给他:“别乱跑,一会该吃饭了!”
蚕豆子没口应了,撒欢跑了。
画壁进屋,喊了声婶子,牛寡妇招招手:“快进来,这天气,真冷!快过来烤烤火。”
一边将前院店门关了,拉着画壁脱鞋上炕,拿过边上笸箩里一方鞋扇让画壁瞧:“大妹子瞧这花色可喜欢。”
画壁凑过去看,大红四季花缎子面,前头是鸳鸯戏水的云头绣花,点了点头:“挺好看的,婶子做了过年用么?”
牛寡妇嗔笑道:“到底是个没嫁人过的,等来年你出门子,这些鞋脚这会儿再不做起来,哪里还来得及,你每日也别只顾着做别人的,也替自己准备些个,大件的婶子替你绣,这小件的,还是你自己动手彩头好。”
画壁脸色微微一红,“婶子有心了。”
牛寡妇笑了笑,自打画壁家中没人,牛寡妇便热心做了她长辈,时不时提点些待嫁该准备的,像她这样的出身当然比不得规矩人家出阁那么多该准备的,不过女孩子准备些绣品却也是必不可少的。
画壁常和牛寡妇相伴,倒也学了些绣活功夫,这会儿牛寡妇又拿出做提根儿的布料和彩色线来让画壁参考,选了绿色做锁线配着翠兰提根儿,照着牛寡妇意思,嫁人的用物,自然要喜庆些的色调好。
二人讨论了会儿,又拿起手中的活你一针我一线做起鞋子来,顺道唠起磕,牛寡妇道:“守岁你不嫌弃,就到我这来同婶子一起,也省得你那阴气